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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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儿在一旁红了眼圈,不等说完,就听宁溪月沉声道:“别胡说,若要怪你,也只能怪你是照月轩的宫女,是我的人。这一次人家不过就是为了让我难受,你只是个工具罢了。归根究底,还是皇上恩宠惹的祸。行了,事已至此,都别说了,让我好好想一想。”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一般,这里素云刚将她头发挽好,插上首饰,就听内室一声悲呼:“皇上,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这不就来了吗?”宁溪月整整衣襟,站起身面无表情道:“走吧。咱们去听听曹贵人怎么说。”

素云看了薛答应一眼,心中有些纳闷,暗道这位答应最是胆小谨慎的,今儿怎么竟然站在我们小主这一边?这可奇了。

薛答应不过是因为之前和宁溪月说话投机,所以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她在其他嫔妃面前总觉得低人一等,也不敢说话,所以见宁溪月过来梳洗,不自禁就跟着过来了。直到此时,看见素云疑惑的眼神,才醒悟自己这个行为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当即就是心神一震,愣在当场。

“小主,你怎么了?”红荔见小主一直都是面带笑容,可这会儿宁溪月都出去了,她却还站在原地魂不守舍,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抓着她胳膊摇了两下,声音里都快带了哭腔:“您……您别吓奴婢啊。”

第六十九章 当堂激辩(上)

“哦,没事儿。”

薛答应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苦涩一笑,心想许是我想太多了,平日里也没人正眼看我,难道就因为我和宁贵人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对我另眼相看?便是另眼相看,要打压我,又能怎么样?现在也不过是有饭吃有衣穿罢了,再不济,难道还能忍饥受冻不成?我好歹也是个答应,总不至于连个宫女都不如吧?

这样一想,心下稍安,她定了定神,对红荔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起点事情,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红荔见她恢复正常,这才放心,擦了眼泪,扶着她的手悄悄走出去,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果然,并没有人往她们这里多看一眼,大家注意力全都在场地正中的宁溪月和宛儿身上。

此时曹贵人正在哭诉,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宛儿推下去的,拉着谭锋的袖子请他给自己做主。

宛儿面色苍白,眼神却十分坚定。如果是从前,一个小小宫女摊上这种飞来横祸,那绝对是灭顶之灾,没有半点分辩余地。然而如今不同了,她身边的人是小主,小主一定会还自己清白的。

不得不说,这人有了主心骨,精气神立刻就不一样了。谭锋表面上在倾听曹贵人哭诉,实际上所有人的反应都被他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感叹,暗道照月轩的奴才,和宫里各处奴才都不一样,也不知溪月是怎么训练的,怎么就能让奴才也有这样的坚定和气度?

以皇帝陛下的毒辣眼光,虽然还不了解此事动机,但心中已经有了正确判断:被诬陷的小宫女一脸愤慨坚定,反倒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曹贵人,自始至终都不敢和自己目光对视,到底是谁存心害人,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然而这么多嫔妃看着,皇帝陛下也不能用眼神这种玄幻的理由下结论啊,于是耐着性子看向宛儿,沉声道:“曹贵人指控你推她下水,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宛儿“扑通”一声跪下,举起一只手,郑重起誓道:“皇上,贵人指控,奴婢百口莫辩,只有在这里向苍天起誓,若我动了曹贵人一根手指头,叫我肠穿肚烂,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沉沦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即便是在后宫,誓言这种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张口就来的,尤其宛儿发下的誓言如此恶毒,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当下几个嫔妃便悄悄交换了个眼色,暗道不愧是照月轩的人,连奴才都这样难缠,曹贵人这一次只怕要踢到铁板了。

果然,宛儿话音刚落,就听宁溪月悠悠道:“曹贵人,誓言这种东西,我向来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俗语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有报之事,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几件。所以,现在我家宛儿发了毒誓,自证清白,你若笃定是她推你下水,是否也应该发个毒誓啊?就说若是你存心陷害,叫你老死冷宫,肠穿肚烂,死无葬身之地。怎样?你敢吗?”

“宁贵人,休要无礼。”

皇贵妃呵斥一声,她比宁溪月还了解曹贵人,那女人怎么敢发这种毒誓?因冷哼一声道:“曹贵人是什么身份?你的宫女又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分尊卑的胡闹也就罢了,只要不出照月轩,皇后和我可以视而不见。可你如今竟如此无礼,这就不行。”

“好吧。”宁溪月点点头:“曹贵人身份尊贵,不敢……哦不对,是不能发誓。这也没关系,我听说只要发誓的人心意坚决,总会应誓的,如果她没做过坏事,誓言就会应到对方头上……”

“宁贵人,你够了。”

皇贵妃一拍桌子,就见宁溪月纳闷道:“我怎么了?只要曹贵人没有陷害宛儿,这誓言自然会应到宛儿身上,一个宫女罢了,也值得贵妃娘娘动这样大的肝火?还是说?”她悠悠一笑,目光转到面色苍白的曹贵人身上,沉声一字一字道:“连贵妃娘娘都认定,是曹贵人陷害宛儿,所以才害怕贵人应誓?”

“你好大胆。”

“行了。”谭锋实在看不下去:“朕还在这里呢,谁敢大胆?这会儿是要查明事情真相,什么都还不清楚,就左一个无礼右一个大胆的扣帽子,这是做什么?”

“皇上,臣妾没有。”

皇贵妃连忙惶恐辩解。一旁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微微一笑,暗道果然我病的这几个月,更助长了贵妃的气焰,当着皇上的面儿,也敢这样跋扈,就差没按着宁氏那宫女的头让她认罪了。

一念及此,便悠悠道:“妹妹也是心急了些,刚刚曹贵人都说完了,你也该听听宁贵人的说法。宁贵人,刚刚是你的宫女发誓,那你对这件事,又怎么看?”

“皇上,皇后娘娘明鉴。”

耶!果然被我赌对了,在皇后心中,对付皇贵妃比打压我重要的多。

宁溪月精神一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沉着道:“但凡害人,总要有个动机,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动机,能让胆小温柔的宛儿对堂堂贵人下此毒手?更不用说,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您在照月轩也和宛儿说过话,您说,她是傻子吗?脑袋让驴踢了坑出来,然后进水了?要害曹贵人不悄悄儿的害,非要在这种众星云集,哦不,众位嫔妃聚集的时候,她下手了。这是怎样坚定不移的傻子精神啊?除了她想自杀,我根本想不出任何理由,但自杀的话,哪儿不能死?非得求杖毙,不疼吗?”

“也许她就是想自杀,然后临死要拖着曹贵人垫背,这也未尝说不过去。我若是她,拖着这样的腿,还天天让主子当牛马驱使,怕是我也没脸活下去呢。”

洛嫔一挑眉,在一旁悠悠开口,话音未落,就听宁溪月沉声道:“洛嫔娘娘此话差矣,宛儿的腿不是今天才这样,都大半年了。那个时候她去了洗衣房,饱受欺凌,都能坚强求存,来到我这里,总比洗衣房强吧?也罢,像娘娘这样脆弱的人,怕是也没办法理解普通人心中的这份坚持和韧性。”

“你……你说谁脆弱?”洛嫔气得咬牙,就见宁溪月摊手道:“瘸了条腿,跑跑腿儿就觉着没脸活下去了,这不是脆弱是什么?”

说完不等洛嫔出声,便又快速道:“而且您刚才的话不对,你说宛儿是想临死拖个垫背的。但是很明显,咱们这么多人在场,曹贵人掉进池塘,根本死不了,就算没有我奋不顾身见义勇为,枉顾自身危险去救起她,也会有别人,最后我们不是都被太监们给救上来了吗?所以临死拉个垫背的这种动机也不成立。”

嫔妃们同情地看向洛嫔,心中更坚定了吃瓜看戏的信念:多惨啊,洛嫔就说了一句话,便引火烧身,摊了个脆弱名声。而且宁贵人你分析就分析,能不能不要趁机自吹自擂?虽然你下水救人的确很勇敢,但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让人恨不能想踹你一脚啊!

嫔妃们怎么想宁溪月不在意,她只看重皇帝陛下怎么想,轻轻瞟了一眼,发现谭锋虽然面部表情很是严肃认真,但背靠椅子双肘抱胸的放松姿态完全泄露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就静静看着你演戏,多给你一分不怕你骄傲,继续演。

于是宁溪月就放心了,这一放松,灵思更是泉涌一般,慷慨激昂道:“所以说,宛儿连个害曹贵人的动机都没有,她怎么会推曹贵人下水……”

“谁说没有?”

情绪正是最饱满的时候,骤然被这一声打断,宁溪月有些不高兴,但因为是另一个当事人的发言,她也没办法无视,忍不住冷冷问道:“哦?什么动机?”

曹贵人坐起身,披头散发指着宛儿,恶狠狠道:“听说这丫头之前去了洗衣房,是你把她要到照月轩,想来她自然是对你感恩戴德忠心不二。前几日我们在路上相遇,我和你拌了几句嘴,怕是那时候她就对我怀恨在心,所以今日在桥上,终于忍不住出手将我推下水,为的就是给你报仇雪恨。”

宁溪月扭头,就见素云和秋桂宛儿都震惊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转过头问曹贵人道:“知道我身边宫女们为何如此惊讶吗?当日回去后,我就说你来的蹊跷,假山后面明明没有路,你一个女人,怎么倒走去草地上了?难道就不怕蛇虫鼠蚁?那会儿素云她们都说是我想太多,所以今日你一说这话,可不就恰恰印证了我的猜测?因此她们才会如此震惊。曹贵人,你可真是好深的心思啊,深谙害人之道,竟在提前几天就把功夫做足了。”

“你……你胡说,休要血口喷人。”

曹贵人大叫,却听宁溪月冷冷道:“当日你羞辱的是我,如果宛儿真的怀恨在心,她要做的,便是真正找机会害死你,而不是愚蠢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推你下桥,害不死你,反而会害死自己,更会连累于我。你既然都知道她对我忠心耿耿感恩戴德,便该知道她做不出这样害己害主的事。”

第七十章 当堂激辩(下)

“反正……反正就是她推我下去的,不然难道我还会自己跳下去不成?”

曹贵人无法反驳,却也绝不愿意自己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她可是跳水,跳水了啊,差点儿被淹死。

等等……她不是差点儿被淹死,她是差点儿被这个女人害死,她摁着自己的头不肯松手,还趁机在自己脖子后挠了两把。

这里宁溪月正说着:“我可没说你是自己跳下去的,但你这样信誓旦旦就不对。你没有抓到宛儿的手,怎么就敢一口咬定是她推你下去呢?也许是别人不小心碰到你……”

不等说完,就见曹贵人猛地抬起头来,眼神跟要吃了她似得,指着她大叫道:“是你,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对,是你要害死我。指使丫头推我下水,你还生怕我不死,自己也跳下来害我。”

什么情况这是?这女人忽然失心疯了?

宁溪月吃惊地瞪大眼睛,就见曹贵人又转向谭锋,哭诉道:“皇上,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宁贵人恃宠行凶,她真的要害死我……”

谭锋面色一沉,原本还是看戏的目光猛地就冷冽下来,盯着曹贵人一字一字道:“你知道污蔑陷害的后果,再说一遍,你确定是宁贵人害你?”

“没错,就是她,臣妾敢发誓。”

曹贵人回忆起了宁溪月“行凶”的过程,认为对方肯定是要害死自己,这毋庸置疑,于是也敢发誓了。一边就披头散发下了床,跪在谭锋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声堵气噎,别提多可怜凄惨。

嫔妃们却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当时的情形,大家都看见了。也不知这曹贵人怎么忽然得了失心疯,好好儿的,你咬死是那宫女推你下水不就好了?就算她不死,皇上为了安慰你,总也得罚点什么。现在忽然来了这一出,别说宁溪月还是皇上宠爱的女人,就算是个普通宫嫔,这种指控明显也是无稽之谈,没看见皇上那脸色都冷得吓人吗?

曹贵人完了。

在场嫔妃们依靠丰富的宫斗经验和对谭锋心思的揣摩,不约而同得出这样结论。然而却也有几个人例外,宁溪月这平时不认真研究宫斗案例的吃货,就是其中一个。

此时看见曹贵人在那里悲切哭嚎,口口声声说自己要置她于死地,她只觉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姐不过就是为了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就把杀人罪名我往我头上扣。哼!不就是比卖惨吗?谁不会啊。

一念及此,便也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眼圈含泪,颤声哽咽道:“皇上明鉴,臣妾当时看见曹贵人落水,一时情急救人,就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你胡说,我脖子上还有你挠出来的伤口,你敢说是为了救我?”

曹贵人也明白这是到了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一低头,将头发拨开,把脖子后面的伤痕展示给谭锋看。

宁溪月理都没理她,强自平静道:“臣妾下去后,曹贵人许是因为太害怕了,抓着臣妾,就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住挣扎。臣妾也是养尊处优,哪有什么力气?被她一挣,也慌了手脚,想把她的头抱出来,可身子又失了平衡,想是就在这期间,不小心将曹贵人脖子抓伤了。但臣妾真的是救人心切,这份心意苍天可表,还有各位娘娘,都可以为臣妾作证。对了,还有那些救人的太监,他们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宁溪月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平静下来,但就因为这份平静,所以偶尔流露出的颤抖才更表现出她内心的失望和痛苦。在后宫生存,嫔妃们不是铁石心肠也差不多了,然而此时听了她这番话,有几个人想起自己曾经被陷害污蔑的过往经历,竟也忍不住感同身受,心有戚戚。

就连谭锋都有些动容,伸手扶起宁溪月,叹息道:“朕怎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我相信你是救人心切。”

“是,皇上,宁贵人当时确是奋不顾身,臣妾等都是亲眼所见,可以为证。”

皇帝陛下都把调子定下来了,不顺杆爬一下,那也不配在后宫做主子。于是皇后率先起身表明态度,接着舒妃玉妃等人也都站起来,表示愿意为宁溪月证明。皇贵妃等人心中明明恨得牙根痒痒,可大势所趋之下,她们也没办法,只能起身捏着鼻子为宁溪月作证。

“人人都这样说,你还有何话说?”

谭锋转向曹贵人,声音冰冷,就见她面色惨白,慌乱道:“不……不是这样的,她……她胡说,娘娘们都被她蒙蔽了。当时我在水里,她按着我的头,不让我出来,还挠我。皇上,臣妾发誓,这都是真的,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或许是已经预见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曹贵人的叫声蓦然转为凄切尖厉。

宁溪月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凄然道:“皇上,臣妾不是不知道,这后宫里也有一些争斗,可臣妾总想着,那不过是大家无聊了,你坏坏我,我弄弄你,如此而已。大家都是陪王伴驾的姐妹,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哪里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呢?所以看到曹贵人落水,臣妾真的是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跳下去救她。因为这是一条人命,臣妾过去和曹贵人有过节,但人命之前,那点过节又算得了什么?可……可臣妾万万没想到,曹贵人……曹贵人她对我竟会如此痛恨。皇上,难道在这后宫里,做一个好人就这么难吗?臣妾……臣妾真的只是想做个好人而已啊!皇上……呜呜呜……”

不等说完,便低头掩面痛哭,一边在心里道:小样儿,不知适可而止,竟非要置我和宛儿于死地,你既不仁,便休怪我无义。哼!比演技,姐会输给你?

“你没有错。”谭锋叹了口气,从椅子中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亲自将宁溪月扶起,沉声道:“错的是有的人心思狭隘,无事生非。来人。”

“皇上,奴才在。”

于得禄从进了清平殿,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此时终于捞到出场机会,连忙上前一步,只听谭锋冷冷道:“曹贵人心思狠毒,污蔑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即日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曹贵人惊惶大叫,声音未落,便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竟是再度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皇上,这惩罚是不是有些重了?毕竟曹贵人落水的原因还未查明。”

皇贵妃明知谭锋盛怒,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为曹贵人说话,不然会寒了其他人的心,毕竟曹贵人此次虽是咎由自取,但确实是因为她才落得如此下场。

“朕便是要用这样重的惩罚,给后宫一个警示。若不能惩恶扬善,这后宫会变成什么样子?曹云秀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就敢如此大胆,不严惩的话,以后人人效仿,又当如何?”

“是。”

皇贵妃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怒火滔天,暗道这个曹云秀委实愚蠢,竟连半点眼色火候都不会看,那个时候,你豁出去咽下这口气又能怎样?怎么竟攀诬起来了?你当皇上是眼里能揉下沙子的人?连他都敢糊弄,活该后半辈子在冷宫度过。

宁溪月倒是有些不忍,然而一想到曹贵人为了害死宛儿,竟能豁出去投水,这是何等的仇恨和决绝?人家都恨不能要自己的命了,她还善良个锤子。就算今日自己心软,替她求情,难道还指望她会感激?说不定到时候不用进冷宫,抽冷子再兴风作浪一次,自己真会被她害死呢。

一念及此,便坚定了决心,假装心灰意冷的只低头抹眼泪,对倒在地上显得格外可怜无助的曹贵人看都不看一眼。

事情了结,因为地点是清平殿,接下来的事自有舒妃打理。待皇帝和嫔妃们走后,她身旁大宫女便走过来,抱怨道:“真是,这是怎么说?平白无故惹了这个晦气。不行,奴婢得赶紧让人烧些符水,驱一驱这晦气。”

舒妃坐在椅子中,摇头道:“这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那宁氏经此一事,终于要成气候了。”

“娘娘多虑了吧?这一次的事,奴婢也是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凭良心说,的确就是曹贵人有心要害宁贵人身边的宫女,结果没想到宁贵人竟会亲自下去救她,导致功亏一篑,偏偏关键时刻她脑子还不清醒,随意攀诬,这才惹恼皇上,被打入冷宫。说起来,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并非宁贵人得宠,皇上有意偏袒的结果。怎么娘娘就断定宁贵人要成气候了呢?”

舒妃摇头道:“皇上虽然不是有意偏袒,然而这个惩罚,委实是太重了。什么杀一儆百?后宫中这样事还少了?怎么从前不见这样严厉?不过是因为皇上真的心疼了,发怒了,所以曹贵人才摊上这样灭顶之灾。有了他这份宠幸,宁贵人虽然位份不高,终究也高枕无忧了。且她不与皇后和皇贵妃任何一方亲近,自成一派,从此之后,可不就又是一股新势力?你看着吧,有今日这份救人之功,咱们皇上说不定便能以此为借口,封她为嫔。”

第七十一章 投靠

“不会吧?”宫女失声惊叫:“这才半年,她一个常在,便封到嫔,这在后宫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后宫从没有过,就代表不能有吗?皇上若就是想给宁氏这份儿荣宠,任谁也阻止不了。”舒妃揉揉额头,直起身来:“算了,咱们在这里胡乱猜测,终究做不得准,且看后续如何吧。”

“小主,您这是要出门?”

青桔从门外走进来,见主子竟换了一套新衣裳,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不由有些好奇:她家这个小主最是胆小,平日里深居简出,就怕在外面惹出什么事端,今儿这是怎么了?非年非节的。

“是啊。”薛答应点点头,对着铜镜照了照,对青桔道:“你在家看着门,过一会儿别忘了给院子里的鹦鹉喂水,我和红荔去晚晴阁坐坐。”

“晚晴阁?”

青桔是真的惊讶了:“小主,您怎么会想起往晚晴阁去?宁贵人昨天才惹出事来,如今所有人都盯着她呢,您这会儿往那边去,难免要让人误会。若是想串门儿,不如去陈常在那里?”

薛答应笑道:“不用了,陈常在如今搭上了洛嫔娘娘,这会儿想来还在皇贵妃那边说话呢。”

红荔看了青桔一眼,抿嘴笑道:“你是不知道,咱们小主昨天和宁贵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呢。”

青桔小声道:“小主从前不是总说什么明哲保身?宁贵人是这后宫里最不安分的一个,您去她那儿……”

不等说完,就听薛答应厉声道:“不许胡说,谁说宁贵人不安分?你听见她主动去招惹谁了?分明是这宫中有人看她不顺眼,总想搅起风浪,就像已经被打入冷宫的曹贵人一般。这关宁贵人什么事?青桔,你没接触过宁贵人,不知道她的为人,若是接触了,就知道她有多好,那会儿大概就恨自己没运气,不能分配到照月轩伺候了。”

青桔吓了一跳,连忙福身道:“奴婢从不会这样想,奴婢是小主的人,自会一心一意伺候小主,宁贵人再好,奴婢也不会去巴望。”

“行了,和你说句玩笑,你就认真了。”薛答应摇摇头,接着对红荔道:“咱们走吧。”

说完主仆两个出门而去,这里青桔瞪大眼睛看着她们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开玩笑?小主竟然也会开玩笑了?天啊,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且说薛答应,一路穿花绕树,往晚晴阁而来,忽听身旁红荔小声道:“小主,您真的下定决心了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妥?”

薛答应看了红荔一眼,淡淡道:“你看出来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此举到底妥不妥当。然而昨天我一时间关心则乱,和宁贵人说了几句话,宫中人恐怕已经将我当做她的人了。只那会儿大家被曹贵人的事吸引住心神,还没有时间多想,偏偏曹贵人因为这事被打入冷宫,宁贵人一下子就是炙手可热,怎不由得人在心里琢磨她?这下自然也想起了我来。所以今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我看就有几个人的眼神不太对劲儿。既如此,我便是不靠向宁贵人,也白担了这个虚名儿,倒不如索性亲近起来,说不定那些人倒还不敢动我了。”

红荔担心道:“宁贵人身上的风波不断,她自己都难保,哪里还有余力护着您啊?之前那些嫔妃敢拿她身边宫女开刀,这之后,未必就不敢拿您做法。”

薛答应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看,宁贵人身边的宫女怎么样?哪个出事了?倒是开刀的洛嫔娘娘,如今偃旗息鼓,曹贵人更不用说,直接把自己害进冷宫去了。我从前只说在宫中明哲保身,以为谨慎小心便能安身立命,如今看来,怕也是不行的,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如咱们也找一棵大树投靠。宁贵人对身边宫女都是这样护着,若我真的投靠了她,想来她也不会坐视别人害我。最重要的是,她亲切风趣,我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般,全没有半丝隔阂惶恐,这份投缘也是难得。所以我昨儿晚上想了一夜,才做出这样决定。”

“小主说得有道理,但愿您投靠了宁贵人,以后真能平安无事。我是知道您的,从来也不指望在这后宫出人头地,所求的,无非保住性命,衣食无忧而已。这样与世无争的性子,宁贵人肯定喜欢。”

“但愿如此,我只怕她嫌弃我不能给她什么助力。”

薛答应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心想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人事,都是因为利益,我偏偏是个没用的,这会儿一厢情愿想要投靠宁贵人,可她此时正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春风得意的时候,能看得上我吗?

一面想着,就到了晚晴阁前,之前的满腔兴奋此时冷却下来,想着万一宁溪月看不上自己,这热脸伸过去,却贴了冷屁股怎么办?

因又有些踌躇不前。红荔不了解自家小主患得患失的心思,只觉她实在奇怪,正要询问,就听一个声音道:“咦?是薛答应?您是来找小主的?我们小主刚刚还嚷着无聊呢,又说太阳太大,不想出去,您来了,正好陪她聊聊天。”

薛答应抬头一看,就见站在大门口的是秋桂,她知道这是宁溪月得用的宫女,既然对方如此说,那说明宁贵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嫌弃之意,最起码目前是没有。

于是松了口气,笑着道:“我可不是也无聊?昨儿和贵人实在说的投机,所以今儿个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答应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叫厚着脸皮?我们小主最喜欢热闹,您能来,她肯定高兴呢。”

秋桂将薛答应迎进晚晴阁,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昨天回来后,宁溪月说过这后宫虽冷酷,却也不是没有善良存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还有薛答应上前表示关心,让她心里有些暖暖的。

须臾间进了屋里,宁溪月看见她来,果然十分高兴,命素云和秋桂上好茶好点心,一边拉着薛答应到内室里坐着,嘿嘿笑道:“你倒大胆,曹贵人因为我进了冷宫,如今这尽情苑里的嫔妃们看见我,大概也没有个不恨的。你不说避嫌疑,倒敢主动跑过来,不怕大家把你划归到我这后宫败类的队伍里?”

“噗”的一声,明明是一件让人发愁的事,但被宁溪月这么一说,薛答应竟忍不住笑出来,摇头道:“贵人,什么后宫败类?我知道谦虚是好的,可您这也太谦虚了吧?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说完就听宁溪月身旁的素云笑道:“今儿这算什么?我们小主要是发起狠来,乌鸦嘴可劲儿往自己头上招呼。薛答应和她相处日子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素云,外人面前你就不能好好维护一下我的形象?还管事姑姑呢,说,你是哪宫主子派来的奸细?这样不遗余力的诋毁我?”

“贵人慎言,这话可不是玩的。”

薛答应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惹来这样风波,却见素云神色不动,微笑道:“答应领教了吧?小主,这可不是奴婢诋毁您,是您自己两三句话就露了底。”

宁溪月:……

“行了行了,你还有没有事做?没事可以下去休息了,或者在晚晴阁前前后后巡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探头探脑的宵小之辈。唉!我本不想出风头,奈何人太优秀,就是这样烦恼,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宁溪月摊手表示无奈,薛答应这才敢确信刚刚的话只是她们主仆之间开玩笑,因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哎!回魂,回魂,这才说了几句话啊?就把妹妹吓住了,要不要这么脆弱?”

宁溪月连忙伸出手掌在薛答应面前晃着,就见她晃了晃头,终于回神,接着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自己,幽幽道:“从昨儿和贵人一席话,我就知道您是个幽默风趣,又随和亲切的人,所以来到这里之前,我心里也有些准备,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们主仆之间说话,竟比我想的还要随意亲和,贵人当真是有魅力,难怪连皇上都喜欢您。我不过是和你说了几句话,心中就也喜欢崇拜您了呢。”

“不是吧?我的魅力竟这样大吗?”

宁溪月眼睛一亮,就见薛答应郑重点头道:“是,贵人的魅力……”不等说完,就见宁溪月摆手道:“哎,都这么熟了,叫什么贵人啊?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

这是接纳自己了?

薛答应心中松了一口气,立刻从善如流,甜甜叫了一声姐姐,只见宁溪月笑道:“没想到在后宫这样地方,我竟然也能有一个姐妹。好妹妹,你放心,但凡姐姐我还风光一日,必定护着你。不过若是我倒台了,你也只能自求多福,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啊。若说这会儿后悔,我想个办法和你吵一架就是,保准其他人也就不盯着你了。”

薛答应心中一热,原来宁溪月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因忙离了座,在宁溪月面前单膝跪下,沉声道:“宫中谁能说出姐姐这样的话?单凭这个,我便不需要再犹豫。若蒙姐姐不弃,妹妹甘愿追随您左右,以您马首是瞻,甘苦与共。”

第七十二章 美好的误会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我们照月轩不兴宣誓效忠这一套,好嘛,乍一看,还以为咱们在这里举行结拜仪式呢。”

薛答应又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因起身坐到宁溪月对面,喝了一口茶道:“宛儿还好吧?她也是个可怜的,腿脚是这个样子,偏偏还遇上了这种事,若不是姐姐当时反应的快,她真是断无幸理。”

“嗯,还好。宛儿目前情绪平稳,最起码肯定比曹贵人平稳多了。”

宁溪月也啜了一口茶,悠悠笑道:“不是我在妹妹面前自吹自擂,在我们照月轩里,不管主子奴才,也不管谁聪明谁愚笨,或者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这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

“心理……素质?”薛答应睁大眼睛,就见宁溪月咳了一声:“嗯,我的意思就是说,大家都比较坚强。你看这半年,风波何曾断过?这要是心思细腻敏感脆弱些的,就不用活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薛答应点头笑道:“的确,姐姐身边的人都随了您,聪明沉着,坚韧不拔,这或许便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这时春草端了两盘点心两盘蜜饯过来,宁溪月便指着点心道:“这是我小厨房做出来的,太后和皇上都喜欢吃,妹妹尝尝。是了,上次我去御膳房……哦不,我听素云说,她去御膳房的时候,正碰上红荔去要东西,结果等了半日。其实那是坏心眼的厨子耍弄她呢。下次再有人敢这样,你就让红荔报出我的名头,好歹我现在管着御膳房,想来他们也不敢难为红荔。”

薛答应笑道:“这后宫别的也就罢了,唯独消息,那真是就和长了八条腿一般,传的别提多快了。我料着我这会儿在姐姐这里,消息已经传到各处,许是不到傍晚,御膳房那边就知道了。到那时,哪里还用得着报姐姐的名头?红荔去了,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被人为难。”

宁溪月笑道:“你说的没错,后宫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呢?”

两人说着话,眼看要到晌午了,宁溪月便留薛答应在这里用饭,却不料还不等对方回话,就听见皇上驾到,于是两人连忙起身迎驾,果然就见谭锋顶着大太阳走进来,看见薛答应,便笑道:“行啊,如今你这里竟然也有了客人,可见经营的还不错。”

薛答应心头狂跳,一时间又是欣喜又是惧怕,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听宁溪月笑道:“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经营得不好?只是这有数的,不遭人嫉为庸才。我人缘不好,恰恰说明我不是庸才嘛。”

“这是从前,如今琴韵明摆着不是嫉妒你,这又怎么说?是不是说明你就是个庸才了?”

琴韵就是薛答应的名字,当下宁溪月听了这话,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这只能说明薛妹妹心胸开阔头脑清醒,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有意和我亲近,打算跟我学习为人处世的道理。不得不说,她真是太有眼光了。”

“噗,你就别自吹自擂了。咱们两个怎么说都行,别教坏了琴韵。”谭锋在宁溪月额头轻轻一点,却见她娇俏笑道:“没事儿,薛妹妹习惯了就好。”

“都坐吧。”谭锋在炕床上坐下,拿出扇子扇了扇,对宁溪月道:“这天儿太热了,热得朕心里烦躁,都不想吃饭。今天中午也不用传膳,就是你上次弄得那个什么冷面,还有凉皮,再拌几个凉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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