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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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云早已疼得满身大汗,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后面从屁股到大腿,宛如火烧油泼一般,只得强忍着点点头,忽听身旁一个声音悠悠道:“香云姑娘,我们娘娘说了,希望今日给你这个教训,能让你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与人为善,将那些歹毒心思尽数抛开,别再整日里琢磨着怎么害人,须知善恶终有报,害人之人,更容易害了自己。”

香云抬头一看,就见素云站在那里,她目中登时就要喷出火来,不等开口说话,就听对方又冷冷道:“当然,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们娘娘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你是瑶云殿的人,和照月轩无关。只是……下次若还撞在娘娘手里,下场怕就不是杖责二十这样简单了。言尽于此,孰轻孰重,你仔细思量。”

素云说完,不给香云搭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去。两个嬷嬷盯着她的背影,小声咕哝道:“什么东西,萱嫔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姑娘别怕,看她这样张狂着,能到几时?”

香云心中也恨得要命,可板子打在自己身上,自己最清楚这个滋味,到现在她痛得都恨不能死掉。她是真的恨,可也是真的怕,这种锥心刺骨的折磨,但凡是血肉之躯,都绝对不会再想有第二次。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舞动四方

这短暂的对话除了在场几个人,根本无人知晓,甚至除了皇贵妃外,已经没人会关注着一个小小宫女的死活。秋云殿中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一派其乐融融的繁华富贵景象。

酒宴过后便是歌舞,丝竹声声,彩袖飞旋,那些容貌美丽的舞姬尽展生平所学,谁也不敢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出错。更有那野心大的,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出众表现获得皇上青睐,从此后飞上枝头,享荣华富贵,连带着整个家族都可以跟着自己飞升。

只可惜年轻的皇帝陛下对此兴致缺缺,只看他能独宠宁溪月,便知这是一个喜欢有趣灵魂,对美丽皮囊并不如何在意的家伙。其实想想也正常,从小到大,皇帝陛下便是在美人堆中长大,免疫力自然是超凡脱俗的。

此时又一场歌舞结束,谭锋便摆摆手,示意下一场不必上了,一面对众人道:“若论舞技,还是洛嫔的舞姿最赏心悦目。这些舞姬和她一比,不过寻常庸脂俗粉罢了。”

洛嫔一愣,没想到这时候皇上会提起自己。若在从前,以她的高傲性情,必定会和对方赌气,想着你都把我贬到听雨楼了,对我绝情至此,还想我给你跳舞?做梦去吧。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全没有了这种心思,想得只是自己要在后宫生存下去,获得更好的生活,因便站起身从桌后走出,盈盈一福道:“蒙皇上不弃,臣妾愿意一舞,为皇上生辰贺。”

“刷”的一下,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洛嫔身上,她却再没有了被万众瞩目的那种得意骄傲,有的,只是一点感叹,甚至还有份沉甸甸的压力。

丝竹声响,洛嫔随之起舞,在偌大场地中轻舒广袖,身姿曼妙,真如行云流水一般,堪称翩若惊鸿,天姿绝艳,就连十分讨厌她的宁溪月都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素云道:“这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洛嫔竟有如此本事?”

素云微微一笑,轻声道:“娘娘,人不可貌相这种词,似乎不该用在洛答应身上吧?”

“呃……”宁溪月发现自己犯了错误,脸不由得一红,但旋即便振振有词道:“怎么不该用?她都长的那么漂亮了,跳舞还这么厉害,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人无完人,懂吗?她这样子,连点短板都没有,凭什么啊?总不成她是老天爷的私生女吧?”

素云只觉好笑,忙轻声道:“若真是老天爷的私生女,洛答应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啊。”

“呃……也是。这么说来,她算是天妒英才?”

素云差点儿没笑出声,连忙弯腰道:“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洛答应还没死呢。”

宁溪月:……

“我说素云,你和我较上劲儿了是不是?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宁溪月没好气瞪了素云一眼:“行了行了,别说话,打扰我看舞,哎呀,说良心话,洛嫔这舞跳得真好看,难怪连皇上都念念不忘。”

一曲终了,宁溪月忍不住鼓掌喝彩,倒让满殿中人愣了一下,接着就见谭锋莞尔一笑,也拍了几巴掌,点头道:“果然是翩若惊鸿,每次看你跳舞,朕都有惊为天人之感。”

“多谢皇上夸奖,臣妾不胜荣幸。”洛嫔轻施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眼光如水看向皇帝,非常平静就退了下去。

这倒让席中众人有些意外,皇贵妃狠狠剜了她一眼,皱起眉头,暗道搞什么鬼?不赶紧趁着这时候勾起皇上兴致,怎么这就退下了?你千辛万苦熬到如今,不就是要等这样一个机会吗?”

接下来也没什么新鲜事,又做了两个击鼓传花的游戏,谭锋便命众人散了。

因为洛嫔今日一舞,许是让人看见了她东山再起的希望,于是又有几个宫嫔上前与其攀谈,就连皇贵妃,都将她叫到瑶云殿中,对于她今日没有趁热打铁,和皇帝联络感情的行为,委婉批评了几句,又鼓励她不要灰心丧气,要以今日为基石,再接再厉,努力勾引皇帝,讨得他的欢心,以期早日回归宫嫔行列。

对这些,洛嫔只是神色淡淡地应付着,对于她的“消极”态度,皇贵妃很是不满,原本香云今日挨打,就让她一肚子火,此时洛嫔又这般“不争气”,于是终于忍不住发作,把对方狠狠骂了一顿,赶出了瑶云殿。

主仆两个一出了瑶云殿的大门,彩袖强忍半天的眼泪就下来了,委屈道:“贵妃娘娘真是,为什么要这样逼迫小主?她只说小主不争气,为什么不想想?当日小主遭难的时候,谁肯伸手拉一把?大冬天的,咱们主仆三个好悬没冻死在听雨楼。如今她只要小主努力,可小主还在听雨楼中,这要怎么努力?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可照月轩里的那位萱嫔娘娘,容得下小主近水楼台就不错了,哪肯让小主去得什么月?”

洛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了眼彩袖,淡淡道:“皇贵妃是什么人,你还没看清楚?她便是这般性子,理她作甚?莫说我如今翻身无望,就算我真的有翻身那一天,我宁愿和萱嫔交好,也不会再依靠于她。”

“啊?”

彩袖大吃一惊,没想到主子竟说出这样话,却见洛嫔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不过说说罢了,我看萱嫔不顺眼,与她交好万万不能。只是我如今心态确实变了。从前我不觉着皇贵妃这样趋利避害有什么错,只想着后宫中人,捧高踩低,翻脸无情,落井下石趁人之危这都是正常的,不如此不能生存。可现在我经历了这么多,才发现这些所谓的正常事,真真让人恶心。难怪人家都说情义无价,我也不求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可好歹……于那利益结交中,总该有一点儿情意在。所以哪怕我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也不会再去巴结皇贵妃了。正所谓去留随意,宠辱不惊,我只求在后宫平安终老,其余的人和事,管他的呢。”

“小主当真是看透世事,这番话很是豁达洒脱呢。”彩袖崇拜地看着主子,忽见洛嫔停了脚步,目注前方,她连忙转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的青石路上,有皇帝的仪仗经过。

“小主,看这方向,好像是往咱们那边去。”彩袖眼睛一亮,就听洛嫔淡淡道:“笨,哪里是去听雨楼?皇上分明是要去照月轩。”

“也不一定吧?萱嫔娘娘今日,不管怎样也算是出了风头,皇上正该煞煞她的性子才是,怎么……怎么还会去呢?这不合道理,难道真的就不管皇贵妃颜面了?”

“情到深处无怨尤。”洛嫔呵呵一笑:“我早说过,皇上对萱嫔是动了情的,情之所钟,哪里还会讲什么道理?更何况,难道只有洛嫔该煞性子吗?你没见今天皇后的态度?皇贵妃趁皇后病着,在后宫独揽大权,又何尝不是嚣张跋扈?皇上一则是关心萱嫔;二则也是借此给她警告,又照顾了皇后的权威,当真一举两得。”

说着话间,眼看仪仗过去,主仆两个方继续前行,走不多远,果然见仪仗往照月轩去了,彩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落空,却见洛嫔神色平静,她就忍不住道:“小主,难道您心里真的不失望吗?”

“若说一点失望都没有,自然是假的。可我早料到是如此,所以倒还好。行了,咱们且回听雨楼吧,今日我这一舞,内务府那边总不敢再这么轻慢下去吧?只是……怕日子好过些的同时,又要有人处心积虑害我了,这几日你和小闵子能不出去就别出去,免得被有心人拿住做法,这宫里,对奴才好的毕竟只有一个萱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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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看见皇上的仪仗向着咱们照月轩来了,您快准备一下迎驾吧。”

“怎么可能?”宁溪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就听清霜哭笑不得道:“这样事奴婢怎么会骗娘娘?”

“我知道你不是骗我。”宁溪月晃晃脑袋逼自己清醒:“但是呢,今天皇上肯定不是来我这里,你别忘了咱们后边还有个听雨楼,那里也有人对皇上望眼欲穿呢。”

“听雨楼?娘娘是说洛答应?这怎么可能?她罪犯欺君,被贬谪为答应,皇上还会去她那里?“

“对啊,只是贬为答应,又不是进了冷宫,更何况,进冷宫的都有可能咸鱼翻身呢。”

“奴婢还是不信。”清霜摇头,就听宁溪月感叹道:“也难怪你不信,你是没看见她今天那一支舞,我原本还奇怪,为什么今天这样日子,皇上竟还想起她来了?然后……我就明白了,真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是用来形容曲子的,你竟改了一个字,给按到舞蹈上去了,这也罢了,既然改了,为什么还要用‘闻’字?谁家跳舞是用耳朵听得?”

“领会意思……啊!皇上。”

宁溪月差点儿没从塌上滚下,刚刚说到洛嫔的舞姿,她脑海中全是那曼妙身影,以至于皇上说话,她都没反应过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恃宠而骄

“小心些,总是这样顾头不顾尾,你是那御花园里的大野鸡吗?”谭锋抢上前一步,扶住宁溪月,一面问清霜道:“肖太医来过没有?怎么说?”

“肖太医?”

清霜眨巴着眼睛,心想这里面还有肖太医的事儿?

“那个……请了,肖太医说没什么,就是普通烫伤……”

“上一个罪犯欺君的洛嫔,现在在听雨楼里住着,怎么?你想和她作伴去?”

谭锋一句话就让宁溪月哑火了,只见皇帝陛下额角青筋似乎都迸了出来,咬牙道:“为什么不请肖太医过来?”

“皇上,这就是一个很普通微弱的烫伤,您看,皮都没破……”

宁溪月举着手,想用事实向皇帝证明这点伤根本没有请太医的必要,结果不等说完,就听谭锋低声咆哮道:“你还要等破皮才肯处置?谁教你这样作死的?”

“没人教我,臣妾是自学成才。”

宁溪月噘着嘴赌气回了一句,接着又无奈道:“皇上如此爱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可您真的不用为这点小伤就大惊小怪,臣妾又不是蚂蚁,捻一下就死,您要是为这么点伤就关心则乱,实在太有损皇上的英明形象了。更何况,肖太医如今新婚燕尔,就因为太医的身份,都不能放假,和妻子一起出门逛逛,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打搅他呢?”

“你总是有这么多歪理,将所有人都放在心上,唯独不管自己,就算肖太医新婚,难道太医院就没有别人了?随便叫一个过来,看过确实无事,这才能放心啊。”

“素云已经给我上了药膏,臣妾都不觉着疼了,还麻烦太医们做什么?”宁溪月拉着谭锋到榻上坐下,将眉头一挑,眼波轻轻流转,咬着嘴唇笑道:“今日寿宴上,洛嫔一舞动四方,臣妾还以为皇上对她重燃爱怜之情,会去听雨楼呢,怎么倒过来了?”

“哼!朕本来是要去听雨楼的,半途想到你是个不安分的,也不知手上烫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叫太医过来诊治?所以就转道来看看,你也真是有出息,果然被朕料中了。溪月,我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哪怕有一次,你给我个意外惊喜也好啊。”

宁溪月:……

“皇上,您可是会读心术的男人,怎么好意思提这么高的要求?意外惊喜?这个臣妾真的做不到啊!而且这不怪我,都怪您太英明了。”

谭锋:……

“少在这里巧言令色,朕没有心思听你拍马屁。”

“不拍马屁难道我拍马蹄子?呵呵!还是免了,皇上您再蹬我一脚,臣妾可受不了。”

宁溪月摇着手,只看得谭锋眼里冒火,恨不能抓过那只小手狠狠咬几口泄气,忽听一旁清霜惊叫道:“娘娘的手受伤了?奴婢怎么不知道?娘娘,伤在哪里?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溪月:……

我去这个反射弧也是服了。再说你反应迟钝就迟钝了,我这好不容易才把话题转移开,你倒好,这一嗓子,算是让我前功尽弃,这是我的宫女还是仇人啊?

“根本没什么事,别蝎蝎螫螫的。”

宁溪月没好气低吼一声,忽听谭锋悠悠道:“朕忽然觉得香云有些可怜,萱嫔娘娘明明就没事,竟然害她丢了半条命,这是怎么说的?皇上也真是太昏庸了。”

宁溪月:……

“皇上,臣妾错了,错了还不成吗?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马上让太医来处理。求求您,千万别说自己昏庸,给我等凡夫俗子留条活路吧。”

“哈哈哈……溪月你这马屁功夫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谭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见宁溪月盈盈一福:“谢皇上夸奖,这都多亏了您的教导。”

话音落,就见谭锋收了笑容,正色道:“不是要派人去请太医吗?怎么还不动?”

宁溪月:……

“皇上,臣妾其实……只是想趁机拍马屁来的,这点小伤请太医,臣妾觉得有点丢脸。”

谭锋:……

比起刚进宫那会儿满脑子都是毒酒白绫冷宫,如今的宁溪月的确可说是恃宠而骄了,不过俗话说得好,小胳膊扭不过大腿,所以最后,萱嫔娘娘不得不投降,派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正和谭锋谈论着过年一些事宜,门外就有人禀报肖太医到了,谭锋说了声“进来吧”,宁溪月便连忙正襟危坐,看着走进来的肖太医笑道:“这会儿天色晚了,我和素云说,太医院不拘哪个太医,随便叫个过来就行,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怎么到底还是把你给叫过来了?“

肖太医认认真真行了礼,沉着脸道:“皇上将娘娘素日里的诊疗交给臣处理,自然是臣最了解娘娘的状况,怎的今日发生这样大事,娘娘竟不宣臣过来诊治?万一伤势严重,臣要娘娘静养,娘娘又要指责臣小题大做了。”

“喂!我是好心来的。”

宁溪月一听,这话不对劲儿啊,暗中藏着威胁啊,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因刚想拍桌子,忽然瞥见谭锋在一旁已经进入了悠然看戏的状态,于是连忙收回手,一字一字道:“因为肖太医新婚燕尔,我才不肯命人打扰你,你怎么不能理解我这一番苦心呢?”

“如此苦心,臣不敢领。但求娘娘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大事小情都不隐瞒错过,臣便谢天谢地了。”

“别说得我好像风一吹就倒似得,你是不是看皇上今儿在这里,就想着要在他面前表忠心?你表忠心可以,但不能拿我当踏脚石啊。知不知道当日我爹娘还想和你家结亲,是我拦住了,才没让我那堂妹去祸害你,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恩将仇报呢?”

肖太医嘴角抽搐两下,沉声道:“这的确要多谢娘娘,臣如今的内人温柔贤淑,安静和美,的确是臣的良配。”

宁溪月:…… 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刺耳呢?说谁不温柔贤淑?不安静和美?这妥妥就是含沙射影啊。

谭锋在旁边听着,忽然也来了兴致,见肖太医为宁溪月看伤,他就兴致勃勃道:“宁爱卿怎么想起要和肖家结亲呢?”

宁溪月没好气道:“还能为什么?我爹娘听说皇上钦点了肖太医做我照月轩的专属太医,就想替我拉拢他呗。”

肖太医的脸都黑了一半,沉声道:“照顾各位娘娘的身体,乃是臣分内之事,何用拉拢?娘娘慎言。”

宁溪月淡淡道:“表面上是这样没错,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对于后宫女子来说,有一个忠心靠谱的太医是多么重要。你看洛嫔,我就觉着她假孕欺君的可能性很小,九成九是害在了太医手里。对了,那位孙太医,你们太医院的人平日里不议论吗?到底有没有消息?”

肖太医的脸这下全黑了,心想就算是皇帝独宠,萱嫔娘娘这话可也太过火。这是什么话题?就算要谈,私下谨慎问几句还好,你就这样当着皇上的面儿,大大咧咧问了出来,这是嫌自己命长吗?再说了,洛嫔和你有什么相关?打抱的什么不平?忘了当日春草之事,你在屋里是怎么骂她的?若不是我和素云姜德海等人立场坚定,你连扎她的小人都做出来了,全不顾后宫最大的禁忌就是巫蛊之事。

正想着, 就听一旁谭锋笑道:“萱嫔的性子你也了解,别看她和你没一句好话,这恰恰是她信任你的表现。如今这屋里也没别人,就咱们几个和素云清霜,便当做闲话家常,你就和她说一说,朕也权当解闷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放心,就算日后传出去,朕赦你无罪。”

肖太医:…… 很好,萱嫔胡闹,皇上您也跟着来,人家都是夫唱妇随,到您这里竟然掉了个儿,成了妇唱夫随,不对,是妾唱夫随,像话吗这?您的英明呢?睿智呢?天子威严呢?

“回皇上,太医院内对此并没有什么议论。不过据臣所知,那孙太医确实有些好赌,至于身上有没有赌债,或者因此被人挟持甚至杀害,那就不清楚了。”

“这个朕也知道。”谭锋点点头:“罢了,那孙太医一日不找到,事情也不能下定论。如果真是无妄之灾,倒是朕的过错。”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就看向宁溪月,微笑道:“洛嫔那里,你既喜欢她跳舞,日后也就顺便照顾她一二。”

宁溪月嘟囔道:“是啊,皇上也知道我只是喜欢她跳舞而已,又不是喜欢她这个人。御膳房到如今也没克扣她的伙食,还想我怎么照顾她?”

哪怕肖太医也算见识过许多大场面,闻言手仍是轻轻一抖,忍不住看了宁溪月一眼,暗道我的天,这可真是恃宠而骄了吧?皇上也是,竟一点反应没有,见怪不怪了吗?不过说起来,萱嫔娘娘倒是个直爽性子,比表面上答应着,暗地里折腾人,阳奉阴违的那些妃嫔强太多。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人心

宁溪月的手的确也没什么大事,肖太医看了她用的药膏,也说合适,顺便开了食补的方子,因为不是那些十全补汤类的东西,是看上去就令人比较有食欲的,所以宁溪月十分高兴。

从照月轩出来,肖太医本想出宫,结果走到半路,却遇见舒妃身旁的陪嫁宫女莺歌,看见她,对方就笑着迎上前道:“可是巧了,娘娘身子不适,正要找肖大人过来看诊,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您。”

肖太医淡淡道:“萱嫔娘娘烫伤,我过来替她诊治,舒妃娘娘怎么了?”

莺歌便收了笑容,目光里添了几分哀怨,轻声道:“肖大人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哪里还会在乎我们娘娘的心事?这后宫是何等残酷?娘娘连最后一点慰藉都没有了,您竟然还问怎么了?”

肖太医一怔,接着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叹息道:“罢了,我去看看娘娘吧。”

莺歌这才重展笑颜,点头道:“如此,大人请随我来,您一到啊,娘娘的病说不定就好了大半。”

“姑娘慎言,你刚刚还说过后宫残酷,让人听见这话,一旦生了误会,你难道要害死舒妃娘娘不成?”

莺歌一愣,接着脸就涨红了,咬着嘴唇道:“是,是奴婢疏忽了。”

来到凝萃殿,果然,舒妃高兴非常,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哪里病了的模样,命人上茶后,又让莺歌亲自上点心果品,就听肖太医道:“娘娘不必着忙,臣太医院中还有医案未曾看完,诊治后就离开。”

舒妃一愣,接着幽幽道:“都说苟富贵不相忘,肖大人不过是做了照月轩的专属太医,就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肖太医一愣,接着皱眉道:“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照月轩的专属太医,照顾娘娘们的身体,乃是我身为太医的分内之事,又怎敢因此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舒妃目光流转,轻声道:“不是照月轩的事,那必定是嫂子家教甚严,肖大哥生怕被她误会和我有什么牵扯,所以……”

不等说完,就见肖太医正色道:“娘娘和我能有什么牵扯?内人更不会如此不通情理,娘娘莫要胡思乱想。”

“原来都是我胡思乱想。也罢,既是我胡思乱想,肖大人是正人君子,这俗语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怕的什么?为何连茶水果品都不敢用?”

肖太医叹息道:“我在照月轩,也是诊治完就打算回太医院,并不曾用过什么茶水果品,娘娘,您想太多了。”

“好吧,算我想得多。这宫中寂寞,镇日里无聊,不多想一些往事,真是半刻钟都熬不下。”

舒妃叹了口气,接着又似打起精神,伸出手腕,让肖太医为自己把脉,一边沉吟问道:“萱嫔的烫伤如何了?真是,不过是碗银耳汤罢了,大冬天的,就烫一下,又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就巴巴地把你叫去,这哪里是疗伤?分明是做给皇上看,好让他心疼的。”

肖太医淡淡道:“这话不对,我去的时候,皇上也在,听宫女们说,是皇上逼着……”

不等说完,就听舒妃惊叫道:“什么?皇上也在?皇上是在照月轩?”

“是啊。”肖太医倒吓了一跳,接着摇头道:“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你从前不也说过?皇上对萱嫔的宠爱,堪称冠绝后宫,今日她烫伤了,皇上关心,那不是很正常的事?”

舒妃皱眉道:“罢了,你不知道这个中缘故,我原本以为皇上是要去听雨楼,哪成想我竟料错了。”

说完又忍不住展颜笑道:“这皇上也是的,怎么来了这么一出?之前看他往那边去,不知道多少人心提起来了呢。“

肖太医对于后宫争斗本就兴致缺缺,当下也没接话,舒妃见他冷淡淡的模样,知道他不喜欢这些话题,也就没有再多说,打听了下照月轩的情况,又听说自己身体无事,便命莺歌将他送了出去。

过了片刻,莺歌回来,就见舒妃倚在塌上皱眉出神,于是忙上前轻声道:“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舒妃摇摇头,看了眼门边,莺歌会意,摇头道:“屋外没人。”舒妃这才叹了口气,皱眉道:“你去接肖大人过来,他可有什么心事?怎么今日这样冷淡?”

莺歌欲言又止,垂下头去,就听舒妃没好气道:“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快说,也免得我心里猜疑。”

“娘娘。”莺歌苦笑一声,叹息道:“肖大人如今已经成亲,哪里还会像从前一般,一颗心只痴痴向着娘娘?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一次,难道您没察觉?从肖大人成亲后,他来咱们这里次数就少了,而且每次来,都是给娘娘诊完脉就走,压根儿不像从前,还喜欢和娘娘说笑几句。”

“竟是如此吗?”

舒妃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方点点头道:“是啊,你这话提醒了我,可不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真笨。”

“好在娘娘对肖大人也不是……”莺歌说到这里,便识趣的将剩下半截话吞回肚子里,只微笑轻声道:“不管如何,到底有曾经的情意在,肖大人不愿意惹闲话,那就随他去,奴婢想着,只要那点香火情不灭,这后宫中的嫔妃们,他终究还是最向着娘娘,如今他又是照月轩的专属太医,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娘娘能够掌握不就行了?”

“不是这么说。”舒妃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陡然凌厉,沉声道:“他如今有了娇妻,很快就会再添美妾,心思哪里还会在我身上?既不在我身上,自然也不会为了我而让自己卷入危险旋涡。为什么今天他这样冷淡?那就是因为他想慢慢和我划清界限。”

莺歌一愣,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是娘娘更了解肖大人,果然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情分不比寻常。只是……如今肖大人既生了外心,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从长远来说,倒也未尝不是好事,这后宫的风言风语还少吗?总之,冲着旧日情分,他总不会害娘娘就是。”

舒妃没有说话,莺歌疑惑看去,就见主子目光深沉凌厉,竟让她从心底陡然升起几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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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竹熊真是太可爱了,就是有一点,太懒,这才出来耍了片刻,就又回洞呼呼大睡了。”

“不但懒,吃得也多啊,好家伙,每天能吃二三十斤的竹子和笋,还有苹果胡萝卜,连窝头里都有肉块儿,隔三差五,御膳房那边还会送羊奶牛奶来,我估摸着,这要是人,早撑死了,它们竟全吃下了,真真是标准的好吃懒做。”

“人能和它们比吗?你看看它们多胖。”

“说到胖,娘娘有没有发现?这三只竹熊比刚来宫里那会儿,似乎胖了好些。”

宁溪月一直面带微笑听下人们议论着,忽然听到清霜的话,她不由就是一愣,虽然最喜欢大熊猫胖乎乎圆滚滚的姿态,但她怎么说也是看过熊猫科普的现代人,知道过度肥胖对熊猫并没有好处。

“秋桂,小南子,你们觉着呢?这三只熊真的很肥吗?”

“真的很肥了娘娘,这要是猪,妥妥该宰了。”

小南子连忙答应着,不等说完,就被秋桂一胳膊肘顶在身上,听她娇嗔道:“会不会说话?不知道竹熊是娘娘的心头肉?竟然还敢说什么宰啊杀啊的。”

“我那意思是说,竹熊如果是猪的话,就该宰了,可它们是猪吗?明显不是啊,你打我作甚?”

小南子大声抱屈,这里清霜不理会她们,对宁溪月道:“确实很肥,娘娘没看见?它们那肚子都快拖到地上了呢。不过奴婢觉得还好,这大家伙越肥越美,我觉着这会儿比在猎场那时候好看多了。”

宁溪月回想了一下,不禁汗颜,暗道果然,三只的肚子确实快拖地了,跟带崽母猪似得。因连忙道:“这样不行,小南子,你去将三明子叫来,我吩咐他几句话。”

“娘娘,长得肥不行吗?这才说明喂养的好啊,一看三明子小俊子他们就是用了心,明摆着是冲过年大红包来的。”

“长得肥虽然很可爱漂亮,可是对它们自身会有害处,不说别的,你只想想咱们从前看见的大胖子,走两步喘几口,到最后连路都走不了,那不就只能等死了?”

宁溪月这一说,众人方才明白,因纷纷笑道:“三明子他们为了大红包,肯定是拼了老命的喂养这几个大家伙,却不料好心办坏事儿,这下好,还红包呢,不罚他们钱就是娘娘仁慈了。”

正说笑着,忽听春草“咦”了一声,指着不远处道:“那个好像是彩袖,哦,过来折梅花的。”

宁溪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见彩袖手上擎着一枝梅花,正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忽然抬头看见这边,便转了方向向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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