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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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勉强遮住手上的手铐,这手铐是情趣的样式,还带着粉粉的绒毛。

寂白也是醉了。

每次抬手的时候,她袖子里都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引得殷夏夏不住地看她。

无论如何,寂白必须找谢随解开手铐了。

学校后山湖畔一片荒芜,野草丛生,人迹罕至,是学校里不良少年们经常聚集抽烟的地方。

今天有风,半人高的草笼随风飘摆着,谢随散了他的那帮兄弟,一个人蹲在湖畔,嘴里叼着根草芥,平静地凝望着湖畔。

其实好几次都想要离开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约她来有什么意思...…

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身体里那股…发了疯想见她的欲望。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一块石子蓦然飞了过来,落在湖畔,冰凉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谢随回头,看到几个打扮非常杀马特的男孩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飞机头男孩身边倚靠的…正是昨日酒吧里讨好谢随吃了闷亏的女孩。

“谢哥,怎么落单了?”飞机头男孩率先开口了:“你那几个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兄弟呢?”

谢随吐掉了嘴里的草芥,稍稍活动了一下右手筋骨,不想和他们废话:“有事说事。”

“你昨天欺负我女人,这事怎么算啊。”

谢随睨了那女孩一眼,淡淡道:“你他妈自己头顶一片绿,干老子屁事。”

女孩立刻哭哭啼啼地辩解:“不是的,超哥,是他调戏我。”

谢随咧嘴:“老子眼睛不瞎,就你这样的,看不上。”

“你他妈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谢随嚣张跋扈惯了,对谁都没什么好脾气,几个男孩平日里没胆子惹他,此刻见他是一个人,也没带怕的。

“要打架速度点,老子今天还有事。”

杀马特男孩一哄而上,朝他扑了过去。

他们打架没有章法,大锅乱炖式,只会用蛮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谢随截然不同,他给人打//黑拳的,身手练过,一等一的好手,分分钟边撂倒了周围几人。

杀马特男孩被他揍得嗷嗷叫,飞机头身边的几个男孩见势不妙,纷纷从包里摸出了刀子,朝着谢随跑过来。

明晃晃的刀子带着锋锐的光芒,谢随只身肉搏,也知道应该避其锋芒,因此连连后退,闪身躲过了几刀。

少年们下手没有轻重,都是往肚子上划,一不小心就是要肠穿肚烂的。

这时,谢随听到了最不想听见的自行车铃铛声。

谢随回头,只见女孩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手里推着自行车,站在步道边,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唇都在哆嗦。

吓坏了。

谢随是亡命之徒,哪怕几次于死亡边缘擦过他都没有一刻感觉害怕,但现在,看着女孩那般惶恐的神情,他居然有点怕了。

冷锋般的刀子,手臂沾染的鲜血,还有丧失理智的暴戾...

这一切,足以吓退任何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孩。

谢随趁着躲避的间隙,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到寂白脚边,声嘶力竭地喊了声:“看什么,滚啊!”

寂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重新骑上自行车,歪歪斜斜地骑着跑掉了。

谢随松了一口气,也开始亡命奔逃。

身后的男孩们显然是杀红了眼,不让谢随血溅当场,他们决不罢休。

不知跑了多久,在灌木丛生的树林子里,众人听到了呼啦呼啦的警车鸣笛声。

“操/他妈...有人报警了!”

“超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跑啊!”

几个男孩转眼跑了个无影无踪,警察冲进林子里,擒住的是筋疲力竭的谢随。

谢随被警察铐着手带出来,警车边,寂白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向警察解释情况。

柔和的夕阳光铺在她的脸上,她额头渗满了汗珠,刘海也湿润了,黏黏糊糊地沾在耳侧。

看到谢随的时候,她停下了比划,紧蹙的小眉头骤然松懈下来,俨然是松了一大口气。

谢随这么多年没进过局子,这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不过...好歹捡回一条命。

警察按着谢随的脑袋,让他坐进警车里,谢随并没有轻易就范,凶狠地吼了声:“别碰老子!”

他冲寂白扬了扬下颌,喊了声:“过来。”

寂白连忙朝他跑过去,还没开口,谢随侧了侧身——

“钥匙,左边裤兜里,自己摸。”

作者有话要说:摸到什么奇怪的东东,随哥说他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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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掉落红包,评论字数多的都有哈~

还有几个显示不出名字的宝宝,谢谢~

丢琴

寂白也被带进了警局,作为目击证人,做笔录。

“是那些人,我亲眼看到他们拿刀要...要伤害他!”

“他是无辜的,是受害者。”

“嗯嗯,警察叔叔,你们一定不要放过坏人。”

“他是我同学,唔...他平时表现,很好的。”

在寂白刚说出“很好的”三个字,隔壁审讯室传来谢随暴躁的声音——

“还要我说多少遍,没有父母,都他妈死了!”

做笔录的女警官嘴角抽了抽:“他表现很好?”

寂白吞吞吐吐地解释:“就...脾气不好,其他都很好。”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七点,女警官温柔地拍了拍寂白的肩膀:“同学,你今天及时报警的做法很正确,没事了,快回家吃晚饭吧。”

寂白连忙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走?”

“他的问题比较严重,等他父母过来领人吧。”

寂白点了点头,背着书包走出了警局。

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马路对面的水饺铺点了盘韭菜馅儿水饺,边吃边等着谢随。

即便谢随打死不肯开口透露父母信息,但这世界上就没有警察叔叔查不到的事,他们了解到谢随的父亲早年进了局子,判的是终身牢狱。

母亲还在,不过已经改嫁了。

警察当下便联系了她。

很快,谢随的母亲程女士急匆匆赶到警局,办理了手续,将人领了出来。

程女士看上去很年轻,五官与谢随有七八分相似,模样非常漂亮,是个美人坯子。

仿佛是见不得光,程女士将谢随领到狭窄潮湿的泥巷子里,细长的指尖戳了戳他硬梆梆的胸膛:“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桥归桥路归路,你都已经快成年了,还要害我到什么时候!”

谢随冷着脸,没有说话。

寂白坐在马路对面的饺子铺,探头朝小巷望去,小巷幽暗,他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轮廓。

他伸手摸烟,程女士一把将烟盒打翻在地:“我先生的家庭对我嫁过人的事非常敏感,婆婆让我跟你断干净,如果不是还有你弟弟,我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求求你了,别再找我了,就当我没有生过你吧!”

谢随依旧没有讲话,程女士又从古驰的手包里摸出一沓钱塞进他兜里:“要钱是吧,全都给你,只要你别害我了。”

他的脊梁曲成了紧绷的弓,突然,他将那些钱扬天洒了出去,嗓音阴冷地喃出了一个字——

“滚。”

他转身,侧脸从阴影中出来,眼底带着刻骨的恨意。

红艳艳的票子漫天纷飞。

“小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女人的咒骂声回荡在空寂的巷子里:“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谢随头也没回,走出了巷子。

寂白拎着一盒打包的水饺,站在马路对面的斑马线旁,抬头望着他。

路边的霓虹灯闪了闪,她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灯影,照着她细密卷翘的睫毛。

她刚要向前迈出脚,这时,红灯亮了,停在斑马线前的车辆启动,她踟蹰了一下,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焦急地等待着红绿灯。

谢随没有过马路,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沿着街道另一边走去。

寂白见他离开,也连忙顺着他的方向走去,隔着一条川流不息的公路,她追着他的身影,眼神迫切,仿佛是生怕他走丢了。

到了十字路口,谢随想也没想便右拐了,而马路上有护栏,寂白也没有办法直接穿行,等她匆匆忙忙过了天桥到达马路另一边的时候,谢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寂白站在路口,轻柔地叹了声,从包里摸出那只银色带粉毛的情趣手铐,还有钥匙串。

......

幽暗的车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的味道,这种略带着某种绣质的味道几乎构成了谢随生命的全部。

穿过车库,院子里有有一栋破败的出租搂,他走上发霉的楼道,站在单元门前,摸了摸口袋。

口袋空空如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寂白的小白头像跃出屏幕——

“谢随,刚刚你走太快了,我没追上,钥匙还在我这里,我给你送过来吗。”

原来,她刚刚迫切地想要追上他,只是想把钥匙还给他。

谢随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没有回信息,收了手机,下楼,进了边上一家通宵营业的网吧。

寂白独自走在街上,迟迟等不来他的信息。

她太了解谢随的性子,不想搭理你的时候,就绝不会多和你说一个字。

寂白不再耽搁,径直回了家。

谢随甚少提及自己的家庭,以至于寂白几乎就本能地以为他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

可他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刚刚从他和那位女士的争执中,寂白了解到,谢随的父亲应是犯事入狱了,母亲改嫁,以她现在的姿容和精神状态,应该嫁得很不错,对方家庭对谢随的存在很忌讳。因此,母亲也不想认这个儿子。

他宛如行走在城市边缘的孤魂野鬼,无家可归,阴暗而孤独。

寂白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月光,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重生这一世,她想着最好远离谢随,偏执的疼爱很多时候往往会酿成巨大的悲剧,寂白不愿意自己和他再遭受伤害。

哪怕说她自私、无情,都好。

谁说爱情一定要轰轰烈烈、生生死死,她只想拥有温馨平凡的人生,这没有错。

早上七点,谢随从网吧出来,身上的衣服有些皱了,眼角也明显带着倦意,冷漠的眸子越发显得轻狂不羁。

网吧通宵一宿,枪下亡魂无数,他烦躁的心情已经驱散了大半。

走到教室门口,他发现寂白早已经等在了阳台边。

她穿着干净松敞的蓝白校服,扎着高翘的马尾,晨风轻拂,鬓间几缕碎发晃动,撩着她白皙通透的耳垂。

她漆黑的眸子专注地凝望着楼下,不知道是在等谁。

谢随从她身畔经过,漫不经心吹了声口哨。

寂白听到熟悉的口哨声,连忙叫住他:“谢随,等一下。”

谢随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寂白放下自己的书包,笨拙地在里面捞了半晌,终于把他的钥匙串摸了出来。

“这个。”

她将钥匙还给他。

他嘴角清浅地扬了扬,伸手去接。

寂白注意到,他手背白皙,指尖细瘦而颀长,掌心却生了茧,纹路复杂,一道突兀的断痕刺破了生命线,在命中戛然而止...

掌心纹路已经昭示了他未来坎坷的命途。

然而唯一不同的是,寂白。

她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他的手上。

谢随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钥匙扣上,挂了一个彩色的小配饰,那是一个凶巴巴的小狗吊坠,小狗蹲坐着,瞪着眼,呲牙咧嘴吓唬人。

“干嘛给我这个?”

他拎着小狗吊坠打量,觉得挺幼稚,戴在钥匙上可能会显得娘炮。

“我觉得它凶起来跟你很像。”

谢随怔了怔,反应过来:“骂老子像狗,信不信揍你。”

寂白像是生怕挨揍似的,脚底一抹油,跑掉了。

谢随望着卡通吊坠看了很久,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心里酿起了几丝甜意。

他将钥匙串小心翼翼放回包里,心满意足地回了教室。

**

骆清老师的选拔赛定在了十月中旬进行,早上,寂白将她的大提琴背了过来,放在了选拔比赛的排练室。

上午30分钟课间休息,寂绯绯拉着寂白去排练室进行了彩排。

寂绯绯这段时间压根没怎么练过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临到末了才抱抱佛脚。

寂白去洗手间的时候,寂绯绯姐妹团的女孩们凑上来,围着寂白的琴打量着:“绯绯啊,这琴不便宜吧!”

“当然。”寂绯绯抬起高傲的下颌:“卡斯洛的牌子,好十几万呢!”

女孩们感叹着说:“绯绯,你怎么不学大提琴呢?”

“没办法啊,妹妹想学琴,我只好让她啦。”

“不过说真的,你妹妹的琴技不怎么样啊,你还真敢让她帮你伴奏?”

寂绯绯猜测姐妹们是没有听到刚刚寂白的演奏,才会这样说。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寂白这几个月的琴技突飞猛进,拉得比以前好太多了,这也是寂绯绯让她给自己伴奏的主要原因。

她伪善的笑了笑,说:“谁让她是我妹妹呢,我一定要带她拿到名次啊。”

“绯绯你真好,处处为别人着想。”

姐妹们寒暄了一阵,便离开了,寂白回来和寂绯绯继续排练。

后来寂绯绯就说累了,要出去买杯奶茶,在她擦着汗离开以后,有女孩子叫了寂白一声。

寂白回头,发现叫住她的是唐萱琪。

唐萱琪是学校文娱部的部长,舞艺精湛,这次准备的是《天鹅湖》的芭蕾舞,刚刚寂白看了她的演出,跳得很好。

唐宣琪和寂绯绯都是学校的风云女神,因此一直都是死对头。

“找我有事吗?”

寂白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我刚刚看了你和你姐姐的演出,真的很不错。”唐宣琪客套地赞美了她们。

“谢谢,你的演出也很好。”

“是这样,我说的好,仅仅指的是你的琴艺。”

唐宣琪那双漂亮的杏眸扫了扫寂白的大提琴:“我有一个提议,反正都是伴奏,不如你来给我伴啊,我的比赛肯定能被选中,寂绯绯就不一定了。”

原来她是来挖人了。

寂白笑了笑:“未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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