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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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翻译怔怔看着沈明珠,眼泪从他眼里流出来,转眼间就被风吹散了,他向两个鞑子转述了沈明珠的话,两个鞑子死死瞪着沈明珠,却见这个明明柔弱纤细的女人竟勇敢和他们对视着,在他们的杀人目光下半步不肯退让。

最终两个鞑子还是无奈离去了,翻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沈明珠,也回到了自己队伍中。

「娘子…他们…他们走了,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你以为咱们还有逃走的可能?先坐下烤烤火吧,这羊腿也不知有没有烤成全熟,不行,还得再烤一烤。」

「娘子。」

婉娘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都是因为奴婢,是奴婢连累了您…奴婢明明应该替您挡灾的,可最后竟然是您挡在奴婢面前…呜呜呜,娘子,奴婢无能,奴婢这就去和他们说…」

「说什么?别忘了,咱们是大夏的女人,和鞑子有什么话好说?你给我收了哭声,这会儿掉眼泪,转眼就冻在脸上了,也不嫌难受。真要羞愧的话,你们俩赶紧扶我坐下来,记着,动作要优雅,不慌不忙行云流水一般,咱们得让那些鞑子知道,咱们无所畏惧,他们威胁不了咱们,明白吗?」

「好好好…可是娘子,您自己坐下来的效果不是更好?」秋屏也擦去眼泪,扶着沈明珠慢慢坐下,只听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傲然道:「笨,这种时候就得表现出本娘子那股睥睨四方,优雅高贵的贵族范儿,狠狠震慑一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野蛮家伙,懂吗?」

「娘子竟然到这个时候还能考虑的如此周全?」

秋屏和婉娘眼中冒着小星星,对沈明珠的崇拜之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却见主子严肃点头道:「当然。其实是我的腿在刚刚和鞑子对峙中吓的软了,你们以为这个真相我会告诉你们吗?」

秋屏:…

婉娘:…

「娘子…」

短暂的无语之后,是两人异口同声的痛哭声,沈明珠连忙拉起两人,替她们擦着眼泪,连声道:「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怎么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呢?刚刚我就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让你们放松放松,怎么一点儿都不理解我的苦心,反而还哭起来了?你们以为我堂堂药香娘子,真会被几个鞑子吓到腿软吗?」

「呜呜呜…」这安慰却让两人却哭得更大声了。

「娘子。万一那几个鞑子不耐烦了,您千万别再和他们硬碰,就让奴婢过去,奴婢发上这根银钗,保住清白还是能够做到的。」

沈明珠认真地烤着半生不熟的羊腿,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秋屏幽幽说了一句。她翻了个白眼,喝斥道:「胡说什么。清白难道会比命更重要?放心,能护住你们一日,我自然就护着你们一日;一旦护不住了,咱们豁出去让他们…反正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呗,记着,任何时候,性命都是第一位,有命在,就还有机会。」

婉娘和秋屏被沈明珠的话震地魂飞魄散,张大了嘴巴看她,也不管寒风直往嘴里灌,还是沈明珠替她们将嘴巴合拢,听她没好气道:「这种时候灌风进肚子,不怕到时候痛得死去活来?真是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就至于震惊成这个模样?」

第二百九十三章:

「娘子的话,的确是惊世骇俗。」婉娘语调幽幽,眼中却有亮光在闪烁:「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这么想的?宁可…宁可失了清白,也不肯赔上性命?」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就应该这么想。这个世界对女人太残酷,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哪怕没有人爱你,你也一定要爱自己。你可以因为不能忍受十几年不洗澡,猪狗不如的鞑子的侮辱而死,但绝不能为了什么狗屁的清白节烈而死,明白吗?」

一向聪慧的秋屏有些懵,眨巴着眼睛喃喃道:「这…这还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有分别。」婉娘的语音低沉,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娘子是要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为了自己死,却不能为了那些臭男人给我们定的规矩而死,娘子,您…您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沈明珠拍着婉娘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跟了我一场,这看得够明白。」

婉娘落泪道:「奴婢能明白娘子的意思,是因为奴婢也被男人害过,奴婢对男人和那些三从四德,也是从心中切齿痛恨。」

「哟!是吗?」沈明珠斜睨着婉娘:「真的是切齿痛恨?那对章建呢?也是这么痛恨?」

「娘子…」婉娘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但旋即就被寒风吹散而去,她喃喃道:「娘子说过,他不可靠,奴婢…和他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怎么还和他始终眉来眼去,不说彻底拒绝呢?」沈明珠叹了口气:「别以为我没看见,只不过你们没做出过格事情,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说到底,这事儿还要你自己做决定,我只会给你建议,却绝不会干涉你做的任何决定。」

「娘子,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只是…我确实…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本来…他已经十天没来找过我,想必也是放弃了。」

婉娘感觉又有泪要流出,不是为了章建,而是为了沈明珠对她的尊重,这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从来都是被别人安排人生,从没有人让她自己做过任何一个决定,甚至也没有任何人考虑过她的意愿。

总算经过沈明珠这一场思想教育,秋屏和婉娘的情绪镇定下来,之前的两日两夜,两人都不敢合眼,不知崩溃哭叫了多少次,但是很奇怪,一旦和沈明珠汇合,能够在她的身边,两人便觉着似有了主心骨一般,明明沈明珠也同样是自身难保。

从鞑子恶狼般的目光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并没有对婉娘和秋屏死心,然而沈明珠的态度太过坚决,坚决到这些野蛮凶残的家伙压根儿不敢造次。接任务的时候可汗陛下就反复叮嘱过:这个女人是关系到北匈生死存亡的,大夏之所以三面受敌,却到现在都没有退却半步,就是因为背后有这个柔弱女人在用她的药物和医技给予支撑。

很不可思议的事,但这些鞑子不敢不信,因为这是可汗陛下的话。所以他们对着秋屏和婉娘即便垂涎三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为了瓦解沈明珠的死志,还特意把那四个奸细派去照顾她们。

「这里竟然会有帐篷?太奇怪了,明明也是荒郊野地不是吗?」

第七个夜晚,在草原上艰难跋涉了六天的沈明珠等人终于不是在野地里的篝火边睡觉,而是住进了帐篷中,虽然这帐篷很小,但它可以将呼啸寒风挡在外面,这已经让冻成鹌鹑般的三个女人感激不尽了。

「这是北匈人运粮的秘密路线,大概再有三五天的时间,他们的运粮大队就将从这里经过,然后会有更多精锐士兵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护送娘子前往匈奴王庭。」

叫做张山的奸细小声回答,却见沈明珠蹙紧眉头,喃喃道:「秘密路线?前往王庭?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们送去战场上呢?如果北匈需要我的救治技术和药物,把我送到战场上,又省劲儿,又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啊。」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事实上就是这点消息,也是我偷偷听到的。这些鞑子…北匈的老爷并不会和我们主动说这种话。」

「什么北匈老爷?就叫鞑子,难道你不是汉人?竟然做奸细,你们怎么想的?大夏军队不好吗?你们明明都弃暗投明了,就算这是当初鞑子安排的,可一旦入了大夏军队,他们难道还能控制你们?只要向元帅揭露鞑子的阴谋,你们还怕没有赏赐?竟然还真听鞑子的话把娘子给掳来了,做奴才做惯了不会做人了吗?」

看见张山这畏畏缩缩的模样秋屏就来气,忍不住狠狠训斥了一顿,却见他和其他三个奸细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这个窝囊样子更是让她来气,忍不住就一脚踹过去,一面喝斥道:「滚开,既然是软骨头,就滚出去喝风,我和娘子才不要你们这几个奴才伺候,呸!死了都进不了祖坟的狗东西,看你们将来到阴间怎么见列祖列宗…」

对于最重血脉故乡的大夏人来说,这几句话当真是重重地揭了疮疤,就见原本比绵羊还窝囊的四个奸细一起站起身来,红着眼睛瞪住秋屏,胸膛剧烈起伏着,鼻子里呼哧呼哧往外蹿着白气,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如同发疯前刨着蹄子红着眼睛的公牛一般。

「怎…干什么?都…都做得出来,还不许说啊…」

秋屏被几人的样子吓住了,却又觉着满心不忿,所以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高声喝斥,却旋即就被婉娘拉住了衣袖,听她小声道:「行了,这会儿倒逞起能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北匈,不是国公府。」

沈明珠靠在稻草床上,饶有兴趣看着那四人,纤长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见秋屏和婉娘都不做声了,她便笑吟吟道:「秋屏说的没错啊,你们干什么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难道你们不是北匈人的奴才?混在大夏军队的奸细?我和秋屏婉娘不是被你们给掳劫来的?」

秋屏:…

婉娘:…

帐篷里再无声音,气氛似是猛地紧绷了起来,秋屏与婉娘只觉着心都不会跳了,忽见那张山猛地蹲下去,揪着头发嚎哭道:「要不是老子娘媳妇儿女全家人都被鞑子攥在手心里,王八蛋才干这种死了下十八层地狱的事儿呢,要不是…要不是…啊呜呜呜…」

他这一哭,另三人也都跟着蹲在地上嚎哭起来。七尺多的汉子,只哭得肝肠寸断,声音令人不忍卒听,连秋屏和婉娘两人都怔住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隐情

「原来如此。」

沈明珠微微点头,忽见帐篷外有两个鞑子挑起帘子,满脸凶狠地看进来,她就满不在乎笑道:「这会儿有思念家乡的,又何必做出那种事?难道不知大夏对奸细是绝不姑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吗?」

两个鞑子听不懂她的话,连忙叽里咕噜地问张山,张山得了沈明珠提醒,连忙站起身毕恭毕敬用匈奴话答道:「是因为她们说起了家乡风物,所以一时间思念家乡,忍不住哭了。」

两个鞑子面上的紧张凶狠之色褪去,恶狠狠嘲笑了几句,然后离开。这里张山和其他三人也就不再哭了,坐在角落里怔怔出神,秋屏和婉娘看了沈明珠一眼,也老老实实坐回她的身边,再不言语。

倒是沈明珠似乎对这四人很感兴趣,一直在仔细观察他们,过了许久,她忽地开口道:「张山,你在想什么?」

「我们会下地狱,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老天开眼,这事儿和我家人没关系,让她们将来投胎个好人家吧…」

张山本能地就回答了,说到一半方醒悟过来,连忙闭口不言,戒备地看着沈明珠,想了想后沉声说道:「沈娘子,我们知道做下这样事,对不住您,更对不住大夏。但是没办法,我爹娘媳妇儿女都在鞑子那个可汗手里捏着,我不敢不听他的命令。我知道将来我肯定不得好死,可是想要我们帮你们逃出去,这绝不可能,你就死了心吧,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的。」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沈明珠安抚了下张山,接着好奇道:「你们都是先前鞑子进关抢掠时被抓走的吗?我记得已经有十几年,鞑子没有在夏境内横行了。」

「我们是二十年前被鞑子抓走的,整个村子里的老少妇孺都被抓走了,我那会儿才八岁,跟着爹娘兄弟一起,这么多年了,兄弟们死了两个,剩下都是奴隶,寻个当初被抓走的汉人奴隶成亲生子…」

张山讲述着在草原的生活,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婉娘和秋屏也听得直落泪,喃喃道:「这些北匈鞑子真不是人,真不是人,你们何苦呢?这样被人如同牛羊一般驱使的日子,岂不是生不如死?为什么还要活着,替那些鞑子出力?让他们用你们的供养来攻打大夏?」

张山惨笑一声,喃喃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姑娘是国公府的贵人,你不会了解我们这些蝼蚁的想法。即便如此,这些年草原连年暴雪大旱,当初和我们一起被抓的大夏人也死了三四成。只怕再过两年,就死绝了。当然,鞑子也不好过,那些贵族老爷对他们的子民,有时候和对待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帐篷里再度沉默下来,沈明珠叹了口气,喃喃道:「战争也快结束了吧?打了一年了,大夏不好过,北匈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那个可汗也当真可笑,不知道听了谁的话,竟然将我掳来,我就算真的是药仙下凡,救活了他们所有的将士,没有粮草吃食,没有盐巴茶砖,他们拿什么生存?救过来的将士还不是要活活饿死?」

「什么将士?他们就是鞑子,也配用将士这两个字?娘子,您别忘了,他们不是人。」秋屏和婉娘异口同声纠正,可见在她们心中,对北匈鞑子着实是深恶痛绝。

「没错没错,就是鞑子。」沈明珠连声点头附和,这是政治正确,身为一名大夏人,必须和同伴们保持一致。

「娘子,咱们是不是真的会被抓去那个什么王庭,从此后再也回不去了?」

夜已深沉,张山等人已经靠着帐篷里那个小火堆睡了过去,沈明珠的神思也有些朦胧,忽听婉娘在耳边轻声呢喃,她一惊而醒,接着挠挠脑袋叹了口气,小声道:「当日我刚苏醒过来,还曾经偷偷将草药扔出布袋,想着给追兵留下点线索,然而现在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追来了吧。」

婉娘沉默,忽听沈明珠又道:「我是这样想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希望有人追过来,明摆着是送死来的,这是哪里?这是北匈境内,我们大概已经是深入到腹地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总是心里发慌,好像真的有人追过来…」

不等说完便听婉娘惊喜道:「会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大少爷了。」这有气无力的声音不是沈明珠的,而是秋屏的。她叹了口气,喃喃道:「大少爷对娘子一往情深,说不定真的会追过来。只是不知罗林如今在哪里?他知不知道我被鞑子掳劫?之前我和他吵了一架,气得我想着一辈子都不要再理他,可是现在想想,早知道今日,当初不管他怎么无理取闹,我都不该和他吵,谁知道一转眼就生离死别了呢。」

「你和罗林吵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沈明珠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印象中的罗林最和气憨厚不过,对待秋屏不说是对仙女一般也差不多,就算是秋屏无理取闹,那个绝世好男人也只会笨拙一笑,怎么可能竟然是他无理取闹,和秋屏吵了起来。

「就是半个月前吧,也不知他抽了什么疯,我好心好意去给他送饭,他却说里面加了芹菜干,说他不吃芹菜,我要害死他。娘子你说,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他从未和我说过,我哪里知道他不吃芹菜?从前分明好像也吃的,当时把我气得,我那么忙,还想着他,他不念我的好儿,倒来寒我的心…」

秋屏说到这里,想起当日罗林的无情,自己的无措,以至于今日的生离,忍不住就呜呜哭起来,却听婉娘幽幽道:「你个傻子,他分明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也许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所以特意发火,要你恨他,从此后断了对他的念想,你竟然真的就上当了。」

秋屏的哭声猛然就噎住了,好半晌才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哪有这样的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希望

「情到深处无怨尤,书里那些有情人可不都是这样的?我因为做了三少爷房里人,他时常也会给我讲一些风月故事,所以我知道的比你多,不信你问娘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沈明珠点头道:「没错,依照罗林的性情为人,我觉着婉娘的猜测很有可能成真。唔!这样说的话,婉娘啊,你不是说章建也是好多天不见人影?距今…是不是也有半个月了?别忘了咱们在北匈可也已经走了五六天呢。」

刚刚还为秋屏叹息的婉娘猛然间就白了脸,不过夜色中也没人能看见就是。她胸脯剧烈起伏着,喃喃道:「莫非…莫非章建和罗林都是去了一处地方?都是九死一生?所以罗林故意找茬儿和秋屏吵架…章建他…他却是悄无音信…不,不会,他怎么也该给我个信儿才是,哪怕不告诉我真相,也该如同罗林和秋屏那般,同我大吵…」

不等说完,就听秋屏幽幽道:「你也是个傻子,你和章建,同我与罗林一样么?我们是两情相悦,娘子和大少爷说过回去就给我们做主的。你与章建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吗?即便捅破,你又是什么态度?不是一直不肯答应他?所以他自然是这样悄无声息离开的好,这样你才会彻底灰心,灰心了…就总比…总比心心念念想着他挂着他一辈子的好…」

说到此处,大概是想到罗林和自己,秋屏忍不住又哭起来,却听沈明珠道:「罢罢罢,你要说罗林是抱着这个心思我信,至于章建,怎么让你这一说,也成了痴情种?一个老婆卧病在床就拈花惹草的男人,能好去哪里?我不信这世上统共那么几个好男人,就让咱们主仆三个给遇上了,天上掉馅饼也不是这么个掉法儿。」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印象,不管章建做什么,沈明珠总觉得他不好。婉娘有心要替章建分辩几句,可一想到自己等人的处境,这还分辩什么?睡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就算让娘子知道章建是好人又有什么用?

在帐篷里住了三天,忽然这一日,有几个鞑子从远处来,和掳劫沈明珠的鞑子们叽哩哇啦说了一阵子,张山翻译给沈明珠听道:「他们说,运粮大军今天傍晚就会从白河床子启程,到酉时末能路过此处,到时候分出三百精锐,和我们一起返回王庭,剩下的人继续往战场送粮。」

沈明珠失望道:「就要在此处分道扬镳吗?不准备带我们走一段?」

张山警觉道:「娘子想干什么?」

「也许能瞅到机会,弄两个火把投到粮车里呢。」

明明是大太阳,可张山就觉着这位药香娘子的笑容咋这么瘆人呢?烧粮队?鞑子大军可就指望着这最后一批粮草过年了,真要是一把火烧了,哪怕图八达本事再大,也免不了溃败下场,鞑子也是人,意志再怎么坚强如铁,也架不住肚子里没有一粒粮啊。

「娘子,实话说,小的对鞑子的痛恨,半点儿不比您少,可…可这事儿真不能冒险,真把粮车烧了,就算您是神仙,可汗也肯定要杀你的。」

沈明珠满不在乎笑道:「杀就杀呗,反正我不给他们做药,估计他也不会留下我浪费粮食。」

嗯?秋屏和婉娘一起惊讶转头,秋屏结结巴巴道:「娘…娘子,你不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不管到了什么境地,保命是第一。」

「当然,保命第一,这是至理名言。」沈明珠理所当然的点头,然后怅然道:「不过这个世界上,总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鞑子掳我过来,是为了让我做药,降低鞑子兵的战损数目,可是他们的人多活一个,我们大夏的士兵就要多死一个,这种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所以实在到周旋不过来时,那也只有慷慨赴死了。「

「娘子,无论是生是死,奴婢陪着你。」

这一句话是秋屏和婉娘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只感动得沈明珠热烈盈眶,点头道:「好好好,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咱们也不寂寞。」

「对,将来投胎了,我们还做娘子的奴婢。」婉娘眼圈儿也红了,秋屏头点的跟鸡啄米一样附和着。

沈明珠却是一脑袋黑线,手指在秋屏和婉娘额头上点了两下:「我说你们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什么叫投胎后还给我做奴婢?咱们就不能做姐妹?到时候都投生在富贵家中,有父母疼爱,再找个如意郎君…」

「娘子,您认识阎王爷?」

张山在一旁见沈明珠畅想的头头是道,实在忍不住了,在他心里,沈明珠就是仙子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和阎王爷有交情,那是一点儿都不奇怪的。

「我…不认识吧。」沈明珠这话答得有点犹豫,她确定自己唯一有交情的神仙应该是穿越大神,但穿越大神会不会是阎王爷兼职这一点,她就不知道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另一个奸细背上背着一捆柴禾走了进来,这人叫李石,是四人中最沉默寡言的,此时他默默将柴放在地上,忽然开口道:「很奇怪,离这帐篷三里外,我去年还来过,分明记得那里一马平川,可如今不知怎么多了一条大沟。

他一边说着,就看向沈明珠,只看得沈明珠莫名其妙,摊手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挖的。」

「你看错了吧?好好儿的地面怎么可能出来大沟?」张山也帮腔:「这些日子咱们吃不到多少东西,眼睛发花也是有的。」

李石就不说话了,将柴禾堆在一旁,然后捡起几根添进火堆里,帐篷门是打开的,倒也不怕被熏的中毒。

傍晚就会到达的运粮大军像阴云一般压在几人心头,不远处传来其他鞑子的说笑声,忽然张山狠狠将一根木柴砸到火堆里,红着眼睛道:「妈的。如果不是有老子娘牵扯着,真想杀光这群杂种。」

「沈娘子,咱们大夏军队会赢吧?他们会把鞑子赶跑吧?他们还会不会记得被北匈掳掠来的汉家百姓?会把他们救回去吗?」李石倚在帐篷边,泪眼朦胧的问。

「会的,咱们大夏一定会赢,我们一定可以将鞑子赶得远远儿的,被掳掠的百姓,大夏将士从没有一刻忘怀过,只要这一场战争胜利了,汉家百姓一定可以回归家园,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都可以回去。」

「那就好,真盼着那一天快些到来啊。」

李石喃喃低语,他的话勾起了其他三人的心思,帐篷中一时间又是一片隐忍的细细哭声。

第二百九十六章:相遇

与此同时,被李石发现的大沟中,罗林只露出半个脑袋,双眼如同鹰一般锐利,全神贯注向三里地外那几个帐篷张望着。

「有没有动静?刚刚我就说了,就该把那个家伙杀掉,是大夏人又如何?只怕早就做了狗鞑子的走狗。」

章建在罗林身旁小声嘟囔着,却听身旁陆清瑞冷冷道:「鞑子的帐篷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就说明那人没有报信,如果他没有报信,那就还是我们的同胞。」这纨绔子在战场拼杀了几个月,又受父亲熏陶,对自己的同胞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情义。

「这倒是。」章建点点头,却听罗林轻声道:「就算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鞑子发现有人久久未归,一定会前来查看,到时候咱们的部署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个险一定要冒,如今看来,我们成功了。」

「我就纳了闷,你说这些鞑子是干什么的?看他们来的方向,也不像是给大军打前哨的啊。哎!罗林,你也曾经深入过大漠,知道鞑子还有这种风俗吗?」

罗林摇摇头,事实上,因为这一场大战关系到两国的生死存亡,所以对于彼此的斥候都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之心,所以斥候们的损失十分巨大,大夏军队除了付昀外,竟再找不出一个健康的对北匈境内十分了解的向导。而罗林因为有过几次深入北匈抢劫作战的经验,就被选中了,哪怕他的腿脚不灵便,甚至已经不是军伍中人,然而这会儿矬子里面拔高个儿,也顾不上这些。

原本付昀自然是最好的人选,然而这一次龙傲天坚决反对,众人都知道付昀之前几年身先士卒,当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他已经成了军医营那边的主力,所以没有人反对龙傲天,付昀同顾清池一样,都是在断路小队出发几天后才知道这个消息,怒恨冲天也是为时已晚。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群鞑子中,好像有三个不一样的人。」

陆清瑞身旁一个叫做焦炭头的士兵忽地呐呐开口,立刻得到了众人附和。章建不由自主就和陆清瑞对了下目光,然后都尴尬的别过眼去。

但随即两人就都愣了一下,接着闪电般转过头看着彼此,陆清瑞到底沉不住气,失声道:「你…你也觉得像她?」

这话没头没尾,但章建却立刻明白了,面色一白,喃喃道:「你也觉得…像?这…这是巧合吗?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像谁啊?」

焦炭头不明所以,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然而陆清瑞和章建谁也没理他,只有罗林在旁边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他当然知道这两人说的是谁?陆清瑞曾经的房里人,章建如今爱慕着的女人,这两个人本该属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那种,然而奇怪的是,他们竟然还相处的不错,虽然话题中从不会提起婉娘,但这已经足够让憨厚的罗林迷惑了。

「其实…我也觉着…那三个人里…有一个好像是秋屏,虽然裹着厚厚的貂裘,体态面貌都半点儿看不见,但…走路姿势真的很像她。」

既然章建和陆清瑞捅破了窗户纸,罗林终于将自己思索半天也得不到答案的疑惑说了出来,这一下别说陆清瑞和章建,周围所有的人都震惊了,队长狄万敏瞪着一双牛眼,结结巴巴道:「如果…如果是秋屏姑娘和婉姑娘被抓了来,那…那第三个人会是谁?」

这还用问吗?虽然没有人说话,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鞑子费老鼻子劲抓婉娘和秋屏做什么?他们真正的目标只有也只能是沈明珠。

「奶奶的,是沈娘子,这必须救,一定得救下她,她就是兄弟们的活命菩萨啊。」

狄万敏抑制不住的身子都抽了,不是焦躁害怕,而是兴奋。原本能被选来断鞑子的粮草后路,他就已经觉得祖坟里冒青烟了,这次的活儿要干好了,哪怕丢了性命,可那是能让北匈彻底溃败的啊,说不定千百年后,后人们还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他一个大头兵,竟然可能被写进史册里,这不是祖坟冒青烟是什么?

谁知道老天爷不知怎么想的,难道觉着一个好事儿不够补偿他?竟然还能让他遇上沈娘子被掳劫的事。这是天上掉馅饼般的运气啊,还必须是纯肉馅儿的大馅饼。

「你他妈兴奋什么?难道沈娘子和秋屏婉娘被鞑子掳掠你很高兴?」陆清瑞不爽了:婉娘是自己曾经有过的女人,虽然自己对她并没有任何情意,但说到底,是自己对不起那个女人,从前的自己的确太不是东西。更不用提他那未来大嫂乃是万家生佛般的人物,大夏边疆能和北匈抗衡到今日,得有一半功劳在她身上,她被抓了,狄万敏这混蛋竟然乐成这样,这厮该不会是北匈的奸细吧?

「不不不…我不是兴奋,那个…我不是说沈娘子她们的运气好,被鞑子掳掠,这怎么都是倒霉到家的事儿。但…但她们的运气还真没有倒霉到家,这竟然遇上了咱们,不是运气是什么?到时候咱们粮也烧了人也救了,回去后…」

不等说完就被陆清瑞踹了一脚,听他咬牙道:「你做什么白日梦?难道不知咱们自己都是九死一生?就算救了她们,也不过是跟着咱们送死而已,你以为她们能和咱们一样,从鞑子手中抢到马匹逃亡吗?

狄万敏傻了眼,怔忡了好一会儿,到底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整个人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是鞑子的运粮军,好家伙,真让你猜着了,这恐怕是鞑子倾尽全国之力凑上来的最后一批粮草,只要烧着了,北匈大军必然不战自溃。」

看着北匈押运粮草的车队浩荡而过,付昀抹了一把脸上尘土,兴奋地冲顾清池低声叫嚷。

顾清池咬牙道:「我现在才没有心思管他们狗屁的运粮军,明珠在哪里?你看见了吗?明珠呢?」

「不用着急,你没看见那几顶帐篷吗?虽然没有了沈娘子留下的记号,但我敢保证,她们此时一定就在那些帐篷里,运粮军应该会分出一些精锐,就此护送沈娘子她们返回王庭,咱们就等他们交接的那一刻下手。」

第二百九十七章:营救行动(上)

「只可惜,断路小队还不知道在哪里。」褚凤鸣喃喃出声,然后看向付昀:「你当初不是说我们可以和断路小队汇合吗?」

付昀老神在在:「这个…我必须要承认,当初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些。其实这条运输线如此漫长,我们哪里能知道断路小队在哪里?鞑子也同样不知,所以他们交接的地点,未必就会是断路小队埋伏的地点,这个…咳咳,以我的睿智早就应该想到的。」

「但当时你没有想到。」褚凤鸣指控。

付昀干咳:「那个…我当时只是想到了汇合这种可能性,就有些头脑发热,事实上那些传奇小说也不敢有这样过分的巧合,呵呵…你必须允许一个智者的百密一疏。」

「啊呸!」对付昀的要求,褚凤鸣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们要交接了。」

顾清池一直死死盯着远处那支运粮大军,此时低喃一声,和付昀褚凤鸣互相看了一眼,三人猛地在各自坐骑上抽了一鞭子,看那三匹马箭一般蹿了出去,他们三个借着半人高的枯草掩护,用尽全身力气发足向帐篷狂奔。

三匹无主野马顿时让鞑子们兴高采烈,即使没办法驯服,杀了吃肉也是好的。于是立刻就有十几个鞑子迎上前去,而这边沈明珠和秋屏婉娘被三十多个鞑子围在中间走出帐篷,发现了不远处的小小骚动,沈明珠立刻当机立断,蹲下身「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

鞑子们深知沈明珠的重要性,可不敢让她出一点闪失,立刻出声询问,沈明珠嚷了几句,张山立刻帮忙翻译道:「老爷,沈娘子说她肚子疼,大概要拉肚子。」

「胡说,一直好好儿的,怎么会肚子疼?」鞑子首领暴跳如雷,用生硬汉语凶狠叫着:「告诉你,不要耍花样。」

张山连忙转头看着沈明珠,不等说话就被她一口唾沫啐到脸上,只听她怒叫道:「早就说过你们吃的东西不干净,还半生不熟,迟早要拉肚子,你们不信,到底如今赶上这关键时刻闹么蛾子了,找谁啊?找我吗?不管,我现在就要方便,不然就拉到裤子里了,你要是敢让我拉了裤子,我就不活了,我的体面啊啊啊啊…」

秋屏和婉娘惊讶地看着向来从容大气的主子扯开嗓子哭天抢地,那边张山紧张翻译着,鞑子烦躁无比,可见沈明珠已经痛苦的捂住了肚子蹲下,似是憋得脸都紫涨了,到底不敢冒险,只好挥挥手恨恨道:「快点快点,敢磨蹭就杀了你。」

沈明珠连连点头,拉着秋屏和婉娘就往帐篷后面跑去,却听那鞑子哇啦大叫,张山在一旁道:「娘子,他说不许两个侍女和你一起过去。」

「滚蛋,不让她们俩替我站岗,万一这些臭鞑子偷看怎么办?我们三个弱质女子,就算是没人看守,让我们尽情逃跑,难道我们还能跑出他们的手掌心?」

这话倒是得到了鞑子的认同,于是三个鞑子和张山李石一起陪着沈明珠等人来到帐篷后,沈明珠假装蹲下身子,一面四下张望着,想看看自己三人能不能得到机会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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