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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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乘上驴车一路摇摇晃晃前行。

枣家子巷的小院是李昌茂租下的,深井小院旁有五间屋子,院里的葡萄架还搭了不少残叶,大约在夏日时,小院里会是郁郁葱葱结满一串串葡萄的热闹景象。

华琬将林馨介绍与舅舅、舅娘。

林馨嘴巴甜,便连总板着脸数落华琬的葛氏都被哄得眯了眼笑,葛氏扭头看见站在门槛前的华琬,撇嘴道:“两月不见人影,还知道回来,你瞧瞧人家林娘子,可比你懂事。”

“好了,就因为你一天到晚骂骂咧咧,所以孩子才不愿回来。”李昌茂将葛氏赶去厨房准备夕食,自己则将两个孩子请到屋里坐。

葛氏端了饮子和新做的酥饼进来,聊了两句知晓林馨亦是凝光院匠师,而其父亲还是富商,对林馨更加刮目相看。

华琬则询问了莫叔、香梨等人的境况,知晓莫叔一家虽也想迁入京,可无奈家里人多,尾大难调,而且莫家无人带官身,田赋和丁粮皆免不了,不得已只能作罢。

“莫家倒是羡慕我们,可没办法了。”李昌茂叹气道。

“对了。”李昌茂起身拿出一本账簿递给华琬,“阿琬,这半年你将凝光院大部分俸银都寄回家,其中一半我替你放在钱庄了,其余帮助云霄乡乡民的那部分,我每一笔都详细记在账簿上了,阿琬你看看。”

华琬将账簿推还李昌茂,“舅舅,不用看的,帮乡民后余下的钱,舅舅也不用替我存,本就是留给家里贴补用度。”

林馨乍听闻华琬将银俸交给舅舅时愣了愣,脑子一转,“阿琬,这事你怎不与我说呢,往后云霄乡乡民再有甚困难,也算上我一份。”

李昌茂听言忙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现在用不上那许多。”

李昌茂将账簿放在华琬手边,“如今我不在云霄乡当里正,乡里许多事情都插不上手,除了龚婆婆那几家特别困难的,其余只要家中有青壮劳力,我都不会去帮了。”

几人坐着说话,另一处葛氏已将食案摆好,很快唤众人一道用夕食。

李仲仁是食不知味,他有许多话想与华琬说,无奈家中多了个外人林馨。

与李仲仁相反的,葛氏因为林馨的热情和能说会道,干脆将林馨唤至身边,一长一少聊得不亦乐乎。

酉时中刻,葛氏命李仲仁送华琬、林馨回凝光院,还不停交代林馨得空了常过来玩儿。

这夜,林馨因为太激动睡不着了,硬拉着华琬陪她说了小半宿话。

累的华琬第二日是哈欠连连,喝了好几碗茶水,才勉强提起精神制首饰。

申时回厢房,林馨一如往常悄悄带了金料出工事房。

华琬刚想与林馨商量,言今儿太累,若不着急能否缓上一日时,就听见‘嘭嘭嘭’急促的砸门声。

这架势似乎不开门,就要撞进来了,林馨胆小,躲在了桌案后不敢动,华琬听出叫门声是同在工事房的匠师,匆忙用粗布盖住金料便跑去开门。

门打开了,韦管事和两名工事房匠师沉了脸站门外,其中一名匠师还是与她一道自工学堂里出来的。

华琬疑惑道:“不知韦管事过来所为何事。”

韦管事一把将华琬推开,径直朝屋内走去,“有人揭举你们将工事房内制金饰料子偷出来了。”

听言华琬和林馨的心皆揪了起来,而韦管事已经走到桌案旁,看到粗布下凹凸不平的物什,冷笑一声,抬手将粗布掀开。

第86章替罪

“人证物证俱在,看你们如何狡辩。”同是自工学堂出来的许匠师看到金料很得意。

因为动静过大,廊上渐渐聚了不少刚放堂的匠师,众人朝屋内指指点点。

华琬怔怔地看着忽然闯进来的三人,她们显然是得到消息,确信能在屋子里搜出东西,才会这般有底气。

华琬知哪怕她和林馨无龌蹉心思,但将金料带离工事房就是不对,故她不会狡辩了,只在想该如何同罗坊主交代,才能让罗坊主原谅她们。

韦管事勒令二人随她去工事房,华琬垂首不语默默跟在韦管事身后,林馨却吓的几乎瘫软,是被另外两人架出去的。

走下长廊时,华琬看到了在一旁瞧热闹的王芷蓉。

王芷蓉弯翘的嘴角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眉眼却满是寒意,好似冬日瓷盘上结出的冰霜,冷艳却让人有一下敲碎的冲动。

吴院使和罗坊主亦被请到工事房,进门看到几人对华琬推推搡搡,罗坊主先不悦地蹙紧眉头,厉声喝止,“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将人放开。”

韦管事未料罗坊主会不问缘由先呵斥她,手上动作赶忙放轻了些。

许匠师将自华琬厢房搜到的金料捧到罗坊主跟前。

“院使大人、坊主大人,华琬和林馨偷了工事房的金料,藏在厢房内,被韦管事发现后人赃并获了。”

凝光院前两年曾出过一起匠师将贵人宝石偷走的丑闻,当时凝光院不仅被少府监严惩,而且声誉受损厉害,如今除非贵人确认不需要,否则制金饰剩下的细碎边角料,凝光院都会收起归还贵人了。

‘偷’这字眼太难听,事实也并非如此,华琬愤愤地看着韦管事一行人。

吴院使在一旁摇了摇头,临要提金匠师的关头,华琬行事怎能如此不严谨,竟做出会被人抓小辫子的事了。

吴院使直觉华琬未偷金料,况且现在甚事都不及六院竞艺重要,所以她不会责罚华琬。

想到罗坊主比她重视华琬百倍,吴院使压根不担心,不以为意地说道:“罗坊主,此事发生在你制艺坊,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审问清楚后看着办吧。”

倘若罗坊主真的公私分明惩罚太严,吴院使还打算站出来,在华琬跟前当个好人。

“是,院使大人。”罗坊主朝吴院使躬了躬身,“既然发生在制艺坊,不论真相如何,终归都是我管教疏漏了。”

说罢罗坊主不理会韦管事,而是走到华琬跟前,“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华琬头疼,如果她说出实情,林馨极可能被逐出凝光院。

整半年了,罗坊主怎可能容忍一名制饰技艺明显不佳的匠师在凝光院?

罗坊主见华琬沉默不语,心下不免犯嘀咕,华琬身世可怜,但师父与她说过一件事。

华琬曾被恶人掳走,恶人欲从华琬口中逼问出庆国公府老夫人用于制嫁妆头面的珠宝藏处,华琬宁死不肯说,若非有侠士相救,华琬那时就丢了性命。

师父还言华琬在看到价值连城的南珠时,眼里只有惊艳,并没有半点羡慕或者贪婪之意。

由此可见华琬品性,毋庸置疑。

“坊主大人,此事与华琬无关,是我……”

罗坊主的思绪被林馨打断。

华琬更是吓一跳,她是要保林馨的,可还未想到办法,被林馨这么一喊,她也慌了阵脚。

一旦林馨如实招了,就真无转圜余地。

华琬硬着头皮说道:“坊主大人,是学生让林馨将金料带回厢房的。”

金料是谁的一查便知,撒不得慌。

罗坊主不解道:“你让林馨将金料带回厢房是何用意。”

“学生,学生听说林匠师这次要搭金桥发簪,学生好奇,可白日在工事房不得空了,便让林匠师将金料带回厢房,想一起研究。”对于华琬而言撒谎是一种折磨,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就令华琬口干舌燥。

罗坊主一头雾水,“金桥簪是你想出的花样,为何要同林匠师一起研究。”

罗坊主虽同华琬亲近,可她本身是认理不认情的性子,眼里容不下沙子,何况此事她越听越迷糊。

“因为……嗯,林匠师说她有新的想法,所以学生一时鬼迷心窍……”华琬声音越来越小,撒一个慌要用百种慌去圆,华琬暗暗发誓往后不到迫不得已,切不能说假话。

“好一个鬼迷心窍。”罗坊主瞧华琬那心虚模样就知道华琬没说实话,真是没撒谎的本事还偏偏不学好。

将金料拿出工事房一事已不重要了,罗坊主现在只因华琬同她撒谎而生气,该罚。

工事房聚了越来越多的匠师,得先将事情化了,明日她再单独寻华琬问原因。

“好,既然此事与林馨无关,她可以回厢房了,至于你,就锁到西院的柴房面壁思过去,我累了,明儿早上再来检查你思过的情况。”

罗坊主一挥手,转身交代青荷亲自护送华琬去柴房,自己随吴院使离开工事房去歇息。

直到瞧不见罗坊主身影,林馨才跑到华琬身边,泪水儿哗哗地流,“阿琬,都怪我。”

华琬朝林馨摆手,小声道:“馨姐姐,你自回去,我没事的,什么都别说知道吗。”

“阿琬,阿琬。”林馨紧紧握着华琬的手不肯松开,直到韦管事上前,将林馨推一边去。

韦管事心里仍旧不平衡,一个小了她足足三岁的匠师,竟然嘲笑她,而且还能去上界坊。

本还想趁机抓打华琬几把,无奈华琬不挣扎,只安分地朝柴房走去。

在韦管事等人看来,将华琬关柴房太轻了,不知明日罗坊主还会如何惩罚华琬,若是将华琬直接逐出凝光院,那就再好不过。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往柴房走时,华琬还挺镇定,直到瞧见黑黢黢的杂乱屋子才害怕起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被恶人劫掳的情景,薄薄身板不住地发抖。

青荷看出了华琬的不妥,牵着华琬的手问道:“华娘子,柴房阴森森的,要不婢子去与罗坊主说一说,别将华娘子关柴房了。”

华琬摇摇头,强做镇定,“没事的,我做错事就应该受罚,今夜已经很麻烦青荷姐了。”

青荷心疼地叹气,“好吧,我让人多送几支蜡烛过来,有亮光会好些。”

柴房门嘎吱一声合上,外头传来铜锁和铁链相碰的哐啷声。

堆了杂草和柴禾的房间在微弱烛火下愈发显得破败。

天气还热着,故蚊虫未退,时不时有黑影从各个角落缝隙里蹿出,在华琬眼前飞来晃去,华琬瘪着嘴努力不哭,小手则在脸上挠,这还没一会,她就被叮了十几个包。

第87章温柔

耳朵旁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脸又肿又痒华琬也顾不上害怕了,多点燃一支蜡烛,盼着蚊虫肯趋光,别再围了她转。

华琬拍去沾在身上的木屑,走到柴房那只剩下残破断木的窗子前,从空隙处往外张望,能呼吸到院子里夹杂着淡淡桂花香的新鲜空气,脸上被蚊子叮的包,似乎没那么痒了。

不知过了多久,华琬开始犯迷糊,昨儿夜里她就没睡好,这会更加熬不住。

脑袋一下一下地碰着窗格,无奈每每快睡着时,手背或者脸就会被蚊虫叮上一口。

华琬哎唷一声又清醒过来,天杀的蚊虫,这次居然叮在她嘴唇上,本如樱桃的红唇立时肿了一圈。

华琬终于忍不住,抬起同样被蚊虫叮肿的手背揉眼睛,晶莹的泪珠儿啪嗒啪嗒落在散落了柴禾的地上,泪水顺柴禾的纹路一点点漾开。

华琬嘟着嘴,大约是她眼睛哭模糊了,否则眼皮子底下的柴禾木纹路怎会在动呢。

华琬努力眨眼睛,仔细瞧了,木头的纹路很漂亮,蜿蜒辗转曲折向前,看似无矩可寻,却有一处不变的中心点,首饰的花样大约也不必一直中规中矩,有时肆意、随性些会更好看。

月亮已经升到正当空,华琬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靠在柴垛旁,终于昏头昏脑地睡去。

当赵允旻披着满身月光,打开窗户跃入柴房时,就看见某人用一方巾帕盖住脸,两只手则塞入袖笼中,袖摆还裹了两圈。

匀细的呼吸间偶有哽咽声。

赵允旻忍俊不禁,他以为华琬会吓的在柴房里打哆嗦,没想到睡得这般香甜。

赵允旻走到华琬身旁,掀开华琬面上的巾帕,忽然看到华琬那肿得跟包子似的脸,笑容僵在脸上。

蚊虫竟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将华琬细嫩的皮肤叮咬得惨不忍睹,这会却没一只敢近他身。

赵允旻从怀中取出一瓶玉露清。

玉露清乃宫中御药,能治无名肿毒,早上他在宫中遇见三妹云岚,云岚随手将玉露清送给了他,辛亏他放在身上未收起,这会能派上用场了。

打开小瓷瓶的裹白绢木塞,一股淡且清雅的香味儿散溢满柴房。

赵允旻将玉露倒在手心,莹白的颜色在烛光下似一块清玉。

指肚沾了玉露在华琬面颊上温柔的滑动。

玉露清效果极好,红疙瘩颜色慢慢淡去,赵允旻修长俊逸的眉毛才舒展开。

在华琬的脖颈和手背也涂抹上玉露后,赵允旻才将瓷瓶盖上,并将瓷瓶放在华琬手心。

红疙瘩涂一次怕是消不掉,明日让傻丫头自己再涂一次,应该就能好完全了。

以为华琬不会醒来,不想赵允旻起身刚朝窗户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有动静。

回头看到华琬两只手在那儿挥啊挥,眼睛却还没睁开,只是秀眉紧紧拧着。

原来他一走,蚊虫就又回来绕着华琬转。

玉露清能止痒消肿,却不能驱赶蚊虫,而且他忘记将巾帕重新盖在华琬脸上,也忘记将华琬的手藏回袖笼。

此时的华琬很痛苦,其实她压根没睡好,从睡着起便开始梦魇。

她被狂蜂追的一直在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她虚脱跑不动了,即将摔倒时,忽然开了漫山遍野的桃花。

芬芳的花朵挡住了肆虐的狂蜂,华琬则倒卧在花瓣中,衣襟、发梢、肌肤皆沾染了馨香,林间有一枝桃花尤为妖冶,缓缓生长,缓缓生长,直到触及她脸庞才停下。

柔软的花瓣一下一下滑过她肌肤,非但不痒,反而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就在华琬逐渐沉醉于美梦之中,越睡越香甜时,漫山桃花刹那凋零,狂蜂又嗡嗡嗡地朝她聚集过来,吓的她爬起身都来不及,只能双手胡乱挥舞,不让狂蜂蛰了去。

华琬呜咽着睁开眼睛,昏暗间看到一双发亮的眼睛,喊了声‘鬼’,就要吓的背过气去。

“小丫头,你仔细看我是谁。”赵允旻实在头疼,华琬太笨,他们已这般熟稔,臭丫头竟然还冲着他喊鬼。

声音熟,华琬揉揉眼睛,脑袋往前凑了凑,一脸惊讶,“甄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会轮到赵允旻伤脑筋,其实过来凝光院纯属巧合,他出宫去见了刚从富宁路回来的苍远盟兄弟,回来时经过凝光院,琢磨着有些日子未见着傻丫头了,本不打算与华琬打照面,不想傻丫头被人关进了柴房。

“是不是陶婶娘知道了,所以让您过来。”不待赵允旻说话,华琬先带了哭腔说道。

华琬自觉猜测准确,一定是罗坊主告诉婶娘,然后婶娘又告诉了甄大人。

婶娘不放心她,知晓甄大人功夫了得,故请甄大人来凝光院看看她。

哎,让婶娘知晓她不但违了凝光院规矩,还同罗坊主撒谎,一定很失望吧。

“是啊,婶娘让我过来的。”赵允旻松口气,顺着华琬的话往下说。

赵允旻已知晓今夜发生的事情,“傻丫头,替人背黑锅就是撒谎,我记得婶娘说过,依你的性子,宁愿沉默,也别轻易主动地去撒谎,尤其是此类事情上,怎么忘记了?”

华琬傻傻地抬头看赵允旻。

甄大人的嗓音很好,说教的声音都似山泉清澈爽朗,双眸间的光华能照进她心底。

“嗯,都是我不好。”发觉到自己失态,华琬抽噎着爬起来,小瓷瓶碰到地上发出脆响,华琬才发现手心里多出件东西。

华琬搓着小瓷瓶,满脸疑惑。

“是玉露清,涂抹了面上的红疙瘩会消得快些。”赵允旻笑道。

忽然想起一事,赵允旻又说道:“你先别睡,我去去就回。”

一眨眼赵允旻消失在窗户前。

连要去哪儿都没说,华琬趴在窗前,睁着眼睛等赵允旻回来。

没有甄大人的身影,满院清辉也了无生趣。

华琬开始把玩小瓷瓶,‘噗’地打开小瓶塞,华琬一下闻到了梦里的桃花香。

心里登时甜滋滋的,闻了一会香气儿,担心药性没了,又依依不舍地将塞子塞回。

……

当赵允旻回来时,华琬已经趴在窗户上睡着了。

赵允旻抚了抚额头,左右他离开了不过一刻钟,傻丫头却疲累得站着也能睡去。

赵允旻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和怜惜,傻丫头是华家最后一人,他应该照顾她的。

拾去地上柴禾,又点起用菖蒲、艾草、白蜜炼窨而成的熏香。

袅袅青烟腾腾而起,香气渐渐弥散满柴房,不过眨眼间蚊虫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赵允旻解开草垛子,铺平在地,再将华琬抱至草垛上安睡了。

……

当晨光吞没了柴房的黑暗,华琬迷迷瞪瞪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茅草,鼻端还残留有甜淡的熏香。

华琬懊恼地揪手指,她真是个大笨蛋,昨儿怎就睡着了,也不知甄大人是甚时候回来。

这熏香该是甄大人点的,茅草床亦是甄大人铺的吧,思及此,华琬脸颊绯红一片。

趁着天色尚早,暂且无人过来,华琬匆匆将柴房整理干净,将茅草重新摞齐整。

卯时末刻,韦管事跟在罗坊主身后打开柴房门时,华琬正捏着皱巴巴的帕子,发髻散乱,面上还有零星几颗未完全消去的红点,可怜兮兮地站在柴房正中央。

第88章不算

“坊主大人,华琬撺掇匠师将贵重金料带离工事房,其用心可疑,说不得就是想窃取了,依下官看,该将华琬逐出凝光院以儆效尤。”韦管事见华琬这般狼狈,心情大好,忘了自己身份,开口试图撺掇罗坊主。

“是的,若不重罚怕不能服众。”

华琬听到熟悉声音,偏头一看,发现王芷蓉躲在韦管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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