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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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顾夜清看她发怔，又响了响喇叭，“车停回去，我送你吧。”

冷心回头，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她盯着顾夜清看了几秒，抽回胳膊站起来，“谢了。”

已过零时的冷雨夜，不经意陷入了回忆，有些伤痛模糊又清晰的冲击着心房，此刻无论是谁陪着自己，周围的温度也不至于那么冰冷。

何况这个顾总，有时候也…不那么讨厌。

停好自己的哈雷，冷心坐上顾夜清的车，打开副驾位置的门之前，她在外面打量了会，才拉开车门。

车静静开出停车场，两人一路无言，只有车内的电台音乐在反复播放，让气氛不至于太沉闷。

一个红灯路口，顾夜清停下车，冷心幽幽开口。

“顾总，我们倒挺有缘的。”

绿灯正好亮，顾夜清踩下油门，听到这句话顿时颇兴致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月前，我的哈雷被一辆布加迪刮了，我给那跑车的主人留了电话，不过他一直没有联系我。”

“国内布加迪也就十来辆，据我所知，全S市也就一辆。”

冷心转过头，眼尾上扬，似乎含着些许笑意：“真巧，似乎我现在就坐在这辆车上。”

……顾夜清心里咯噔了下，这事儿的确是他忘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明天我会把补漆的收据送到财务室。”

冷心声调平静，没什么波澜，顾夜清本来还在组织语言解释，听她这么一说赶紧顺着台阶恩了一声，算是默认。

两人再次陷入无声。

很快，车就到了冷心和周诺诺租住的房子，顾夜清看是一栋比较老的居民楼，出于男士的礼貌：“这么晚了，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就在一楼。”冷心下车前又淡淡的回了一声，“谢了顾总。”

顾夜清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这房子居住的都是些老年人，睡得很早，这个点整栋楼几乎没有亮着的灯，这一路只有淡白的月光照着冷心的背影，他点燃烟，胳膊轻搭在车窗边，仔细回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几个瞬间，有些自嘲的笑笑。

真是疯了，他竟然对一个百合妞不知不觉的动了心思。

冷心走到门口，刚掏出钥匙，忽然想到昨晚蒋昊对自己的轻薄，手犹豫了下，刚过12点，周诺诺肯定还在新场子没回来。

如果蒋昊又在……

他应该不至于那么大胆吧。

钥匙轻轻插。进门锁，轻微扭转后，大门就被打开了。

室内一片漆黑，很安静。

冷心步履轻微的走进来，伸手打开客厅的灯，暗暗观察了几秒后，才确定蒋昊今天似乎没有来。

她松了口气，把随身的包挂在衣架上，刚弯下腰准备换鞋，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从背后涌过来。

冷心警惕的马上直起身，还没等自己回头，就被人从后抱住，口中嚷嚷：“今天还不让我上了你？！”

“松手！”冷心立刻斥声反抗，无奈蒋昊的力气实在太大，自己还没抽身，就被他一路拖着往客厅里走，最后把她丢到沙发上，整个人压上来。

蒋昊口中喷着酒气，呼吸急喘粗重，“装什么清高？在场子里被有钱男人摸就行，在家跟我来一炮就不行？”

“你算什么东西？”

冷心的愤怒讥讽却直接刺激到了蒋昊，用手堵住了她的嘴，被压住的身体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左手四处扫了扫，正好抓到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的冲蒋昊头上砸过去。

……

顾夜清抽完了一根烟，远远的看到老房子一楼的左边那间房客厅亮起了灯，才升起车窗，准备离开。

换挡的时候，眼睛无意瞟到副驾位置上，一个挂着蜡笔小新公仔手机链的手机静静躺在上面。

他拿起来，轻轻按下屏幕，迅速映出手机背景的照片，90年代风靡的雅马哈摩托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扎着麻花辫咧嘴笑的小女孩。

眉眼神情里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应该是父女，小女孩是冷心。

顾夜清笑了笑，这丫头小时候还挺可爱，不像现在，冷冰冰的。

他把车停在路边，手里拿着手机，往那栋亮着灯火的房子走过去，才走进楼道，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快步走上去，看到门轻掩着，透着一丝光亮，里面传来女人急迫的呜咽叫声。

脑子里立刻窜出某种不好的念头。

顾夜清迅速推开门，刚走进去两步，一个身影就迎面冲过来撞到自己怀里。

冷心T恤被撕开了个缺角，露出一侧白皙肩头和里面的BRA，长发凌乱，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通红，额角渗出丝微血珠的醉酒男人。

看到这一幕，顾夜清明白了什么，顿时觉得血涌上了头。

上一次有这样的冲动，大约还是18，9岁血气方刚的时候吧，那些年打过的架不少，年纪愈长后，尽管骨子里的某些轻狂狠戾还在，可始终是成熟了，就算在场子里遇到看不过去的事，也有祁远帮他解决。

但此刻，他忽然就失控了。

顾夜清把冷心护到身后，两三步跨上去，一把拽住蒋昊的衣领丢出去，没等人反应过来，上去就是几拳头，直接挥得蒋昊扑到地上仰着，鼻血直流。

“你他妈——”

蒋昊被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揍得有些懵，勉强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恼羞之下的话还没说完，顾夜清随手抄起身边一张板凳照着头又砸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怒火为什么翻滚的这么汹涌。

蒋昊被砸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昏了过去，顾夜清这才赶紧回头看身后的冷心，她抱着双臂靠在门边，一张脸虽然还是冷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眼里却终究难掩轻微的慌张。

毕竟是个女人。

顾夜清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前包住她单薄的身躯，顺便关上了门。

他站在一旁目视，忽然很想抱抱这个女人，可经历了晚上的“手误”后，他一直竭力用理智控制自己不再犯冒失的错。

室内的白炽灯忽然闪了几下，顾夜清把她带到沙发前坐下：“别怕，没事了。”

冷心极轻的点了点头，双目有些空洞。

“你认识这个人？”

没有反应。

又沉默了会，顾夜清问：

“报警还是找人废了他？”

还是没反应。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老房子的窗户有些破旧，被风轻轻一刮就是噗噗响，冷心一直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坐着，空气静得有些压抑。

他呼了口气，打算去关那几扇烦人的窗户，刚站起来，就听到冷心开口。

随后人立在原地僵住。

“能抱抱我吗。”

9.Chapter 09

惊喜来得太快，甚至有些不可思议，这让顾夜清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朝冷心看过去，像要求证自己是不是幻听。

冷心见他有些犹豫，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算了，当我没说。”

……女人真是说变就变。

顾夜清想抽自己耳刮子。

只是一会的功夫，冷心脸上的那丝恐惧尽数散去，又恢复了没表情没温度的脸，她看着地上的蒋昊，走过去踢了两脚，见男人没反应，拿出电话给周诺诺打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今天可能不回来了，场子里有朋友请客唱K。”

冷心停了会，淡淡回：“知道了。”

收线后，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顾总，刚刚谢了。”

顾夜清点点头，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冲她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你随意。”

说完，冷心回了卧室。

顾夜清靠到窗口，点燃手里的烟。

惹火，性感，冷漠，淡然处之——这些标签都是他对冷心的印象，而今晚，他又看到了另一种她。

尽管那一丝脆弱转瞬即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正想着，冷心从里面推了个行李箱走出来，顾夜清掐了烟，有些诧异，“你这是？”

冷心没理他，走到蒋昊身旁，蹲下去，开始脱他的衣服，自上而下一件一件，到最后，只剩一条字母边的内。裤。

“顾总，不帮个忙？”冷心挑眉望他。

顾夜清靠在墙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摇头笑笑——小女人，狠起来也挺可爱。

他走过去，拖住蒋昊一只胳膊就径直往门外走，冷心在背后愣了下，毕竟像这样没开口就能领会她意思的人还真不多。

她嘴角轻轻勾了勾，拉着行李箱跟上去。

居民楼外的小巷子里，冷雨萧瑟，黑暗无声。

两人顶着雨，把全身赤。裸的蒋昊丢到出口的铁门旁，顾夜清特地给他翻了个正面，仰面朝天。

“这家伙是谁？”

“周诺诺的男朋友。”

……顾夜清晃耳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诺诺，周诺诺。”冷心没注意到他的惊讶，月光下，她脸上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融进雨里，愈加冷清。

“顾总，今晚谢谢了，打扰你这么久，你回去吧。”

周诺诺的男朋友？

她不是和冷心是一对吗？

顾夜清有些摸不清情况，他看冷心拖着箱子往巷外走，回神喊上去：“你要去哪？”

冷心没回头，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并不宽阔的幽暗巷子里。

顾夜清赶紧开车追上去，刚到巷口，就看到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尾灯一闪，扬长而去。

雨刮器规律的摇动，顾夜清坐在车里，忽然觉得路子明就他妈是一混蛋。

什么百合，什么喜欢女人，什么俩妞同居。

从一开始，他似乎就陷进了一个自己都没有去求证过的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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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来到孔曼珍给她钥匙的那个叫禧汇的小区。

她本不想平白无故接受这番心意，但当下没有别的办法，躲过今天这一劫是她走运，但还住下去的话就是她脑子不好使。

也只有先借这里避一避了。

公寓是间套二的小居室，冷心一个人住倒也方便合适，的确如孔曼珍说的，什么都有，一应俱全，把行李安顿好后，她洗了个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闭上眼，她回忆着和蒋昊搏斗的那一刻，自己用玻璃杯砸中了他的额角，疼痛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她才有机会逃脱，继而……撞到了顾夜清怀里。

他出现得那么巧，仿佛是注定来救她的，像是某种奇怪促成的缘分，正好下雨，正好他送她，正好手机掉在他车上，正好他从天而降。

就好像每天马路上有上千万辆车，她偏偏与他相蹭。

困意渐浓，一些记忆渐渐化为碎片，模糊的在脑海里漂浮，直至入睡，冷心眼前最后一幅画面是——顾夜清挽起她耳旁的那一束头发，以及从脸颊传来的莫名让自己心跳乱了的炙热。

隔日清晨。

铃声急促的响起，冷心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手机，才六点半。

是周诺诺。

“你怎么把蒋昊打成那样，还裸着身体丢在大门口？”

“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多少人围在那看笑话吗？”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误会，可她毕竟是我男朋友，你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吗？”

“他人现在还在医院，头上到处是伤，还冻了一夜发高烧昏迷，心心，你为什么要这样？”

……

“就算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你也不能这样。”

冷心微张开眼，皱着眉，拿起放在一边开着免提的电话，“我喜欢他？”

“蒋昊跟我说你经常有意无意的暗示她……心心，老实说，你让我们分手，是因为你得不到他吗？”

冷心从被窝里探出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轻轻嗤笑一声，“诺诺。”她顿了顿，又觉得解释毫无必要且无趣的很，手盖住额头，低声说：“自欺欺人有意思么，你明知道我不可能。”

电话那头沉默。

“我搬出来住了，作为十年的朋友，再劝你最后一次，蒋昊不是什么好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被打，他心里明白。”

说完，冷心不留机会给周诺诺说下去，直接挂断，再关机。

周诺诺已经先入为主了自己对蒋昊有意这件事，冷心很清楚，她就算指明了蒋昊对她欲图不轨的事情，除非周诺诺亲自抓包现场，否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

两年前，她俩还在上学的时候，冷心亲眼看到周诺诺当时的男朋友脚踩两只船，告诉她后，却换来一句，“不可能，我们是真爱，毕业就要结婚了。”

结果还没到毕业，男人就甩了她。

最后抱着冷心嗷嗷哭，自叹瞎了眼。

可惜从那之后，周诺诺一次比一次眼瞎，却还听不进劝。

冷心没了睡意，太阳穴突突的疼，没来由的胸闷。

当晚回到Venus，她就听到了周诺诺辞职的消息。

来回奔波在两个场子里，周诺诺本来就很累，加上开场现在由冷心单独跳，她被排在了不太重要的时段，早就有些心不在焉，蒋昊的事更是让两人横生了一道隔膜。

冷心也懒得理，她知道这隔膜会随着两人的迟早分手而自动消除。

没了姐妹陪同，这一个星期来，冷心每天都是跳完就走人，在场子里基本不会说超过三句话，任凭多少闻名来捧场的客人相邀，她都只是淡淡的说一句谢谢，转头就走，平时一楼那些小富二代们听闻早前柯家少爷闹事被断了胳膊的事，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敢怎么为难，直到今天，黑老大林镇来了Venus。

往常他都坐二楼包厢，偏偏今天兴致高，在一楼开了个卡座，冷心开场跳完后，刚下舞台，他就端着两杯酒走过来堵住她，后面还跟了两个墨镜黑衣男。

“冷小姐。”林镇敞着外套，脖子上一条粗壮的铂金链仿佛昭示着其特殊的职业色彩，他眯眼笑着，递过去酒，“赏不赏脸跟我喝一杯？”

冷心不怎么与客人打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她是谁，有什么来头，于是也和平时一样的态度处理，“谢谢，我不喝酒。”

然后，转身就打算走。

一直站在后面的两个黑衣男忽然就闪过来拦住她。

“不给面子？”林镇的声调扬了几个度，手中的酒杯轻晃，“你们顾总见到我都还要陪我喝一杯。”

言下之意，你就一跳舞的场花，也敢拒绝我？

冷心被黑衣男两边夹住，前面又站着林镇，她只好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回头，腰上就环上了一只有力的手臂。

“林老大，要喝酒找我，别为难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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