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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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她：【回去了吗？】
纪宁敲着二十六宫格：【嗯。】
第二个问题很快跟来，如同已经在对话框内准备很久——
【做不做我女朋友？】
大腿抵在左胸腔，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在安静中被放大的心跳。
她快速按下发送键，像是眼睁睁看见拍卖锤砸下最后一道，尘埃落定。
【嗯。】
发完之后，像是终于得以呼吸，她背过手机，砰地一下起身扑进床里。
软绵绵的，换过的被套带着她自己的柠檬香气，舒服得像梦境。
再打开手机，看到他发来：【除了嗯还会不会说别的？】是会的。
可是看到他这么说，她不自觉弯起嘴角，高举手机回：【嗯。】那边正在输入了一会。
紧接着，男人的下一句话像是把她整个人按进了床里：【喜不喜欢我？】如同在等兔子钻进圈套。
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回了。
纪宁翻到床沿，以一种很高难度的姿势把手垂在床边，抿着唇，慎重又轻盈地说：【嗯。】纪时衍垂眸看到这条消息，挑着眉不轻不缓地笑开，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
特别类似幼时抱动物，小东西爪子扒拉扒拉着却不压上来，只挨着蹭了几圈儿，但还是让人没来由觉得可爱。
他看了看时间，道：【六点带你去吃晚饭？】【嗯。】
【还真就说这一个字了？】
她想了想：【想吃椰子鸡。】
这有什么难的，男人欣然答应——【好。】纪宁坐起身，盘算着自己的晚餐该节制点，不能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
但是…约会的话，应该偶尔可以放纵一次的吧？
今早走得太随便，妆都没怎么化，她补了层保湿喷雾，准备补一补妆。
刚涂完口红，收到宋瑜发来的消息——
【今天情人节！！】
她还以为宋瑜知道了什么，意外于宋女士的消息竟如此灵通，她甚至才确定关系不到十分钟。
但下一秒，宋瑜给她发来了一张表情包。
是纪时衍饭圈广为流传的一张表情包。
那时候正是情人节，剧组的男二女二抱在一起拍热恋戏，纪时衍在一边帮着盯机位。被某个工作人员一拍，就是他看着镜头内的二人你侬我侬。
海盐姐姐经常在情人节放出这张照片，用爱豆类比单身的自己。
宋瑜也逃不出这样的套路，她在纪时衍身上打下“你&我”二字，给男二女二头顶配字：“情侣”。
宋瑜说：【这就是今天的我们。】
【我就坐地铁买个饼，周围十二对情侣层层环绕，跟他妈千层蛋糕裹奶油似的。】纪宁把图片打开，把宋瑜图里那个指代自己的“你”给涂掉，然后发了过去。
宋瑜：【？】
纪宁：【对不起。】
宋瑜：【？？】
纪宁：【我应该是谈恋爱了。】
宋瑜一开始还非常冷静，问号也不打了，语气中还有些怜悯：【一到情人节你就发疯，没意思。】纪宁也没有急于证明：【等会回不了你消息了，去吃椰子鸡。】宋瑜以为自己还挺配合她：【是不是还是和纪时衍进行情人节约会？】很快，宋女士的嫌弃是真的溢出屏幕：【可不可以有点新意？我这里都从阮明换人了。】纪时衍正好在这时候发了语音过来，说位置订好了。
纪宁录屏，给宋瑜传输一份，并礼貌询问：【这样够有新意吗？】对面安静了很久，就在纪宁以为自己网卡了的时候，宋瑜给她发来了自己手机里所有的问号表情。
【在朋友脆弱时刻给予致命一击，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纪宁觉得自己也蛮委屈的：【不是你先嘲笑我的吗？】宋瑜一想，好像也是。
她消化了几分钟，意外是有的，但也没有特别意外。毕竟之前那些言论还是希望纪宁保护好自己，那么既然现在事态明朗了起来，她当然应该为自己的朋友庆祝。
——虽然此刻并不是很想替纪宁庆祝。
作为铁杆八卦官，宋瑜最终还是屈服于燃烧的八卦欲。望，打了个电话给纪宁，上来就问：“说清楚点，怎么告白的？你怎么答应的？答应之后呢？不说细节的话我告你造谣。”
纪宁挑重点回忆：“就出去玩，然后那个冰激凌吃完之后有根棍子，上面有法文，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要不要做他女朋友。我说回去告诉他，回去了就…”
“就在一起了？”
纪宁觉得这个问题不失水准中又毫无水准：“谁能拒绝纪时衍呢？”
反正她不行。
“那你还说个屁回去告诉他？如果是我，我小鸡啄米点头五百下，一个健步上前抱着他就是个后转体，买遍所有营销号歌颂我们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
“我琢磨着要…矜持一点？”纪宁也不太明白，“显得自己深思熟虑？”
“还矜持呢，你看看你小号去年发的都是些什么？”
纪宁不太记得小号去年发了什么了，翻了半天才找到去年今日时她的博文。
【只要帅哥搞得绝，每天都是情人节。】配图是纪时衍的九张照片。
可没想到，一年之后，最帅的那个，真的被自己搞到了撂了电话后她平躺在床上，终于后知后觉地把情人节和告白划上等号，不知道这是他刻意挑选的日期，还是巧合。
但是怎么算都很有纪念意义。
楼下，纪时衍穿好外套，正在等纪宁给自己发消息。
江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来了，看到纪时衍穿戴整齐还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江经纪人便接受了这个设定：“是觉得我昨晚很辛苦，准备带我出去吃一顿吗？好吧，那我就勉强答应你，这个情人节还是让我们两个单身狗互相取暖…”
“你是，我不是。”男人调了调腕表，“不要混为一谈。”
“我是什么？”江胜愣了一下，从其中听出了浓浓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对了，昨晚搞那些是干嘛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你。”
策划案里全是哪里哪里怎么安排怎么布置，时间紧急纪时衍没说原因，江胜也没空问。
纪时衍看着面前的人，已经把“蠢死算了”四个字刻在了眉心：“今天什么日子？”
“情人节啊。”
“那我昨晚能干什么？”
江胜因熬夜而混沌的大脑终于清明起来，他爆了句粗口：“搞定了？没听我的你也追上了？！”
“真要听你的我得单身多少年？”
“你到我身边做我经纪人，”男人皮笑肉不笑，“应该是故意来害我的。”
江胜：…？
///
纪宁换好衣服，给纪时衍发了消息，男人很快接她上了车。
今晚坐的不是他的房车，也没有司机。
纪宁坐上副驾驶才反应过来：“你开车啊？”
“两个人出去要什么司机。”男人说着，调了一下车内的导航。
导航开始前通报了声：“准备出发，目的地是：家。”
…家？
纪宁看着漆黑夜色，启了启唇：“不是去吃椰子鸡吗？”
“是啊。”
“那导航去你家干什么？”
纪时衍发动引擎，终于有空偏头看她：“椰子鸡在我家附近。”
“…”
“不然呢，”男人似笑非笑，眼尾扬了扬，低声，“你觉得我想干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干点想干的（没有没有别举报我，我瞎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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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 车外万籁俱寂， 飞蛾绕着路灯盘旋。
“我…没啊， ”纪宁扯了扯肩上的安全带， 手顺着搭在腿上，小声说，“我就确认一下目的地。”
刚坐上车还没回过神来， 导航突然说要回家，她难免问上那么一两句。
车开始匀速行驶，男人笑意还挂着， 偏头瞥了她一眼，似是发现了什么：“头上戴东西了？”
纪宁下意识抬手摸了摸。
出门的时候她翻自己的小盒子， 恰好在里面看到柠檬黄和蓝色的发夹，她就顺手交叉别在了耳后的位置。
“…不好看吗？”少女抿唇。
她在镜子里端详自己的编发，不期然和纪时衍对上视线。
他的眼睛一噙笑就显出几分勾人来，男人低声说：“当然好看。”
纪宁的头轻轻靠在车窗边， 掀眸去欣赏夜色的时候， 看到车窗里倒映的自己的脸。
卧蚕弯着， 唇角是勾起来的，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由内而外都愉悦的时刻了。
莫约半小时后，导航显示到达目的地， 男人下到地下停车场， 拐了几个弯，停车，带她上楼。
车里有暖气， 下来难免有些冷，纪宁跺跺脚，停下来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被人抽走。
纪时衍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塞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他怕冷，但手掌总是暖和的，纪宁忍不住用手背蹭了蹭他的掌心。
男人手掌转了转，指尖穿过她指缝，同她十指交扣。
这种无言又自然的默契，舒服得人心尖儿都在跟着发颤。
二人身份特殊，自然是不可能走普通通道的，好在这个电梯也把他们和外堂隔了起来。
电梯里的服务生看到纪时衍时还算比较镇定，致以礼貌笑意，但目光下挪看到他还拉着纪宁时，眼底闪过些微讶色。
他们很快进了包间，服务生关好门递过ipad，“点完单点击确认就行，等会我们会给您上餐。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外。”
说完服务内容后服务生又关上门离开，只是纪宁好像听到外面传来些讨论声，像在激动而压抑地喊叫“我嗑的CP是真的”。
纪时衍在对面，边点单边同她确认，说到第五道菜时纪宁终于喊停：“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多吃点。”他说，“你太瘦了。”
船头抱她的那一次，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没多少肉。
记得什么时候看过一份数据，在女艺人这个行当里，她的体脂率都能低到可怕，有人形容她的身材管理堪称魔鬼。
纪宁禁不住嘀咕：“真要胖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男人一挑眉：“那会怎么说？”
“粉丝让你吃胖，但你真胖之后她们就会换墙头，”说着说着她忽然来了几分底气，声音也跟着抬高，“我胖成饼你就没兴趣了。”
他笑：“多吃几口就成饼了？”
“放心，我自己喂胖的饼，怎么看都很有兴趣。”
椰子鸡下锅的时候她不甘示弱地回：“我不会胖成饼的。”
那是艺人失格。
“好，”纪时衍以首支颐，仍是噙笑地把椰冻往她面前推了推，“都可以。”
在我这里，你怎么样都可以。
吃到最后，纪时衍那边来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挂了。
纪宁咬了咬勺子：“重要的话你可以接的，没事。”
“不是什么大事。”他说。
纪宁问：“是哪边打来的？”
“公司的。”
她“噢”了声没再问，料想公司的事自己也无法插手，问了大约也听不太懂。
回去是八点多了，纪宁贴墙站了会，准备等会去跑步。
跑步前她打开手机看了眼，自己的饭圈还是很热闹。
反黑外包出去之后她整个人轻松了很多，那边手握不少营销号，有的权重还高容易上热搜广场，有什么不好的问题都能及时替她发博。
而她圈内的大粉也基本分出了体系。
大粉是粉圈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很多时候事情的风向都掌握在他们手上，饭圈紧张的时候他们会发博让人心安，饭圈士气低迷的时候，他们同样也能用自己的豁达让大家看开点。
除了反黑站，纪宁还有个控评的大粉，每日都在“控”“加急控”“固赞”“点赞上热门”“目标一千卡”这样的日常中来回循环。
除了控评反黑的大粉，还有个玩梗的战斗粉叫“冻柠七”，是她大粉内粉丝最多的，近六万，冻柠七的活跃粉丝也很多，毕竟大家的主要话题就是纪宁。
每次只要需要战斗，“冻柠七”就能冲到前线，用自己麻利的嘴皮子反驳得黑子无话可说，搞得黑子有一阵非常怕她，还想给她开超话。
今天某些黑粉好像有了动静，像是想申请一个#纪宁的柠檬汁#超话。这种超话也叫黑超话，表面上是艺人粉圈，实际上都是黑子的狂欢，很容易带偏路人。
成熟的粉圈当然也有自己的回击手段，方法是抢主持。
黑子申请开一个超话，粉火速入驻并开始发帖，用自己的影响力快速升级，然后抢占主持人，把黑子从超话屏蔽、删帖，踢出去。
战斗力不容小觑的柠檬姐姐，组织这种活动当然也不在话下。
首先行动的是冻柠七，她带#纪宁的柠檬汁#发了条微博：【好久没练手速了，康康。】而后她又快又多地分享了一些纪宁以前的饭拍，连发几条微博。其他粉丝也立刻跟上，在底下评论点赞给她加热，没一会冻柠七在超话就已经六级了。
冻柠七自个儿也挺乐：【一小时六级，让本七看看是谁这么牛逼？哦，原来是我自己[呲牙]。】这种精彩紧张又热血的抢超话主持，纪宁只在纪时衍那边看到过两次，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幸在自己的超话内目睹大粉一骑绝尘。
明明是黑子先申请的超话，事到临头居然被粉按在地上摩擦，怎么说…还真是挺爽的。
除了冻柠七，另一个做视频的大粉“柠檬加点甜”也在黑超话迅速升级，一时间超话内被柠檬姐姐挤满，黑子全被压到了底下。
这时候，她无意间发现冻柠七的简介，很简单：【你好好演戏，剩下的交给我们。】好像身后在一瞬间是真的有了密不透风的墙，让她能更心安地起航飞向远方。
看了会剧本，纪时衍给她拨了个视频电话，问她在干什么。
“无不无聊？要不要我上来陪你？”
“不无聊，看剧本呢，”纪宁看了看身上的睡衣，“你忙自己的就行。”
“我不忙。”
男人顿了顿：“要不要对戏？我有空。”
“面对面吗？”
“嗯。”
…那不还是来她房间？
“不用了，”少女如是说，“明天再对也可以。”
男人眼见自己二叩门而不得入，捏捏眉心，暂时放弃了去见她的想法。
她这边举着手机，却只看到他那里屏幕一片黑，猜想他大概又是直接把手机搁在桌上的。
从以前开始，无论是她还是别的粉丝，都经常从他的照片里猜测他的房间布置，猜测他桌上陈设。
现在她好像有了一睹全貌的机会。
纪宁翻了个身，说：“想看你的工作台。”
男人拿起手机，往后靠了靠，给她拍桌上那一堆零散的资料：“这个？”
“往左呢？”
镜头往左是飘窗，上面垫了一层毯子，放着他明天要穿的衣服。
“右边？”
右边是床。
他有点洁癖，到酒店要换自己的床单被套，这点和她一样。
男人的床铺得平整，床头有本硬壳的英文书，上面放着手表。
很生活化的细节，像是距离又一瞬间被拉近。
“看这个干什么？”纪时衍问。
她舔舔下唇：“就…看看啊。”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他皮肤触及的灯光温度都想了解。
男人事无巨细地满足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某种程度上是带点宠溺的迁就，也好像把她那些有缺口的梦，一点点都填满了。
///
次日的戏在下午，上午她在房间休息，诺诺来例行工作汇报。
一进门，诺诺一脸意气风发：“天凉了，是时候让安栋世纪消失了。”
纪宁：“嗯？”
诺诺摇摇手指：“今天好消息一则，啊不，两则。”
“一，安栋世纪已经被收购了，要改名了，老板也换人了。”
“第二个就是黄淼被开了，你换团队了，连着经纪人一起换，可以选，你看看这三个团队你喜欢哪个？”
纪宁低头一看，全是顶级团队，一些入圈时想都不敢想的名字。
和她之前的待遇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还能选？”纪宁颇有些受宠若惊，“新老板对我这么好？”
“毕竟你代言那么多，代言赚钱啊！而且年轻，收益周期长，”诺诺说，“下午就要和新老板见面了，感谢的话你可以当面说。”
“下午？”下午她还要去见新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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