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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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素秋听话的和徐沧坐在一起,一旦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可以得到对方的帮忙。正是开心兴奋之时,忽听身旁徐沧轻声道:“小宣,徐以前问过你,但你总是没有明确答复过我,就是今日,你喜欢这个花环,那时候我觉着我们两个心里都是有彼此的,可小心试探了下,你却仍是没有个准话。现在我要真正明确地问你一次,小宣,你喜欢徐吗?愿意嫁徐为妻吗?”

宣素秋愣住,没想到徐沧这一次会如此直截了当。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当然喜欢徐,我最喜欢徐了,这世上男儿,除了我爹,谁也比不上徐在我心中的位置。只是……我不能嫁徐为妻。”

“为何?”

第一个答案早在预料之中,然而第二个答案,实在是出乎徐沧预料,难怪此前宣素秋总是诸多犹豫推辞,原来她心中真的没有打算嫁过自己,这是为什么?明明他们两个是彼此喜欢的。

一向镇定如恒的大理寺少卿也不由急了,却听宣素秋幽幽道:“我……我配不上徐。”

“原来是因为这个。”

徐沧松了口气,失笑道:“你个小笨蛋,谁要你担心这方面了?难道这么长时间,你没看出徐是什么人?我岂是拘泥于门户之见……”

说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急急问道:“小宣,你可是以为我不能给你正妻之位?怕我日后三妻四妾喜新厌旧?这你就太小瞧徐为人了。我心里喜欢你,自然就是一生一世,这世上即便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却也不是没有从一而终的,我既许心于你,自然一世不变。”

“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宣素秋几乎要哭了,又怕露出形迹被徐沧怀疑,只得强压着情绪,哽咽道:“我的家世,我这个身份,样样都配不上徐,王爷和公主也都不会同意,难道徐要为我和家人反目?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

“这个你不用担心,父亲母亲身份虽高贵,却也不是不通情理的,或许他们一开始对我会有怨言,但是时间长了,他们一定会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更何况,说句不孝的话,因为我之前被他们送出去,这些年,他们还是愿意依照我的心意宠我的,所以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不行就是不行。”

宣素秋身子都憋得颤抖了,她多想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徐沧,让他为自己的母亲报仇,让那几个混蛋得到惩罚。可是不行啊,别说十八年了,什么断案线索都没了,就算有,那些人……那些人无一不是勋戚之后,便是徐秉公断案,揭露了他们的罪行,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几家人出些钱,给自己道个歉,大概也就不了了之了,自己若是不依,就会被指责不懂事,更会让徐为难。他不为自己出头,自己心里不平;他若为自己出头,就会站到那些勋贵的对立面,即便他是王爷公主之子,也会被口诛笔伐,说他不懂事,为了一个女人就不顾大局。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不反悔

真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办?就忍气吞声,收了那些人的钱财,接受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吗?那是母亲的一条命啊,原本娘亲就算不能回到秋家,还可以在普通人中平安生活,可就是因为他们,让母亲有了自己,又因为自己,让母亲难产而死,并且一个未婚有孕的女人在人群中有多么艰难?谁能想象?这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些混蛋,凭什么他们可以付出几个臭钱,说两声对不起,便把一切抹平?不,她不答应,她决不答应。

一念及此,所有的动摇都戛然而止。宣素秋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徐沧,轻声道:“徐,小宣相信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其实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这一世,我都是你的人,不管你娶不娶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分,上天能让我遇见你,让我和你在一起,我就很感激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会嫁我为妻了?”这番话,总还是有些迷迷糊糊,这让徐沧心里不安,所以打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宣素秋给他说一个准话。

“好,我答应。”宣素秋生怕被徐沧看出蛛丝马迹,只能重重一点头。

“太好了小宣,徐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这样的话,那这一次案子破获后,我们回京,然后我就上你家去向伯父提亲。”

“啊?”

宣素秋吓得一哆嗦,没想到徐沧会这样急切,连忙叫道:“这这这……这不妥当吧徐?我……我们还小呢,我……我不想这么快就嫁为人妇啊。”

徐沧疑惑道:“不小了啊,不用说我这个年纪,已经到了每次回府都被父母催逼的程度,就是你,也快到弱冠之龄了,民间女子有那成婚早的,十四五岁就嫁人了呢,怎么你这还说早?再晚一些,怕是你回家,伯父也要催你成婚的。”

宣素秋羞赧道:“不……不会了,从我入了这一行当那天起,我爹就对我嫁人不抱任何希望了。”

“为什么不抱希望?小宣的性情模样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伯父担心什么?”

宣素秋无言的看着徐沧,好半晌才哭笑不得道:“徐,你这真是当局者迷。我是仵作啊,一年里倒有大半年是和尸体打交道的,除了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奇葩,还有谁敢要这样的女人做老婆?”

徐沧一愣,接着方哈哈笑道:“你说的也没错,不过这倒要感激那些世俗男人,不是他们胆小怕事,去你家提亲的人大概早把门槛踏破了,还有我什么事啊?妙极妙极,可见我们就是天造地设般的一对佳偶。”

“所以我爹才不会催我成婚。”宣素秋把目光挪回熊肉上,肉块上面已经结了金黄的硬层,油滴渐渐成形,然后“啪”一下落在火上。

“你爹不催你,是因为觉着你嫁不出去。那现在我去提亲的话,不是我自吹自擂啊,小宣你也知道我条件还是可以的对吧?像我这样的青年才俊,是不是?伯父看见了,还不知道有多欢喜呢,那肯定是二话不说,就会答应我的提亲啊。”

“别这么不要脸。”

宣素秋忍不住嘴角含笑别过头去,她是等不到成婚的那一天,但是这样甜蜜美好的爱情,她不介意去幻想享受一下。

“什么叫不要脸?刚刚不知道谁哭着喊着说徐我配不上你,现在我就成不要脸了?”

只有两个人在一起,不必忌讳言语失当,徐沧也露出了几分恋爱中的少年调皮模样,与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他大相径庭,倒让宣素秋眼前一亮。

“反正……不能这么快,总得让我和我爹通个气,你也需要时间做通王爷和公主的工作吧?就算他们再怎么宠爱你,我也不信他们会从一开始就答应这个荒谬的请求,是不是?”

“好啊,即便一开始不答应,想来父亲母亲也坚持不了太多长时间,对此我还是有信心的。”

徐沧点点头,见宣素秋还是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太快了。”他忽然间就是灵机一动,拍了拍额头道:“我明白你在犹豫什么?你是不是以为,嫁给我之后就要相夫教子足不出户?做一个富贵少奶奶?傻小宣,我怎么忍心让你过那样委屈日子,你这样的技艺,可以为世间减少多少冤案?我若把你圈在家中,上天都不答应。你放心,不是都说夫唱妇随吗?即使咱们成了夫妻,你也是要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验尸查证,为那些惨死之人讨回公道,将真凶绳之以法的。”

这番话徐沧从前也不止一次说过,然而今天这样一个时刻再次听到,宣素秋仍是心潮起伏不能自已:这世间除了徐,还有哪个男人能够纵容自己到这个地步?他……他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徐沧看着宣素秋一脸感动神色,以为自己终于为心上人解开了心结,便笑着道:“傻小宣,你竟然这么不信我,真是枉我对你情深似海。”说着伸出手指:“好了,那我们就说定了啊,回京之后我就说服父母然后去你家提亲,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

“好,我不反悔,但……徐可以随时反悔。”宣素秋伸出手指,和徐沧拉了拉,心中暗道:有这些时间,应该足够了。这一次回京,我就尽快动手,让那几个禽兽为他们当年的暴行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这个夜晚虽然有些冷,熊洞里的气味也不太好闻,更不要提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一堆干草和篝火什么都没有。然而往后的数十年间,两人每每忆起这一夜,却仍然能记起这份两心相许初定情的甜美滋味。

当下两人就在熊洞里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出了熊洞回到行馆,徐沧立刻请官府在当地寻找熟悉各地绳结的人。

此后便是等待,虽然心焦,却也无可奈何。宣素秋原本是个坐不住的人,不过这会儿要给徐沧做腰带荷包,想到徐对自己的情意,心中丝丝甜蜜,竟然难得认真细致起来,只看得春蕊和绿玉都啧啧称奇。

第一百八十九章:闲话

宣素秋在女红上的确没有天分,加上没耐性,这荷包腰带真可谓是做的磕磕绊绊,好在经过两天突击,终于完成了一大半,因自己看着手中成品,觉得实在不能和绿玉春蕊那些作品相比,也十分苦恼,将荷包递给春蕊道:“怎么办啊?好丑,如果我是徐,才不肯用这东西,太丢人现眼了。”

春蕊拿过来仔细端详了半晌,确实找不到什么闪光点,只好微笑道:“这不过是姑娘一份儿心意,少爷要用好东西,别说咱们那院里好几个精通女红的,就是王府甚至皇宫大内,又有多少人愿意给他做?他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好东西,却唯独缺姑娘的这种淳朴心思。无妨,你把这个给少爷,他必定高兴的,就算……咳咳,就算确实戴不出去,也会放在最贵重的箱子里珍藏。”

“还珍藏呢,需要珍藏的都是宝贝,能让春蕊你除了淳朴心思,连一句违心夸奖都不肯说,可见我这个东西糟糕到了什么地步,有什么资格被珍藏啊?”

“怎么没资格被珍藏,不说别的,就说姑娘为了这个,连着两日里老老实实呆在屋中,这便是十分了不得了。”

绿玉见宣素秋垮着小脸垂头丧气,连忙笑着夸奖了一句。

“好啊,绿玉你以为我听不出你这是明褒暗贬?竟然敢讽刺我,看我能饶你。”

宣素秋站起身就想去挠绿玉,吓得绿玉连忙逃窜到春蕊身后,一面推着春蕊道:“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是给姑娘打个圆场,都是春蕊惹起的话头,你不能昧着良心夸奖姑娘你就别过去啊,逞的什么强?交给我不就好了?哪怕姑娘就是把花儿绣成了喇叭,我也能夸她这牵牛花绣的真像……”

不等说完,春蕊已经笑得,宣素秋也笑得捧腹弯腰,正热闹间,就听门外初一的声音响起:“小宣,官府那边找到了一个曾经在商队里干过活的老人,这老头儿见多识广,说是认识好几百种绳结,如今送了过来,大人要带他上山呢,问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当然要去。”宣素秋连声答应着,心想这还用问?直接来喊我就行了嘛。一边急着跑了出去。

精通绳结的老头大概六十多岁,一路上跟着徐沧方朗何宇等人说着自己的经商经历,毫不怯场,一看就是那种久历风霜,和什么样人都打过交道的。

据他自己说,他从十五岁离乡,在江南李家跟着三少爷跑生意,去过西域北匈辽东,甚至还有过远至东瀛的经历,和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打过交道,他因为小时候喜欢玩翻绳游戏,所以大了也格外注意绳结这些东西。就和各地风俗人情不同一样,这绳结也是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

众人听着他说话,也觉新奇有趣。忽听方朗问道:“老人家既说得天花乱坠,敢问你一句,你觉着这么多地方,哪里的绳结最为高明?”

老头儿立刻笑了,得意道:“哪里高明小老儿不敢评断,每一地都有自己的可取之处。但若说哪里的绳结花样最多,那必要属东瀛。”

“这是为何?”这一下就连徐沧都奇怪了,暗道我大夏如此广博,不说别的,就说那中国结,不知多少种编法,怎么可能输给小小一个东瀛?那从前是派遣唐使来我大唐,自称臣民的所在啊。

老头儿行商走遍天下,自然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此时一听徐沧语气,便知他心里怎么想的,不由笑道:“大人莫要误会,若说绳结之艺,自然以我中华为尊;然而若说绑缚这类绳结,那东瀛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不说别的,小老儿去过东瀛三次,他们那里甚至还有专门教绑人的学堂,只这一点,大人您说,哪里能够比得上?”

“绑人也……也……需要教?”

方朗惊讶的失声叫了出来,徐沧和何宇宣素秋也都十分震惊,却见老头儿笑道:“那个地方的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他们就喜欢绑人,绑出各种花样,尤其烟花场所……咳咳!倒的确也能增添!”

徐沧和宣素秋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这绑起来的人怎么就能增添了?方朗心急,开口问道:“这可是笑话,烟花场所别的也罢了,这绑着能有什么趣儿?”

老头哈哈笑道:“怎能没有?且莫说那里的人就好这口,喜欢看人挣扎扭曲却无力挣脱的模样,这要是绑起来,该凸的格外凸该翘的也格外翘,实话不瞒各位大人,老朽那会儿也算是年轻力壮,也曾尝过这个滋味,那东瀛女子柔顺无比,举止间哀婉动人,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众人不语,似方朗何宇这等早已有了无数美妾的人,想象一下那情景,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无比,且哀婉动人四字,当真形容尽了这等女子的风情,怎能不由人焚身?于是心照不宣的笑了两声,也就不说了。

徐沧和宣素秋这种清清白白的金童玉女,却是只能听懂其然却不解其所以然,不过也知这是羞耻之事,所以不肯再问。

如此说着闲话,观赏山景,倒也不觉上山劳累,很快众人来到案发现场,循着之前宣素秋踏出的路径走入密林,徐沧辨别着方向,不到一刻钟就发现了自己留的记号。

于是一拥而上,那老头被人簇拥着,来到树前只看了几眼绳结,便惊讶道:“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咱们说了一路东瀛,竟然在这儿就碰上了。各位大人请看,这就是东瀛的困仙结,叫这个名字就是说打了这样的结,就是神仙也难,只能斩断。”

“好大口气。”徐沧冷笑,接着皱眉道:“老人家,你能确定这是东瀛的绳结?”

“确定,肯定是东瀛的困仙结。大人您看,它这个结十分奇特,四面都有突起,着实是结实无比,连打结的人也不可能,困仙结虽然口气大了些,却也是有些独到之处的。”

徐沧何宇方朗三人彼此看了几眼,接着方朗皱眉道:“这真他妈出了鬼,怎么连东瀛都掺和进来了?总不成这事儿最后竟然是东瀛人干的吧?”

第一百九十章:糖葫芦引发的思考

“断不可能。”何宇摇头:“东瀛乃是汪洋中一孤岛,能自给自足已属难得,哪里还顾得上挑拨离间?更何况,我们这大陆上几个国家关系如何,与它又有何干?若是大夏西夏能够和平共处,没有了战争,政策必然要往商贸倾斜,这对东瀛来说有百利无一害,他们绝不可能来破坏我们两国的关系。”

“还有一种可能。”徐沧沉:“就是买凶杀人。”

“不错。”方朗难得有和徐沧意见一致的时候,抚着长须道:“东瀛人心性坚忍,尤其他们的忍术,可说是神鬼莫测,如果有人出高价收买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徐沧就转身问跟随而来的衙役道:“这几个月里,县城可曾看见过东瀛浪人?”

那衙役连忙道:“回禀大人,咱们这里临着海呢,倒是偶尔会有东瀛浪人出现,可这几个月,并没听说过有成帮结伙的东瀛人啊。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东瀛人最是欺软怕硬,那些武士自恃武勇,来了后就在街上横冲直撞骚扰百姓,不过只要抓起来打他们几十板子,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后,嘿!说也奇怪了,就恭敬地跟孙子似得。您说这要是一般人,不更得结仇吗?他们不,所以若是有成帮结伙的东瀛人,绝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徐沧淡淡道:“东瀛向来如此,崇敬强者欺凌弱者。前朝有些仁慈君主礼敬他们,反倒让他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有些威严君主彰显武力,他们就上表称臣岁岁纳贡,无比恭敬温驯。这也罢了,如果真有这样一伙人,怕是也不会抛头露面,如今更是早就离去了。你回去且和县令大人说,命他派出人手去各街道乡村询问百姓,问问是不是有过一伙深居简出的东瀛人出现。再去码头上问问,有没有过这样的人下船?”

“是。”衙役答应一声,这里方朗看了他几眼,张了张嘴,却终于没说什么,心中疑惑道:我原本还以为这绳结若是北匈的打法,那几乎就可断定是大夏栽赃陷害,不然怎么就那般巧合?偏徐沧和他的小仵作一起来这里,还没人跟着,然后他俩就发现了绳结,接着掉进熊洞杀了狗熊,呵呵!巧合到这个地步,也太离谱了。谁知竟是东瀛的绳结,这可有些奇怪,莫非此事真和大夏没有关系?但……和东瀛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案子到现在,怎么反而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虽然知道了绳结的来历,但正如方朗所想,除了让这案子更加扑朔迷离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好在不管怎么说,终于是又多了一条线索。徐沧坚信:只要线索越来越多,就总能够从其中寻出痕迹,最后得到真相。

回程途中就没有来路那般热闹了。何宇和徐沧低声交流着一些国事和破案心得;方朗还是不入群,只在那里苦苦思索。

进城后已经过了晌午,宣素秋惦记着行馆里的蜜蜡熊掌,只觉归心似箭,恨不能插着翅膀飞回去。忽一眼看见路旁红彤彤一片,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一架糖葫芦。

“咦?这个季节里还有卖糖葫芦的?”宣素秋惊讶叫了一声,内心有些蠢蠢欲动,不过看了眼身旁徐沧,却只见大人神采奕奕气质高雅,真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自己身为他跟班,看见糖葫芦就挪不动腿,非要去买,然后拿着一串边走边啃,这形象……怎么想怎么觉着落差太大,太给徐沧丢人,因此只好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得和糖葫芦行了注目礼,然后使劲儿一扭头,表达自己坚决不会受它引诱的决心。

却不料徐沧虽和何宇交谈,视线却时刻不忘关注着她这边,此时见她这般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思所想,不由觉着又好气又好笑,转头对何宇道:“何大人稍等。”

说完快步来到那卖糖葫芦的老者面前,指着一架子糖葫芦道:“老伯,给我拿两串,奇怪,这是秋冬贩卖之物,如今已是春暖花开,不多久就要化了,你怎么还做这个营生?”

那老者笑道:“贵人有所不知,小老儿做了几十年这个营生,这辈子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全都靠着它,昨儿我儿媳妇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小老儿欢喜的无可不可,竟不知如何是好。恰巧老婆子将家里还剩下的一袋山楂拿出来,用红线穿了串山楂果子挂在门口,说是喜庆,小老儿一想,着哇,这样大喜日子,我做些糖葫芦,岂不是又应景,又不至于浪费了那些山楂,虽是陈年的,但贵人您看,我这山楂可是上好的,个头大颜色鲜亮。所以小老儿就做了两锅拿出来卖,别说,虽是节气不对,可这半天也卖出了十几串去,就是要化了,也可以拿回家,或是自己吃或是在糖里再滚一滚……”

老头儿大概是高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这会儿宣素秋早吃上了,徐沧起先只是看着她吃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但很快,最上面几颗糖葫芦被吃掉,露出了串着糖葫芦的竹签子,他就觉着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灵感闪过,却是稍纵即逝,并没有抓住,于是便苦苦思索起来。

宣素秋吃东西快,再加上不想给徐丢太多人,所以急匆匆吃完一串糖葫芦,解了馋就不吃了,将另一串用手拿着,心想这个我等回到行馆再吃。

一面想着,一面就去向徐沧道谢,却见他目光虽定在自己身上,但眼神放空,不由奇怪,忙举起那吃光了的竹签子在徐沧面前摇了摇,一边叫道:“徐,你怎么了?”

“啊!”

竹签子在眼前摇动,徐沧脑海中宛如劈过一道闪电,他一把抓住宣素秋的手,将那竹签子劈手夺下,看了一会儿方激动地对老头道:“老伯,难得我这弟弟喜欢吃,你这糖葫芦我连着架子一起买下来了。”说完对初一道:“拿一贯钱给老伯。”

“什么?一贯钱?”

老头儿吓了一跳,连连摇手道:“用不着这么些,真用不着,这还是陈年山楂呢,二百钱足足够了。”

徐沧微笑道:“老伯拿着吧,你这糖葫芦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下剩是我谢你的。”

如此说,那老头儿方欢天喜地将钱收了起来,接着初一苦着脸捧起一架子糖葫芦,心想好嘛,我堂堂小厮,如今成卖糖葫芦的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目光如炬

一旁何宇和方朗看的叹为观止,两个政见不合的人竟破天荒凑在了一处,方朗便怅然道:“想我自诩风流温柔,在西京花阵中也是声名赫赫之辈,却不料今日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看这徐大人分明是严肃沉稳模样,唯独对上他那小情人,当真是关怀体贴无微不至,这也罢了,就说今儿这手段,且问谁能用得出来?旧日词中说“肯爱千金轻一笑”。他倒好,未用千金,不过一架子糖葫芦,区区一贯钱,便换了心上人开怀不已,这才真正是风流中的圣手啊,佩服佩服。”

何宇本来也在心中称赞徐沧的手段,暗笑他这样人,不料竟是个情圣,此时听方朗如此说,倒不好附和了,因便正色道:“休要如此胡说,我见徐大人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乃是难得的正人君子,他对小宣仵作如此,不过是爱之深罢了,你这个西京中的风流情圣,也好意思和人家比?”

方朗悻悻道:“呸!说的你好像是从一而终似得,其实还不是和我一样?去年花魁选举,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支持那波斯胡姬瑞月儿……”

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互相低声揭起了老底,徐沧和宣素秋回来,见两人在那里小声争论的脸红脖子粗,还不知道这一切都因自己二人引起,徐沧忙上前笑道:“二位大人因何争论不休?可是对这案子又有了新想法?”

一句话让何宇和方朗老脸都红了:瞧瞧瞧瞧,这就是差距啊,他俩在这里说些不着四六的风月之事,人家徐沧才是真正把案子放在心上的。

“咳咳……那个……此案目前还没什么头绪,怎么?看徐大人这笑容满面的样子,莫非是有头绪了?”

何宇这纯粹是为了避免尴尬强行转移的话题,却不料徐沧竟然微笑道:“是有了一点头绪。二位大人请跟我来,我们回行馆商议。”

果然不愧是神断青天,如此莫测高深,买个糖葫芦都能想到破案头绪。

徐沧的形象一下子就在何宇方朗二人心中高大来。一行人回到行馆坐下,宣素秋急着去处理那一架子糖葫芦,虽然也好奇案情,但看见两位西夏官员也在,料着没有自己什么事,不如等闲下来了问徐沧的好。

谁知正要出门,就听徐沧道:“小宣留下,这事儿还需要你帮着参考参考。”

“啊?我?”

宣素秋指着自己鼻子,瞪大了眼睛,看到徐沧不容置疑的点头,这才来到他身边,一边小声嘟囔道:“这个……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方朗何宇鼻观口口观心,暗道什么叫三千宠爱在一身,这绝对就是了你在我心里就是最能干的,不管什么我都要一脚,以示你的不可或缺。啧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最高境界啊。

正想着,就见徐沧将宣素秋手里那个只剩下一个山楂的糖葫芦拿过来,举在大家眼前,沉声道:“两位大人请看,看看这竹签子,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

“这还能想到什么?想到一刻钟前它上面还有七个山楂,现在只剩下一个了吗?”

方朗是个心直口快的,看见那竹签子,他就把脑海中浮现出的情景给准确描述了出来,顿时就让吃掉六个山楂的“罪魁祸首”红了脸。

徐沧咳了一声,暗道真没有想象力,早知道就不问你们了。于是将糖葫芦收回,郑重道:“你们觉着,这竹签子是不是和尸体脑袋上那个细小的致命伤口很像?那个伤口也是和这个的粗细差不多,而且竹签子这么长,是足够穿透整个脑子的。”

“但事实上并没有穿透整个脑子啊。”何宇疑惑,却听宣素秋在旁边解释道:“这个不奇怪,何大人看过那些描写江湖人士的话本吧?那里面的高手都是能用三分力杀人,绝不用五分力,尸体脑袋上的伤口原理和这个是差不多的。”

“我明白了。”

何宇恍然大悟,面上神色也激动起来,对徐沧道:“徐大人这个发现当真紧要,莫非这就是那凶手的武器?”

方朗在旁边冷哼一声道:“也未必是那么紧要,就算知道了武器又能怎样?难道能通过这个武器找到凶手?”

“方大人,话不是这么说,总归又多了一条线索嘛。”何宇摇头,却听宣素秋迟疑道:“大人,你怀疑这个竹签子是凶手的武器吗?”

“是啊,小宣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那就大胆说出来。”徐沧一听宣素秋的语气,就知道她的心思,唯恐她怕丢自己面子不肯明说,所以立刻给了她一句鼓励。

果然,听见徐沧这样说,宣素秋便站起身道:“大人,这个竹签子肯定不是造成那头顶伤口的武器,无论是木签还是竹签,别说要在几十具尸体上戳出那种伤口,哪怕就是在几具尸体上戳出这种伤口,也非起了毛刺不可,只要起了毛刺,就会在伤口中留下蛛丝马迹,但我细细检验过,那伤口处并没有半丝痕迹。”

“如果是有一把竹签子,戳一个伤口扔一根呢?”

方朗虽然对大夏不友好,但是谈到案子,他还是很认真的,毕竟关系到几十个同胞的生命,也不好玩忽职守不是。

“方大人,这也不可能。如果是一把竹签子,大小肯定是有差异的,可那几十具尸体脑袋上的伤口,大小全部一致,只能是由一件凶器造成。”

“你凭什么这样肯定?就凭一双眼睛吗?”方朗冷笑,在他看来,宣素秋这纯粹就是抬杠了。

“我敢肯定,就凭我这一双眼睛。”涉及到自己的专业,宣素秋可是自信无比的,她看了徐沧一眼,大声道:“若论目光如炬,我不敢比我们大人,但若说尸体上的蛛丝马迹,我自信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从小到大验了这么多尸体,哪怕看到伤口第一眼,我都可以大致认出凶器,以及凶器的长短宽厚,不信大人可以考验于我。”

宣素秋这份本事连徐沧都不知道,当下也是饶有兴趣道:“小宣,你说的是真的?别谦虚,你这可比我目光如炬多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想不出来

“不是不是的。”宣素秋慌的连忙摇手:“大人,我这个本事只有对伤口才有用,到了真正生活中就完蛋了,也就是勉强能分出双黄蛋和普通鸡蛋吧,毕竟双黄蛋要比普通蛋大一些。”

一屋子人都被宣素秋的吃货精神震惊了,实在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她想到的还是吃食。

因为这个技巧关系重大,于是徐沧当即吩咐人准备东西,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几把不同的刀具,再找几块新鲜猪肉,然后在猪肉上捅一刀,让宣素秋根据“伤口”深浅大小找出对应的刀具来。

徐沧本来还捏了把汗,生怕宣素秋这个本事不到家,会出丑,毕竟方朗这个刁钻的家伙去厨房挑的几把刀具都差不多,反正在徐沧看来,那点微小的差异根本不算个事儿。

然而奇迹出现了,宣素秋就根据这些外人完全无法分辨的伤口,竟然把所有对应的刀具都找了出来,不但找出来,最令人惊奇的,竟然是全部准确,没有一把错的。

如此何宇方朗终于服气,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不是一把竹签子的话,那尸体头顶的伤口依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武器伤的,这案子再度陷入了迷雾中。

“这倒是未必。”

面对两人的沮丧,徐沧却不以为然,他举着那竹签子,上面最后一个糖葫芦已经被宣素秋见缝插针吃掉了,因反复看了看,才沉:“凶器即使不是竹签,也定然是和这个差不多的一个东西,咱们再好好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是和这个差不多的?”

众人凝神细思了好一会儿,全都摇头表示想不出来。唯独宣素秋在那里皱眉苦苦思索,徐沧见状,心头惊奇,暗道连我都想不出的,莫非小宣竟然知道?因忙问道:“小宣,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错了也不打紧。”

宣素秋苦恼道:“我脑海里,倒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好像……好像就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么一下,当时……当时肯定是有点在意的,不然想不起来,奇怪,到底是什么呢?”

何宇连忙道:“宣仵作竟然有印象?那快再仔细想想,是了,宣仵作最喜欢吃的,莫非这东西和吃的有关?”

宣素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她抱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一边咕哝道:“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呢?啊啊啊啊啊!”

徐沧一看:得!别再东西想不出来,把人给逼疯了。于是连忙上前拍着宣素秋肩膀道:“好了好了,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吧,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想起什么,就越想不到。等到把这个事儿忘了,忽然不知哪一天,可能就一下子想起来,这也是常有的。”

这种现象的确是人人都曾经历过。方朗何宇都连连点头表示没错。宣素秋也正如徐沧所说,宛如陷进了牛角尖中,越想想起就越想不起来,只得颓然放弃道:“这会儿是真没有印象了,那……那容我一天,看看能不能想起,也许运气好,今晚做梦能梦到呢。”

也只有如此了。

徐沧点点头,转身看向方朗何宇道:“天色不早,两位大人不如留在行馆用饭?”

方朗何宇怎会这么没眼色?纷纷拒绝。正要告辞离去,就听门外有人禀报道:“少爷,知县大人来了,奴才安排他在前厅等候,听他的意思,是说今儿波斯国的贡使也到了,如今这里就有朝鲜波斯和英吉利三国使团。知县大人准备明晚宴请他们,大概是来请大人的。”

徐沧道:“好,我这就去见他。”说完这里何宇方朗也都连忙告辞,他将两人送到二门外,这才匆匆来到前厅。

果然就是为了宴请三国使团的事,知县前来征询徐沧意见。徐沧知道他是害怕掌握不好这个度,若是太过丰盛,怕自己说他奢靡金钱奴颜婢膝;若是不丰盛,又恐被斥为小家子气丢我天朝颜面。

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徐沧也没难为知县,只笑着道:“此处临近运河海口,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知县大人选几样能代表本地特色的东西,请那大酒楼的厨子仔细烹饪也就是了。”

知县得了口信儿,这才松口气,笑着起身道:“有钦差大人一句话,下官就放心了。只是明晚务必还要请大人赏光,不然那朝鲜波斯西夏英吉利虽是小国,仰慕我天朝上邦,却也不是下官这小小一个七品官能够陪衬的起的,大人不来,下官这宴席可是开不下去。”

徐沧笑道:“放心,我必定赴宴。”

如此知县彻底放了心,知道徐沧不喜欢应酬交际,于是识趣告辞,这里徐沧想着宣素秋这小吃货,明晚宴席如此丰盛,想来她一定喜欢,到时候带她过去大吃一顿,想必又可以看到她笑弯了眉眼的可爱模样。

正想着,就听初一小声道:“大人,您不会是要带小宣赴宴去吧?”

“怎么?有什么不妥当吗?”徐沧转头看向身旁心腹小厮,却见初一陪笑道:“若说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大人您也知道小宣见了吃的不要命的架势,到时候大人和使节们高谈阔论吟诗作赋,座中就她一个小仵作埋头大吃,这……这画面也太美好了点儿,反正奴才是不太敢想的。”

徐沧哑然失笑,摇头道:“原来你是说这个。嗯,不错,你倒是提醒了我,明儿若小宣喜欢那里菜肴,我得为她拖住那些使节,让她多吃一些。”

初一:……大人啊,我提醒你的本意不是这个好吗?您倒好,这是要变本加厉啊。您这情人眼里出的不是西施,是牡丹仙子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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