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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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仁连忙询问林馨华琬在何处,林馨惊讶地看着空荡荡桌椅,以为华琬是故意离开,想留她与表哥独处,心下还夸了华琬两句。

“阿琬在凝光院事儿忙,大约是等不及先回去了。”林馨随口一说,目光灼灼地望着李仲仁,“恭喜表哥金榜题名,不知表哥这会可得空。”

先才林员外远远瞧了李仲仁,抛去容貌不论,林员外对其进士榜一甲五名的成绩非常满意,他们林家这几年从商开酒楼赚得盆钵满盈,唯一可惜是无子孙会念书了。

林员外心下已经飞速的盘算开,李仲仁中了进士,李家的眼界和要求怕是会高不少,不过李家终归是乡下出来的,他女儿的嫁妆能将李家人看花了眼去,不过提亲这事儿还不能急,得再等候几日。

林员外问女儿要了李家住址,若有旁人向李家提亲,他会想法子阻扰。

林馨的神情愈发含羞带怯,直盼着李仲仁与她说有空,不想李仲仁开口就堵了她的念想。

“既如此你亦回凝光院罢,看看阿琬是否在了,若有甚事还请递消息与我,我也该回家向爹娘报喜了。”李仲仁朝林馨拱拱手,连客套话都不肯多说,华琬一声不吭离开,让他心里不好受,算来自从阿琬入工学堂就愈发与他疏远,今日他中进士,阿琬也不肯多陪陪他。

……

当华琬迷迷糊糊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旁雕富贵牡丹纹的案几,案几上摆有几碟新鲜果品,华琬挪动身子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捆结实了。

华琬哀哀望天,懊悔不迭,她这是又遭绑架了,自己怎这般愚蠢,不过那仆僮为何会知晓殿下与她的关系,还用殿下的名头将她骗出去,会不会有人利用她对殿下做坏事。

华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瞧四周,发现此次绑架与之前的大有不同,她不是被关在黑洞洞的柴房,而是一间布置华贵奢侈的厢房。

她也并非被随意弃在地上,身下是垫了层柔软褥子的紫檀矮榻。

华琬微微吞咽,小心翼翼地喊了两声,“请问有人吗?”

厢房很安静,华琬能听见一旁高橱上沙漏翻转,流沙窸窸窣窣的声音。

怎么没人呢?

华琬躬起身,腰背一个用力,从矮塌上翻了下来,两腿一蹦一蹦的,想去寻一件尖锐物将绳子割开了,若能自个儿逃出去,想来就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当华琬蹦到床榻旁,要咬下那挂着香囊的金钩时,厢房门被打开了。

华琬惊恐地瞪着隔门,来人是一名高高大大的郎君,华琬晃了晃脑袋,觉得有些儿面熟,身上装束与他们新宋人不同,皮褥氅衣,腰间缀三串金饰图腾,发髻高高绾起,金冠粗糙,远不及她们新宋国匠师的技艺。

“精力不错,以为你过午时才会醒。”

郎君朝华琬走来,直到二人间只剩下一尺距离才停下。郎君盯着华琬的脸看了好一会,上半身又朝华琬倾去,若不是后头有床柱抵着,华琬几乎要被逼得倒在床榻上。

郎君眼瞳深处有蓝光,华琬一下想到雪原上饥饿的狼群。

被看的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华琬脑海里电光火石一瞬,猛地想起眼前人是谁。

六院竞艺那日她一心念着殿下,对周遭几无关注,可这郎君过来与她们说话了,他是北梁的二皇子。

二人站的太近,华琬想与其见礼都不能,努力稳了心神,“不知北梁二皇子寻小女有何事,为何大费周章地将小女绑来。”

见华琬吓的睫毛都在颤却仍故作镇定的模样,严天佑得意的哈哈大笑,“不费事,我愿意将你绑到身边说话。”

严天佑一把抓住华琬胳膊,拖着她往外走,华琬本能地挣扎起来。

严天佑挑眉不悦,华琬身形瘦弱,他不想一个用力将她手臂折断了。

“怎么,不肯走?你想在床上回答我问话。”严天佑露着一口白齿,笑的华琬浑身发僵。

见华琬不再乱动,严天佑拎鸡仔儿似的,一把将华琬拎到案几旁。

严天佑叩着案几说道:“赵允旻不同意我光明正大地请你到北梁,我虽答应他了,可实是敬仰你的制饰技艺,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将你绑来了。”

华琬瞠目结舌,哪有敬仰就要绑人的道理。

严天佑点了点手指,示意华琬坐到圆凳上慢慢听他说,“北梁很快也会设立少府监与六院,若你肯来我北梁,我可封你为少府监四品女官,享食封五百户,将来为我北梁制出旷世佳作,还可论功请爵,你虽为女子,但在北梁能与男子同朝为官,如何?可愿去北梁了。”

华琬不敢在圆凳上坐下,反而蹦到了圆凳后头,距严天佑远些她更安心。

华琬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发髻本就已经散了,再一摇头,一缕缕发丝凌乱地落在白皙秀巧的脸庞上,华琬坚决地说道:“不,我不随你去北梁,凝光院已经选出两位技艺一等一的金匠师,你要将好处都与她们,看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怎能明面上答应殿下,背地里又将我掳来,你快帮我的绳子解开,放我回凝光院了,我还有许多事儿要做。”

真是又蠢又可笑,严天佑耐着性子,“你们凝光院挑出的一等一金匠师有何用,她们会花丝工艺、会金丝编缀吗?过几日少府监送人来,我随意一考就可将她们退了。终归你一日不肯答应,我就一日舍不得放你走,我好言好语请你,你推三阻四不说还出言讽我,我实是没面子。”

“我没有讥讽你。”华琬很焦急,暗道北梁人怎听不懂人说话呢。

严天佑舔了舔嘴唇,“你不肯去北梁,可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赵允旻?”

华琬装傻去看红漆房梁,既不否认亦不承认,只耐不住脸皮子薄,面颊已经红透了。

“愚蠢,你不去北梁享福,却要留在新宋当赵允旻的拖油瓶,你可知,赵允旻之所以待你不同,是因为要还他欠华家的债。”

提及华家,华琬心口就闷闷的痛,“你莫要挑拨,堂叔与甄家的事儿我一早便知晓。”

严天佑冷哼一声,看向华琬的目光带上两份同情,“你又知晓,你父母的死亦是因为赵允旻。”

第136章累赘

正午的天光最亮,透过雨过天晴色软烟罗窗纱照进厢房。

许是盯着一处太久,眼睛逐渐模糊起来,华琬眨了眨眼,湿漉漉的睫毛泛着清透的光,“你胡说八道,我爹娘是在三年前保康门大街的走水案中离世的,那时殿下还未回京。”

“当时赵允旻确实在北梁,但是罪魁祸首崔司监,却是甄家的人,而且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当初你爹娘逃出火场,本已安全,后又为了寻某件物品而折返火中,若没有猜错,那件物品是甄家留给赵允旻的遗物,是以你爹娘才会宁愿抛弃你,也不背弃信义。”

见华琬未被他说的话惊到,双眸反而愈发倔强,严天佑也来了兴致,“怎么,赵允旻故意接近你这么久,都没向你要那件物品?”

“殿下未向我要过什么,逝者安息,纵是你拿我爹娘说事,我也不会去北梁。”华琬被绳子紧紧绑缚的双手本就缺血了,现再因情绪激动,开始变得青紫。

严天佑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不信也罢,终归这是事实,于赵允旻而言你就是负担,他在新宋国的处境你也该知一二,已经够辛苦,却还要分心来照顾对他无任何用处的你,若你真心念他好,就该自觉走远点。”

华琬欲张嘴反驳,可心却豁然揪紧。

殿下辛苦她是知道了,可爹娘用生命护住的那幅墨宝,真是殿下的?

华琬脑子嗡嗡作响,双眸也一阵阵发暗,殿下是重情义之人,倘若北梁皇子所言句句是真,她可以不要殿下对她好。

爹娘是为救墨宝没的,但那是爹娘为了心中信念所做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她不会怨殿下,酒泉之下的爹娘,也不会希望她成为殿下的累赘,成为一个讨债鬼。

华琬浑浑噩噩不知所措,严天佑忽然打开一只滴水状瓷瓶,置于华琬鼻端,华琬闪躲不及,嗅到一阵异香,脑子很快清醒,可四肢却开始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华琬要瘫倒在地时,严天佑一把揪住了她衣领子,偏头看见华琬被勒到紫黑的双手,斥骂了一句,“赖以为生的双手竟也不保护。”

一柄袖刀割断绳子,华琬双手垂落于身侧,指尖传来密密麻麻、尖酸麻胀的刺痛感,但华琬已经疲软到连痛呼都发不出了。

华琬被重新丢回矮榻,浑身力气似被完全抽去,斜着身子一动不能动。

华琬知晓是先才瓷瓶里散发的香味有问题,却不知对方究竟是何用意,若真看中她的技艺,非她不可,此做法岂不令她对北梁更排斥。

华琬努力转动眼珠子,悲愤地瞪向严天佑,。

严天佑半眯眼,“他什么时候会发现你不见呢。”

同华琬对视半晌,严天佑发现华琬的眸光开始变得尖利,初见时的怯弱和惊慌已散去七八成,犹如铁匠千锤百炼出的锋利刀剑,只差最后淬火。

严天佑好笑地撇开视线,“你的眼神我喜欢,像北梁天昆山上的雪狼崽,獠牙未成,弱不禁风,但眸光偏偏比狼王还要跋扈无畏。”

“我不是在夸你,雪狼崽有狼王、狼后保护,长大后能成新的狼王,而你呢,什么都没有,就算赵允旻愿意护你,他也不是狼王,所以,你的眼神只会招来杀意。”

严天佑嘴角笑意愈发令人难以琢磨,“罢,我们北梁尊敬有血性之人,我便再带你去听一场戏。”

华琬被打横抱起,因为脖颈没力气,脑袋只能枕在严天佑粗壮的手臂上,眼前覆着雪白的兽毛,淡淡血腥味携裹着一股令人胆颤的兽性。

华琬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景象,苍茫雪原上群狼被北梁人追得四散溃逃,猩红血水染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华琬迷茫,当初殿下被送到北梁,亦有在草原、雪原上驰骋吗?

严天佑不是个惜话的,一路上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华琬耳中,“……至于狼王,我八岁时就可一箭射杀了……”

严天佑很得意,可他心里也知晓,就是因为太过出色,所以很多人忌惮甚至惧怕他,大约连北梁皇帝亦在害怕吧,否则为何偏送他到新宋当质子。

走过一小段穿廊,华琬被带进了另一间厢房,厢房很大,里外间用一层杏黄色云锦帘子相隔。

严天佑抱华琬直直走到里间,里间箱床的双层影竹纹浅白纱幔随风扬起,轻柔飘渺如瑞兽纹熏香炉上的青烟。

华琬再一次被丢下,正正砸在被褥上,很软,翻滚两圈趴在了床上。

严天佑甩手大步走开,云锦帘子挡着,华琬看不到外间,但能清晰听见外头发出的声音,比如严天佑斟茶时杯碟在相碰。

脸被压的呼吸都不顺畅了,殿下知道她被掳走了,大约为了欠华家的那份情会来救她吧,华琬胸口涌起难以名状的苦涩和难堪,生生将心底的期待都掩盖了去。

华琬甚至有动摇,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该走得远远,哪怕不去北梁,也别留在京城了。

脑子渐渐又陷入混沌,但周身仍旧无半点力气,疲惫不堪,华琬努力不让自己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终于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华琬嘴唇翕动,一点泪悄悄滑落嘴角。

……

“青天白日,你过来不怕被人察觉?”严天佑把玩着昨儿少府监送他的浮釉青瓷杯。

青瓷杯薄胎细腻,云雕纹中透出细腻光芒,颜色干净纯粹的如湛蓝晴空。

“华琬在哪里?”赵允旻不再是一贯冷肃淡漠的神情,眉眼间透着焦虑和慌乱。

严天佑习惯笑着露出森森白齿,“我未料到你会这般早过来,连酒都未准备了,至于华匠师,她已经答应随我去北梁,你何必过来寻她麻烦,拆我的台。”

“不可能。”赵允旻吐字缓慢但斩钉截铁,漫说华琬心性纯净,不浮名利,纵是华琬被严天佑许诺的好处打动,他也不同意了,他要将华琬牢牢栓在身边。

严天佑摩挲杯盏,起身走至格窗前,背对着赵允旻,懒懒地说道:“若我告诉她,不止华家,而且她的爹娘亦是因你而亡,你对她的所有照顾,不过是出于对华家的愧疚,你说她心里会如何想,若她不在意这一切,一心念着你,就更该离开了。”晚上还会有更新,亲们晚上十点半记得来看么么哒,爱你们

第137章照顾

华琬强令自己清醒,外厢静默片刻,殿下是默认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赵允旻眉眼渐渐舒展,“甄家和我欠了太多人,我明白该如何做才能回报他们,才能让他们生者无忧,逝者无憾,但愧疚不是用照顾来偿还,华琬一直就不一样,她懂我,还有,你今日之举实是不光明磊落。”

一股暖流冲向周身血脉,华琬嘴唇忽然能张合了,可是手脚被压麻,一时站不起身,只呜呜咽咽地发出隐忍的哭声。

赵允旻心一颤,推开阻拦他的严天佑,青瓷杯被碰到地上,碎了一地浅蓝色瓷片。

纱帐飞起,赵允旻将华琬搂进怀里,华琬嗓子沙哑,说话仍是艰难,抽噎着不断将脑袋往赵允旻胸口拱。

赵允旻轻轻拍抚华琬后背,柔声安慰了两句,复又抬眼看严天佑,他在等严天佑解释。

严天佑无奈一耸肩,“匠师带不走,不过知道了你的软肋,不虚此行了。”

华琬手上力气一恢复,连双手也要紧抓着赵允旻,华琬不知他们是如何离开驿馆,直到乘上马车,情绪才稍稍平复。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声音恰如春日山涧溪水里倒映的光芒,一点一滴融了冰雪再渐生出暖意。

华琬心头愁绪早在赵允旻冲进厢房抱起她时,就化的一干二净。

华琬举起两只手,手腕上不但被麻绳磨出了血,还留下深深浅浅的勒痕。

赵允旻瞧着心疼,偏生着急出来身上未带伤药,“我带你去医馆。”

华琬倔强地说道:“不去,医馆人多口杂的,我休息一会就好。”

“阿琬听话。”赵允旻知华琬是在顾虑他。

马车帘子被撩开一条缝,车板子上多了瓶膏药,原来在外头当车夫的雨泽听不下去了,他们作为暗卫,是会随身带药的,这会赶紧献出来,省得主子和华娘子为此争执,他听的好不肉麻。

上了药,华琬仰着乱糟糟的脑袋看赵允旻,“殿下,你怎知道我被北梁皇子掳走了?”

赵允旻无奈一笑,“多亏了云岚公主我才这般快知晓。”

赵允旻理了理华琬鬓发,“云岚拜托你帮她制首饰了对吗,云岚被睿宗帝宠坏了,性子急,今早巳时末刻她过来寻我,言她派内侍往凝光院询问你制首饰的进度,不想扑了空,凝光院婢子言你陪表哥看放榜,为此事她念叨了半晌,直言分明辰时已放榜,你为何过巳时还未回凝光院。”

“起初我以为你去看望舅舅、舅娘,可心里总不踏实,”赵允旻顿了顿,面上现出悔色,“后来我唤了雨泽打探情况,知你未回凝光院,亦未在枣家子巷,我才起了警觉,我应该早些救你出来的。”

“殿下不用担心,我没事。”华琬抬手抚平赵允旻因自责而深陷的眉心。

赵允旻环手抱着华琬,思及严天佑之举,他亦后怕,华琬确实是他的软肋,在不能绝对保护华琬前,不可以让华琬成为众矢之的。

赵允旻未直接送华琬回凝光院,而是走小路绕去了苍松堂,华琬现在疲累又狼狈,赵允旻打算让华琬先在苍松堂休息。

苍松堂厢房布置的素雅干净,二人入内后,很快有小婢子进来伺候梳洗,见华琬拽着赵允旻不肯松手,婢子垂首紧紧抿着嘴不敢笑出声。

赵允旻微躬身,将华琬眼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哄道:“我在苍松堂,哪儿都不去,你乖乖歇息,晚上我们去汴河游画舫可好。”

华琬心跳厉害,手却慢慢松开,羞涩地点头,“殿下有事情要忙么,若有别管我了。”

“我无事,今日就在苍松堂陪你……”

赵允旻话未说完,华琬已经羞的没脸听,扭头抓起婢子的手,躲到一旁角落。

赵允旻深深看了华琬一眼,先出厢房去寻穆堂主。

替华琬沐浴更衣后,婢子照赵允旻吩咐在屋内点了安息香。

铺好褥子,放下幔帐,之前还嘟嘟囔囔地问殿下在哪儿的华琬,这会沾到床就睡着了。

婢子担心风凉,还掩了格窗,在一旁小心伺候。

……

陆续换了两片新香,天际自西边慢慢生出红霞,赵允旻过来看望了华琬两次,初始不舍得吵醒,后担心华琬睡太沉晚上会失眠,还是命婢子将其唤醒了。

华琬揉着惺忪睡眼,任由婢子替她换一身宝蓝色襦裙,衣襟上斜斜地绣着银色梅枝,一头乌溜溜的长发绾了百合髻,

婢子一边替华琬妆扮一边忍不住往铜镜里瞧,她不知华琬是甚身份,只道这小娘子生得格外好看。

收拾妥当,婢子出厢房去请赵允旻。

华琬静坐着,隐约听见楼下庭院里有练武的短呵声,华琬好奇地跑至格窗,撩开纱帐往下瞧,居然是安琚在练剑,怪道她听着声音熟悉。

安琚剑术进益不少,挥剑干脆利落,剑气所过之处,厉风四起。

只在华琬眨眼的功夫,庭院一株大槐树的枝干就被安琚用剑气削下一块。

华琬推开格窗,想同安琚打招呼了,赵允旻正好推门进来,到了华琬身边,亦往下看,眉毛不自觉地微微一挑,将华琬牵到身后,“虽已是春日,但今年暖的迟,站在窗口容易着凉。”

华琬哪里懂赵允旻心里在想什么,仍旧依依不舍地往窗外瞧,“殿下,那小郎我认识了,是仪香堂的安琚,原来亦帮过我不少忙呢,前两年他只知道吃东西,不想现在这般厉害。”

赵允旻笑着附和华琬,他当然知晓华琬同安琚认识,否则也不会请穆堂主教安琚功夫。

“安小郎在习武,我们不要打扰他,隔壁厢房已摆好食案,用过夕食我们去汴河。”赵允旻毫不犹豫地将华琬牵离窗边。

改明儿华琬再来苍松堂歇息,他要让穆堂主将安琚领到别处练武,否则哼哼唧唧的会吵到华琬。

吃食精致爽口,松子虾仁、八段素什锦、蟹黄豆腐、烩三丝儿,再一份小笋汤,华琬午食未用了,这会胃口大开,赵允旻见华琬吃的欢喜,为华琬夹菜时还不忘令人再备一只食盒点心,一会带去画舫上。

第138章同船

三月的汴河咋暖还寒,两岸灯火繁盛,烛光点点,远远看去与天河一般。

往常州桥、汴河这一片便是不分昼夜皆游人如织的,今日又正逢贡院放榜,金榜题名的新科进士自有人家请至汴河乘游船听小曲儿,无奈落第的,亦三两结群,凑出百余文钱,捧一坛子浊酒,至渡口赁一叶轻舟,寻了红绡画舫,听听曲儿,看看妖艳舞伶,实为京城里借酒消愁、纾解郁结的最好去处,是以今日汴河比以往更加热闹。

赵允旻准备的画舫不甚显眼,是一艘约莫三丈长的小画舫,船身四周环绕了祥云浮雕,二层有一处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画舫上拢共只挂了十六盏宋帛宫灯。

赵允旻吩咐仆从在四角亭子上悬挂三层纱幔,其中两层用彩绳盘起,只留下一层如烟如雾地飘散在风中。

华琬笼着袖子,斜倚在美人靠上,欣赏汴河两岸风光与河中月影,虽然隔了纱幔朦朦胧胧瞧不真切,可华琬仍旧欢喜。

亭内的雕花平案上摆了八宝攒盒和饮子糕点,赵允旻自八宝攒盒里捡了粒大饱满的松籽儿,将松壳和松皮仔细剥去,准备多剥些与华琬吃了。

赵允旻无意间偏头看去,只见华琬玉指托香腮,杏眼含羞远眺,皎如月光的面上绽出恬淡笑意。

三月时节外头春正好,可赵允旻眼里,不及亭内三分。

赵允旻双眼迷蒙,欲一嗅春光,却又害怕惊到心中人儿,素来心神坚定,宠辱不惊,却也有了羞窘时候,赵允旻赶忙垂首,督促自己一心一意地剥松籽。

夜色渐浓,勾栏的画舫缓缓驶了出来,华琬听见远处不断地传来吆喝和叫好声,很是好奇,征得赵允旻允许,华琬迫不及待地跑到船舷上瞧热闹。

四角亭里没了华琬,登时变得寂寥,赵允旻兴致索然地剥了一把松籽,站起时发现华琬半个身子都探在船舷外,赶忙跟出亭子,护在华琬身边。

原来华琬在侧耳努力听右后方一艘画舫上的古琴曲子,琴声铮铮,气息时抑时扬,唱的可圈可点,唯一可惜是曲调太过哀婉。

华琬听的入神,偏又听不清唱词,颦眉问道:“殿下,她们在唱什么?”

赵允旻略略一听,“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哎,不知是何人所作,这般怆然。”词曲皆催人泪下,华琬叹气摇头。

“这位作词人生性放荡不羁,终日流连烟花之地,若他能看开世俗名利也罢,至少能活得轻松肆意,可惜了,半生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

赵允旻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柄青竹折扇在手里摇着,“此人还有一首词,‘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十年前甚为有名,不知阿琬可曾听过?”

赵允旻今日一袭银白直缀,摇扇间对月谈词,风姿气度比之寻常书生雅士更加潇洒风流,比之富家贵胄又多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气息。

华琬一时看愣了神,与赵允旻对视半晌,才羞涩地将脸挪开,险些儿忘记回答殿下,“听过,‘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殿下,词人照理是极有才华了,为何会屡试不中,现在词人怎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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