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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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不能全身洗了就那里不洗吧?”

“也不是洗全身就得非要包含那里啊。”

“那里不洗就不是全身!”

宋儒儒暂时搁下了筷子,那里?那里是哪里啊?

“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不洗没有关系。”

“怎么叫那么点大的地方,快三十公分长有吧!十多公分宽有吧!”

“我不喜欢别人洗我那里。”

“你都想让儒儒帮你洗澡,那你原本打算怎么洗那里呢?”

这……宋儒儒咽了下口水,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啊……

“我打算不洗那里啊。”

“我今天非给你洗不可。”

“啊啊啊!”

惨叫声连连,宋儒儒倒吸一口凉气,实在不敢去脑补卫生间里的画面,思来想去还是继续吃饭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边尧薅着修颉颃又出来了,两人都洗了个干净,边尧套着修颉颃的T恤加短裤,修颉颃只穿着一件背心和短裤,这与他平时正经儒雅的穿衣风格相差太大,他靠在卫生间门口不肯挪动。

“我的衣服还在卧室……”他皮肤本来就白,洗完澡后更是白里透红,倒也不知道他脸上的红晕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害羞,黑色的头发垂着水珠耷拉在耳边,像个被妈妈揪住洗完澡的小男孩似的。

“你不热啊,刚洗完澡就要穿居家服。”边尧头发短,他拿着毛巾擦了几把往肩上一担,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靠,“给你洗澡可真累!”

修颉颃并不好意思在宋儒儒面前如此暴露,贴着卫生间的外墙一点点挪去卧室穿衣服了。他白皙的后背和笔直的长腿,倒真有几分秀色可餐,尤其是肩胛骨的线条,宋儒儒默默给自己又盛了一碗汤喝。

趁着修颉颃进房间换衣服,宋儒儒问边尧,“你刚才要洗的‘那里’是哪里啊?”

“啊……那个啊。”边尧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装了一碗饭,“颉颃以前就不许别人碰他那里。”

“那你还非要洗?”宋儒儒的思维已然发车,老司机油门一踩,直接就是180码。

“肯定要洗啊!”边尧义正言辞说,“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怕人碰脚底心,他都洗澡了,还能不洗脚?”

嘭地一声,老司机车胎爆了。

宋儒儒艰难地说:“你们说的‘那里’是脚底啊?”

“要不然你以为是哪里?”边尧夹了一口青菜边嚼边说。

宋儒儒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想歪了,只得更加义正言辞地说,“我以为说的是二头肌……”

“我好好的非要洗他的二头肌干嘛……”边尧一脸嫌弃的表情,“我给他搓二头肌?那得多恶心啊!”

宋儒儒白了他一眼,“你洗脚底也没好到哪里去!”

边尧耸耸肩,“那起码不娘吧。”

修颉颃换好衣服出来,他碗里吃了一半的饭早已凉了,他左手拿着饭勺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宋儒儒舀起一勺热排骨汤给他淋在饭上,用喂狗的方式对他说,“泡泡吃吧。”他点点头,用饭勺把汤和饭拌匀,就那么一口接一口地吃了。

边尧指着他受伤的右手问:“是明天去医院拆绷带吗?”

“恩。”修颉颃点点头,转而问他,“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不是来找你的……”边尧话没说完,自己先傻了,洗澡洗得太开心,把正事给忘了。他手里的筷子吧嗒掉落在桌上,脸上的表情经历了相当复杂又快速的变化,像是一个加速快进的表情包,“儒儒……我捅娄子了……”

宋儒儒还记得不久前,她刚刚和温惜说边尧是个靠谱的人,立马就被啪啪打脸了,可见这世上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尤其是边教授的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梁不正……哦不,是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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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想着事已至此,与其责怪边尧,不如赶紧通知温惜。好在有边尧在,修颉颃也有人照看了,她风风火火就赶去找温惜。

边尧和修颉颃被丢在家里,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有几分尴尬。

修颉颃先开了口,语气带着浓烈的不满,“为什么你做错事她都不怪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边尧虽然觉得宋儒儒没责怪自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他隐隐觉得这个问题或许是个坑,如果自己稍不留神流露出得意,修颉颃很可能会告状也不一定!

“那我以前也不是故意的啊。”修颉颃扁扁嘴,他每次都是发自真心然后被她嫌弃啊。

“不如你换个角度想。”边尧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儒儒嫌弃你,不一定是因为她讨厌你……”

“那是……”

“或许她只是特别特别喜欢我,舍不得骂我,和你没啥关系,所以也不存在比较。”边尧的笑容真挚又温暖,手足之情感天动地!

修颉颃静默了一会,抬头问边尧,“你说她特别特别喜欢你,是她和你说的吗?”

“没有啊。”边尧摇头。

“那你和她表白了吗?”修颉颃又问,很认真地刺探敌情。

“也没有啊。”边尧继续摇头。

修颉颃眨眨眼,稍稍有些小得意,仿佛获得了某种胜利。“那你根本比不过我啊。”

“噗。”边尧笑了,“可你表白被拒绝了啊,你难道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恋爱的法则是先成为朋友,然后进入暧昧阶段,最后表白才会一次成功嘛!”

“……”修颉颃一下愣住了,“法则?”

边尧耸耸肩,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不贸然表白,就不会被拒绝啊。我和她先做朋友,然后慢慢日久生情,你看你一上来就表白被拒绝,啧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

修颉颃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他下意识地向以前那样求助边尧,“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边尧扫了他受伤的右手一眼,“我看你现在有心机得很,还用我教?苦肉计都使得出来,佩服佩服!”

“我是真的受伤了。”修颉颃承认替宋儒儒选课、提议合并上课,还有上课握手是他的心机,但受伤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要说以前,边尧对修颉颃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亲眼所见宋儒儒出现在修颉颃家里,亲耳听到修颉颃哼唧要洗澡,若是到了这地步他还传授经验给对手,要么是他傻,要么就是他心里喜欢的人不是宋儒儒,而是修颉颃。

“颉颃啊。”边尧仗着自己比修颉颃大三个月,素来是用哥哥看弟弟的眼神看他的,慈爱又包容,“我们俩现在是对手,你懂吗?我怎么可能教你呢。”

“啊……”修颉颃想起来了,自己现在的对手是边尧啊。他明白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单手开门下逐客令了,“那你赶紧走。”

“儒儒让我照看你啊。”边尧惊诧不已地看着修颉颃,“你不需要我了?”

“对啊。”修颉颃很认真地说,“要是你在这里,她就不会来了,我当然要把你赶走。”

边尧佯装无奈地走到门口,临走前他扶着门框问修颉颃,“颉颃,你之前不是说她骗了你,所以你不能喜欢她了。怎么现在突然想通了?真假也不重要了?”

修颉颃反问:“那你之前不是还因为我犹豫不决?”

“不是你让我不要顾虑你嘛。”

“你都不顾虑我了,我还顾虑什么真假啊!”修颉颃嘭地一声关上家门,动作迅猛地差点把门口的边尧撞飞。

边尧靠在门上笑了起来,可笑容却渐渐泛苦,那件事要怎么告诉颉颃呢?要如何对他说,也许……他并不能和宋儒儒在一起,他的喜欢,他的小心机,他为她所作的改变,很可能都是没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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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十六的圆,今天记得看月亮哈~

边尧宝宝你知道这么多,可能会很累哎,┓( '?` )┏不如像我们大可爱,啥都不知道就往前冲

不知不觉都写了十六万字了,根据我的惯例一般再写5万就该写完了,但我为啥有一种可能写不完的感觉TAT

☆、51,方圆三公里,寸草不生!

PART 51

宋儒儒一路赶到穆扬家,门铃一按最先狂吠的是甜瓜,然后穆扬才缓缓走来开门。一看是宋儒儒,他有些吃惊,“怎么是你啊?”

“温惜呢?我打她电话一直关机。”宋儒儒着急地走进来,甜瓜认识她,抱住她的腿一通狂嗅。

“她上课了吧,所以手机关机。”穆扬把甜瓜从宋儒儒腿上拎走,丢了球让它去拣。

“去学校上课了?”宋儒儒心头一紧,“古琴课啊?”

“怎么可能!”穆扬笑了,“别说那课是阮教授教,就算不是阮教授,她肯定也不会选修古琴了啊,等着挂科不成?她听了你的建议,这学期选修了电音吉他!”

宋儒儒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拧开一瓶矿泉水先喝了几大口,“阮教授知道温惜是她女儿了……”

“啊?”穆扬脸色一变,这事可非同小可,当务之急是赶紧自保,“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出去啊!”

“是你师兄。”宋儒儒往沙发上一靠,“我本来是想告诉温惜让她做好准备,看样子是来不及了,阮教授肯定会去学校等她的。”

“那我怎么办啊?”穆扬很是紧张,神色里还带着一些恐惧。

“又不是你说漏嘴的,你怕什么?”

穆扬抱着甜瓜瑟瑟发抖,“你第一天认识温惜吗?她生气的时候是有辐射范围的,方圆三公里,寸草不生!”

这么一说,宋儒儒就想起之前温惜误会穆扬去做亲子鉴定的事,可不就是把她家都砸了么。她叹息一声站起来告别,“温惜回来的话你就告诉她我最近特别忙,让她别来找我,也别去我家,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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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惜触碰到电音吉他的第一秒,就感到只有它才能撞击到她的灵魂深处。不但音色厚实响亮,质感明快,而且右手轮指时简直爽、爆、了!

这才是音乐嘛,古琴真是太无聊了,一点都不high,还不好上手。电音吉他就不一样了,那节奏、那旋律,动次打次,触动灵魂啊。这才第三节课,温惜就已经可以和鼓手一起合奏了。也许宋儒儒说的对,她当初要是报考摇滚专业,还真可能成为一个学霸!

阮咸还没走到电音吉他的教室,就远远听见里面节奏十足的表演,待她走到教室后窗,才看见教室里表演的人正是温惜,弹奏的是BEYOND乐队的《教坏细路》。

温惜穿着一件浅色牛仔连裤衫,脚上是一双白色跑鞋,一头奶奶灰的板寸短发,配上她明艳动人的五官,和动感十足的电音吉他完美融合。

阮咸忍不住笑起来,这孩子真是没有一个地方像她,也没有一个地方像她父亲啊。

如果孩子是她亲自抚养,可能古琴弹得比边舜还要好吧。若是不喜欢古琴也可以学钢琴,或是作曲和指挥……

可世上最没有意义的话便是“如果”,如果她知道会与自己的孩子一别二十年,她一定不会将孩子送去福利院,如果她知道那晚音乐厅会发生火灾,她一定不会带着孩子去找他……所有的“如果”都是在为过去的错误找借口罢了。

阮咸还记得那天晚上起了很大的风,音乐厅的后巷空无一人,她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跑着,大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模糊了她的视线。怀里的孩子哭得很厉害,或是饿了,或是困了,或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

他说,你走吧,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但我不会负责这个孩子。

她问他,这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吗?难道你对我也没有任何不舍?

他笑着反问她,你对我就有感情吗?你也只是为了得到我的帮助和推荐而已吧,谈感情未免太可笑了。

她无法反驳他,怀里的孩子那么重,重得像一座她不可能扛起的大山,她感到自己快要被压塌了。

阮咸累了,也实在跑不动了,她抱着孩子在马路边坐下,安静的夜晚像一张渐渐收拢的巨大黑幕,一点点盖住她未来人生的全部光明。孩子也哭累了,静静地睡去,只是哭红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她低头亲了亲孩子,只觉得心神俱碎。

消防车的鸣叫声呼啸而过,孩子一下惊醒,再度大哭起来。阮咸顺着车开去的方向侧目,她一路跑来的方向此刻红光冲天,火光照亮了那一片漆黑的夜空。

死亡般的恐惧将她吞噬,她看见那张巨大的黑幕全然落下,仅存的一丝光明和希望也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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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选修课上得温惜意犹未尽,下课时才恋恋不舍地停手。她与搭档还有老师挥手告别,并约定下节课要换一首更有力量的曲子。她得意洋洋地走出教室,就看见了等候已久的阮咸。

虽然阮咸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温惜已经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来意,因为那眼神有太多的悲伤与期待,就连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温惜都被卷入情绪的漩涡之中。

温惜不是没有设想过阮教授发现后会是怎样的场景,她想过很多种画面,但最终觉得任何一种都不适合她与阮教授,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太多交集,只比陌生人多那么一些关系,而偏偏那些关系也不是好关系,是一个教授和一个学渣的尴尬关系。

再者对温惜来说,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被抱错的孩子,而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教室里的学生陆续走出,温惜走上前简单明了地对阮咸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阮咸连连点头,“去我办公室行吗?”

温惜应了一声,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向前走去。

上学期差点留级的时候,温惜就来过一次阮教授的办公室,只是现在今非昔比,心境早已大不相同。

“你要喝点什么?”阮咸有些紧张地问道,尔后又连忙改口,“你喜欢喝什么?”

温惜淡淡地笑了一下,“阮教授,你不用客气的。”

“其实我……”阮教授充满期许地看着她,可嘴边的那句话却反反复复也说不出口,“我听说其实你是……”

“我早就知道了。”温惜利落地打断她的话,也很利落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但我不想和你相认,所以让大家都瞒着消息。”

阮咸想过孩子不会那么容易接受自己,也许还会恨自己,但她没有想到温惜的态度是如此坚决与冷漠,相比责备和痛恨,冷漠和拒绝更加让她心痛。“为什么呢?”

温惜指了指她握着的纸杯,一针见血地做了解释,“你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可说的吗?就连认识我一周的朋友都会知道我的喜好。”

“对不起。”阮咸微微低头,“我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吃了苦,我听你舅妈说过,说你为了撑起家庭的重担才去做模特……”

“噗……”温惜一下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有些冷,也有些讽刺,“那都是骗你的,宋儒儒也不是我舅妈,她是我的闺蜜。你真的对我一无所知啊!我不明白,明明是在两个不同世界生活的陌生人,为什么要突然相认?难道相认了就可以变得亲密吗?在你知道我是你女儿之前,你也没多喜欢我吧,你不觉得突如其来的感情很莫名吗?”

“对不起……”阮咸眼眶泛湿,这些问题她都无法反驳,每一句话都像利刃一样插进她的心里,她知道错过的时间无论如何也无法补回,错失的感情自然也不可能朝夕重拾。

“你不用一直说对不起。”温惜不自然地别过脸去,避开阮咸悲戚的目光,“我在家里过得特别好,我爸我妈都很疼我,要不是他们惯着我,我不可能差点留级对吧?你只要不出现,我就可以继续幸福的生活。你要是真的觉得有那么一些愧疚,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现在的生活。”

“我知道你恨我是有原因的,但我不是故意要抛弃你,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阮咸的声音喑哑得像断了弦的古琴,艰难地发出咽塞之声,“过了三天我就去福利院找你,哪知你已经被人领养了,领养人的身份又必须保密,我就只能一直找你,我找了你整整二十年。温惜,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一个母亲爱着你。”

温惜眼眶微微泛红,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她很清楚此时此刻她不应该有任何的心软,她若是善良便是在纵容阮咸曾经犯的错,她若是动摇是便是在践踏父母对她的养育之恩。

“我曾经想过要不要与你相认,也想过我该不该与你相认,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并非是一件该与不该的事,因为决定权在我,就像造就这一切的人是你一样。”她目光坚定地看向阮咸,“所以能够影响我决定的,是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阮咸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期盼地等着温惜给她一个机会。

温惜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湿润逼回去,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要抛弃我?第二我的父亲是谁?”

时光好像在不断前行,却又好像是在不断循环,阮咸又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深夜,黑暗一点点吞噬光明,不留下一丝希望。

☆、52,要不我们还是说包的事吧

PART 52

拆绷带那天一早,修颉颃就换好衣服端坐在家里等着,宋儒儒答应了送他去医院,所以哪怕他完全可以自己去,也要在家等她。

毕竟……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秋雨,气温也陡然降低,这样的天气他没法单手打伞……不,单手打伞还是可以的,这个理由可能会被宋儒儒嫌弃,他歪头想了一下,两眼一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连忙起身走进书房寻找道具。

就算边尧不教他,他也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让宋儒儒喜欢他,而且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输给边尧,就算他没有经验,但是他更努力啊。

喜欢这件事他没有天赋又如何,他可以用尽全部爱意去喜欢她,用尽全部能力去对她好,而且他坚信自己永远不会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

他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件事,就会坚守一辈子。

修颉颃记得他六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带他去乐团听演奏,修翼既是指挥家也是作曲家,参加过许多大型交响音乐的创编,尤其擅长将交响乐队与民族器乐结合,编曲细腻流畅,指挥节拍准确。

修翼会在演奏结束后考他,“今天小提琴的音色对吗?”“钢琴在第四小节抢拍了还是拖后了?”“古琴有一处弹错了,是哪里错了?”

诸如此类的问题修颉颃都能对答如流,那时候修翼对孟秋说,“这孩子听力太好了,是个好苗子,日后可能会超过我呢。”

孟秋比修翼更懂自己的孩子,“他不光是听力好,他是做事特别专注、心无旁骛,不被任何人和任何事影响,只要做了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那倒真是比我厉害。”修翼搂着妻子宠溺地说,“我坚持最久的事就是喜欢你了。”修翼从大学时就开始追求孟秋,大学一毕业孟秋就嫁给了他,两年后又有了孩子,仿佛再没有比他们的爱情更幸福圆满的了。

孟秋笑着说:“那你要继续坚持啊,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周末我有一场演奏会,我给你和儿子留了第一排的位置。”修翼的声音带着一点恳求的味道,“这次演奏会我的老师和市里领导都会来,结束后还有一个饭局。”

“周末啊……”孟秋面露难色,“周末我答应给几个学生补课的。”

“那就改天啊。”修翼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非要周末才能补课。”

“下周一是一模,我趁着周末给他们拎一拎重点,或许他们一模就能多考几分。”那是孟秋第一年带毕业班的学生,她知道高考将决定这些孩子的未来,所以对他们尤其费心。

“不就是那几个差生么,你补再多他们也考不上好大学的。”修翼认识那几个孩子,每次考试前孟秋都会给他们补课。上一次他们结婚纪念日,修翼捧着玫瑰花回家,一开门却见到一屋子孩子围在餐桌上写试卷呢。

孟秋不高兴丈夫这么说自己的学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考不上好的大学,多几分他们就能多一些选择。”

修颉颃记得那时候父母经常因为这事起争执,后来矛盾越来越多,渐渐从争执变为争吵,最后是冷战。还有一次孟秋为了给学生补课,索性在学校办公室住了一周没回家。

他们的感情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一点点被拧干,从温润柔软变得干燥坚硬,最后千疮百孔。修翼没能继续坚持下去,自然也没能成为修颉颃的好榜样,后来甚至成为他们母子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

那时候修颉颃就想,他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不会再喜欢别人了。这花花世界如同交响乐团一样,有着各种缤纷绚丽的声音,但他只愿意去聆听那唯一的声音,这万千世界亦有形形色色的人,但他只想去见那唯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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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一早就去了杂志社,因为这个周五她就要去录节目了,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得赶紧拿资料做好准备。

苏叶笑盈盈走进主编办公室的时候,宋儒儒就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不怀好意”四个字,再仔细看看呢,里面还有些“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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