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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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人员一看到林雪柔，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这部小成本的网络电影，居然还能请得动真正的明星，他们恭敬地讲林雪柔请进了休息室，给了她剧本，让她熟悉熟悉。
林雪柔身边跟着两名助理，帮她提包拿衣服，又给她倒咖啡，声势很大。
其中一名助理问制片人：“我们雪柔姐来了，还需要试镜吗。”
制片人为难地看了看休息室里等候的女孩们，笑着说道：“雪柔姐，您别介意，基本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林雪柔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就试吧，来都来了，不试一下，怎么会甘心认输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扫了奈奈一眼。
☆、三更
林雪柔一现身, 等候区有几个女孩都前后离开了。
开玩笑, 真正的明星过来了, 哪儿还有她们什么事啊，趁早还是离开吧, 就算试镜了也肯定选不上。
剩下没走的那几个女孩, 也都已经放弃了女主角, 询问剧组工作人员，还有没有别的配角，有台词就行。
她们本来就没什么名气，也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和林雪柔竞争。
而且很让人想不明白啊，林雪柔这种已经出道，而且还能在观众面前混个眼熟的女明星, 怎么会来参加这种网络电影的拍摄？
这么低的片酬, 她看得上么？
奈奈望了望坐在她正对面的林雪柔，她知道, 换以前, 林雪柔自然是看不上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剧组，但是现在...她是要和奈奈一争高下。
但凡奈奈想要的、努力争取的...她都要把它夺走, 哪怕自己不喜欢, 也要夺走！
这是作为她悖逆她的惩罚！
奈奈手机嗡嗡一声, 林雪柔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林雪柔：“别怪姐抢你的东西, 是你太不识好歹了。”
奈奈：“我怎样不识好歹？”
林雪柔：“生病就应该有生病的人的样子，老老实实的，不要去奢望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奈奈：“生病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林雪柔：“保持过去那样就行了。”
奈奈知道, 在林雪柔心目中，奈奈就应该一辈子畏畏缩缩，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角落里。
她不应该出头，更不应该...风头盖过她。
奈奈：“凭什么？”
林雪柔：“这是你的命。”
看到这几个字，奈奈忽然很想笑。
她的命，打从娘胎开始，林雪柔就在抢夺她本该属于她的养分，后来又抢走了父母的爱，抢走了家里更多的生存资源。
现在她告诉她，这是她的命？
何其可笑。
奈奈关掉了手机，望向林雪柔，只用嘴型对她说了四个字——
“我不信命。”
林雪柔愤愤地看着她：“那就走着瞧吧。”
*
试镜的这部电影，名字叫《我是你的眼》，剧本改编自五年前连载于论坛上一个非常非常火的帖子，不仅仅是一部爱情悲剧，同时，加入了许多悬疑烧脑的成分，因此，剧情性还是非常强的。
剧本讲述一个盲眼女孩的爱情悲剧，女主角阿远是一位视障人士，每天背着吉他去广场唱歌，声音很好听。暗恋她的男孩叫明旭，每天都会偷偷跟在她的身后，送她回家。
阿远对这个男孩，也心生好感。
某天晚上，阿远路过一个荒僻的小巷子，发现那个总是跟着她、保护她的男孩，正被几个小混混围殴，其中一个小混混拿出刀子，刺向了明旭的肚子。
阿远杵着拐杖，依旧假装盲人走了过去。
……
而她们要试镜的片段，就是面对喜欢的人生危难关头，盲人女孩强装淡定，路过小巷子的场面。
这一段戏很考演技，而且非常关注演员的表情，可以说是一段内心戏。
林雪柔随便翻了几页剧本，大概了解了试镜片段，轻轻松松地走进了片场。
她过去是有拍戏经验的，这段戏对她来说并不难。
林雪柔杵着盲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经过了小巷子，身边有助演的几个工作人员，扮演小混混，正在“揍”男主角明旭，其中一人拿着道具，刺向了明旭的腹部。
林雪柔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几个小混混望向她。
“有人来了！”
“是个瞎子，怕什么。”
于是，这几个小混混围着林雪柔，观察她的神情。
林雪柔扮演瞎子的确很到位，侧耳倾听，似听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那种茫然困惑的表情，被她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她的确是非常专业的演员。
直到导演喊了“卡”，林雪柔浑身松懈了下来，自信满满地抬头睨了奈奈一眼，似乎在说，被震撼住了吧，跟我比，你还欠几十年功力呢！
关山导演并没有评价林雪柔的表演，而是说道：“工作人员就绪，开始下一段试镜。”
奈奈深呼吸，走过去，按照之前叶思茗教给她的技巧，暗示自己，你就是阿远，不是别人。
殴打声又开始了，奈奈杵着盲杖走了过去，在小混混拿出刀子刺向明旭的那一刻，奈奈的眼瞳猛然颤了颤，脑袋也僵硬地转了一下，甚至...还避开了脚底的水洼。
林雪柔嘴角浮现了胜利的微笑。
她输了。
主角现在的身份可是盲人，盲人什么都看不到，更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已经生命垂危。
但奈奈的表现，分明就是正常人被吓坏的表现，甚至她还避开了脚底下的水洼，后续不管她再如何伪装盲人，表演都显得很假了。
林雪柔得意地对身边的网红说：“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你看看她恐惧的表情，连脸上肌肉都在颤，呵，浮夸。”
网红们没有讲话，在她们非专业的眼中，奈奈的表演已经很好了。
关山导演喊了一声：“卡，结束。”
片场人员纷纷为奈奈的表演鼓掌。
关山导演也欣慰地点头：“这是目前为止，表现最好的一个。”
林雪柔有些傻了，也顾不得场合，走过去大声说道：“你们会不会表演啊，她这也能叫好？有没有搞错？”
关山导演望着林雪柔：“林小姐有什么指教吗？”
林雪柔抱着手肘说：“关导，我知道，之前在新光晚宴上，我态度不太好，得罪了你，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记我的仇啊，咱们公是公、私是私。你看，你们这剧组虽然小，但好歹也是投资人白花花的票子砸进去，总不能浪费了吧。”
林雪柔没情商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这话说出来，把周围的剧组人员全都得罪了。
“好，你觉得我不公平，有偏见，那就问问周围其他人好啦，你们觉得林奈奈的表演有问题吗。”关山导演望向周围其他工作人员。
他们纷纷摇头：“没毛病。”
“林奈奈表演挺自然的。”
“比之前几个都要好。”
林雪柔简直要气疯了：“你们懂不懂表演啊！主角是个瞎子哎！瞎子听到周围有异常响动，第一反应应该是迷惑、茫然，怎么可能会害怕，她刚刚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一个瞎子的人设了好吧！”
关山导演耐心地等林雪柔说完，然后道：“林小姐，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好像只看了试镜这一段情景的剧本，连剧情梗概都没有看吧。剧终女主角阿远不是真的瞎了，她只是在伪装盲人而已。”
此言一出，林雪柔傻了：“啊？”
“阿远并不是真的瞎，因此，当她路过小巷的时候，能够看到小巷里发生的一切暴力行为，也能够看到自己心仪的男孩被人捅了一刀，这种时候，她为了自保，只能继续装成是盲人。”
林雪柔立刻抓起桌上的剧本，翻了翻，果不其然，剧情梗概里的确有说，阿远是为了挣更多钱，假装盲人。
后来她亲眼见到了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当时却没有勇气阻止这一切，此后活着的每一天，都在为这被诅咒的一天而赎罪。然而，后续一系列诡异事件的发生，远超她的想象，某天她睁开眼，却看到了明旭站在她的面前......
林雪柔的手颤抖着...这哪里是什么青春校园爱情片，这分明就是一部惊悚悬疑片好吧！
这样一来，她刚刚扮演成真盲人的表演，自然是不能通过试镜了。
而奈奈刚刚的表演，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一个女孩内心的恐惧和害怕，还有那种强装镇定的颤栗感...
虽然表演技巧都还略显生涩，但是在目前所有试镜表演当中，已经是最有张力的一个了。
“关导，我这粗心大意的...都没看清楚剧本，这样...我重来一遍，这一遍，肯定比她们都好。”
周围几个网红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纷纷出言道——
“凭什么啊。”
“试镜机会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凭什么多给你一次机会啊。”
“凭你长得美，还是凭你脾气大啊。”
“就是，我看你刚刚的表现，没见得多好啊，也就那样了...”
关山导演耸耸肩：“林小姐，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只是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林雪柔咬着牙，愤愤地看了她们一眼：“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你嘴真臭啊。”
“信不信曝光你啊，老娘好歹也是有七位数粉丝的人好吧。”
林雪柔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想自降身份和这些网红讲话，而且也确实怕她们，虽然她们平时做直播看着不如娱乐圈明星风光，但累积的粉丝却不少，而且都是铁粉。
林雪柔没必要和这些人计较，她愤愤地望了眼林奈奈，转身离开：“有什么了不起，这破剧组，我还不稀罕呢。”
奈奈顺利地拿到了女一号的角色，晚上和室友们一起去吃火锅庆祝，吃饭过程中，景遥盯着手机，忽然说道——
“我靠，林雪柔被人骂上热搜了！说清纯玉女人设崩塌了！”
梁晚夏吃得一张嘴油腻腻的，好奇地凑过去：“怎么回事？”
“一个美妆带货po主，网上很火的，粉丝百万，直接微博cue了林雪柔，说她在试镜现场耍大牌，看不起他们直播圈，说她们没资格进演艺圈，更没资格评价她的演技巴拉巴拉。”
“真的假的？”
“后面有几个游戏博主也转发证实了这件事，哇，这几个博主一转发，直播圈一半的粉丝都在骂林雪柔，牛逼了。”
奈奈专心吃她的鸡中翅，没理会这件事。这时，顾聿宁的短消息钻进来——
“即将出道的女人，胃口别太好了。”
奈奈：……
她左右望了望，并没有看到顾聿宁的身影，顾聿宁也不可能来这种街边串串火锅店。
怎么跟装了天眼一样啊，哪哪儿都能吐槽她。
☆、回家吃饭（一更）
林雪柔在网络上被直播粉骂了三天, 不过骂归骂, 粉丝数量倒是一直在往上涨, 多数都是来自于那几个网红的流量。
林雪柔一直没有回应这件事，网上有人猜测, 因为没有签公司, 工作室的公关力度不行。
三天之后, 林雪柔才发了一条直播微博，向广大粉丝们道歉。直播间里，她形容憔悴，眼睛绯红，泪光点点，看起来是一副楚楚可怜的造型。
“大家好, 我是林雪柔, 这几天我真的非常痛苦，谁都不希望自己被网友们骂成那样。”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
直播间里迅速飞过一条条评论弹幕——
“戳进来居然能赶上新鲜的直播！”
“嗷嗷嗷, 心疼雪宝。”
“雪宝加油, 我相信事情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呵呵，有什么好辩解的, 做错了就做错了, 躺平挨骂。”
……
林雪柔继续说道：“试镜那天, 是我言辞过激了, 在现场给大家造成了一种耍大牌的印象。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我...我太担心我妹妹了，她身体不好，我害怕她被欺负, 所以才赶到现场，想为她保驾护航。”
此言一出，直播间立刻又热闹了起来——
“妹妹什么情况？”
“不是吧，这都能反转！”
“雪宝快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急死了，雪宝快把情况说清楚啊，雪花们都快担心死了。”
雪花是林雪柔粉丝的昵称，他们把林雪柔叫成雪宝，自己则是雪花。
林雪柔哭哭啼啼地继续说：“大家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妹妹，自小体弱多病，我为了保护她，曾经说过很多次，不希望她涉足娱乐圈。可是妹妹很任性，也许是觉得这个圈子光鲜亮丽，所以执意要当大明星，这次试镜，妹妹也在现场，想要试镜女主角...”
“雪花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雪宝是怕妹妹被网红欺负，所以过去保驾护航的。”
“关心则乱，言辞激烈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对啊，雪宝怎么会接那种都没什么人关注的网络电影。”
“我就想不明白了，雪宝前几天在晚上都被骂成那样了，怎么也没见她妹妹出来澄清啊。”
“别是养了个白眼狼吧。”
“我可以证实雪宝的话，当初她发妹妹的合照都是打了马赛克的，想来是为了保护妹妹。”
“所以她妹妹到底是谁啊！谁艾特一下！”
“我来帮你@奈奈今晚不熬夜。”
“原来是她啊，我记得她，之前不是捆绑顾平生炒cp吗。”
“对对对，就是她！”
“雪花们”在直播间讨论得沸反盈天，终于也有几个顾平生家的粉丝看不下去了——
“雪花不要乱带哥哥下场好吗！”
“抱走哥哥。”
“原来某家粉丝这么健忘，上次到底是谁一波骚操作，说哥哥暗恋她，后来被全网删。”
于是评论区里，顾平生的粉丝和林雪柔的粉丝又掐了起来。
不过奈奈的微博的确也热闹了起来，雪花们追到微博去质问她，为什么一直不出面帮他们家“雪宝”澄清。
甚至“雪花”直接骂她白眼狼。
……
周助理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准备向顾聿宁汇报这件事。
说起来，这件事不大也不小，刚好摸到热搜尾巴，但奈奈那边也确实被林雪柔粉丝骂得有点惨。
周助理见顾聿宁过去三番四次插手林奈奈的事，以为他对这小丫头有兴趣，所以一有风向赶紧过来跟他汇报。
陈述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顾聿宁头都没有抬一下，看着手里风娱的新人资料，漫不经心说道：“怎么，你觉得我很闲，有功夫听这些娱乐圈八卦？”
周助理马屁拍到马腿上，有些慌：“啊，不是，三爷...”
“以后，这种芝麻小事，不用跟我汇报，把心收回来，那丫头你别管。”
“好的，三爷。”
要管...也是他自己管。
再说了，现在也还没到该管的时候。
这么点儿小波折都承受不起的话，她还怎么乘风破浪去更远的地方？
顾聿宁闭上左眼，本以为这小哭包第一次遭遇网络暴力，肯定心慌意乱不知道躲哪儿哭鼻子去了。
她独自坐在学校的花园廊台边，拿着台词本，的确在哭鼻子——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台词，还是记不住！”
“奈奈是你是猪吗！”
“你上辈子一定是二师兄投胎！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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