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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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月轩又没有耗子,我养猫干什么?”宁溪月白了清霜一眼,却见她一脸纳闷道:“那您刚才说,如果是秋水阁的猫,就要留下养?”

“我只是说留下,我说过要养了吗?关两天再把它放回去,让洛嫔娘娘好好儿着一回急。”

宁溪月嘿嘿坏笑着,见清霜囧囧有神的不动,便一挥帕子道:“就你这个速度,出了门猫早跑了。”

“小主,您都是贵人了,要不要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幼稚?”

清霜哭笑不得,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面色苍白的奔回来,小声道:“小主快回去吧,奴婢在门外看了一眼,刚刚在这里站着的应该是姜德海和皇上,大概那声响动也是姜公公特意弄出来提醒您的。”

“什么?皇上真来了?”

宁溪月一惊起身,嘟囔道:“怎么今儿竟来得这样早?我算看出来了,他就是上天生下来专门克我的,这以后还能不能痛快说话了。”

说完又指了指秋桂:“你啊你,不让你说不让你说,偏说,个乌鸦嘴,到底把皇上给招来了吧?”

一面说着,就匆匆出门,这里夏蝉不由担心起来,小声道:“秋桂姐,小主这该不会是要把过错都推到你身上吧?真要是这样,你……你还怎么活?”

“慌张什么?”秋桂这个时候倒不害怕了,看了夏蝉一眼,微笑道:“傻丫头,如果小主是这种人,她白天会不顾一切的跑去慎刑司救我?你之前说,也是从小儿在这宫里的,如此,跟着的宫女不会少吧?你听说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夏蝉老实摇头。秋桂便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妹妹,但愿你是个有福气的,不是哪位娘娘的眼线,那便能安安心心在这照月轩住着。时候不需多,五六日便够了,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你能被分到这里,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实话说,我在这宫里做了八年的宫女,八年的日子加起来,快乐的时候也不如我在照月轩里一天多。”

“真的吗?在照月轩真的就这么好?是赏钱格外多么?”夏蝉瞪大眼睛,但旋即又想起什么,连忙摇手道:“我自然不是娘娘们的眼线,姐姐看我这样蠢笨,哪位娘娘会用我啊?”

秋桂道:“若真是这样还好,你就不用在心里挣扎了。你个眼皮子浅的,只知道赏钱,照月轩的好处,哪里是那些东西可比的?我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能摊上这样一位主子伺候着。若说小主的风趣可爱,重情重义,这一时间哪里说的尽?只是倒有个极好的例子。您看皇上,为什么总往照月轩来?不是小主总这么令人快乐,就凭她的姿色,能入皇上的眼?”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让小主听见,你是死是活?连我都跟着受连累。”

夏蝉吓得脸色都白了,却听秋桂笑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小主自己就经常说,她总说她姿色平平,连素云姑姑都敢这么说呢,小主也从来不为这个生气的。可即便如此,我却觉着,小主是这世上最好看最好看的女人,都说相由心生,咱们小主有一颗最美的心,自然就有最好看的容貌了。”

夏蝉怔怔看着秋桂,这番话有些矛盾,分明前面还说没有姿色,到后来却又成了最好看的容貌。但她觉着她能理解秋桂。虽然只来了短短两天,她对宁溪月的魅力却也有点体会。

而此时,被秋桂誉为人美心也美的自家小主,正跟做错事的少女般在皇上对面坐着,拿出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在心里计算着皇帝喝了几口茶,怎么这一碗茶还没喝完呢?明明那茶碗也不大啊。

“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终于,谭锋放下茶碗,宁溪月叹了口气,暗道该来还得来,于是老实点头:“是。”

“哪儿错了?”

“臣妾不该说皇上勤政……”

“糊涂,难道朕不勤政?你把我当成昏君了吗?”

宁溪月一听:什么?原来不是这话的错?当下立刻抬起头来,欢笑道:“臣妾就说嘛,这话怎么会有错?还以为皇上您是记着臣妾那一晚侍寝,您批阅奏章的事,非要给臣妾按一个反讽的罪……呃,我什么都没说。”

谭锋灼热目光盯着宁溪月:“很好,人家是贼过三年不打自招,你宁贵人有胆色,还没过夜就不打自招了。”

说完又忍不住无奈道:“不就是晾了你一晚上吗?至于到如今还记着?朕这样的恩宠,赐下的那些东西,都不能让你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怎么会忘?毕竟是臣妾和皇上的第一夜,结果却是那样的出人意料发人深省,当真令臣妾刻骨铭心……呃,皇上,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

“好。”谭锋慢慢点着头,一个“好”字说的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啊?臣妾还有错儿?”

宁溪月呆愣的表情已经给了皇帝答案,定力惊人的少年天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修长手掌一拍桌子:“别指望插科打诨就能蒙混过关,好好儿想想,你错在哪儿了?”

“那……那我也不知道错在哪儿了啊。”宁溪月咬着手绢,怯怯看着谭锋:“要不然,皇上,您提醒臣妾一下?”

谭锋:……

就是这种眼神,明明也没有什么媚眼如丝的风情,偏偏这样看着你的时候,就是让你完全没办法抗拒,只想将她抱进怀中好好疼惜宠爱。

谭锋叹了口气,压下心中蹿起的火,尽量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沉声道:“好,朕就提醒你一下,你是什么身份?”

这么简单的问题?宁溪月眨眨眼,有些怀疑皇帝陛下是不是在给自己下套儿,想了半天不明所以,只好小声道:“应该是在正月初十那一天,我就成了皇上封的贵人,这没错吧?”

谭锋捂住心口顺了顺气,面无表情道:“没错。”

宁溪月松了口气,却见皇帝面沉如水道:“那你之前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是朕刚过来的时候,你在谁的房里?”

“秋桂啊。”

这一点宁溪月是很清楚的,她只是疑惑这算个什么事儿,却听谭锋沉声道:“尊卑有别,这是后宫最大的一条规矩,你不懂吗?”

“呃……”

宁溪月心下真有些不安了,理智告诉她皇上应该不会为这事儿真的动怒,但感情上,她却实在害怕这事给秋桂带去灭顶之灾。

连洛嫔随便找个不靠谱的借口,就可以将那丫头送去慎刑司,皇上要真是对她动了杀机,那很可能连嘴皮子都不用动。

“那个……皇上,它是这么回事儿。”

一念及此,宁溪月的态度立刻就变得积极起来,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只白嫩小手主动抓住皇帝陛下搁在炕桌上的大手,含笑道:“秋桂今儿受了点委屈,所以臣妾想着去安慰安慰她。您也知道,红花还须绿叶配,在这后宫里,主子们当然是风光无限的,可这份风光,除了是皇上给的之外,也离不开奴才们的效忠,是不是?所以我就过去看看她,目的是想增进一下主仆间的感情,换她对我忠心耿耿……”

说到这里,见谭锋仍然不放脸,她忍不住舔舔嘴唇,垂下头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小声道:“臣妾……臣妾不敢瞒着皇上,从知道您今晚要驾临的时候,臣妾就想……就想在您面前表现一番。去探望受伤生病的奴婢,这恰恰是表明臣妾心地善良,因着这个,一时间头脑发热,倒把尊卑之事忘了。还请皇上恕罪。”

“行了,就别糊弄朕了,在秋桂面前说朕不可能这么早来的话,你当我没听到?”

谭锋嗤笑一声,面上还维持着冷硬表情。皇帝陛下也是要面儿的,绝不肯承认此时心里已经软的一塌糊涂了。

第五十章 一抹明亮

“那不过是在奴才们面前说说而已,皇上还真信啊?”宁溪月嘻嘻一笑,拉着谭锋的手,娇声软语道:“皇上,千万别为这个怪罪臣妾,好吗?”

谭锋无奈看着对面这个女人,忍不住就摇头道:“你说你,有时候看着一派天真,有时候又自有一份精明厉害,可刚刚想着你是不是大智若愚?你就偏要用另一件蠢事来证明,大智若愚什么的,都是错觉。”

“不是错觉不是错觉。”宁溪月难得从谭锋口中听到一句对自己的夸奖,尤其这夸奖还是和智商有关,连忙瞪大眼睛,沾沾自喜叫道:“皇上英明,臣妾都多大了,哪会真的不懂事?平时那些言谈行动,真的就是大智若愚。”

谭锋:……

“朕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宁溪月,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和你爹两个,到底谁的脸皮更厚?”

宁溪月:……

“皇上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以后不要这么滥施恩典,就算要施恩,也要恩威并施才行,不然你这主子凭什么服众?这是后宫,你明白吗?最是人心难测的地方。”

谭锋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吐露出来了,吼完才觉得不自在:说后宫是人心最难测的地方,不就等于说自己整日里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吗?谁都知道后宫生活冰冷无情,但不能说出来,哪怕身在冰窖,也得做出一副沐浴阳光的模样。

却见宁溪月目光温柔的看着他,握着他手的小手加了点力道,轻声道:“皇上,后宫也不全是这样的人,臣妾坚信,任何地方都是好人多,或许会有一些尔虞我诈,但在那些我们不知道的角落,也会有许多有情有意的事。例如臣妾这照月轩,您也看到了,是多么其乐融融的和美景象,是吧?”

谭锋翻了个白眼,嘴角却绽开一抹笑容:“我还以为你怎么转了性子,也会安慰人了?谁知到最后,还是为了自吹自擂。”

“这怎么能是自吹自擂呢?皇上您也来过好几次了,理应感受到照月轩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啊。”

“就算是真的,由你自己嘴里说出来,也是自卖自夸,懂吗?不能服众的。”

谭锋本不是多话的人,然而每次来宁溪月这里,心情都十分明媚。这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就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她在一起,就连说话,哪怕是没意义的抬杠,都是那么有趣。皇帝陛下还没有发觉:这照月轩竟是他枯燥阴沉的后宫生活中,唯一一抹明亮色彩。

“不自吹自擂?也行啊。比如前些日子,臣妾知道有个宫女获罪,腿被打伤了,在后宫里,宫女一旦是这个下场,死活那就全看天意了是吧?但她偏偏没有落到如此凄凉境地,有另一个小宫女四处筹钱,为她请医买药,为什么呢?因为从前这个小宫女在病中的时候,也是她照顾着……”

宁溪月将从秋桂那里听来的事情说给谭锋听,末了感叹道:“皇上,这是什么?这就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啊。上天是公平的,说了人间处处有真情,那肯定就到处都有真情,不可能把后宫给单独拎出来。”

谭锋:……

“什么话到了你嘴里,总可以这般趣味横生。”皇帝陛下微微一笑,接着皱眉问道:“那个受了伤的宫女是怎么回事?”

“皇上您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啊,这种事自有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过问,连我都不放在心上的。”

谭锋看着宁溪月,直到看得她垂下头去,他方叹了口气,轻声道:“如何?在这后宫中,连你这样的性情,也要变得懂事起来,不敢告诉朕那妃嫔是谁?免得落一个挑拨离间的罪名。”

“后宫的规矩,总还是要守一些的嘛。皇上也不用烦恼,偌大一个后宫,总会有好事有坏事,您的征途是整个天下,若再为了后宫事烦心,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后宫之事也要你事必躬亲,那还要皇后和贵妃管理后宫做什么?是吧?”

宁溪月诚恳地劝解着,却见谭锋斜睨了她一眼,呵呵笑道:“你胆子倒大,不怕我去把你这话告诉皇后和贵妃?”

“那……道理如此嘛,臣妾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宁溪月把胸脯挺了挺,努力表现出自己作为敢言嫔妃的铮铮风骨,只可惜配上她紧张的眼神,就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色厉内荏了。

在谭锋眼中,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十分可爱,于是他牵起宁溪月的手:“行了,你问问奴才们是不是该摆饭了?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该用晚膳了。”

“好。”宁溪月将素云叫进来,吩咐她去忙活摆饭后,她到底忍不住看了谭锋一眼,小心翼翼道:“刚才臣妾的话,那个……皇上您不会真的去告诉皇后和皇贵妃吧?”

“怎么?你怕了?”

“怕?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为这么点小事闹得后宫不宁,一点儿都不值当罢了。”宁溪月扭头,表现出了一只死鸭子的嘴硬风范,但很快就又欢快道:“好了,去吃饭去吃饭,也不知今天御膳房都安排了多少皇上爱吃的菜。”

“你看清楚了?她真的是和皇贵妃身边的人说话?”

“是,奴婢看的真真儿的。这种事,原也不敢乱说,万一冤枉了人,总是不好的。只是那小蹄子明摆着是做贼心虚,从咱们院里出去后,就东张西望,时不时的回头。小主您说?这不是心虚是什么?心里没有鬼,干什么老回头望?也亏着我跟的远,又披了件衣服,假装低头赶路的模样,遇见树啊墙啊假山什么的,我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大大方方的走,才没引起那蹄子疑心,然后我就看见她和皇贵妃娘娘身边一个大宫女跑去亭子后嘀嘀咕咕,一脸急切的模样。等到她回来,连素云都看出她不对劲儿了,是吧姑姑?”

清霜噼里啪啦说完,就看向素云,宁溪月也连忙看过去,只见素云沉着点头道:“清霜说的没错,秋月一回来,我看她就有些六神无主的。奴婢猜度着,许是她心中害怕,所以想让皇贵妃出面,把她调离照月轩,但贵妃却觉着咱们这里风平浪静,不一定就会想到她身上,所以不许她离开,叫她仍在这里充当眼线,这蹄子自己心虚,可不就害怕呢。说到底,就像小主之前说的,这也不是个在宫里做老了事的,到底年轻识浅,没经历过什么事儿,自己就先慌了手脚。”

“这几天其他人还都正常吧?”

宁溪月喝了一口红枣茶,听素云说其他人都还好,她便点头道:“既如此,这个秋月留不得了,明儿我就找个由头,把她撵出去。”

“只是撵出去吗?”清霜不服气:“这蹄子包藏祸心,那天敢害秋桂,焉知她心里就没存了害小主的念头?怎么着也该打十板子再撵出去。一来给秋桂出气;二来,小主也该立威了。不然别人还当咱们照月轩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拿捏。”

宁溪月笑道:“你这丫头,就是个暴脾气。到如今,不也只停留在形迹可疑这个层面上吗?又没有真凭实据,说一定是她做的,就算十成里有九成是她,到底还有一成不确定不是?哪有这样随便给人定罪的。秋桂如今也大好了;洛嫔那里,我好端端的去,又好端端的回来,倒是她偃旗息鼓,这个中内情,怕是后宫已经传遍。如此,该立威的,也已经立了,倒不宜再生事端,毕竟这里面还关着皇贵妃的面子。”

素云笑道:“小主说的极是,恰恰是这个道理。”

宁溪月点点头,将红枣茶喝完,方沉声道:“那便这么定了,明儿发作。是了,这一次秋月走后,直接去告诉内务府,我嫌人多闹得慌,不许他们再送人过来了。”

素云摇头道:“这可不是小主说了算。奴婢这里倒有个主意,小主生怕内务府再送个不知底细的,倒不如您冷眼选一下,挑个咱们知根知底的,到时候将秋月撵走,直接就命内务府把那人补上。”

宁溪月瞪大眼睛:“什么?还可以这么干吗?”

素云笑道:“这种小事,妃嫔们便是有意插手,也不过是暗地里,明面上都是内务府自己做主,按例送人过来。如今小主还正得宠,内务府也犯不上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和您过不去。若真是过不去,那瞎子都知道送来的人有问题了,他们就算对哪位妃嫔忠心耿耿,也不敢这么明着得罪您。不然您要无意间和皇上提一句,再让皇上生了不满,这可是关系到前程性命的事。”

宁溪月笑道:“原来如此,既这样,倒不急着先撵秋月出去,咱们须得好好选一个知道底细的,素云你在宫里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好人选?”

第五十一章 重回旧地

素云叹了口气,小声道:“原来是有一个的,只是如今却不成了。就是之前秋桂说的那个丫头,她原本在玉妃宫中伺候,我对她也十分了解,真正是心灵手巧,做事勤快,人品也来得,只有一条,不太会说话,所以素日里有些沉默寡言。只可惜如今她的命虽然保住,腿却残了,小主用不得……”

不等说完,就听宁溪月兴奋道:“怎么用不得?腿残了算什么?又不是瘫了。咱们照月轩的人手难道还不够多?跑腿洒扫的非要劳动她么?你既然说她心灵手巧,就让她在屋子里做些针线上的事,岂不好?这也是做好事,不然我料着她这情形,怕是也轮不到去什么好地方做事了。”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细细哭声,宁溪月便道:“咦?我这里竟然也有人哭?清霜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清霜忙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这人真是不禁念叨,咱们刚说到那宫女呢,结果那个叫杏儿的小宫女就来了,恰好在院中看见秋桂,说是发了月钱,来还钱的,不过只能还一两银子,因为欠了秋桂最多,才先来还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原来那个叫宛儿的宫女,被发配去了洗衣房,说是为了她的腿着想。洗衣房倒多是坐着洗衣,只是那里的活计太过劳累,都是健壮妇人来做,这宛儿身有残疾,未必能受得了苦,更不用说她这样的,很容易受欺负。”

“这就结了,合该这宫女是我的。”宁溪月高兴地站起身:“素云,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宛儿是吧?我就要她了。”

素云笑道:“阿弥陀佛,小主既然这样慈善,合该那丫头的福气到了。旧时听故事,常听见各种巧合,说故事的人说,这就叫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今儿个竟让我也赶上一回,怎么这事儿就这样凑巧呢?”

宁溪月笑道:“看,你孤陋寡闻了吧?这哪里是什么无巧不成书?该着这宛儿和咱们照月轩有缘分。”

素云笑着点头,然后道:“这会儿她去了洗衣房,不知心里该有多悲苦,若真再受了欺负,别再生出什么傻念头,恰好前儿奴婢们送去洗衣房的衣服还没送来,我亲自过去走一趟,借着这机会把此事和她说,让她好歹忍耐两天,有了盼头,自然就能咬牙坚持了。”

宁溪月点头道:“对对对,你快去,不是说你从前也在洗衣房做过吗?那地方你熟。”

素云想起自己曾经在洗衣房的那些日子,不由深吸一口气,暗道我可不是熟吗?正因为熟,我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唉!不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去了那里也不过是被当柿子捏的命,就连我当日,还被人支使呢,也幸亏是咬牙苦忍,熬出了头,只当初调我来照月轩的时候,我可万万没想到,那竟是让我时来运转的一道命令。

一边想着,便出了院门,一路来到洗衣房,远远便看见两个在井口打水的妇人。走到近前一看:事情便是这么巧,其中一个恰是从前欺负过她的。

只是素云宅心仁厚,虽然以自己如今照月轩管事姑姑的地位,要报复轻而易举,她却也不愿多生事端。

倒是两个妇人认出她后,欺负过她的那个只吓得面如土色,看样子恨不能地上出现条缝隙,让她赶紧钻进去才好。

另一个则是热情迎上前来,上下打量了素云几眼,目中露出强烈的谄媚羡慕神色,啧啧有声道:“我当日就说姑娘不是个寻常人,果然,离了这里,可不就是青云直上了?我听说如今照月轩里那位主子,可是后宫最受宠的,啧啧,你落了这么个地方,当真是福气到了,看看这通身的气派……”

素云微笑道:“行了,再怎么着,我也不过是个宫女。今日过来,是要拿回前儿送过来的衣裳,不知道洗没洗好?”

那妇人连忙赔笑道:“姑娘先去屋里坐着喝茶,昨儿就洗好了,只是如今事情太多,时间和人员又少,还没来得及熨烫,您等着,我立刻就去派人熨烫,回头亲自给您送过来。”

素云道:“整日在屋子里坐着,也怪闷得慌,所以今儿我才亲自过来,倒是各处走走看看的好。”

那妇人忙笑道:“我就说嘛,这么一点子小事,哪里值得您亲自做?原来却是惦记着我们。哎呀,这个地方,但凡出去的人,哪个还愿意再回来?偏偏姑娘这样重情义。那您就四处看看去,回头熨好了,我立刻给您拿过来。”

素云点点头,心中却也有些愣怔,暗道是啊,这洗衣房,辛劳库等地,当真就是宫中奴才们的噩梦一般,但凡能出去的,远远看见就要绕道走,哪里还会主动回来?我今儿怎么也没多想想,便这么自然而然过来了?从前我在这方面也有些忌讳啊。

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只觉哭笑不得,摇头暗道:是了,我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被小主影响的。难怪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果然不错。我跟在小主身边日子长了,她没跟我学一点忌讳,倒是我跟着她,越来越不忌讳了,那是刚入宫就敢去冷宫逛的人,洗衣房虽苦,和冷宫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洗衣房这地方素云当真熟悉,从廊下绕到后面,果然就见那座熟悉的井口前,有一个瘦骨伶仃的身影,身边两大盆衣服,她坐在一个凳子上,正费力捶打,双肩抖动着,显然是一边干活一边哭泣,只是听不到哭声。

素云知道,但凡是冬天来洗衣房的新人,都少不了要过这一关,这便是下马威了,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往这里来寻,果然没有落空。

因便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宛儿?”

那宫女猛然抬头,站起身仔细看了素云两眼,方认出来,忙用衣襟擦了擦眼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哽咽道:“原来是素云姑姑,你怎么来这里了?我听说你如今在照月轩做管事姑姑,很得贵人的意。”

素云想起宁溪月,脸上不自禁就满是笑容,点头道:“是,我如今在照月轩,小主对我很好。”

宛儿叹了口气,轻声道:“姑姑是个好命的,虽然也在这里吃过苦,终究苦尽甘来。不像我,这辈子怕是再也出不了这里,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算熬到头呢。”

“别这样说,日子总得过下去。”

素云不动声色的劝了一句,并没有立刻说出来意。虽然她对宛儿的印象不错,但总要试探一下,跟着宁溪月这么久,受对方乐观坚强的情绪感染,她不太希望选一个性情脆弱的宫女进照月轩。

“是啊。”宛儿点点头,低下头看了自己的伤腿一眼,喃喃道:“我这条命是杏儿给的,捡回来着实不容易。便是再苦再难,能多活一天总是好的,如此,也才不算辜负她的救命之恩。”

素云心中就十分满意了,却伸手指了指宛儿脸上泪痕:“还说要熬着呢,看看你哭得,不是我吓你,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哭成这样,往后的日子,怕不是要以泪洗面了?”

宛儿苦笑道:“我从前虽然在主子们面前不得意,却也没吃过这样苦,今儿头一回知道这里的辛酸,一时忍不住。我想着,大概过两天习惯了,也就能坚强些,不会再为这个哭了。”

素云点点头,至此再无疑虑,于是四下看看,发现没人后,便把住宛儿的胳膊笑道:“你刚刚说我是个有福气的,你不知道你也是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且在这里支持几日,自然有你的好结果。”

“嗯?”宛儿抬头,疑惑道:“姑姑的话我不明白,似我这样的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想着什么好结果?”

“我今日特意过来和你说这几句话,难道是为了打趣你不成?你只静静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素云说完,也不再多言,冲宛儿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刚到廊下,就见先前那妇人捧着一摞衣服小跑过来,赔笑道:“姑娘要的衣物,都在这里了,您点点看,可有没有差错?”

素云粗略看了下,点头笑道:“就是这些。如此我便去了。”

那妇人忙道:“怎么不喝口茶再走?这洗衣房里的人你还没见一见呢。”

素云任务完成,哪还会和她们周旋?这里也并没有给她留下过任何美好回忆,于是敷衍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直等到走出老远,方转身又看了一眼,就见几棵稀稀疏疏的树木中,那黑瓦白墙的屋子格外让人压抑,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如今后宫是有皇后和皇贵妃娘娘把持着。若将来小主真的有那个运气,也能协理六宫,下力气整顿一番,也许像洗衣房辛劳库这种地方,就不会再是这般可怕的所在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敲敲额头,暗道我也是,素日里只怕小主因为恩宠生了贪心,怎么如今小主仍和平常一样,我却想到那么远的未来了?不应该,真是不应该。

一念及此,再不流连,转身坚定离去。只留下后院的宛儿呆呆站在井口旁,心中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相信,向前一瘸一拐走了两步路,刚升起的那点儿希望顿时消散,忍不住再度呜呜痛哭起来。

第五十二章 犹在梦中

“小主,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一定会小心,求小主饶了奴婢这一遭,奴婢再也不敢了。”

照月轩的暖阁中,秋月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哀求。宁溪月却坐在炕床上,只是悠悠拨着茶碗盖儿,一言不发。

这在别的宫殿中,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然而在照月轩,却是破天荒头一次。

一时间,除了素云清霜之外,其他人站在一旁,不住偷觑着宁溪月的面容,心中惴惴不安,只道从没有见小主发这么大脾气,不过是打了个花瓶,怎么就让小主这样动怒呢?难道入宫这么多天,小主也终于和别的主子一样,学会小题大做了吗?

正想着,就听宁溪月淡淡开口道:“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哭。看上去似乎是为了花瓶的事,但我到底为什么撵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昨儿上午你去了哪里?和谁碰面?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用这个借口,不过是为了你脸上好看,你还真委屈上了,打量着我就这么好糊弄?”

一语既出,秋月面色剧变,有心想要再辩解几句,可是见宁溪月锐利目光看过来,这素日爱说爱笑,活泼亲切的小主,此时那眼神竟如同两把锥子也似,仿佛轻易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时间不由被震慑住,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素云,送她出去。就说她笨手笨脚,连着几日,大错没有小错不断,今日更是打翻了我心爱的花瓶,所以我不用她服侍。至于她对别人怎么说,不必去管了。”

素云答应一声,上前对秋月冷冷道:“怎么?你还不走?可是想着再找什么借口欺骗小主吗?实话告诉你,小主心软,那也是分对什么人对什么事。你拍着胸脯想一想,就以你犯下的过错,在别的主子那里,能不能保住性命?如今不过是撵你出去,已经是小主仁慈了,还不识好歹,要死赖在这里?”

秋月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正如素云所说,宁溪月留她一条命,已经是仁至义尽,这要是在别的宫里,即便不死,也要被揭几层皮去。于是二话不说,默默流泪给宁溪月磕了头,便起身哭着走出门。

至此众人方才明白,原来不是主子小题大做,这看上去老实本分的秋月,竟然是个内奸。而小主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已经是菩萨心肠了。只是如此一来,这未免也太心软,后宫中的人,这么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来着。

太监宫女们的担心转眼就换了个方向,忽听宁溪月淡淡道:“前两天咱们照月轩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也都知道,不过秋桂如今已经能干活了,所以我也不愿意再追究下去。下次若是还有人想弄什么幺蛾子,可就没有秋月这般幸运了,明白吗?”

“是,小主仁慈。”

一众太监宫女齐齐答应,宁溪月点点头,挥手道:“行了,这事儿便到此为止,你们都散了,各自做事去吧。”

众人再次躬身答应,偷偷看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方鱼贯而出。

“喜公公过来了,哎呀这是吹了什么风?快快快,快请屋里坐,我这就让人上好茶。”

别看小喜子在内务府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太监,但他是内务府总管心腹这件事,后宫中也没几个人不知道。所以洗衣房的管事婆子一看见他,便立刻巴结着迎上前来,却见小喜子不耐烦地挥挥手,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道:“谁稀得喝你们那破茶?本公公过来是有正经事要办的。前几日你们这里分来了一个宫女叫宛儿的是吧?叫她收拾收拾,准备跟我走。”

“宛儿?”

管事婆子一愣,觑着小喜子的面色道:“但不知找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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