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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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素秋果然傻眼,努力回想当日情景,好在只过去三四天,当时情景倒是历历在目,只是任她怎么回想,也想不起当时周围到底有什么能吓到人的东西。

“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宣素秋推断能力不行,不过察言观色的本领不错,一看徐沧的脸色,想一想他提出的问题,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有所得,连忙追问了一句。

徐沧面色更阴沉了,好半晌,才苦涩开口道:“当时什么都很正常,若说有一个变化,那就是我们叫停了卖馄饨小贩的那个车子。”

“卖馄饨小贩的车子?”宣素秋眨巴眨巴眼睛:“那个车子……也不吓人吧?”

“是,车子不吓人,但是车子下面有两盆炭火,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当时还夸那小贩来着,说他心思怎么这么巧……”

不等说完,宣素秋面上猛然变色,倏地扭头看向徐沧:“徐,你是说……于捕头的母亲怕火?”

徐沧点点头。

宣素秋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强笑道:“那个……就算怕火,好像也没什么吧?玩火自焚,有数的,所以……”

“即便如此,她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普通人日常有谁能离得开火?怕火怕成这样,看看就要抽搐,这还怎么生活?”

“那……那也不一定是怕火吧?这只不过是徐你的推测而已,也许……也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可怕东西啊,再说……再说,也未必就是惊吓导致的,咱们不是大夫,没办法下这个结论。”

宣素秋显然已经明白这件小事的意义,下意识就为于母辩解起来,却听徐沧沉声道:“我刚刚仔细问过廖大夫,所以即便于母不是惊吓导致,但我也敢肯定,她当时的症状不是羊角风。”

“就算不是羊角风,也正常……”宣素秋还要嘴硬,却见徐沧猛然扭头,沉沉看着她道:“不,不正常。于修是个孝子,如果她母亲这个病是初犯,他不可能不找大夫过来诊治。所以说,于母这个病从前一定是犯过的,而他也请了大夫过来诊治。”

“那又如何?”

“廖大夫说过,羊角风和惊吓导致的行为失常,只要细心,还是不难分辨的。于修不可能找一个庸医来给他的母亲看病,最起码也要找一个小有声名的好大夫,既如此,对方就不可能将这病诊断错误。但当时情形如何?我们以为于母是犯了羊角风,他默认了。”

“徐,你的意思是说?于明明知道于伯母不是羊角风,可是他默认了,所以……他是在撒谎对不对?可是,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还需要我来明说吗?”徐沧看了宣素秋一眼,沉沉叹息道:“如果你觉得我这个推测太勉强,那你好好想一想,我们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油灯是在什么地方?既然点燃,那于母最起码是不害怕油灯那点火焰的,可油灯为什么离她那么远?而第二天她送我们,眼睛迎风流泪不止,于修说是油灯烟火熏得,可在油灯下做活的人多了去,有几个会被熏成这样?还有,妇人做家务天经地义,可咱们第二次去于家的时候,事先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会过去,是谁做的饭?是于修,说明他们家日常便是这般过日子的,结合一下于母那次突如其来的病症,或许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测:她的眼睛真是被烟火熏坏了,但不是被油灯的火熏坏,而是被那场烧了十几天的天火熏坏的。所以她对火有一种恐惧,以至于连做饭的灶火都不敢看,所以家中先前是由凤儿做饭,如今凤儿没有了,就只能由于修这个堂堂捕头来做饭。”

宣素秋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徐沧看了她一眼,终于叹口气,不再说话。

“程将军,徐大人在里面?”

“在呢,正等着你。呵呵!你小子好运气,朝廷的封赏还在路上,如今又得了徐大人的赏识,这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我看大人对你的爱重,有可能这次回京后,会让你随行去京城任职。”

程刚爽朗笑着,却见于修咧着嘴笑道:“那卑职可不敢想,再说我娘也未必肯离开苏州,封赏什么的说不在意是假的,但卑职真没敢想太多,能做个江南道的总捕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肯定没问题啊。”程刚拍了拍于修肩膀:“行了,进去吧,我还有事儿呢。奶奶的,费了这么大劲儿,好容易逮住了那个狡猾的家伙,结果屁用没有,真是晦气。”

一面嘟囔着,便转身大步离去,于修也不及细问,匆匆进了书房,就见徐沧坐在案后,宣素秋站在他左侧身后,看着自己的眼神似是有些奇怪。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面无表情的大内侍卫站在徐沧右侧。

“徐大人,您叫卑职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于修心中不知为何,就有些惊慌,见徐沧指着对面的椅子让他做,他便坐了半个屁股,想咧开嘴笑一笑,却笑不出来,徐沧锐利的目光盯得他想落荒而逃。

第一百四十四章:水落石出(中)

“于是母姓吧?为了隐姓埋名用,于捕头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叫做元修,对不对?”

徐沧一句话就让于修险些跳起来,他拼命握紧了拳头,才总算控制住险些跳出口腔的心脏,勉强笑道:“徐大人何出此言?这……哪有开玩笑把人家姓氏改了的?”

“当年的虎头寨元大当家,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他有一个妾室,姓于,在江湖上以寒冰掌闻名,因其武功高强,所以人人都称其为寒冰仙子。论理元大当家的武功远远不如这位寒冰女,然而就是因为他在寒冰女落难时救了对方一命,便得其以身相许,甚至不惜做了妾室,为他生儿育女。”

“好端端的,徐大人怎么忽然说起这话?莫非和三场大火案有关联?”

于修面色苍白,却仍强笑支撑,却见徐沧一摆手,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道:“后来虎头寨解散,元吴张三位当家的携家眷和山寨中愿意跟随他们的兄弟来到苏州安家,表面上三人假装谁也不认识谁,暗地里却一起做着走私买卖,有一天,元大当家通过杭州水师统领的关系,弄到了一百桶黑油,这个黑油是北匈鞑子和海匪们垂涎三尺的厉害物品,一百桶,足可以让他发一笔大财,却不料,这一百桶黑油成了一切悲剧的源头……”

徐沧往下的话便是那天和陈大人说的推论,于修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却再也没有打断徐沧的话,一直到听完这段陈年往事以及徐沧对三场天火起因的推论,他才呵呵一笑道:“复仇?也是,如果不是反贼故意惑乱民心,那大概也只有复仇一个理由能解释通了。”

徐沧不理他的话,仍是自顾自道:“当日元家大火正是深夜,所有人都陷入睡梦中,大火很快波及了堆放在后院的那一百桶黑油,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等到有人醒来,已经处身火海,逃不出去了。哪怕是元百万这样武功高强的大当家,也同样葬身火海,但唯有两人逃出生天,便是那位寒冰仙子于氏和她的儿子。我一直有些奇怪,那冰窖中为何不修台阶却放置长梯,这样下去很不方便,如今想想,其实这冰窖并非单纯是冰窖,更是于氏教导儿子练寒冰掌的地点,之所以放置长梯,便是为了锻炼她那孩子的胆量和身法。”

于修微笑不语,双眼却紧紧盯着徐沧,只听他继续道:“大火起时,于氏和儿子正在冰窖中练功,并不知情,直到她的儿子累了,母子两个方离开冰窖,想要回去睡觉,然而一出冰窖,就发现整个园子和不远处的宅邸都被大火吞没。于氏让儿子回到冰窖,她想要冲进火海救下丈夫,然而黑油桶爆裂,黑油流淌的到处都是,在这样的火海中救人谈何容易?于氏幸亏有寒冰内功护体,才能从大火中退回冰窖,然而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一双眼睛生生熏坏了。虽然退回冰窖捡了一条命,然而当时看到的在火中挣扎嚎叫的人影,却成为她心中最恐怖的回忆,从此后,她再不敢见到燃成一团的火苗,所以她连饭都不敢做,这种事情只能由儿子来代劳。”

“最深的恐惧也带来了最深的仇恨,当元府一切成为飞灰后,母子两个悄悄离开,隐姓埋名,她们知道太多不为人知的内幕,稍微推测一下,自然就知道纵火的人是谁?于是几年后,那个孩子长大,于氏也苍老了,面貌都不再和从前一样后,他们利用手头上的一点钱,来到狮子峰下,在靠近吴家的地方盖了座房子,就在元家着火后的第十年,同样的日子,吴家也化成了一堆飞灰,这一次,哪怕没有黑油,却也无一人能够逃出,就是因为,他们早在着火之前便已经失去意识,而最后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据我推测,他们应该是被集中放置在一处,淋上了黑油,于是这些人才会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于捕头,我说的对吗?”

“听着很精彩,我也认同大人的推断,不过,似乎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啊。”

于修似是很认真的回答徐沧的问题,却见对方微微一笑,轻声道:“谁说没有证据?还记得我们在第三处火场找到的那具尸体吗?当时我告诉你们说那具尸体没有太大问题,其实不然,那尸体身上有一处致命剑伤,应该是这人不知为何,没有在大火之前失去意识,当起火后他想要逃跑,却被暗中窥伺的仇家一剑穿胸,重新丢了回去。只不过那个凶手大概也没有想到,此人心脏生在右边,所以那致命一剑并没有立刻要了他的命,以至于到底让此人跌跌撞撞跑到了池塘边,只可惜,那时大火也蔓延到了园子里,加上他失血过多,所以到了水塘边后,就支撑不住,到底还是死了,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尸体却因缘巧合落在了池底,最后得以保留,并且被我发现,由此才让我确定这三场火并非是反贼故意纵放蛊惑人心,而是有人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放火烧了元家,接着遭到元家活口的报复。”

于修咳了一声,微笑道:“虽然徐大人的推论很精彩,但我还是刚才那句话,证据呢?哪怕这具尸体可以成为仇杀的证据,可你如何就能断定元家留有活口?寒冰仙子之类的,到底还是大人的猜想不是么?”

徐沧取出那枚苍耳,沉声道:“我办案这么多年,最深的一个体会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元家旧址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唯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生长其中,这苍耳无疑就是其中一种,在凶手发现我对冰窖不依不饶后,他心急火燎的想要去毁灭证据,结果衣衫上就在不经意间沾上苍耳,最后遗落在冰窖中。你看,苍耳还没有完全变成黄色,说明这枚苍耳是今年的果实。”

于修面色一变,但很快便故作轻松道:“这也未必就是凶手留下的,也许是徐大人破案心切,故意制造出这么一条线索,也未可知。”

第一百四十五章:水落石出(下)

徐沧微笑道:“你说的这种可能当然也有,不过你觉着这种可能说出去,谁会相信?”

于修不说话了,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却很快就又松开,淡淡道:“既然徐大人都推论的这么清楚了,想必此刻也知道凶手是谁了吧?还请明言,卑职这就去捉拿。”

徐沧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仍淡淡道:“凶手的确是呼之欲出,谁能第一时间知道我要去视察冰窖?谁了解长梯放置的地方,能够无声无息带走进去冰窖毁尸灭迹,之后又从容放回?谁能在牢狱中,瞒过众多狱卒和反贼串供,并且许给反贼让他们痛快死去,不必承受凌迟之苦的好处,让反贼心甘情愿替他顶替罪行?对了,十年前县衙中能够让裁缝临时反口的人一直没找到,直到前两天,我才知道于捕头那时候正在县衙中做杂工,所以花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是这样吧?”

“徐大人这是怀疑我了?”于修冷笑:“证据呢?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

徐沧悠悠道:“的确,我没有什么证据,于捕头不但寒冰掌厉害,刀枪剑戟的功夫更是尽得乃父真传,所以当日杀死反贼时,你并没有用过寒冰掌。”

尽管于修很想学一学面前这位大人,做出喜怒不行于色的样子,但有数的,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他眼底仍是忍不住逸出一丝得意:的确,除了这一条线索,他不认为徐沧还能抓住自己的把柄。

“不过很可惜。”却听徐沧话锋一转,接着双眸锐利地盯着于修:“之前那个道士已经找到了,据他所说,当日元百万想要他给自己家人算命,曾经将妻妾子女全部叫出来过,虽然于捕头已经不是孩童模样,不过寒冰仙子即便再怎么苍老,却总不至于连当年的面容都完全改变吧?”

“哼!谁知道那个道士是不是得了大人的授意胡言乱语?这终究难以取信于人。”

于修的表情已经有些阴狠了,徐沧却怡然不惧,淡淡道:“若是信不过这个道士,也简单,我刚刚说过,当日于氏受大火刺激,从此后心中留下了巨大的恐惧,以至于连燃成一团的灶火都不敢正视,你说,如果在她面前烧起一大团火,被深深刺激的情况下,她会作何反应呢?我问过大夫了,这种人被严重刺激的话,就像醉酒的人,很容易便说出真话……”

“你敢。”

于修暴吼一声,站起身杀气腾腾看着徐沧,却见对方也慢慢站起来,沉声道:“于捕头,我知道你的武功不错,但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杀我灭口逃出行辕,未免就太天真了。”

“你……大人,你到底要怎样?吴张两家因为一己之私,就杀害我元家上百口人,我身为人子,如此血海深仇,焉能不报?他们是罪有应得,我只是为父报仇,情有可原。”

于修低吼,无可抵赖之下,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却见徐沧叹了口气,沉声道:“你为父报仇,原本情有可原,但你不该将吴张二家三百余口人都屠戮殆尽,如此暴行,与那两家何异?这两家人中,固然有你的灭门仇人,然而你敢保证,三百多口人里就没有无辜枉死的性命?”

“我……我不管,他们让我家鸡犬不留,我就要让他们家同样鸡犬不留。”

于修挥舞着双手大叫,却见徐沧深深闭上眼睛,淡淡道:“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如此心狠手辣,知法犯法之人,有何颜面继续做苏州府捕头?来人。”

两个大内侍卫应声而出,于修的手紧紧握在腰刀柄上,双目圆睁瞪着徐沧,徐沧毫不示弱与他对视,终于,于修的手慢慢放开,然后他惨笑一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派徐大人过来?如果不是你,根本没有人可以破获这三场大火案,根本没有人。”

“为了逃脱罪行,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先将疑点往郑知府身上引;之后又和反贼串供,让他们甘心为你顶罪;发现事情渐渐脱离你的掌控后,又狗急跳墙,撺掇程将军劝我回京。然而法网恢恢,岂容你这真凶逍遥法外?于修,你本该有大好前程,却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到底将自己彻底葬送。”

“我有大好前程?难道要我为了前程就不顾父仇?徐大人,我于修虽然知法犯法,却不是那为了前程便忍气吞声的窝囊废。”

于修已经被两个大内侍卫抓住胳膊,却犹自不服气地大吼。

“你混帐。”徐沧也气得大吼一声,指着他鼻子骂道:“你长大了,成为捕快,难道就不能以苦主身份为父鸣冤?你但凡将报仇杀人掩盖罪行的精神用上两三分,我不信你找不到吴张二家纵火行凶的证据,即便地方官府不能为你做主,还有上级,还有京城大理寺刑部,二十年前的天火案何等重大?谁敢等闲视之?可结果呢,你身为捕快,却选择了知法犯法这条路,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如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吗?”

于修眼圈儿慢慢红了,终于无言地垂下头去。

“爷,前面就是京城了,谢天谢地,紧赶慢赶,可总算是过年前赶回来了。”

初一兴奋地拍马赶上徐沧,却见他勒马停住,接着转头看向身后马车,柔声道:“小宣,到京城了。”

“天啊,终于赶到了。”

宣素秋从马车里探出身子,然后利落跳下车辕。

这辆马车是雇来的,原本宣素秋坚持要和徐沧等人骑马赶路,可徐沧坚决不允许,认为她就算再怎么表现出男儿气概,也改变不了女儿身的事实,哪有让女孩儿经历风刀霜剑的道理?所以徐大人头一次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特权,将宣仵作死死摁在了马车里。

从江南到京城,这已经是路上雇的第十一辆马车了,此时初二上前付了车钱,按照徐沧的吩咐,还格外赏了车夫二两银子,只把对方欢喜的恨不能跪下来磕头:二两银子啊,过年可以多买十几斤肉面,多包几顿饺子,还可以给妻子和两个丫头扯一身花衣裳,再给家里添置几样东西,就这些,一两银子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两银子可以攒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公主驾到

徐沧和宣素秋看着车夫欢喜无限地去了,这里徐沧就问宣素秋道:“再有小半个月就过年了,你是怎么个打算?要回家吗?”

宣素秋道:“看看吧,大理寺这边要是没有案子,我就回家。”

话音未落,就听初一在旁边道:“呸呸呸!乌鸦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大理寺有案子,就算大人是神断青天,也不能这么连轴转吧?”

徐沧和宣素秋都忍不住笑起来,宣素秋便吐着舌头道:“我当然也希望天下太平了,这不是说万一吗?放心放心,咱们出去的这三个多月,大理寺肯定风平浪静。”

“这还差不多。”初一也笑了,忽听徐沧道:“行了,那就走吧,若是大理寺没有案子,我就陪小宣买些年货,让你带回照北县老家,也好向伯父证明,你在京城已经站稳脚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宣素秋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欲哭无泪道:“站稳脚跟?那也是徐大人帮我站稳的吧?细算算,我到大理寺,没发挥什么作用,倒是欠了徐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

不等说完,就听初二在一旁哈哈笑道:“一辈子都还不完吗?既如此,那小宣就拿一辈子来还好了。”

“闭嘴。”徐沧恼火的看了初二一眼,心道这两个家伙真是越来越不靠谱,小宣给他们一点好脸,倒越发上来了,这样的调笑之言也能说出口。

偷偷看了眼宣素秋面色,发现她并没有羞怒之色,这才松了口气,沉声道:“这些日子松快,嘴也没把门的了是不是?幸亏小宣开朗大度,换做别的女孩子,不知怎么恼你呢,什么话都拿起来就说吗?”

初二吓得缩了缩脖子,他和初一明白自家大人心思,又和宣素秋十分熟络,所以忍不住就开了句玩笑,却忘了这玩笑对宣素秋来说,未免有些不尊重了。

“无妨无妨,我知道初二只是玩笑而已。”宣素秋哈哈一笑:“不过徐大人你真的不能再帮我买年货了,不然回去后我怎么说?”

“当然都是你自己挣的钱,这还要怎么说呢?令尊都喜欢什么东西?我看看挑几样好的买了送他。”徐沧微微一笑,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讨好久仰大名的宣父了。

“大人,我爹这一辈子虽然不太通人情世故,把精神都用在验尸和读书上,不过这不代表他是傻的。我一个小仵作,那点俸禄让我在京城吃穿不愁已经是奇迹了,过年还能买回一大堆年货,难道我要告诉他我因缘巧合之下,养了一只会下蛋的金母鸡吗?扯谎也要靠点谱好吗?”

徐沧忍不住笑了,忽听身后马蹄声响,转头一看,原来是程刚等人赶了上来,这位御林军将军真不愧是以有眼力劲儿闻名,知道徐沧与宣素秋不愿意让人打扰,所以硬生生带着一千御林军走在了马车后面。

“徐大人,咱们赶紧进宫复旨吧,这会儿大概就快下早朝了。”

程刚大声嚷嚷着,兴奋之情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这一次江南之行可谓是大获全胜,不但破获三场离奇大火案,稳定了江南民心,还顺带着将苏州府的前朝余孽连根拔起,可惜那个姓方的嘴巴太硬,用尽酷刑也没撬出前朝余孽的大本营所在,不过经此一事,前朝余孽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也不是没可能的,倒也不足为虑了。

虽然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的那个道士,最后被证实只是个机灵狡猾的江湖骗子,和反贼没关系,然而有了这天大功劳映衬,这点懊恼也就不算什么了。只可怜于修立了这天大功劳,最后却被揭穿他就是两场大火案的凶手,吴张两家加起来,三百多条人命在身,再大的功劳也救不了他一命,也别说他了,郑知府强行分走的那点功劳,也没保住他的知府位子啊,徐大人气他十年前不负责任,导致裁缝被害灭口,大火案线索彻底中断,这么多年来,虽不是尸位素餐,却也没有什么太亮眼的政绩,因此将他降级留用,这一来,除非他痛改前非,励精图治,不然这辈子仕途就算是到头了。

所以到最后,这么天大的功劳,就只有程刚和徐沧两人“瓜分”,也难怪这货看见京城大门,就跟看见了媳妇似得,乐得嘴都歪了,迫不及待就要回宫复命。

“行了,那小宣你先回去,我去宫里复旨,很快就回来,今日放假一天,明再去衙门。”

“好。”

宣素秋高兴点头,看着徐沧和程刚带着御林军往皇宫而去,她这才和初一初二回到徐沧那个小院。

三个月的时间,小院左右邻居已是人去房空,初一搓着手兴奋道:“这里两个院子买下来后,就到秋末了,不好动工,等过完年,三月份便可以改造,到时候咱们这也俨然是一个占地三十多亩的大宅子……”

一边说着,就推开院门,然后这厮就愣在那里,怔怔看着院中说话的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头对宣素秋道:“小宣,你快去宫门外等着大人……”

不等说完,就听院中一人笑吟:“是初一吧?怎么不进来?杵在那里做什么?”

“呵呵!”

初一无奈,硬着头皮转过身去,看着对面和蔼笑着,目光中却透出几分凌厉的妇人,勉强笑道:“林……林姑姑,您怎么来了?公主……”

林姑姑笑道:“公主接到信儿,说二少爷就是这两天回京,昨儿起便在这里等着了,初二和绿玉呢?还有这院里那位贵客,不会都没回来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初一知道避无可避,只好哭丧着脸进了门,一面趁着侧身的机会对宣素秋小声道:“公主来了,你稳重些。”

宣素秋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假装路人逃跑,她再怎么懵懂,也终归是十八岁的女孩儿,徐沧对她的情意怎可能茫然不知,虽然自己从没有过高攀的心思,然而这会儿高贵的公主殿下亲自驾到,万一就是要来惩治她这只狐狸精的,她怎么办?要是从前,还可以不卑不亢,但现在,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啊,她实在是欠徐沧太多太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处子

初二和绿玉也从刚刚的有说有笑变成了两只鹌鹑,进了院门,硬着头皮叫了声林姑姑,然后对宣素秋道:“这是公主身边的林姑姑,最得公主信重的人。”

“林姑姑。”

宣素秋规规矩矩叫了一声,见这林姑姑目光如同锥子般凌厉,心中不由打起了小鼓,有些不安的扯了扯衣角。

“在这里等着,公主大概要见你。”

林姑姑微微一笑,转身进了正厅,长公主此时正等在那里,见她进来,便淡淡道:“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可是他们回来了?沧儿应该是进宫复旨了吧?”

林姑姑笑道:“正是,二少爷不在,就那个宣仵作和三个奴才回来了,在外面有说有笑,进门见了我,这才拘谨起来。”

“你看着那宣仵作如何?”公主微微皱眉,只听林姑姑道:“确实是个绝色佳人的坯子,不过倒是朴素得很,奴婢原先以为她故意做男儿打扮吸引少爷注意,真正见了才知道错了。这女孩儿不描眉不涂唇,脸上只怕连点儿胭脂水粉都没有,真真正正是清汤挂面,举手投足也的确是个小子风范,若不是事先得知,奴婢怕也要走眼呢。”

红香在一旁道:“这点倒不假,听说她从小就跟着父亲验尸,走南闯北的都是男儿打扮,当初除了二少爷,竟没人看穿他是个小子。”

长公主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不像是个狐媚子,妖妖调调的让人看着心烦,罢了,叫她进来给我看看。”

林姑姑答应一声,想了想又道:“就是有一条奇怪,她不知为何,竟不敢和我对视,不知是心虚什么。”

“啊!”

红香短促的惊叫一声,立刻假装捂住嘴巴,然后又放开手,犹豫着道:“该不会……该不会在江南的时候,她……她爬了……”之后的话她没有再说出口,一是要表现出自己是个正经人,二来,不说出口公主也明白,且效果更好呢。

长公主果然又惊又怒,一拍椅子扶手道:“她敢。快叫她进来。”

宣素秋很快就进来了,乖巧地站在长公主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我吃了穿了住了徐这么久,貌似还让徐对我……有点儿异样心思,现在人家母亲找上门了,我……我是不是该主动卷铺盖滚蛋比较好?

“长公主上下打量着宣素秋,平心而论,这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女孩子,不仅仅是因为她出色的相貌,而是她身上那种纯净清澈的气质,就像自家一个调皮但可爱善良的晚辈,尤其在她身上,完全没有长公主想象中的那份儿妖娆娇媚,这令长公主对她情不自禁就减少了许多敌意。

不过那眼神里的心虚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红香所说,这个外表看似清纯的女子,却是个心机深沉的狐狸精?在江南那一个多月,爬了沧儿的床?如果是这样,那就决不允许她活着了,须知那时沧儿身上还有伤呢,这无耻的女人竟然不顾他的伤势,就利用他受伤意志薄弱……

长公主刚想到这里,就见林琅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悄悄道:“公主,此女还是处子之身。”

“嗯?”

长公主眉头一挑,心中骤然放松,只是见宣素秋竟然被她这一声吓得低下了头去,不免有些好奇起来,暗道既然不是勾引人的狐媚子,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宣素,你为何不敢面对我?究竟有何心虚之处?还不从实招来。”

宣素秋猛然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长公主,心想公主这是模仿徐在大理寺正堂审案吗?怎么连从实招来都用上了?

但她很快就又低下头去,小声道:“那个……我只是一个小小仵作,怎敢直视长公主殿下,这是大不敬之罪。”

听起来倒似是有些道理,不过公主才不信只是这个原因,她皱着眉头,冷哼道:“本公主恕你无罪,抬起头来,看着我。”

宣素秋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抬起头,只看了长公主两眼,就在对方凌厉目光下败退,心中哭道:该,叫你依赖徐,不肯自力更生,这下好,心虚了吧?人家母亲找上门了,知道你吃喝了徐那么多钱,还不把你这白吃白喝的家伙扫地出门?到时候真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没错,我姥姥家就在京城,呜呜呜……

“怎么又垂下头去了?”长公主咄咄逼人,忽见一旁绿玉想要说话,她便叱喝道:“我问的是宣素,用不着你来替她说话。”

绿玉心里一摊手,暗道得!公主啊,不是奴才说您,您就作吧,真把小宣惹得恼羞成窘搬出这院子,您以后都别想爷再回去住宿了。

当然,这大逆不道的话是万万不敢出口的,而此时宣素秋也终于被公主逼得没办法了,血液中不输须眉的悍勇之气当即发作,她猛然抬起头,一甩脑袋,青丝马尾激烈跳动了一下,然后大声道:“长公主您不必再问,我知道我住在徐大人这里,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欠了他太多太多,我……虽然我只是个仵作,俸禄低微,但我将来一定会还他的,我这就搬出去,从此后保证不再沾徐大人一丝便宜……”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睡他的是怎么回事?你……你和沧儿……同……同床共枕了?”

长公主的声音都带了颤抖,狠狠瞪了林琅一眼,咬牙小声道:“你还说她是处子之身?”

“的确是啊。”林琅也十分惊讶,她在宫中二十年,参与过三次选秀,早已锻炼出一副火眼金睛,没有道理会出错。

“什么……同床共枕?”

那边宣素秋也吓结巴了,大脑中一片空白:同床共枕……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吧?不然堂堂公主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绝不可能。

“公主,您误会了,宣姑娘一直是睡在客房。”绿玉一看再不解释这要出事儿啊,只好冒着被公主责罚的危险出面为宣素秋说话,接着无奈解释道:“姑娘所说睡少爷的,是指她睡的是少爷院里的屋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发自肺腑

长公主也是个聪明人,略微一寻思,也就回过味儿来了,顿时一张脸上也是颜色变换,好半晌方嗔怪地看了宣素秋一眼,冷哼道:“你这孩子,话也说不清楚,倒吓了我一大跳。”

宣素秋都要哭了,心想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吓唬谁啊?你自己想歪了还怪我?

既然不是勾引儿子的狐狸精,长公主也微微放下心来,先前这院中所有人都为宣素秋说话,她还唯恐是这女人心机深沉,然而此时看去,这假小子哪有半点心机?不过被自己说了两句,就要负气搬出去,这简直是个女版愣头青。

“行了,我今日过来,只是听说沧儿在江南受了伤,所以担心之下来看看。”公主咳了一声,解释了下自己此来的目的,等于是告诉宣素秋你不用多心,我不是来查你的。

却不料宣素秋压根儿没理解公主“努力修复形象”的苦心,反而诧异道:“刚刚林姑姑不是说公主昨儿就过来了吗?”

长公主:……

林姑姑:……

绿玉抚住额头,暗道我的姑娘,您这关心重点都偏到爪哇国去了。

“是啊,我担心自己儿子的伤势,所以昨儿就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吗?”长公主这个气,从小到大,就算她说错话,又有谁敢戳穿,这个小仵作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自己和她八字不合是吧?

“没有没有。”

宣素秋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然后感叹地说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公主虽然贵为皇姑,慈母之心却也是一样的。”

呵呵!这又会说话了,真不知这假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显然被这句马屁拍的很舒服,微微笑道:“贵为皇姑又如何?也是食人间烟火,有喜怒哀乐,慈母之心自然也和天下人相同。“

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外面初一高叫道:“少爷回来了。”

“咦?沧儿回来了?”

长公主惊喜起身,下一刻,徐沧推门而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竟有几分慌张,进来后一下子就跪在长公主面前,沉声道:“母亲,不关小宣的事,一切都是孩儿逼迫她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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