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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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初他爹呢,是太宗第八子,早早就封了王,且文武双全,既擅长文词书画,又能止小儿夜啼。不过自从先皇驾崩后,今上年幼,他为了避嫌,就一直闭门谢客了。

这么一个牛叉的爹,生出来的儿子却没有一个像他的,反倒几乎个个奇葩。

赵允初不用说了,他作为幼子,倒是继承了他爹的武力值,但是居然天生只对佛学感兴趣……正经的学习成绩都不咋样。

眼前这位赵允初的哥哥赵允迪,更是天生的断袖,别说搞书童和调戏小和尚了,他似乎从小就觉醒了,什么王公贵族家的少爷没调戏过啊,家里为了此事鸡飞狗跳多很多次了。

还有一个云雁回记忆比较深刻的,叫赵允良,也是个神人。每年王妃也会带上家里人来大相国寺几次礼佛,但是云雁回愣是只看到过清醒状态的赵允良一次。

赵允良如今已经封了爵,也有正职工作,但是,他这个人特别爱睡觉,若要作乐,昼伏夜出,打都打不醒,不知是否睡神转世。

这些都是云雁回亲眼得见,绝不是赵允初他爹为了自保,让儿子们也藏拙。

……

就这样一帮兄弟,云雁回觉得赵允初的爹娘一定心累至极,难怪他们对赵允初都还挺宽容,不是赵允初太优秀,完全是他兄弟们太荒唐,把他都衬得乖巧无比了!

赵允初他家的心态现在被锻炼得十分之好,读书不好没关系,只要没其他毛病就好,反正作为宗室,总不会饿死的啊。

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云雁回想着,不禁怜爱了赵允初三秒。

大过节的,看磨喝乐还剩下几个,云雁回挑出唯一一个手拿荷花的,递给了赵允初,“这个送你吧。”又对惠冲说,“算在我的账上。”

赵允初受宠若惊,脸红扑扑的,捧着那座磨喝乐,“谢谢师兄……”

赵允迪嘿嘿怪笑,“谢什么谢,你不是也有磨喝乐要送雁哥儿么,愣着干什么,交换呀。”

赵允初受到指点,连忙把怀里的匣子给了云雁回。

所以说呢,也不是人家卖磨喝乐,就不能送磨喝乐了,这就是份心意。

云雁回打开一看,里面这尊磨喝乐比他的要精致一些,但是好在赵允初还算明白,没有送那种镶着象牙珠宝的磨喝乐,否则他肯定不好收。

“谢谢。”云雁回干脆地收下了,虽说赵允迪有点阴阳怪气的,但是他把这人当奇葩,根本不在意。

赵允迪本来是被禁足加养伤的,但是他不甘寂寞的心在七夕越发躁动,所以借口领赵允初出来玩儿,拖着伤腿出门,其实抱着一颗想要艳遇的心。谁知道他小弟像只脱缰的野狗,拖着他就来找小和尚,根本不顾他的意愿……

“小弟,既然你和雁哥儿要好,那我便把你留在这里,约个地方,晚些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回府,怎么样?”赵允迪巴不得立刻脱身,他才不想站在这里看两个小屁孩玩什么做朋友的游戏,何况旁边站的惠冲也不是什么美貌和尚。

赵允初:“哥,你的腿是残的,你还要去哪里?”

赵允迪:“你知道我是残的你刚才拉我走那么快?讲点道理好不好??”

“……”赵允初赧然,“对不起……没有注意到。”

“所以说,我现在要走了,二更天的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赵允迪说着,招招手转身就走了,一下子没入人群中,就像鱼儿入海。

赵允初哑然片刻,叹了口气。

惠冲怜爱地看了他一眼,“师弟,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我们把磨喝乐卖完了,便带你逛一逛。”

也只能这样了,赵允初老老实实蹲了下来。

倒是云雁回,这会儿忽然内急起来,他向来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喝水多。好在他们是二人一组,便和惠冲说了一声,要往厕所去。

赵允初刚被他哥抛弃,急得站起来,“雁哥儿,你去哪,我也去。”

“我解手啊你也跟来!”云雁回把他又摁了下来,无语地往厕所跑。

赵允初便又蔫蔫地蹲好了,心中想着,若是剩下这些快些卖完,和惠冲师兄、雁哥儿一起耍,倒也还好。

正是此时呢,眼前出现了一双脚,顺着抬头一看,是个华服少年在俯身看他们的磨喝乐。

赵允初站了起来,那少年的目光便顺着看见了他怀里的磨喝乐,一指,瓮声瓮气地道:“我要这样捧莲花的磨喝乐。”

惠冲说道:“没有了,都卖完了。”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赵允初的磨喝乐看,“怎么没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惠冲忙解释:“他也是客人,这是已经卖出去的。”

少年不依,“你卖给我,我出两倍的价格也行。”

这是云雁回送的,赵允初哪里会肯卖,他往后一退,说道:“这是我的,不卖。”

少年不开心了,他娇蛮惯了,伸手便想推赵允初一下出出气。

哪料想,手刚刚碰到赵允初的肩膀,就被护磨喝乐心切的赵允初条件反射地抓住胳臂,反手便是一摔,身体拧着跌到地上。

而且因为赵允初还抓着他胳臂,只听咔的一声,整条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着,折了。

赵允初赶紧撒手,“我没有用力!”

“……”少年听了这话,差点气昏过去,又生理性疼痛得泪流满面,拿另只手的袖子抹脸,“你给我等着,我,我要你好看……”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倒霉!还想七夕一个人出来逛逛换下心情,竟被个小毛孩儿打折手了!

赵允初非常不理解,“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赵允初也知道自己力气比较大,从小他爹娘就教他控制好自己的力气,否则容易伤人。方才是一下子被推,身体比脑子快,根本没控制得住。

但是赵允初却觉得,这是这人自找的啊,你干嘛推人呢?

惠冲也忍不住说道:“这位小郎君,要讲道理啊,分明是你动手不成反而受伤。”

正在这时,云雁回也解完手回来了,看到他们摊位前有个姿势诡异的人坐着,路过的人都在瞧了。在他去厕所的短短时间里,这是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

那人听到声音,望了过来,看到云雁回后,竟是喊了一句:“是你!”

云雁回一看他,先是心里猛然一惊,因为这人正是前几日因为揍他一拳被他和双宜套了麻袋之人,他一下子想到是不是这人查到他是谁,跑来算账了。

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如果真是查到了,看到他不可能那副惊讶的模样。嗯,应该是巧合。

云雁回于是放下心来,也惊讶地说:“是你啊……”

惠冲看看说道:“咦,你们认识啊?”

若是有交情那就尴尬了,这人可是被允初师弟打折胳膊了。

赵允初也想歪了,十分委屈地抢着说:“雁哥儿,是他先动手想打我的。”

“……”云雁回摸了摸自己还没好全的脸,“嗯,当初也是他先动手给了我一拳的。”

赵允初、惠冲:“……”

周惠林很尴尬,但是又很不甘心:“嘁,你分明和郑凌是一伙的,揍你怎么了。”

云雁回听到郑字,心里猛跳了一下,这个人名按话意,指的分明是那日另一个少年。云雁回曾去找过开封府的当值衙役,但是对方十分谨慎,并不透露半分。

这会儿云雁回听了,便不动声色。然而听完整句话又十分不爽,想着是不是该再套一次麻袋了。

赵允初捞了捞袖子:“师兄,我把他另一条胳膊也拆了。”

周惠林吓得不顾疼痛,往后蹭了几步,杀猪一般叫道:“你敢,我爹乃是工部侍郎!”

赵允初小脸绷得紧紧的,一点儿也没露怯,“那又怎么样,我姓赵,打死你不过在家关几年!”

周惠林傻了,没想到这小孩竟是宗室。而且听其意思和官家关系还算近的,很可能是哪位亲王家的王子。先皇子嗣单薄,如今只余官家,堂兄弟可就是最近的兄弟了。

不是说每个宗室都牛,但打死他可不是不可能降死罪么,你敢跟人豁出去玩儿狠?衙内怕什么样的人?不一定怕背景比他们硬的,但一定怕比他们更狠的,尤其是二者相加。

他真想这人是胡说八道的,但是冒充宗室是大罪,看此人穿着更非平民。

别说周惠林了,其实云雁回和惠冲也傻了,不明白赵允初怎么撂狠话了,摆身份是一回事,但是正常来说,不会开口就是颇有些无赖的杀招吧。

何况这根本不是他们这位师弟平日的画风啊,赵允初,一个连碰瓷儿都不会的人诶。哎哟喂,云雁回曾认证的当世唯一的傻白甜王子皇孙难道也是西贝货?

“你你你……你不敢……”周惠林自己说着都没底气了,不禁看向惠冲和云雁回,这时候,能打圆场的只有他们了。

果然,惠冲拉住了赵允初,云雁回也轻轻开口道:“大过节的,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一时风平浪静……妈的,都知道家门了,回头人后再搞你。

开什么玩笑,以为只有家世更过硬的能治你吗?套麻袋还不够,那这次正经教你学做人!

第27章 张山人

周惠林尚不知云雁回在想什么,只见他们打圆场,赵允初也应了,松了口气,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去找大夫,又忍不住怀疑地看着云雁回:“你们真的不是设局等着我呢?钓我呢是不是?”

“你以为你是王八吗?”惠冲都气笑了,“不是你自己想招事的吗?”

周惠林脸红了一下,哼哼唧唧地道:“这次就算了……”

“慢着,”云雁回忽然开口,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上次和你打架的人,叫郑凌?关耳郑?”

周惠林没那么横了,扫了他两眼,“你自己的亲戚,你问我啊?”

他这会儿是更加确认此人和郑凌是亲戚了,若真是普通平民怎么会认识亲王之子呢。这也是为什么他莫名怀疑是郑凌设的局,他觉得太巧了,偏偏他没带随从时,就如此倒霉……

有这句话,就知道没错了。云雁回耸了耸肩,退回去了。

周惠林看着他,和赵允初对了一眼,缩了缩头,记住了赵允初的样貌便往回走了,心想决定要打听一下这到底是哪位宗室,如此便知道此事后面到底有没有郑凌的影子了。

云雁回走回去后,打量了赵允初半晌,摸着下巴道:“师弟啊,你先前冒出来的那句‘我姓赵,打死你不过在家关几年’好威风啊。”

惠冲深以为然,“我都快绷不住了,以为你不是师弟呢。”

赵允初不好意思地道:“……往日听哥哥说过几次,便学了。”

云雁回、惠冲:“……”

果然,赵允初傻白甜人设不崩!

至于赵允迪,这厮人设也没崩,就是个浑人没跑了。

方才这边虽闹了点事,但是因为很快解决了,且人流量大,所以倒也没影响生意,最后几个磨喝乐都顺利卖出去了。

惠冲和云雁回依约带赵允迪逛瓦子,这个时间正好有汴京出名的傀儡艺人张金线的表演。这个年代有名的伎艺人和花魁就跟现代的明星网红似的,张金线的杖头傀儡有几出经典傀儡戏剧目,非但傀儡做得华美精致,戏也精彩,因此颇有名气。

京中傀儡有杖头傀儡、药发傀儡、悬丝傀儡、水傀儡等等,是不同的方式操控傀儡,像悬丝其实就是后世叫做提线木偶的,杖头也好理解,便是傀儡内空,用木杖撑着,人抓着木杖操控傀儡活动,同时还得唱戏念白,各家风格各不相同。

他们坐在张金线傀儡戏班的勾栏前看了一出很应景的《牛郎织女》,惠冲和赵允初都十分入迷,云雁回则更多地是抽离出来欣赏、赞叹。这个时代没有扩音器,这么大的棚子,台上的艺人个个中气十足,嗓门高而不刺耳,让棚内人人都能听清,这可是很需要技巧、气力的。

而且云雁回发现,舞美设计居然也很用心,在表演到王母娘娘用银簪划出银河,隔开牛郎织女的时候,一块黑色的布展开在傀儡身后,黑布上是星星点点的白色,在台下看过去,就像是天上的星河一样,十分美丽。

牛郎与织女在星河两头,唱腔凄婉,观众顿时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牛郎织女隔着银河,无法相守,唯有每年七月七日,喜鹊搭起鹊桥,才能见一面。

赵允初眼睛红通通的,抱住云雁回的胳膊,“牛郎和织女太可怜了!”

云雁回虽然很欣赏这出傀儡戏,但那是对技巧的欣赏,他实在无法对这个听了无数遍的故事再有什么感动的情绪,只觉得赵允初真的是很重……于是往惠冲身上靠。

惠冲受着两个小孩的重量,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师弟忒心软,不过这样也好,讨小娘子喜欢。”

赵允初泪眼蒙蒙,“那雁哥儿呢?”

他可是发现了,雁哥儿连表情都少。其实雁哥儿的笑点、泪点什么的,一直和大家有些不同,平时很少看他听笑话、甚至是瓦舍里的诨话笑出来,还不如小宝摔一跤更惹他发笑呢。

惠冲说:“雁哥儿讨郎君喜欢……”

赵允初和云雁回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不得不说,赵允初是单纯地问为什么,云雁回则思想有点不单纯……都怪赵允迪方才出现了!

惠冲笑哈哈地道:“都想有这样的儿子。”

云雁回:“……”

惠冲说的也没错,但是因为云雁回先前想污了,而且他又不是真小孩,于是怎么听怎么像骂人,于是有点郁闷。

看完了傀儡戏,又在瓦舍之中游玩了一番,不知不觉到了二更天,惠冲将他们又带到了原处。

云雁回借要吃东西,将惠冲支走,对赵允初说:“师弟,你帮我打听一个人吧,他叫郑凌,是那日和周惠林打架的人,应该也是某个官员的儿子。”

赵允初并未将郑凌的“郑”字和郑苹的“郑”字联系到一起,这也是因为他并未见过郑凌,还以为云雁回是在记恨此人呢,当下便同意了,“我去问问我爹爹。”

“谢谢。”云雁回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没有赵允初,以汴梁之大,官员之多,他不知道得费多少功夫,还不一定能打听到了。

不一会儿,惠冲回来,没多久,赵允迪也拖着没好全的腿来回合了。

赵允迪一脸意犹未尽,惠冲则十分尽责地给他说了一下今晚赵允初把一个衙内的手弄折了。

赵允迪听了,大笑了一通,“活该!那周三郎我知道,一上学就逃课,一上街就撒泼,什么玩意儿,居然也敢欺负我家小郎。打折胳膊算便宜他,回头我还要再去堵一次,非叫他跪下来喊爷爷不可。”

惠冲无语,他本来是想和人家家长报备一下,谁知道赵允迪才是最大的惹事精,“你的腿这个样子,还让人跪下叫爷爷?”

赵允迪:“你懂什么,正是因为我腿断了,他敢不从我?”

其他人:“……”

云雁回其实还挺欣赏赵允迪的碰瓷设想,如果他处在赵允迪的位置可能也会用这个办法,但是很可惜,他没那个背景。

所以,在赵家兄弟离开之后,云雁回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和惠冲说了一声,自己去找了瓦舍中的一位艺人。

作为整个汴梁说话行当的新分支推动人,云雁回结交了许多说话艺人,包括这位诨话艺人的领军人物——张山人。

张山人原是山东人,在家乡时就以说诨话为生,之前介绍过,诨话中常常会用到时事梗,暗讽那些官员贵人,张山人在老家就是因为把他们当地的贪官嘲怒了,打压得逃上京来。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入京后短短三四年,张山人非但在东京站稳脚跟,还把名气打了出去,成了诨话艺人里的头一位。他极其擅长用五言三句的十七字嘲讽诗穿插在作品中,因为通俗易懂而又有趣,已成了其作品中的亮点、特点。

而且,张山人也是当初少数没有联合起来要求抵制大相国寺僧人入行的说话艺人之一。所以云雁回对他很有好感,两人来往过几次,算是一见如故,交浅言深。

张山人今晚也有演出,他是最后一个上场,刚刚才结束演出,现在仍在后台。这位颇负盛名的瓦舍艺人,如今不过三十许,但是历遍风霜,举止极为老成。

云雁回露面后,被认识的请了进去,一看,张山人正在几个弟子的服侍下吃消夜。

这个时候,因为夜生活丰富,所以很多人都有吃消夜的习惯,对于晚上有演出的艺人们来说就更是了。

见到云雁回来,张山人放下消夜,和他打了个招呼,“老弟啊。”

张山人那些弟子们,大到三四十,小到十三四,也纷纷躬身而立,冲着云雁回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叔。”

云雁回:“……”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但他还是极不自然地避了避……

第28章 教做人

江湖艺人极其重规矩,师徒如父子绝不是说说而已,因为师父教的是吃饭的手艺。而且,像说话这门艺术,看上去简单,一张嘴嘚吧嘚下来钱就到手了,其实极其不容易。

此时不如现代资讯发达,教育程度也不高,从如何把握市场流行进行创作,到如何给观众下扣子——即留悬念,如何掌握节奏,若是靠自己摸索,不知道得摸索多久。

且不说这技术了,你要是没师父领着,没人教江湖黑话,和同行交流都做不到,铁定被排挤。像大相国寺僧人这样不用怕排挤的,基本属于个例。

张山人的弟子中有年纪和他差不多甚至大一截的,照样得把他当爹一样伺候着。有年纪够做云雁回爹的,也得把他当爷叔,就因为张山人和云雁回论平辈。

更因为张山人和云雁回这么论了,很多其他行当的艺人,因为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得看着张山人的面子,至少不敢在辈分上占云雁回的便宜。

张山人和云雁回聊过几次,就觉得这小孩不简单,江湖人眼利,可以看出来云雁回在俗讲僧中的地位,从谈话中,又听得出其对话本的熟悉。

张山人自己心中断定,必然有几出本子是云雁回自己创作的,只是云雁回不提,他便也不说破罢了。

光凭云雁回的年纪能有这手艺,张山人也愿意把他当平辈。

云雁回被请到张山人旁边坐下,借着灯光,张山人看清楚了云雁回脸上那点青色的印记,“嚯,小老弟,你这是折鞭了啊?”

折鞭就是挨打了的意思,云雁回摸了下眼睛,和张山人在一起,他也不自觉满嘴暗语了,“嗨,那日倒霉,街上两个衙内打架,结果鞭着我了,已涂了药,快抹作(恢复)了。”

张山人一听放心,安排弟子出去买果子来给云雁回吃。

因为张山人的弟子们肯定都是可靠的,云雁回也没有调开他们,对张山人说道:“那日因开封府的嘴严,没探到来历,今日里巧了,我同师兄摆摊,竟又遇到那衙内,还对盘(动手)了。”

张山人一听,便知他们是结下梁子了,“亮耳目(打听清楚)了?”

不得不说张山人是老江湖了,他不问云雁回如今要怎么样,而是直接问这人的身份打听清楚没,便是默认可以配合云雁回搞那人了。

云雁回点头,将周惠林的出身告诉他了。

张山人顿时明了,“既是工部的,烂污(黑历史)定多了去,光是相国寺,就帮修过不少桥路吧?我倒是依稀还听说过,他爹是个臭子点(好色之人)。”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不说话了。

这时,张山人的弟子也拿着果子回来,云雁回便吃着果子和他聊天,近三更的时候,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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