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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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乱想什么?”他忽然出声,深幽的眼眸锁视着她,见温泉热度泡的她全身皮肤隐隐发红,心中悸动异常。

萧萧被温泉泡得有些头晕,倒是跟傅寒声说起了正事:“我下周一回学校上课。”

“嗯。”他对此事似是关注度不大,伸手按捏着她的颈项,力道不轻不重。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他出行在外总是被人众星拱月,但私下相处,却是另外一副温和家居面貌,若是别人,可能会受宠若惊,但萧潇却是隐隐焦乱。此刻更是气息微促,只因他搂着她,不仅吻上了她的唇,另一手更是游走在她的身体上…

这样很危险。

萧潇摸着他的脸,声息无奈虚弱:“我不愿意在这里和你野~合。”

昨夜车内欢喜已是极限,相较之下,那里好歹还有车门和车窗阻隔,况且又是在夜间,但现在却是真的光天化日之下了。

这话,她带了请求意味,只因她知道他这人有多一意孤行,又有多肆无忌惮和强势,他若真的不顾及

tang她的身体,想要在这里再尝试一次,她也不该感到意外,他能做的出来。

野~合?

傅寒声笑出声,出乎萧潇意料的是,他真的没有再碰他,只抱着她不言,也不语。

在这样环境里打野~战,的确会让他兴致盎然,但温泉水尚未高至38℃,不足以杀菌殆尽,存在着安全隐患,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己之欲,不顾及妻子身体一味索取呢?

看来,潇潇是把他想象成了一匹狼,而且还是一匹饿狼。

后来他抱她离开温泉池,回到木屋浴室冲洗,像这样的共浴倒是发生过几次,有时是浴缸,有时是淋浴。若是淋浴,她很少看他的身体,仍是会觉得尴尬,倒是他,光明正大的看,常常趁她心绪游移时,隔着水流与她接吻。

他今日没有,是温存,也是体贴。后来,他扯了一条浴巾包住她,轻轻的低叹一声:“你啊,真想把你包起来放在口袋里,若是能藏上一辈子才好。”

萧潇呼吸一窒,她迎上傅寒声深深的眼眸,突然沉默了下来,但心里有个地方却在隐隐发痛,他知不知道他这话能够斩杀女人的所有悲喜,一心一意的围着他打转?

这话,应该是心血来潮,无心之言吧?

他和她介于情感暧昧已是异数,又怎会滋生出男女情愫?

所以,是错觉吧!

回傅宅,傅寒声亲自开得车,途中专门路过老街,是萧潇的意思,老太太喜欢吃玫瑰糕,其中以老街玫瑰糕最为有名,味道香甜浓郁,

萧潇要解安全带下车时,傅寒声已先她一步下车:“我去。”

1月1日,店主生意实在是太好,买客攒动,争相排队购买新出炉的玫瑰糕,等傅寒声再回来,已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暖风吹过半开的车窗,卷来了老街独有的古旧气息,萧潇靠着副驾驶座有些昏昏欲睡,侧脸对着车窗,倒是睡眠质量很好。

一门之隔,一窗之距。

傅寒声站在副驾驶车门旁,眉眼柔和的看着萧潇,此刻现实安稳,岁月只待静好。就这样吧,不要改变,为了这一刻,他已期许了很多年。

一道车门关闭声响起,萧潇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见傅寒声眸子里点缀着淡淡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实在是太困了。

傅寒声把一纸袋玫瑰糕递给她,开始系安全带:“回傅宅吃完午饭接着睡。”

“嗯。”

引擎发动,汽车缓缓驶离老街,萧潇取了

萧潇取了一块玫瑰糕,送到自己嘴边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改变了方向,把玫瑰糕送到了傅寒声的嘴边。

那人打着方向盘,眼眸深了些许,吃东西还能念着他,还真是受宠若惊。美意不能拂,傅寒声笑着咬了第一口玫瑰糕,玫瑰香气游走在唇齿间,花香芬芳。还未吃完,那块被他咬了一口的玫瑰糕再次送到了他的唇边,他无奈的笑,虽然喜欢妻子这般主动喂他,但是不是太频繁了一些?喜欢吃玫瑰糕的那个人是老太太,可不是他。

“乖,你自己慢慢吃,我还要开车呢!”

那日,阳光偷偷溜进汽车内,因缘邂逅了玫瑰糕,它们在一不小心间醉了情,就那么痴痴缠缠,说了一路的小情话。

孩子,他和她生命的延续

阳光今天很活跃,它在傅宅屋檐下优雅的散着步,一寸寸的移动着,不慌也不乱,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婉约和大气。

抵达傅宅时,温月华正在屋檐下静静的看书,白猫慵懒的窝在椅子旁昏昏欲睡,远远看到傅寒声和萧潇,温月华已拿着书起了身,目光温暖,笑容平和。

这是一个拥有善意的老人,前来傅宅的一路上,萧潇还在猜测温月华近些日微妙的小情绪,她知道温月华对她有些不悦,但这份不悦跟她性情无关,而是跟她不顾惜身体有关,所以这份情绪即便是被温月华赋予在眉眼间,也是可以理解的。不仅理解,萧潇还应心存感恩岑。

若不关切,依温月华那样的性子,又怎会无端气恼?不管怎说,到底是把她当成了傅家一份子。她们是婆媳关系,婆媳傅宅再见,温月华言行间待萧潇如昔,客厅聊谈,温月华说:“这些日子,本该去山水居看你,但想到有履善在,我若是去了,你们反倒是不自在。”

有时候萧潇会觉得,温月华就像是这座傅宅大院,有着深沉的内涵和故事,同时也拥有着静美的姿容。一切恰到好处。她是极为喜欢这位老太太的。

傅家商界熟人多,虽说温月华多是在傅宅闭门不出,但圈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通常都瞒不过她。傅寒声出手狠揍程远,这事温月华是知道的;有些同辈商友太太一大早就争相打来了电话,话题无非是围绕傅家履善和唐家阿妫,美其名曰是询问两人什么时候补办婚宴,若往深处说,是人人都在好奇,履善和阿妫究竟是怎么走到了一起。

温月华关注的焦点是——

初听履善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打人,温月华是又急又惊,她知道儿子宝贝萧潇,程远说话也确实是太出格,所以适当教训一下还是可以的,但如果是出手重,难免会危及声誉。

听说程远伤的很重,温月华作为长辈,理应出面打电话给程父,只不过她这边还没来得及拨电话过去,程父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并非是兴师问罪,而是代程远道歉。都是为人父母,深谈半小时,均是感慨怅然。好在程父看待此事豁达,履善出手还留有几分理智和分寸,若是像以前带着人堵着傅宗伟往死里揍,那才吓人呢欢!

若是寻常父母,或许会斥责儿子几句吧!但温月华没有,从见面到入席吃饭,她几乎没有提过程远的名字,只在席间吃饭时,半是调侃道:“履善身手是越发见好了。”

温月华在挖苦傅寒声,傅寒声听出来了,他只是有点好笑的看着母亲,修长的手指却落在了萧潇的腿上,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别以为他不知道,妻子在笑话他呢!就在老太太挖苦话语落地,他分明捕捉到了妻子眼睛里的那抹笑意。

太没良心了,她本是罪魁祸首,竟然还好意思笑他?

饭后傅家花园,老太太抱着家猫外出晒太阳,并让周曼文取几瓶新酿好的葡萄酒拿过来。她和傅寒声坐下来,一边品酒,一边散散的说着话,看在萧潇眼里,倒是有着说不出的闲淡。

当时,萧潇已在二楼卧室。吃罢饭,傅寒声就催她上楼休息:“我陪妈说说话,你先上楼休息,等睡醒了,我们再开车回去。”

还记得温月华当时笑得意味深长,萧潇觉得老太太可能是误会了,但…其实也没误会。

花园里,温月华看着儿子,开口说话直言不讳:“你和潇潇是怎么打算的?”

“嗯?”傅寒声不太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

温月华叹了一口气,干脆把话给挑明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尽快。”说到这里,傅寒声笑了一下:“我比你还急,但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温月华扬起了眉梢:“我怎么不急?眨眼间这已经是2008年了,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吗?32岁,男人到了32岁,不知有多少人早已是儿女双全。还有我,再过几年我就60岁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急,急。”傅寒声见母亲越说越激动,安抚母亲的同时,半开玩笑道:“温女士放宽心,我回去就和潇潇造人去。”

温月华扑哧一声笑了,没好气的拍打着儿子的肩,啐道:“去,不知羞。”

傅寒声笑了笑,不作声。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结婚以前,温女士天天念叨着让他结婚,可真当他结婚了,却又开始念叨着赶紧生个孩子方便她含饴弄孙,他理解老人家的想法,但萧潇那边…

这时,温月华端正了语气,认真的看着傅寒声:“履善,妈就这么一个愿望,无非是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帮你们带带孩子,这事你可不能不依我。”

“依,依。”

傅寒声抚着母亲的肩,无奈的笑:“都依你,行了吧?”

温月华自是很满意,先是拿眼神嗔了儿子一眼,这才笑着重审:“你知道就好,总之2008年潇潇一定要怀孕。”

傅寒声移开眸子笑了,还真是任重而道远。有关于怀孕这件事,他还

tang不曾和萧潇商量过,但每次床事发生和结束,他都没有做过任何避~孕措施,萧潇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认知,所以顺其自然最好。

孩子。

他的生命里鲜少有得不到的东西,若说他对孩子有渴望,还不如说,他希望有一个孩子能成为他和萧潇生命的延续,那是他们共同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喜欢。

她的心还在漂泊,还没有安放处,可一旦有了孩子,她的灵魂将会被束缚,那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她怎能不生出牵绊和不舍?

孩子,刻不容缓。

萧潇很困,但回到傅宅休息,毕竟是存了几分不适,所以睡得并不沉。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听到有短信声响起。手机在床头柜上放着,她伸手摸到,睡意朦胧的凑到眼前,那是一条彩信。

萧潇对数字向来敏感,只看一眼,她就认出了那是谁的手机号码。

是唐婉。

搞什么鬼?

萧潇打开彩信:那是一张照片,看背景,应该是在国外,周围高楼大厦林立,街道上尽是行色匆匆的外国人,唐婉穿着一袭米色长裙,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挽着身旁的男人,笑的妩媚动人;那男人身形修长挺拔,穿黑色双排扣大衣,深色长裤,手工休闲皮鞋,他有清俊的五官,淡漠的眉眼,薄唇间带着一抹轻微的笑意…

那笑很熟悉,那人也很熟悉,除了傅寒声还能是谁?

萧潇无意识皱了眉,她觉得她无法继续躺下去了,她撑着坐起身,初醒,脑子一时有点懵,唐婉发这条彩信是什么意思?

唐婉是想告诉她:傅寒声曾经和她在一起过?

是这个意思吗?

萧潇表情还是平静的,但眼神却有些复杂,正兀自猜测着,又有一条彩信发了过来,发信人依然是唐婉。

萧潇这次没有马上打开彩信,而是靠着床头,闭目养神了几秒,或许她只是在调整她的情绪…

那条彩信她不该打开:背景应该是卧室,有男子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和一双家用男士拖鞋,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那背影可真是贵气迷人啊!有女子穿着性感的红色丝绸睡衣,卷发披散,赤脚站在男子身后,白皙的双臂环住男子的腰,美丽的脸颊贴着男子的背,笑容幸福。

萧潇呼吸沉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垂眸盯着那张照片,表情逆着光,晦暗不明。

她胸口起伏着,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为什么是唐婉?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但唐婉为什么会是其中之一?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憎恨唐家人?

萧潇有意调整呼吸,但呼吸是乱的。好啊,唐家开始有人向她示威来了,第一个是唐婉,第二个又会是谁?

又有一条彩信发了过来,萧潇不看,她直接拨了一通电话给唐婉,唐婉接的很快,萧潇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只面无表情道:“说说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添添堵,你现在拥有的,是我吃剩下的。我吃剩下的,你也要,真不愧是被唐瑛扫地出门的乞丐…”

“闭上你的狗嘴。”

萧潇心气傲,听不得唐瑛,听不得乞丐,她在动怒间,竟失手把手机狠狠砸了出去…

傅宅,她为什么不能生气

傅宅,卧室。

手机被萧潇甩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老旧书架上,力道很足,手机外壳和电池瞬间撕破脸,分了家。

那是“啪”的一声脆响,不仅震动了萧潇的心扉,也震动了她的眼眸,目睹手机分离,她的身体明显僵了僵,她没想到唐婉一句话,竟让她生生动了怒,她更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一时愤怒,失手摔了正在通话的这支手机。

这是萧暮雨送给她的手机。

2002年3月暮春,是她的生日,萧暮雨省吃俭用买了一支手机给她。她现在已经不敢回忆那时候的他和她了。

那一晚,她拿着手机,望着萧暮雨的眼睛微笑,那笑宛如栀子花开,那笑富可敌国欢。

萧靖轩看到了,只是笑笑,便又继续低头吃饭,并不作声,任由两位晚辈心照不宣的笑。

萧靖轩在世时,萧潇和萧暮雨之间一直有一种很隐秘的情愫滋生,很多人都看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兄妹,却又比兄妹更加亲密,直到萧靖轩去世,这种关系才得以浮出水面。

萧潇的初吻给了萧暮雨。

那是04年,萧潇报复唐氏惹恼了萧暮雨,当时他要离开她,她哭得很委屈,死死的抱着他,脸埋在他的怀里一个劲的哭。

夜间,他带她出门散步,她忘不了那个夜晚,微风袭面,月光柔和缱绻,他和她十指交缠,均是沉默无声。后来是在小区附近的小花园里,他垂下脸看她,清邃的眼神里是两个小小的她,她隐隐感觉要发生一些什么,再然后他果真吻了她。

萧暮雨去世,萧潇的痛不叫大病如山倒,她的痛苦叫剥茧抽丝。她知道他会死,她也早就做好了他会离开的准备,所以这种痛早已融进了日常和骨血里,没有所谓的铺天盖地,反倒像是蚂蚁蚀骨一般,今天侵蚀一寸,明天再接着侵蚀一寸,从06年到07年,她的笑容就是这样被现实给一点点的磨没了。

从她记事以来,她的生命里就有一个萧暮雨,她在他的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所以他在她的心里也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人。她不愿再想起他,不愿再喘不过气的过日子,但心里一直不曾遗忘过他,不曾…

她怎么可能遗忘萧暮雨呢?

但今天,她失常了,她因为唐婉一句话,她丢掉了她的冷静和自制,她更加忘了那是萧暮雨的手机,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有一种电流席卷了全身,萧潇身体里的血液是冷的,以至于清丽的脸庞上也是冷若冰霜,但她仅是睫毛颤了颤,就快步走了过去,她半跪在地上捡起了手机,把电池归位,然后开机,黑屏。萧潇不死心,把电池抠下来,重新再归位,长按开机键,依然是黑屏。

萧潇握着手机,手指倏然一紧。

她的思维凝固了,颓然的坐在了地板上。

——暮雨,我把坏情绪发泄在了手机上,我伤害了它,它很记仇,所以它狠狠的报复了我。

傅宅晚上开饭早,似是傅寒声许了温月华的“孙子诺”,所以温月华晚上的心情格外好,不时的给萧潇夹菜,还说萧潇要多吃饭,这样才能提高免疫力。

萧潇低头吃饭,默默的应着话。

傅寒声不在餐桌上,刚开饭,还不到一分钟,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公事。这通电话,一直打到温月华和萧潇吃完饭,还未结束。

温月华有话对萧潇说,周曼文倒是很识趣,寻了借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客厅里,温月华抓着萧潇的手,她是想跟萧潇谈一谈生子这件事,只儿子一头忙也不行,总要探探萧潇的口风,所以说话还算委婉:“潇潇现在就读研究生,最快也要两年才能毕业吧?”

萧潇点头。

C大研究生毕业虽有学分制和学术成果制,但两年是硬条件,她若想顺利毕业,最起码也是2009年的事情了。

温月华恍然点头,轻声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道:“2009年,履善也该33岁了,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

萧潇沉默。2009年,想必那时候她已经离开了C大,同时那一年也是她和傅寒声婚姻的终结年…

她这么想着,却听温月华又是轻声一叹:“到了我这把岁数,早已是半截身体已入土,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可以亲眼看到傅家有新生命出生。”

萧潇脸色不太好,灯光照耀下,睫毛低垂时,阴影深浓,而她的目光就隐藏在了这一片阴暗里,情绪难辨。

温月华的意思,萧潇听出来了。原来,老太太是想抱孙子或是孙女了。

她忽然间觉得有点恹,强撑着精神对老太太笑了一下:“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方才觉察到,她和傅寒声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家族传承,而她活着,远有比日常琐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说傅寒声会有孩子,这话并非是敷衍老太太,那个男人一手掌控着C市将近一大半的金融交易,出

tang行必定众人簇拥,面对那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试问有哪个女人会不心动?

自有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的。

是这么想的,但温水送到了唇边,不知为何,又被萧潇放了回去。

温月华却误解了萧潇的意思,她满意的笑了笑,又紧了一下萧潇的手,拿了一块水果递给萧潇:“来,我们吃水果。”

对于温月华来说,萧潇有心生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其他的事,还真是应了履善的话,可以慢慢来。

花圃里的花开着,天色刚落下黑幕,庭院镭射灯照在傅寒声的身上,仍是之前的那个他,但萧潇隐隐觉得憋闷,这股闷气跟那些照片有关,跟唐婉的话有关。

有一点唐婉没说错,从小到大出入唐家,她就像是一个乞丐一样。每年暑寒两假,她前去唐家,身上总会穿着最简单朴素的平价服,可是第二天便会穿上最昂贵的限量版衣服。

像是一种救济。

她从不觉得她是唐家一份子,唐家人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是唐家一员。她可以理解,她缺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疏离陌生是一定的;再加上唐家人人敬畏外公,而她又跟外公住一个院落,可想而知她们有多排斥她了。

2003年,她母亲唐瑛打翻了父亲的骨灰,她当天和暮雨一起回到唐家,她跪在唐家祠堂磕了三个头,当时祠堂院子里围满了唐家人,起身后她牵着暮雨的手要离开。

祠堂门口,母亲唐瑛不阻不拦,反倒是徐书赫跟在她身后:“你的家在C市,在唐家,南京萧家已经没有你的亲人,你还回去做什么?”

她没有表情的挑起了嘴角,转身看着唐家祠堂,看着唐家大院,她全身都被雨水给淋湿了,她说:“原来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出入十几年,除了外公给过我温暖,有谁是真心把我当家人看待?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的父亲。这唐家金碧辉煌,我身份卑微,怕置身其中会污了这块风水宝地。我阿妫年少轻狂,今天不妨撂句话给众位,若是有人想让我死,大可去南京大开杀戒,我随时静候佳音。”

此话一出,唐家喧哗乍起,已有人斥责萧潇乱说话,“你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那天是清明节,数年前有人想让她死,她差点丧命雪獒之口,她差点就死了,她被雪獒叼着手臂,拽着往前拖了那么远,她的恐惧和绝望有谁知?她以为她会死,如果她死了呢?她在唐家出了这种事,还不能提一提,发泄一下心声吗?

可笑,可笑!

是唐瑛说的,她母亲说的:“你如果离开唐家,就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她嘴角带着笑,她一步步走出了唐家祠堂,但握着萧暮雨的手指却在隐隐发抖,她恨,她的心里一直都压着一把火,一把自从童年起就饱受创伤的怒火。

唐家人一直说她生性孤傲,谁都瞧不起,又有几人知,从她懂事以来,每一次迈进唐家大院,她的心都是自卑的,在她还不知道什么是自卑的时候,他们率先教会她什么叫敏感,他们用眼神告诉她,她的亲人们究竟有多高人一等。

她想事情出了神,傅寒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拿着手机转身时,隔着落地玻璃,目光直直的对上了她。

置气,他说真是该死

这一晚,傅寒声并未在傅宅用餐,结束通话,他推门进屋时,发现萧潇气色不太好,也就没有多耽搁,拿起车钥匙就跟温月华道了别菟。

温月华送他们出门,见萧潇头发被风给吹乱了,就帮她捋了捋,这一幕被周曼文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诚心之语,笑着说:“潇潇,你看老太太多疼你。”

萧潇笑了笑,是应景。

这时,傅寒声看了一眼萧潇,萧潇黄昏下楼时就一直情绪不佳,虽然她掩饰的好,但他知道,没睡好吗?

他自知理亏,也有点恼自己,不是自诩冷静自制吗?不是自诩坐怀不乱吗?怎到了潇潇这里就全都失控了呢?

在床事上那般贪婪,索求无度,可不要吓坏她了。

驶离傅宅,傅寒声把车开得极稳,萧潇情绪不佳,坐上车之后就一直望着窗外不语,傅寒声这时候也不说话,他不说话是在想着该怎么说话才能逗妻子开心。

傅寒声开了话锋:“是不是没睡好?”

萧潇不理他,眼巴巴的望着窗外,似是没听到他的话。

傅寒声挑了眉,起床气?

黄昏周曼文上楼叫萧潇起床,从那时候起就有些不对劲了,以前也没发现她有起床气啊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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