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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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说的也有道理。事实上,从徐沧冷静后,他就立刻想到了这一层,但那又如何?让他眼睁睁看着小宣为三个败类付出性命,那是绝不可能的。

“世间自有公道,我就不信,这天下难道全部是勋贵们把持的?”徐沧冷哼一声,就听初一小心道:“其实……少爷您可以试试把这事儿禀报皇上,看看皇上怎么说,您再根据皇上的意见酌情宣判。”

要么说是心腹小厮呢,初一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他提的这个建议,原本就是徐沧心中所想。然而听着这小厮的话,总觉着还有点未明的意味在里头,于是沉声道:“和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心里有什么就给我说什么,快点儿。”

“是。”初一见连自己这点小心思都没瞒过徐沧,也是暗暗心惊,也不敢抵赖,老老实实道:“奴才就是觉着……这……这女孩儿下手未免太狠辣了些,那三个人里,可是……可是有她的生父啊。”

“生父又如何?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

徐沧不等说完,就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点点头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竟把这一点忽略了。好小子,果然是兼听则明,不行,我还要细细思忖思忖。”

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是夸我呢吗?听着像,可咋就不明白呢?少爷把什么忽略了?等等,这么说,我是提醒了少爷?哈哈哈我也能有这一天?要知道我们少爷可是算无遗策的啊。

正得意着,就见徐沧猛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初一,吩咐备马,我要回王府。”

“哦……好的。”

回到王府的时候,恰好公主和徐湛都在,徐王爷却是不在家,这对于徐沧来说稍微有点遗憾,不过有方正严肃的,差不多也够用了。

公主看见他回来,十分惊喜,立刻命人倒茶上点心,一面拉着徐沧到自己身边坐,含笑道:“我的儿,今日怎么不在衙门,倒有空跑来我这里说话?大理寺就这样清闲了?”

徐沧道:“并非清闲,只是有一件案子委实复杂难明,所以儿子不好决断,与其在衙门里坐困愁城,倒不如出来散散心,让头脑清醒些,不知不觉就来了母亲这里。”

公主大为高兴,暗道到底是我儿子,任他再怎么聪明睿智,遇上难题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这个做娘的。因便热心道:“我儿遇上了什么复杂案子?可否说给为娘听听?恰好你哥哥也在,说不定他还能帮你想想,奇怪,没听说京城最近有什么大案要案啊。”

“案子倒不算太复杂,儿子相信一定可以破获,就是这个案子本身,有些难办。今儿长春侯等三家勋贵前往我大理寺报案……”

徐沧就将缘由说了,当听说两个勋贵一个世子竟在大半夜被人骗到关帝庙残害成废人后,就是公主和徐湛,也不禁变了脸色,徐湛便道:“此事如今还没有流传出来,若传出,真是一场轩然大波了,难怪二弟为难,这是可以惊天的大案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讨论

徐沧淡淡道:“,我刚刚说了,破案不难,听他们三人说法,这必定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之类做的案子,手法有些生涩,所以我还是有把握抓到案犯的。只是你们也想想,他们三个,半夜无事让人一纸信笺就骗去关帝庙了,就是傻子,有没有这么傻的?”

“唔!的确如此,那我儿可是知道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公主立刻倒向二儿子这边,却听徐沧道:“虽然那三人支支吾吾不肯说,不过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倒也不难猜出这个中内情,母亲且想一想,李长青王凤光刘炎越这三人是什么货色?母亲就算不知道,想必也知道吧?”

徐湛点头道:“不错,我知道这三人,声名狼藉的败类,不过三家同气连声,没有什么大过错,倒没人愿意与他们为敌。”

徐沧道:“这就是了,您再想想,三人一起被骗去了关帝庙,让人……咳咳,害成了废人,他们为什么会去赴约?定然是因为心虚,偏偏受的又是这样伤害,您想,这会是什么原因?”

“莫非,他们当初糟蹋过良家妇女,如今人家寻仇来了?”公主虽然贤良,但事关儿子要办的大案,也顾不得许多,只是说完后想想那三人做的好事,不由柳眉倒竖,拍桌子咬牙道:“简直是丧尽天良,如果真是他们当初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如今被人找上门来,没要他们的命就已经是厚道了,活该,这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母亲说的是。”

徐沧目的达到,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连忙趁热打铁道:“所以儿子为难。这若是秉公而断,实话说,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他们三个有取死之道,我如果判那少女死罪或者监禁一生,固然是守住律法尊严,然而于理不合,哪怕瞒得过天下人,儿子终归心中不安。可若是情理兼顾,那少女为复仇而来,做出惩罚倒是应该,但肯定不会让三家勋贵满意,他们心中,只怕恨不能将这少女凌迟处死。所以母亲,儿子实在是为难啊。”

公主“嗯”了一声,纳闷地看着徐沧道:“少女?你怎么知道会是少女?”

“哦!”徐沧心中一凛,暗道说漏嘴了,不过面上却没有半分变色,镇静道:“这也是儿子大胆猜测,如果是由苦主报仇,可据三家人给我的纸条,此旧事乃是发生在十八年前,那苦主当年为何不立刻伸冤?反而要隐忍十八年?故此儿子猜测,这应该不是苦主本身所为,而是她的后代知道母亲遭遇前来寻仇,而若这后人是男子的话,看见三人,怒气勃发之下,只怕早已将三人一刀两断了,只有女孩儿心思细腻,想着的是让三人生不如死,才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复仇举动。”

徐沧办案这么多年,公主将他每个案子都记得滚瓜烂熟,可以说这位就是儿子的脑残粉,此时听见这番分析,满心里都是“我家儿子怎么这么聪明这么能干他咋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呢真不愧是我和夫君生出来的种啊”,因连连点头道:“我儿所说不错,此事果然难办。”

徐湛不像自家母亲那般,听了徐沧这些话,就觉着心思一动,不动声色看过来,正和徐沧的目光碰上。

徐沧对这位方正睿智的还是很佩服的,两人对视,他虽然不觉着心虚,却也有些撑不住目光里的探询,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垂下目光。

于是徐湛就明白了,难怪弟弟今天突然上门和他们说起案子的事,看来此案让他为难是真的,但绝不仅仅是为难,这必定是涉及了更多的东西,才会让这个弟弟破天荒第一次跑来求助。

耳听得公主已经开始为少女打抱不平,他心中忽然一动,立刻就想起了从下人们口中听到的流言,都说弟弟对他身边那个女扮男装的仵作似是有非同一般的感情,而弟弟对这个案子如此着紧,莫非……就是和他身边那个小仵作有关?

一念及此,不由立刻正襟危坐,沉声道:“如果弟弟的推论是真的,那少女虽然为母报仇情有可原,但手段也未免太狠毒了些,且十八年前的旧事,她总不可能只有十四五岁就跑来把三个男人都害了吧?那最起码也该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如此,对方说不定还有可能是这三人其中一个的骨肉,对生父下此毒手,怎么说也是违背人伦,不重罚不足以平民愤。”

徐湛这纯粹是因为猜测而胡乱说的,他压根儿没想到宣素秋真是那三人中其中一个的亲生女儿。却不料自己的强词夺理竟然符合事实,一时间连徐沧都惊吓地愣住了,暗道这位敢情比我还目光如炬,他如果是大理寺少卿,大概没我什么事儿了。

正想着,却听公主拍案道:“什么不足以平民愤?老百姓被那些纨绔败类祸害的还少吗?如果这件案子传扬开去,我儿重判那少女,百姓们才不会管你有多为难,只会说你官官相护。沧儿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个神断青天的名头,难道要因为三个禽兽而败坏了?不行,此案如果真如推测这般,你决不能重罚了这少女。”

徐沧心中对公主暗竖大拇指,心想母亲啊,您真不愧是我的亲娘,有您这句话,得!儿子我就不怕了。“

徐湛也是哭笑不得,再看看弟弟亮晶晶的眼睛,心想娘啊娘,等到将来真相大白的时候,您大概才会知道今天您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二弟忽然跑过来和我们商量案子,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啊,你还和我唱对台。

心中想着,可无凭无据的,自然也不好明说,便沉吟着道:“母亲,话不是如此说,莫说三家勋贵不会像您这般想,就是那些老夫子,也不会放过这个伤害生父的女孩儿。”

话音未落,就听公主冷笑道:“他们不会放过又怎样?我儿子才是大理寺少卿。儿啊,这案子你就兼顾着法理人情,秉公而断,娘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们会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第二百二十九章:一意孤行

“娘,话不是这么说,难道你要让二弟和所有勋贵为敌吗?您让勋贵们怎么想?今儿二弟嫉恶如仇,会为一个女孩儿开脱,改日他们做下混账事,是不是二弟也会为民请命,将他们重重治罪?这些勋贵们为了自身利益,那是不惜性命的,到时候,就连皇上也未必能护二弟周全。”

“唔……”

公主立刻又发挥了墙头草的本性,点头道:“没错,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些人我虽然瞧不惯,却也知道他们聚在一起力量很大,虽不至于呼风唤雨,但我儿多了这么一群敌人,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难道要因为惧怕这些勋贵的报复,就将这少女送上断头台?母亲,恕儿子实在下不了这样冷血的命令。”

徐沧也摇头,这下可让公主为了难,冥思苦想良久,忽听徐湛道:“母亲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进宫和太后商量商量对策?只要知道太后的态度,一旦日后二弟破了案子,就按照太后说的话做,这总没什么错了吧?”

公主眼睛一亮,点头笑道:“湛儿说的没错,既如此,我明日就进宫,嗯,明儿正好就该是进宫的日子,太后那里想必也热闹,我把这案子说给大家伙儿听,看看都是什么意见。”

徐湛苦笑道:“娘您到时候委婉点儿,别不到傍晚,三家勋贵的家主和世子成了废人这笑话,就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徐沧一听这话,心中松了口气,之前他被初一提醒,想到皇上终究还是要袒护三家勋贵的,未必会去可怜一个报仇心切的弱女子。但是母亲和太后以及宫妃们就不同了,身为女儿家,最了解清白被毁的下场,将心比心,想想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孩子,宁可赔上性命前途也要为母亲报仇雪恨,怎能不让人心疼怜惜?

于是他决定不从皇帝大臣们这里找突破口,要找就得从女人这里找,有宫妃们在皇帝耳边吹吹枕头风,效果比自己苦口婆心要强百倍。

虽然公主没有看穿徐沧心意,但万幸自己还有一个好,帮着腔的工夫就把这事儿搞定了。

公主斗志昂扬,虽然一切都是儿子的“推测”,但她真觉得这推测很靠谱:哼哼!笑话,这可是我儿子的推测,能不靠谱吗?更何况这又不是正儿八经请太后和宫妃们判案,只是大家讨论一番,用不着那么较真儿,倒是闲散人员得遣出去,怎么说那也是三家勋贵,虽然纸包不住火,将来保不齐这事儿就天下皆知了,但此时还是要留点脸面的。

这里徐沧目的达到,也便告辞,公主不知道儿子还没有吃午饭,徐沧过来的时候,她和徐湛已经吃过了,因此也没留他。

只嘱咐他要小心办案,能拖着不妨拖一拖,等自己在宫里和太后那边通通气,有了准信再说。

虽然替那女孩打抱不平,但公主可不想让勋贵家因此恨上徐沧,宁可让他们恨太后和自己,反正她们是这帝国中最高贵的女人,那三家人就算恨,也只能心里暗恨,拿她们没办法。

公主到底想事情还是单纯,她也不想想,自己和太后通气是谁造成的?不是徐沧和她说了这件事,她怎会知情?到头来那三家勋贵再怎么恨她们,也不可能将徐沧这个“罪魁祸首”的“功劳”给抹杀了啊。

这里哥俩从房里出来,徐湛看看左右无人,便直截了当对徐沧道:“说是推测,却说得有鼻子有眼,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小仵作闯的祸犯的罪,这会儿害怕了,就找上你求你帮她开脱?”

徐沧看了一眼,沉声道:“如果你心里真这样想,怎会帮我向母亲出主意让她进宫?”

徐湛于是就默然了,好半天才冷哼一声道:“我是相信你不至于这么耳根子软,但有数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用了什么水磨工夫,磨得你傻了,替她这样出头。”

“真不是,小宣压根儿没想过让我替她脱罪。”徐沧叹了口气:“她从下手那一刻,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今天一早,便跑去我那里投案,幸亏我是和她爹一起去的大理寺,才让宣伯父把她拉走,不然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什么?真是她做下的?”徐湛虽然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却还是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皱眉道:“她……她倒真能狠下心去下手,只是……手段未免太激烈了些,你……你真的要为她开脱?”

“你是知道我的,如果小宣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我万万不会因情废法,因私废公。然而偏偏所有的孽都是那三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造下的,我如何能让小宣为这三个渣子偿命?实话说,今天就算凶手不是小宣,我也依然会这样做,会来寻找母亲,请她进宫帮忙。”

徐湛皱眉道:“你也有你的道理,这我知道。但三家勋贵啊……唉!这一次不是小事,总之……我也不知该如何办了,你自己斟酌着吧,官场上的事,你比我熟悉,只是为何不找父亲商量?”

“心中虽然也觉得李刘王三人是罪有应得,但你同样也不认同小宣的手段不是吗?反而是母亲义愤填膺,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天然立场不同,所以您觉得我有必要再找父亲商量?”

“难怪……难怪你要母亲进宫,你这是要利用女人对女人的天然同情心。”徐湛苦笑一声:“罢了,事涉你心爱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总之,这一次事情肯定会闹得很大,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唉!如果是和你无关的人,我肯定让你找父亲商量,官场的进退之道,他比你老辣,但偏偏……偏偏,你定是一意孤行要保那个小仵作了对吧?”

“难道她不值得我为她拼命吗?”

徐沧反问,于是徐湛就没话说了。身为王府世子,他在家中的威严固然是两人之下千人之上,两个弟弟看见他都跟耗子见猫似得,但唯独对徐沧,这位和他相处的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弟弟,他颇有一些无处下嘴的棘手感觉,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连父母都因为心怀愧疚而对徐沧百依百顺,他这个做的,位置更敏感,能保持兄友弟恭就不错了,剩下的,也只能由着徐沧自己去折腾。

第二百三十章:娇声软语

皇贵妃回到如坤宫的时候,就看见皇帝陛下正坐在外间看一本书。

“皇上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派人去叫臣妾?”

贵妃娘娘连忙紧走几步过去,就见皇帝合了书,含笑道:“我听说你去母后那里了,就没让人去叫,先前在书房听那些大臣们争吵,吵得我脑仁儿疼,所以过来躲躲清静。”

皇贵妃闻言便坐到皇帝身边,让他找个舒服的姿势,为他按摩着太阳穴,一边笑道:“那些大臣们也是,这边说着请圣心独断,真正圣心独断了他们又不服,其实吵个什么劲儿,皇上睿智,早已看透一切,什么事心里没有数?”

皇帝笑道:“也不是这么说,有时候他们吵着吵着也能吵出些道理,不过大部分都是胡搅蛮缠,只为自己利益着想就是。”

两人说了会儿话,皇贵妃见皇帝闭目假寐,也就不再言语,她心中存了一段心事,慢慢地手下动作就越来越慢。

正思忖间,忽然就听皇帝轻声问道:“菀儿怎么了?可是今日在母后那里听了什么伤心的戏?”

“没有呢。”

皇贵妃心中一震,连忙收摄心神,却觉手下一空,接着就见皇帝坐起身,拉着她的手道:“你性子纯良,向来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朕,有什么话不能和朕说?”

皇贵妃想了想,便强笑道:“皇上既这么说了,臣妾心里还真是存了点心事。”说完挥挥手,于是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就全都退了下去。

皇帝这下子是真的好奇了,只听皇贵妃轻声叹了口气道:“今儿长公主过来了。”

“唔!算算日子,她是该进宫见母后了,怎么?莫非你这段心事还是因她而起?”

“可不是。”皇贵妃叹了口气:“她说了件案子。有三个勋贵子弟,遇到一个处于危难中的女孩儿,他们就趁人之危……”

皇贵妃口才极好,一件事说完,皇帝脸上已经变幻了好几个颜色,好半晌,方淡淡道:”那三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固然该杀,不过这女孩子也实在心狠,这三人中,毕竟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呢。”

皇贵妃点点头,忽然间落下泪来,只看得皇帝吃了一惊,忙握紧了她的手道:“菀儿何故啼哭?可是因为担心那女孩儿的命运?这不过是乡野传闻,妹妹也是的,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

“皇上,这不是传闻,臣妾之所以遣退了人,就是因为不想把这件事流传出去,那三个勋贵,就是威灵侯府的世子,以及长春侯府的侯爷和安信伯府的伯爷。”

“什么?”皇帝这下是真的大吃了一惊,失声道:“他们……他们竟然真的被残害……残害成废人了?是谁下的手?等等,莫非这竟是徐沧新接的案子?他不说赶紧调查案子,怎么却跑去他母亲那里嚼舌头?”

“之所以会去和公主说这件事,自然是因为徐大人同情那个女孩儿吧。”

皇贵妃说到这里,见皇帝的面色不太好看,便叹了口气道:“一开始,臣妾也是皇上这般心思,想着那女孩儿虽然替母报仇情有可原,但未免太狠辣了些,直到……直到臣妾忽然想起一事……”

说着眼泪便如珠子般成串落下,她忙拿帕子拭了,深吸一口气,这才哀伤道:“臣妾家中的事,皇上是知道的,我那苦命的侄女儿,从十八年前失踪,直到现在还没有音信,所以臣妾一时间忍不住……忍不住就想到她,想到她如今不知流落何方,是死是活?就忍不住眼泪,到底在皇上面前失态了。”

“哦?”皇帝握着贵妃的手猛然就是一紧,沉:“这是沧儿要办的案子吧?莫非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而对方,就是你那侄女儿的亲人?”

“没有没有。”皇贵妃连忙摇头,接着苦笑道:“皇上,臣妾只是一时间由这件事想到我那侄女儿而已,公主也说了,其实大部分都是徐大人的推测,只不过她觉着这个推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所以才当故事讲给我们几个听,并且要我们和太后老人家一起评理。”

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抬起头怔怔看着对面窗子,喃喃道:“虽然不知道我那侄女儿的下落,但是皇上,臣妾仍愿意心存幻想,想着她是在世间哪一个角落,和一个农夫也好,贩夫走卒也好,平静度日,只要对方待她好,哪怕生活清贫一些,总是人还活着,将来也总有回来的一丝可能。”

皇帝点点头,安慰皇贵妃道:“菀儿说的没错,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但皇帝陛下心里也很清楚:那个女子想要回来,只怕很难了。这么多年来,他派人暗地里一直在找,害怕发了海捕文书后,一旦那秋素娥是在坏人手里,对方会将她杀了灭口,只可惜,到现在也是音信皆无,这除非是遭遇到不测,不然他不信连他那些搞追踪刺杀的专业卫队都找不到这么一个大活人。

“将心比心,所以臣妾就一下子理解那女孩儿了,若是……若是臣妾的侄女儿遭了这样厄运,臣妾也绝不会放过那几个侮辱她的畜生。”

正想着,却听皇贵妃又把话转回正题,皇帝便微笑拍拍她道:“好了爱妃,不要去多想别人的事,刚刚不还说不是你那侄女儿吗?”

皇贵妃微笑道:“当时姐妹们七嘴八舌,什么处置意见都有,臣妾也说了,回来想想,又怕皇上知道后说臣妾心狠,所以这不是和皇上解释一下,臣妾为什么会这样心狠吗?省得皇上去了其他姐妹那里,让人断章取义把臣妾的话说给您听。”

皇帝笑道:“就你精明,如今这后宫里还有谁敢在朕面前说你的坏话?”

皇贵妃笑道:“皇上这话臣妾可不敢当。如今后宫就这么几个姐妹,大家跟了皇上多少年,自然都是有分寸的,彼此间也算和睦。不过若是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借着说话来编排臣妾几句,这也不过就是顺嘴儿的事。有时候皇上去哪个姐妹那里多了,臣妾心里嫉妒,也会在您面前编排几句啊,这都是人性使然。”

第二百三十一章:消息传来

几句温言软语,哄得皇帝更是开心,轻轻点了一下皇贵妃的额头笑道:“也只有你才敢在朕面前说这些话,真是奇了,朕也偏偏爱听。”

“那是因为臣妾什么都不瞒着皇上,就算做错了,我也正大光明的错,该认错的时候也不含糊,皇上不总说臣妾赤子之心吗?像我这么笨的人,如今还能做皇贵妃,就是因为对皇上赤诚一片,您喜欢我这性子啊。”

皇贵妃言笑晏晏,她保养得极好,将近五十岁的女人,却仍如三十出头一般,最难得的是她全没有老女人的严肃刻板,反而身上还时不时会流露出一股少女的天真烂漫气息,老夫老妻的感情,再加上这份儿明艳俏丽,所以皇帝极为喜欢宠爱她,此时见这一笑明媚娇俏之极,心里就猛地一动,刚想搂过来温存一番,就听门外太监禀报道:“皇上,陆大人求见。”

皇帝拍着额头一声,对皇贵妃摊手道:“你看,朕好不容易偷个浮生半日闲,他们也不肯饶了朕,竟追到这里来。罢了罢了,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

皇贵妃也不厮缠,知道这位皇帝是极为热衷政事的,自己若这个时候歪缠,那可真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忙起身亲自为皇帝整理衣冠,一面笑道:“这些大臣们是有些不像话,也不能看着皇上精神旺健,就这么的缠着您啊,不过臣妾知道,国事为重。”

“朕的菀儿是最懂事的,这些方面就只有你进退分寸掌握的最好。”皇帝呵呵一笑,搂着爱妃在她脸上亲了下:“今晚朕翻你的牌子,等着朕过来。”

“是,臣妾恭候皇上大驾。”

皇贵妃行了个礼,亲自送皇帝出去,回来后就见身边心腹宫女初杨在那里偷笑,于是纳闷道:“笑什么?”

初杨得意道:“奴婢没笑,奴婢只是佩服娘娘,您和皇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恩爱,宫里那么多鲜孩儿,也不见皇上对她们流连忘返,从五年前开始,更是连选秀都停了,贵妃娘娘这魅力真是太大了。”

“胡说什么?皇上不是不爱新鲜,只不过他重情义,所以倒更喜欢我们这些早年和他一起走过来的人陪伴,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沉稳的?一个个只会狐媚功夫,殊不知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

想到那些野心勃勃的年轻贵人答应,皇贵妃不由微微冷笑,接着正容道:“初杨,你让小宇子往我家里去一趟,叫嫂子明儿递牌子进来,我要见她。”

“是。”

初杨答应一声,心中实在好奇,暗道先前长公主在,就把我们都遣了出来,刚刚娘娘也没让我在眼前伺候,现在更是急着见家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边想着,不禁偷偷看了主子几眼,却见皇贵妃坐在榻上,托着腮正出神,只从眉眼神态间,着实揣测不出她有什么心事。

“老太太,这是今儿贵妃派人赏下来的蜜瓜,说是在宫里暖房中结的,您尝一尝。”

老太君微微一笑,伸手接了块瓜放进嘴里,慢慢点头道:“甜倒是甜的,不过终究不是季节里的东西,吃着总差了那么点味道。”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笑道:“这就是极好的了,寻常人家可是吃不到,老太太还想着季节里的呢,要等哈密那边进贡的胡瓜,怎么着也得九十月份了,不然路上就坏了。”

老太君笑着点点头,忽然问身旁的玉容道:“你们太太进宫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吧?派个人去大门口看着,什么时候回来了,就过来告诉我一声。”

玉容连忙笑道:“这事儿哪里还用老太太操心?太太知道您牵挂皇贵妃,若是回来,第一个就是到您这里禀报呢。”

老太君笑道:“这话也没错。”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小丫头道:“太太过来了。”接着门帘一挑,侯爷夫人贾氏走进门来。

“老太太。”

贾夫人先上前行礼请安,接着才笑道:“儿媳刚从宫里回来,知道您记挂着贵妃娘娘,所以特地过来向您禀报,娘娘好得很,一点儿也没变,还赏了许多点心让儿媳带回来,说是御膳房的新花样,特地请老太太尝尝鲜儿。”

“这孩子,总记着我爱吃点心的事。把她辛辛苦苦拉扯大,别的都不记着,就想着我是个老吃货。”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老太君细细看贾氏,见她目光明亮,脸上明显是压抑着雀跃之情,心中不由奇怪,暗道怎么着?莫非菀儿要封后了?可当年皇后离世时,皇上伤心之下曾经发过誓言,说后宫只有那一位皇后,再不会册封其他人为后啊,金口玉言,怎么可能更改?

正想着,就见贾氏对玉容使了个眼色,淡淡道:“这里有我伺候老太太,你们先出去吧,笑闹了这会子,想必老太太早让你们烦透了。”

玉容就知道她有话要说,连忙带着小小的丫头出去,一瞬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婆媳二人。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老太君又是紧张又是好笑,却见贾氏凑过来,小声道:“娘,照儿媳和贵妃娘娘的推测,可能……大概是有了素娥的消息。”

“什么?”

老太君这一惊非同小可,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攥住了贾氏的手,激动道:“在哪里?你可见着她了?”

贾氏黯然道:“娘,儿媳说给你听,您老可别气坏了身子。”说完将贵妃的推测说了一遍,然后伤心道:“如果真是如贵妃所说,那只怕素娥是不在人世了,好在她还留下了后人,如此性情刚烈,嫉恶如仇的女孩儿,倒也不辱没我秋家门庭。”

第二百三十二章:和盘托出

这件事着实有些千回百转,老太君一时心死如灰,一时又痛愤难当,一时又生出希望,如此好一会儿,方缓过神来,皱眉道:“就仅仅依靠徐大人一番推测,便说那凶手可能和素娥有关,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贾氏叹气道:“病急乱投医,咱们这么些年也没找到素娥的一丁点儿线索,如今虽然这个也不确准,但总算也是一线希望。贵妃娘娘说了,能让三个勋贵半夜冒险赴约的,除了我们素娥,她实在是想不出别人。老实说,其他人家,就算女儿被掳走,这么多年了,也早忘得差不多,更有些猪狗不如的,怕还觉着那样女儿回来是败坏门风。也只有咱们家,老太太每年都要去寺庙上香许愿,求菩萨垂怜让那孩子早些回来,这是人尽皆知的。不是素娥,还有谁能让那三个混蛋因为这么点子事就冒险赴约?娘……娘,我……我也觉着贵妃娘娘说得有道理,那复仇的人……很可能就是素娥的亲人,我那苦命的女儿啊……呜呜呜……”

老太君目光闪动,好半晌,她忽然挺直了腰板,沉声道:“既如此,让你们老爷下帖子,请徐大人过府一叙。”

贾氏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老太君的意思:没错,若说这内中详情,还有谁会比徐沧更清楚?他透了话给长公主,接着长公主又进宫把这话传了出来,难道仅仅是要征求下太后和宫妃们的意见?怎么敢保他不是用这种方式给贵妃递话?

不过想到此处,贾氏又有些犹豫,暗道如果真是素娥的后人,徐大人为什么不直接登门说明,反而要拐弯抹角把话递到贵妃面前呢?万一长公主进宫那天贵妃不在,这话还要递给谁去?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贾氏思念女儿,早已思念的快疯魔了,当下回房,等到丈夫一回来,就让他立刻下帖子请徐沧。

帖子到的时候徐沧正在大理寺,李王刘三家并没有消息传来,他估摸着那三个恶棍应该是早就醒过来了,不知是因为心里有鬼还是太羞于见人,反正对方没有来请他过去探望,既然不让他过去,他不明前因后果,又怎么可能断案?所以徐大人拖延的心安理得,毫无压力。

看到国公爷下的帖子,徐沧就是精神一振,他让母亲去太后那里,一是为这个案子寻求支持者;二来就是想透话给皇贵妃。若皇贵妃真如传言中的聪明绝顶,她不可能不泛起一丝疑心,只要有这一点疑心,就足够了。一个动用所有力量寻找失踪亲人寻了十八年的家族,当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整了整衣冠,徐沧和下属交代一下,便出门骑马往宁国公府而来。不出意外,秋公爷只和他寒暄了两句,就请他来到后院老太君的院落。

彼此厮见过,老太君也不多言,直接开门见山道:“听闻威灵侯府长春侯府和安信伯府一夕之间遭遇不幸,但不知徐大人是否已经查出了眉目?凶手系何人所为?”

饶是徐沧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仍不免让老太君这番话给噎了一下,他心中暗道:这老太太也太开门见山了吧?

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疑惑,老太君干脆挑明了,苦笑道:“徐大人是知道我家里事情的,从前老身也拜托过大人寻找我那苦命的孙女,只可惜时日久远,大人也无能为力。十八年,老身纵有耐性,也早消耗殆尽,还望大人体谅。老身已年近古稀,不知有几年好活,也不知余生中,还能不能得到我那孙女的消息,若知道她的下落,无论她……现在怎样,总能叫我死个瞑目。”

说到这里,声音不禁哽咽了,但很快又振作精神,对徐沧道:“这一次的事,忽然找了徐大人过来,确实有些无头无尾,但还望大人念在老婆子思念孙女的份儿上,据实相告,大人,此案……到底和我家那孩子有没有关系?”

“有。”

老太君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徐沧再不能隐瞒,更何况他本来也无心隐瞒,于是一点头,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秋老太君整个人都为之一顿,然后忽地激动站起,徐沧连忙上前扶住老人,就听她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喃喃道:“还请……还请大人详细告知。”

屏风后有哭声传来,接着一个妇人踉跄而出,来到徐沧身边就跪下了,哭着道:“大人,求您可怜可怜我这个做娘的,您告诉我,素娥……素娥她还好吗?她……她还活着吗?”

徐沧心下一沉,良久才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敢瞒骗夫人,令爱……已经不在人世了。”

即使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中,贾氏仍忍不住软了身体,徐沧不好扶她,旁边早有国公爷将她扶住,一面哽咽道:“大人,可知素娥是被……是被谁人所害?”

“下官就如实和老太君以及国公爷明说了吧。这一次李刘王三位勋贵遭到残害,凶手……便是秋小姐的女儿。”

这个就是之前贵妃和贾氏说的推测,老太君也是认同的,然而真正听到徐沧这么说,知道事情就是这样,她们反而有些不敢置信,不敢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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