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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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沧虽然醒了过来,但因为崔太医在疗伤过程中用了麻沸散,再加上伤痛,所以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然而他生怕这一次刺杀事件处理不好,会生出更多波澜,所以拼命咬着舌尖保持头脑清醒,思考善后措施,只是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幸好宣素秋就坐在身边,耳朵贴着他嘴巴,尚可以勉强听清,于是便理所当然成了徐沧的传声筒。

“是是是,徐大人有什么吩咐下官做的,但请吩咐,下官肝脑涂地也要完成。”

郑同光一听,徐沧还要自己去办事,这说明一时半会儿他不会拿自己开刀了,心中大石落下一半,就见宣素秋贴着徐沧,好一会儿方直起身子,沉声道:“大人说,他如今需要休养,所以还望郑大人同行辕外的官员士绅们说清楚,请他们暂时回家,过两日等大人有精神了,再接受他们的探望。”

“是。下官回头就驱散他们。”郑同光抹了抹头上冷汗,心中稍微安定:有这句话,最起码两天内这些官员士绅是不敢生出什么心思的,两天后,大人如果真能见他们一见,局势就基本可以稳定了,至于人心惶惶,那他也管不了,天知道他现在也同样是惶恐无助。

却听宣素秋又继续道:“大人说了,这一次行刺事件,乃是有居心不良之人精心策划,和苏州百姓士绅无关。关于这一点,他会亲自上奏折禀明皇上,不必为此事而大动干戈,请各级官员安心办公,士绅们安抚好百姓。”

如果说刚才郑同光心中已经是十分感激徐沧,此时他就真的是呆住了,以至于反而忘了感激涕零,只傻傻地直着身子跪在那里,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宣素秋却不理他,继续道:“大人说,如此多的刺客,不可能是随便一个帮会心血来潮刺杀朝廷官员玩儿,其背后必定有图谋不轨的组织支撑。这几日苏州城要外松内紧,既不能引起百姓恐慌,又要严密细查那些别有用心煽动造谣的人。关于这一点,郑大人不用太过担心,明亮房间尚且有苍蝇蚊子,难道因为区区几个反贼,大夏朝就不是太平盛世了?”

“是,下官受教。”郑同光这一次是真正的惭愧了,这一声答得无比情真意切,又见宣素秋贴在徐沧耳边,半晌后起身道:“大人说,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局势安抚百姓,另外大人请郑大人查察的几件事也莫要耽搁,有消息就尽快送来,至于其它的,仍旧照常便是。”

“下官明白了。”

郑同光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徐沧年纪轻轻,又是位高权重,身份更是贵重,然而他在此时此刻,竟然能够因为苏州大局和百姓而选择隐忍,这才真正是胸怀天下的大丈夫。郑同光比他痴长二十多岁,然而扪心自问,自己若是吃了这么大的亏,连命都未必能保住,他能不能如此清醒?答案却是他不敢也不愿去想的。

第一百一十章:未雨绸缪

从房间里退出来,和刚进房间的心情相比,简直就是从地狱到了天堂,郑同光到底做了十年的地方官,徐沧为他指明方向,具体应对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正了正官帽,又整理了下衣衫,郑大人信心百倍的离开行辕,外面还有许多官员和士绅等着他传递消息呢。

“徐,你再撑一下,马上药就煎好了,你喝了药再睡。”

宣素秋等郑同光走后,见徐沧一脸疲累的想要闭上眼睛,她就连忙紧张地用湿手巾给他擦着额头,一边像哄小孩子似得诱哄着。

“没事儿,我不睡,我就闭下眼。”面对宣素秋稚嫩的手段,徐大人只想说:想骗我,你还嫩了点儿。

不过他的骗术显然也不怎么样,反正宣素秋也没有上当,湿手巾在额头一遍遍擦过,她还一边道:“坚持一下,就一下了,喝了药再睡。”

徐沧柔声道:“好了小宣,我这还没发热呢,你用不着一个劲儿用湿手巾擦拭,好好儿歇歇,今天你也吓得不轻。”

“这叫未雨绸缪。”宣素秋还是坚持擦擦擦。

“未雨绸缪也不是你这么个用法吧。”徐沧实在没力气了,心想擦就擦吧,反正还挺舒服的,嗯,尤其是小宣帮我擦的,就更舒服了。

“徐,于捕头先前不是怀疑郑知府吗?说好几次抓人就是被郑大人阻挠,你还用他来主管苏州地方上的政事,这真的妥当吗?”

宣素秋眼看徐沧耍无赖不搭理自己,眼皮都耷拉下来了,显然是想不管不顾的直接睡去,心急之下,忽然想到徐沧的性格,于是连忙丢出一个问题,果然,就见那本来都闭合了的眼睛立刻睁开,甚至还闪过一丝精光。

“郑知府或许是有问题,但他应该与反贼没有关系。”徐沧明白宣素秋的意思,说完见她不解,便低声道:“他若是与反贼沆瀣一气,这个苏州知府的位子对于反贼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为了刺杀我而害他丢掉知府之位,这完全是因小失大,你从这一次刺杀中就应该看出,反贼中也不乏能人,这种自毁长城的举动他们不会做的。”

“但事实上郑大人并没有丢掉官位不是吗?”宣素秋沉思着道:“也许反贼就是料中大人这种处置呢?”

徐沧笑道:“怎么可能?我这是没死,如果我被刺死,他郑同光最起码也是个罢官去职的下场。更何况,就算我没死,如今这处置,也是反复考虑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还是很让人意外的,反贼们又不能未卜先知,而且,他们绝对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也许这些家伙们就是不管不顾呢?反正造反无望,就能杀一个是一个,抱着这种心思的话,也不会在乎郑大人这个知府之位不是吗?”

宣素秋这就属于抬杠了,她其实真不是什么深思熟虑,这种高难度活计不适合我们宣仵作相对简单的大脑,之所以这样绞尽脑汁,完全是为了难为一下徐沧,让他认真思考,撑过这段困乏。

却听徐沧斩钉截铁道:“不会,既然造反无望,那就不如过安生日子好了。前朝余孽蛰伏了一百多年,他们的意志无比坚定,而支撑他们的,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造反希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谋反做准备,所以苏州知府这个位子,他们只要拿下,就决不会放弃。”

“既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谋反做准备,刺杀大人算是什么准备?虽然您位高权重,又是皇上的外甥,可恕我……那个……咳咳……直言,徐的死,其实对天下大势并没有任何影响吧?”

“是没有影响,但对苏州有影响,别忘了,三场离奇大火,已经在苏州百姓心里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如今我若是再被刺死,苏州百姓心里会怎么想?朝廷一位钦差光天化日下被刺杀而死,朝廷能不彻查吗?一旦彻查,苏州城又会是什么光景?原本江南贪官污吏横行,陈大人一通秋风扫落叶,虽是大快人心,却也引起了一些人心恐慌,所以此时万万不能再在复杂局势上压下最后一根稻草,我之所以要最低调处理此事,便是源于这方面的考虑。”

徐沧说完,见宣素秋半天也不说话,倒是有些奇怪,微笑道:“怎么不问了?不是为了让我多撑一会儿吗?”

宣素秋没好气道:“我这种脑袋,能想出这几个问题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结果大人半点面子都不给,就这么突突突一口气都答完了,还叫我问什么?”

徐沧看她嘟着嘴不忿的可爱模样,不由心中一暖,想了想,美人恩深,也不能辜负,只是眼皮还有些沉重,因便对宣素秋道:“去把那三个虎头拿来,我再想想。”

“好啊。”

宣素秋大喜过望,连忙来到外间,从徐沧换下来的血衣中将三个虎头拿出来,递给徐沧。

认真看着这三个虎头,徐沧对宣素秋道:“叫初二派人去第一处火场,将那冰窖拉环也给取下来,这两个东西应该是一种材质,而这样质量的精钢,在大夏朝并不多见,我想对比对比,看看能不能找出它们的来历。”

“好。”

宣素秋连忙冲外面道:“初一,你听见大人的话了?快让初二过去。”

徐沧:……“怎么?初一在外面?”

“大人,奴才听了您的事,实在担心的不行,您就让奴才在您身边服侍吧,大不了回京后让奴才禁足一个月,不,三个月,哪怕三年也行啊。”

初一其实一直在外面,只是先前不敢让徐沧知道,这会儿被宣素秋故意喊破了,他就冲进来,老远便跪下了,一步步膝行到徐沧床边,泪流满面的恳求,主子出了这样的事,是真把这个忠心小厮给吓坏了。

“罢了,反正现在身边也离不得人手。”

徐沧叹了口气,初一立刻大喜过望,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眼巴巴看着徐沧:“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奴才。”

第一百一十一章:气到喷血

徐沧没好气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吩咐?你把小宣换下,让她去好好睡一觉,今天的事,她虽没受伤,却也吓得不轻,可怜,从前在照北县做仵作,哪里有这种事?唉!都是跟在我身边,才会连累了她。”

初一囧囧有神地看着自家少爷,心想都这个时候了,少爷您把她保护的毫发无伤,竟然还要自责?天啊,你知道现在多少人心里都在责怪小宣,若不是她,少爷您也不会受伤这么严重,您可倒好……“

正想着,就听宣素秋哽咽道:“什么啊,如果不是我,徐你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你放心,我会去歇息,等你喝了药睡下,我就去休息。”

徐沧无奈,只好由着她,为了不让自己睡去,只好努力地转动脑子,暗暗思索这两天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些有价值的线索,慢慢捋出一个条理。

二十年前,第一场天火,可疑的道士上门预言。之后火灾发生,大火燃烧十几天,水泼不灭,最后自行熄灭。在元府发现冰窖,难得见到的精钢铁环,冰窖里的梯子消失,怀疑当时有活口,接着又发现了有浓重黑油气味的地窖,天火之说应该与此有关。令程刚寻找可疑道士,于修命人做长梯,只要确定冰窖里有活口,就该努力寻找,而若是真有活口的话,之后的两场大火便多出了复仇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冰窖中当时隐藏活下来的人有好几个,或许经过秘密经营,让他们具备了复仇能力。

第二场天火:官府悬赏后,曾有裁缝要提供线索,却当堂改口,之后失足落井。怀疑裁缝在现场被威胁,失足落井也是被杀人灭口,郑同光身为当时县令,在这件事中存有疑点。另外,要等待清查当年县衙中人花名册的结果,才能就这条线索继续开展调查。然后,在狮子峰下的大火现场,被人无意间捡到三个精钢小虎头,目前看来应该是和第一场天火的精钢铁环属于同一种钢材,但是这一点还需要确认。夜宿于家,意外发现前朝宫廷花瓶,方家可疑,且这一场刺杀看上去十分仓促,是否就是方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贸然发动的一场攻击?其余线索暂时没有。

第三场大火:因为还没有去现场查看,所以没有什么线索。除上述几条线外,这明面上并无关联的三家是否在暗地里有联系?为什么已经有两家遗留下这种精钢制品?他们是从哪里得到这种精钢的?元家的黑油是从何处得来?

由这起刺杀事件,已经可以确定,蛰伏在江南的前朝余孽贼心不死,那三场大火是否都是他们所为?如果都是他们所为,为什么元家大火燃烧之前,他们还让道士通风报信?可第二场第三场大火却没有如此行径?是因为觉得灭门惨祸更容易煽动人心,所以后两场大火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纵火灭门吗?还有,如果真是反贼纵火,那他们应该还没有掌握黑油的秘密,所以第二场和第三场大火都没有第一场大火的声势,但如此一来,就又有些奇怪了,没有黑油助力,火势再猛烈,也不至于将所有人都烧成灰吧?可为什么三场大火全部没有留下人迹?

难道说?后两家也是反贼中人,贡献出自家宅子纵火后,全家人就都离开隐匿起来,百姓和官府们不知道,就以为人都被烧成了灰?嗯,虽然匪夷所思,但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实在是烧的太干净了,不合常理。

徐沧一条一条分析着,相比复仇论,他更倾向于是反贼故意纵火煽动民心这个结果。只是心中隐隐总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时间被他漏掉,他努力地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反而头都开始痛了。

伸手揉了揉额头,却不料他想的出神,忘了自己身上有伤,这一伸手,立刻扯动伤口,只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恰在此时,就听外面绿玉的声音响起道:“药熬好了,大人还醒着吗?”

“醒着醒着。”宣素秋一下子蹦起来,天知道她等这碗药等的多辛苦。

徐沧看着那一碗苦药直皱眉,忽听宣素秋小心道:“徐,你的脸都要皱成包子了,该不会是害怕喝苦药吧?”

“怎么可能?”徐沧白了她一眼,却见宣素秋真诚笑道:“哈哈哈,我也觉得不可能,徐是大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小孩子一样怕喝苦药呢?”

这一句话把徐沧逼得退无可退,那边宣素秋接过碗,还要亲自喂他,却见徐沧凛然道:“把碗给我,我自己喝。”

“不用了,我喂你喝,免得你扯到伤口,刚刚那一下还不够疼吗?”宣素秋接过绿玉手中的碗和勺子,轻轻吹了几下,只听绿玉道:“我在凉水里稍微镇了下,这会儿冷热正合适。”

徐沧一看见那比指头肚大不了多少的勺子,就觉着头皮发麻,与其这么一勺一勺喂上半个时辰,他苦也被苦死了,不如痛快一口气喝下去,还能增添些男儿豪气。

一念及此,便抢过那碗道:“我自己喝。”说完一狠心一咬牙,将药咕嘟咕嘟全喝了,顿时苦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偏偏宣素秋在面前,顶天立地的徐大人还不敢龇牙咧嘴,唯恐让心爱的小宣看轻了。

“徐真了不起。”宣素秋双眼亮闪闪看着徐沧:“我就不行,最怕喝药了,每次喝完了药还都要吃点甜东西,从前家里穷,爹爹就上山给我找野蜂窝,弄下来后给我准备点儿吃药的蜂蜜。不过他自己从来不舍得用,他喝药也和徐一样,都是这么豪气干云……”

噗!

徐沧庆幸自己的伤口都包扎妥当了,不然这会儿只怕都要气得喷血了吧。自己费尽心思,是要在小宣面前表现男儿气概,不是为了让她又想起她爹的。一念及此,悲愤不已的徐大人再也不肯逞强了,扯着嘶哑嗓子对绿玉道:“给我蜜饯,多拿些蜜饯来,苦死我了。

宣素秋:……

很好,只要不让小宣想起他爹,怂就怂点吧。徐沧看着宣素秋目瞪口呆的脸,流着泪默默欣慰地想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抢饭碗

蜜饯吃了半盘子,又喝了一大杯水,徐沧觉着舌头牙齿总算恢复了知觉,他松了口气,忍不住又努力思索起来:到底自己漏掉了什么呢?很重要的一个疑点,似乎就在自己眼前晃,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想得入神,忽然就听身旁宣素秋一声:“我的天,大人你怎么还不睡啊?”

“睡觉?为什么要睡觉?”

徐沧有些不能理解宣素秋的思路,抬起头看着她:“刚刚我想睡的时候,你不是还拼命在我身边说话让我不要睡吗?”

“刚才那是为了让大人坚持一下,好把药喝下去,如今药喝完了,当然要好好休息养精神,此一时彼一时,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宣素秋理直气壮的说着,过来将徐沧按下:“好,乖乖躺着,快睡觉。”

“你明明比我小很多,怎么这个时候倒像是我娘一样?”徐沧无奈苦笑,暗道哼!也让你尝尝总被人当成爹娘的滋味儿。

“哈哈哈徐不要说笑,我就是个民女,怎么可能和公主比啊。”宣素秋笑得花枝乱颤,似乎觉着被徐沧说这种话还很荣幸。

徐沧彻底无语了。

“少爷,今儿这事,小宣也累得够呛,可她刚刚说过,要等您睡下她才肯睡呢。”

初一实在受不了了:小宣到底还是年轻没经验,你在这里和少爷插科打诨,他岂不是更没心思睡觉了。

“哦,好吧,我这就睡,小宣你也回屋去乖乖睡觉。”

徐沧看着宣素秋那头披散下来的发丝,到底忍不住摸了一把,然后闭上眼睛做出要睡觉的模样,事实上是努力驱逐心中那股小小的罪恶感。

到底是身心俱疲,这一闭上眼睛,思绪就不再受自己控制,到最后徐沧也不知那股罪恶感有没有驱逐出去,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小宣你也赶紧去好好休息吧,少爷这里有我们呢。”

初一劝着宣素秋,此时他和初二都在屋里,绿玉也捧着药碗站在床边担心地看着徐沧。

“我还不怎么困。”宣素秋总觉得要亲眼看着徐沧才放心,只是刚刚狡辩了一句,就听初一道:“绿玉你带小宣回去休息,眼泪都困出来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困,骗鬼呢。”

“我这眼泪是感动于徐舍身救我,才不是困出来的。”宣素秋还要“负隅顽抗”,却被绿玉笑着半拽半拖带了出去。

室内终于恢复安静,初一初二看着床上的徐沧,又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愁绪。

“怎么办?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公主?”来到外室并肩坐下,初一终于问出了两人都想回避的问题。

“这事儿……还是听少爷的吩咐吧。”初二犹豫,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怎么说,他们两个随从是难辞其咎的。

初一明白初二的意思,以徐沧的性格,只要自己两人不说,他是不会主动告诉王府这件事的,只是有一条:“难道少爷不让咱们说,咱们不说,王爷和公主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吗?”

初二倒吸一口冷气,知道自己的鸵鸟政策失败,无奈地看着初一:那你说怎么办?“

“还是要告诉的。”

初一叹了口气,见初二一瞬间脸色苍白,他就沉声道:“少爷若是能保住咱们,就是告诉府里,他也肯定会保咱们;可少爷如果保不住,咱们隐瞒真相,将来事情暴露,结局就更糟糕了,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点利害关系都看不透。”

“也不是看不透,只是出了这种事,我实在是心乱如麻。”初二叹了口气,接着轻声道:“就按照哥哥说的办,这就给公主府写信吧。”

到晚间,徐沧果然发起烧来了,宣素秋和绿玉以及初一初二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天上神佛求了个遍,也不知用了多少井水白巾,直到天将亮,那热度才总算退了些。

“姑娘,您守在这里一整夜,这会儿赶紧去休息吧,不然少爷醒了,知道您如此劳累,又要说我们了。”

绿玉走过来,见宣素秋一双眼睛布满红丝,连忙劝了一句。却见她坚定摇头道:“徐还没醒过来,我就算回去又如何?难道还能睡着吗?你不用多说,就让我在这里守着吧,在这里守着,看着他呼吸如常,我还能安心些。”

“小宣,少爷这只是睡觉,又不是昏迷,怎么能叫‘还没醒过来’?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初一妄想依靠两人的交情来劝宣素秋回房,可不等说完就被她冷冷一瞪:“你以为你是徐,轻易就能骗过我去吗?这哪里是正常睡觉?分明是昏睡不醒。”

说完烦躁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们不用多说,我就守在这儿,谁也别想让我离开。”

“小宣,不带你这样儿的,你这不是抢我们兄弟俩的饭碗吗?”初二哭丧着脸:主子受伤,他们已经罪该万死,如今竟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被夺走,是可忍孰不可忍,唔!不忍好像也不行,那可是小宣,主子最重视的人啊。

“嗯。”面对初二的指控,宣素秋面不改色,摆明我就是要抢你们的饭碗,怎么着吧:“有本事你们也去抢我的饭碗呗。”

初一初二:……太欺负人了,你那饭碗谁他妈能抢得走啊?

太阳半天高的时候,徐沧醒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宣素秋终于露出笑脸,按照将心比心的说法,她思考了一下自己大病醒来最想做的事,于是上前对徐沧眉开眼笑道:“徐,你在这里好好儿养伤,我让初一初二进来服侍你,我去厨房给你准备点稀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一并帮你做了,不过大鱼大肉你暂时是别想了,没关系,等再过两天,吃鱼怕还不行,那是发物,肉是没问题的……”

徐沧不得不打断宣素秋的话:“那个……小宣啊,给我弄点粥就行了,其它我也不想吃。”

第一百一十三章:河东狮驾到

“哦,好的好的,我这就去给徐弄粥。”宣素秋飞一般跑出去了,这里初一初二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进来初二就对徐沧“抱怨”道:“小宣彻夜不眠守在少爷身边,什么事都不用我们做,简直视我们如无物。”

果然,就见自家少爷难得露出一丝甜蜜笑容,点头道:“她看来还是很关心我的。”

“那是,能不关心吗?也不看看少爷是为谁才受的伤。”初一撇嘴,却见徐沧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小宣应该是真正关心我,而不是因为我救她受了伤才对我这样好。徐沧心里默默道,忍不住动了动胳膊,却疼得龇牙咧嘴。

“少爷,知府大人过来了。”

有侍卫在门外通报,徐沧精神一振,连忙道:“请郑大人进来。”

郑同光很快走了进来,先表达了对徐沧身体情况的关心,听说热退了下去,不由松了口气,捧上一个册子道:“大人,这便是十年前苏州县衙的花名册,下官拿到手后,将这册子上的人都找了出来,除两个老吏已经身故外,其他的多数仍在府衙和县衙中任职,剩下的也是家在苏州,并无外迁之人,下官已经命人查明了这些人的底细,并没有人什么可疑的人。”

“好。”徐沧点点头,伸手接过册子,却听初一小声道:“大人,您这热还没完全退下去,这会儿静养要紧……”

“少啰嗦。”

徐沧皱眉瞪了初一一眼,碍于自家大人的威严,初一没办法,只好噘着嘴立在一旁,埋怨地看向郑同光,暗道这知府大人好不晓事,如今我们大人伤重未愈,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个时候过来打扰吧?”

郑同光只做没看见初一谴责的目光,他心想徐大人眼睛里不揉沙子,我若是迟几天来禀报这件事,谁知道会不会落埋怨?反正送过来准没错,他能看就看,看不了也不会怨我做事无能。

徐沧翻着花名册,一面问道:“我让你查一下这三家起火的富户底细,可有了眉目没有?”

郑同光连忙道:“从目前汇报上来的消息看,这三家人彼此间并无往来,不过他们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都不是苏州本地人,只是二十多年前先后搬来苏州,但县衙上的户籍记录却表明,他们老家并不相同,所以下官觉着,他们彼此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从无往来吗?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探听出的?”徐沧合上了花名册,伸手揉着额头,脑子里疼的火烧火燎,好在思路还十分清晰。

“回禀大人,三家人已经死绝,实在无从调查,下官无奈,就派了些人去各大富商家询问,元吴张三家也是苏州本地有名的大富商,平日里和那些乡绅富户也都有些往来,所以这件事,从那些富商口中还是可以打听出来的。”

“所以这不是很奇怪吗?”徐沧沉声道:“都是一个富贵圈子里,素无深交或许没错,但素无往来,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苏杭二州中,和你地位相近的官员,你都是素无往来吗?”

郑同光一愣,喃喃道:“大人说的没错,尤其他们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多个朋友多条路,还不似我们官员,平时能够聚会的时间并不多,可即便这样,苏杭二州中的官员,下官也有不少相熟的,更何况是他们,这个……容下官再详查,只可惜他们三家人都死了,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般茫无头绪。”

徐沧点点头,手里掂了掂花名册:“这上面人的详细资料都有了?”

“有的,在花名册后面的宣纸上,下官已经把能够查到的资料全部写明了。”

郑同光连忙回答,就见徐沧点头道:“不到三天时间,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容易,可见事在人为,郑大人也并非无能之辈,以后当尽心为公才是。”

“是,下官惭愧,此后必定谨遵大人教诲。”郑同光连连答应着,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一个声音严肃道:“郑大人过来有什么事?”

“啊?”郑同光一愣,转身就见宣素秋端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满面寒霜地看着他,沉声道:“大人重伤在身,需要静养,郑大人不知道吗?便有什么事,也不该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他。”

“小宣,郑大人也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给我知道。”

徐沧知道郑同光肯定瞧不起宣素秋的身份,连忙说了一句,表明自己对宣素秋的爱重。

果然,郑同光皱着的眉头瞬间开了,暗道我真是傻,徐大人为了保护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宣仵作能仅仅是仵作那么简单吗?说不定就是徐大人的红粉知己,不然徐大人怎会这般回护于她?

正想着,就见宣素秋端着食盒进屋,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接着看见徐沧手中册子,她眼圈就红了,水润眸子盯着徐沧,哽咽道:“我知道大人是神断青天,公事为重也是应当的。可您也该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大夫说了,您这热不彻底退下去,就不敢说性命无碍,这样关头,您怎么还这样不爱惜身体?大人是为我受的伤,若是再劳了神,出个三长两短,我……我就是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也赎不尽这一身的罪过……”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徐沧见她哭得伤心,眼中也满是恐惧,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一时心中又是甜蜜又是不舍,连忙将花名册放在枕下,安慰道:“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郑大人就是送这个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看,你就来了。”

宣素秋盯着那枕头下,咬着嘴唇道:“大人既然要听从属下谏言,那是不是就把花名册给我保管?什么时候您身体没了大碍,什么时候再看。”

第一百一十四章:惧内前兆

“不……不用了吧。”徐沧额头汗下:小宣怎么忽然就这样聪明了呢?竟然看透了自己的打算。

“要的。”

宣素秋上前将花名册取在手里,然后看向郑同光:“郑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吗?”

“啊?哦……没……没有,真的没有了,徐大人,下官衙中还有公事,这就告辞了。”

看呆了眼的郑同光面对宣素秋不善眼神,哪里还敢磨蹭,一溜烟儿出了院门。

伸手抹去头上汗水,郑知府喃喃自语道:“什么红粉知己?这分明就有河东狮吼的潜质,徐大人竟然这么听她的话,那花名册说被夺走就被夺走,我的天,这小仵作日后不会真成了大人的侧室吧?贤良淑德半点儿没有,还是个和死尸打交道的,可怎么就这样好运气,竟入了徐大人的青眼呢?

知府大人满怀不解的离去,这里徐沧接过宣素秋手里的粥小口喝着,察觉到那白嫩小手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登时心中一跳,险些连粥碗都拿不住。

“好像又有些热了。”宣素秋急得站起来,对初一初二道:“怎么你们不继续用白巾帮大人覆着额头呢?看,现在这热又起来了。”

初一道:“刚刚大人在见客,覆着白巾像什么话?大人不许,咱们也不敢啊。”

“大人不许你们就不敢了?现在是大人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们身为贴身小厮,就该有自己的坚持和判断。罢了,男人就是粗心,和你们说这些也没用,绿玉,你进来,咱们一起看着,看看能不能让大人这热快退下去。”

“不……不用忙活了小宣,你一夜没睡,赶紧去睡一觉吧。”

徐沧确实觉着热度又攀升了,不然他脑子也不会晕乎乎的不舒服,只是听见宣素秋的话,心中没来由有些发怵:这个小宣,是看准了自己拿她没办法,要把初一初二的小厮权力都给剥夺了吗?那自己岂不是好几天都不能查案了?

“不了,还是我看着放心。”

宣素秋走过来,坚持将徐沧放躺下,然后“啪嗒”一下,就将一块白巾覆在他额头上,又对绿玉道:“将那本花名册拿去咱们房间里,大人的热度不退,就不要让他再劳神了。”

“是,姑娘。”绿玉答应一声,果然上前将花名册拿走了,只气得初一小声叫道:“绿玉,你到底是谁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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