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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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想了下,声音低落:“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呢,跑什么?”

“难道你还真准备插在龙椅上,关个几十上百年?!”

花眠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乌溜溜地盯着上官濯月,仿佛在问: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就我一个剑鞘。

濯月颇为无语,最后只得叹了口气。

……

狐帝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刚开始花眠还有些伤感关于自己要被封印的事,奈何想来想去纠结的无非都是那些问题,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开始不耐烦了。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狐帝还在啰嗦,花眠已经在城楼上变换了一百种站姿。

最后什么伤感的情绪都没有了,看了一眼,她家主人还站在狐帝身边,依然腰杆笔挺,面带微笑;

那个汐族女祭祀站在距离两人稍矮一些的台阶上,脸上也是从容微笑,一副相当见过世面的模样……

她怎么还在?

汐族不熟不能离开水太久么?

这会儿狐帝说个不停,她瞅着我家主人微笑又算怎么回事?

我家主人脸上是有一片汪洋大海引发她思乡之情?

善水的目光太热烈,热烈到让人恨不得拿块布把她的眼睛遮起来……于是花眠终于忍无可忍,抬起脚踢了一下上官濯月,小声问:“……你父皇究竟还要歌唱多久人族和狐族友谊万万岁。”

“怎么,站累了?”

倒是不累。

只是不高兴自家主人被人那样堂而皇之地围观。

主人是我的。

“……太阳都要落山了。”花眠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嘟囔。

上官濯月伸脑袋往层楼下看了眼,然后牵起花眠的手:“这就结束了,我们下去。”

花眠便愣愣地被他拖拽下去,一时间居然也忘记了自己捏了隐身的法术,可以直接从楼上飞下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等她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在旋转的台阶上走了一会儿了——

自从知道自己可能要面临的命运时,她的脑子就一直有些不太好使。

果不其然,等她靠着两条腿从楼梯上下来,狐帝终于说完了,宣布赐宴。

这便是要去吃饭了,外臣可以打道回府,有些个品级,平日里说得上话的一些大官便留下来,前往御花园参加晚宴——

只是这一会儿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站在人潮的末端,花眠眼睁睁地瞧着玄极与狐帝转身往台阶下走,她想要过去,只是被人群隔着,她这小身板挣扎了几下便被人怼了回来。

上官濯月还捉着她的手腕不肯撒手。

花眠挣了两下,他这才放开。

花眠把目光从手腕上收回来,又习惯性地抬起头去找玄极,这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挡在她面前的官员和侍从倒是散去了一些,花眠倒也能看清楚玄极人在哪儿……只是这一看还不如不看,她发现不远处一阵骚乱——

人群的最中央,狐帝低着头,一只手作欲身处状,一脸关切地看着什么;

玄极弯着腰,一只手扶着那千层阶梯的扶手,垂着眼看着怀中的人;

而在玄极怀里,善水一脸惊慌,要坠不坠的模样,一只鞋掉了出去,叫花眠双眼冒火的是,那如碧藕双臂正抱着玄极的脖子,双颊含羞垂着眼,唯独一张樱桃小嘴,唇角微微轻勾,小声与玄极说了声什么,大约是道谢……

好一出“美人腿软欲摔,英雄出手救美”!

花眠本来心情就不好,满脑子都是玄极到底准备处置自己、对自己是否像是那个大妖怪骗锁妖塔似的只是哄着她心甘情愿滚去椅子上站岗百年……眼下正心中不安,一抬头就看见原本是自己家的猪被别的白菜贴上来拱了,当下自然愤怒不已!

堪堪向前迈了一步,这时候被人一把压住肩膀,偏偏还听见某人在她身后添油加醋:“光从外表看,易兄倒是与汐族女祭颇为相配……素闻汐族女祭冷艳高贵,如此这般女儿姿态的风情,倒是第一次见。”

花眠心里那个火,蹭一下的,瞬间星火燎原——肩膀一抖,猛地甩开肩膀上压着的大手,当即破了隐身法术,拎起裙摆,一阵风似的往那汉白玉台阶上跑去!

于是。

这边。

原本玄极也是下台阶时,见善水踉跄了一下……烈日之下,这般站了许久,他这习武之人也略感疲惫,更不用说汐族之人长期生存于东海海底,久不见阳光,又本身在陆地上腿脚不便——

一番考量,这厢眼瞧着善水就要一头栽下,便顺手捞了她一把。

没想到她整个人贴了上来。

他当时愣了下,只是众目睽睽之下,顾及她是女儿家,也不好将人推开,也就一只手虚搭在她腰间,淡淡问:“善水姑娘,没事吧?”

“没事,奴婢只是有些站得久了,”善水垂下眼羞涩道,“倒是叫诸位大人瞧了笑话。”

这般楚楚可怜,就连见惯美人的狐帝未免也产生怜惜,脸上露出关切的意思……唯独玄极脸上表情不变,只是看着善水,心想的是:没事了你还不站稳,抱着我作甚?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把想说的话说出口,那边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香味,放在善水腰间的手指尖一紧,抬起头的下一秒便对视上一双沉静如水的黑眸——

“做什么呢,光天化日,太阳还未落山,便抱得这般亲密。”

凉飕飕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丝气喘……来人还拎着裙摆,一头长卷发因为跑动稍有凌乱,脑后的简单发簪也有些跑歪了,那张向来软绵绵笑着的白皙脸蛋上如今浮着一丝丝恼怒的红晕,很是好看。

然而来人自然不知这些,此时处于盛怒之中,她放下裙摆,扬了扬下巴,毫无畏惧地对视上玄极。

玄极:“……”

玄极微微一愣,记忆中眼前的人总是笑吟吟的,一双眼瞧着自己闪闪发亮的模样,仿佛永远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般兴高采烈……他,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花眠的怒火直冲着自己来的模样。

伸手不着痕迹将善水推开,下意识地问站在自己面前兴师问罪的小姑娘:“你怎么来了?”

其实是想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不能来?”花眠误会了玄极的意思,摇了摇后槽牙,气得几乎绝倒,“耽误你好事了?”

玄极:“……”

这下玄极确定了。

眼前的人,一口一个“你”啊“我”的,看来这是真生气了。

怎么就如此生气,难道是醋了?

听青玄讲,小姑娘倒是都爱吃醋的。

玄极一时无语,见她气得浑身哆嗦,也颇有些不解,总觉得哪怕是与别的女子接触了下,花眠就是醋了,也不至于气成这个模样……当下心中有些拿不准来,于是伸手便想要去将她额前一缕发拨开,然而还未等到触碰到她,手便被“啪”地一下拍开,只见花眠缩着肩膀,猛地往后躲了躲,眼眸微微瞪圆,似十分恐惧他。

玄极愣住,伸出的手堪堪悬在半空,好不尴尬。

然而玄极却并非觉得这有何不妥,只是眼下花眠这般闪烁看着他的模样,目光仿佛在看什么陌生人,隐约含着提防,着实让人心中不快。

玄极微微抿唇,看着她沉默不语。

此番模样落他人眼中,自然是觉得玄极认为眼前这小姑娘不识抬举,狐帝开口,正想训斥几句再叫侍卫把人压下去,别冲撞了贵客,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传来一身娇笑——

“这是哪来的小姑娘,倒是在船上时候见过一下,是易公子的婢女?”善水笑道,“人倒是活泼,可是见我与你家公子亲密吃味了?方才只是姐姐脚下崴了,劳驾你家公子帮趁着扶一把……”

“你喊谁小姑娘,老娘今年四——”

花眠急急打断她,又猛地闭上嘴,狠狠地瞪了一眼善水,又瞪了眼玄极,见他沉默不语看着自己一副生气且不准备帮自己的模样,瞬间捉紧了裙角——

主人生气了?

他是不是觉得我这般孟浪没礼貌?

他是不是生气我没规矩?

他是不是心疼善水……

最后那蹦进脑子里的猜想瞬间叫花眠咬紧了后槽牙,她听见自己咬着牙发出“咯咯”的声音,当下便红了眼,狠狠剁了下脚,伤心万分地转身跑开。

留下站在台阶上三人。

狐帝无语凝噎看了半天大戏,傻子也知道好像是两个小美女抢一个公子哥儿的戏,心中感慨万分相当羡慕,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下站在自己旁边的棺材脸,一边琢磨“难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一边干笑了一声:“贤侄莫气,也怪朕管教无方,那些侍卫都像死了一般,容忍方才那言行娇纵的小姑娘这般落下你面子……”

“无碍,”玄极收回看着花眠背影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如何娇纵,也是易某惯的。”

狐帝一愣,脸上笑容差点没挂住:“那她是——”

只见汉白玉石阶上,稳稳站立的英俊公子面不改色,伸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顶着张从方才开始甚无表情的脸,薄唇一抿,居然露出一丝无奈表情……

遂言简意赅道:“贱内。”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来啦

☆、第77章 【诸夏】

其实花眠跑开之后便觉得有些后悔, 如果放在一天之前, 遇见这种情况她就战斗到底了——说不定会推开善水自己钻到玄极的怀里去——反正这种事她也不是没有干过……

只是今天之后,片刻之前, 她明明只是一两个时辰没有待在玄极身边, 再见到他时, 却忽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就像是脚下原本辛苦积累的基石垫脚一下子被人挖空了,心里没底得很。

混在人群里出了皇宫祭坛大门,上官濯月拢着袖子站在门前等着,谁也不知道他在等谁, 却偏偏在见他在看见某只无头苍蝇似的冲出来的小姑娘时,露出个笑容,在她低头要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 一把捉住了她的头发。

花眠:“……”

花眠被拽得头皮疼, 一转头瞪向作恶之人, 却对视上一双笑眯眯的眼……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她深呼吸一口气:“做什么?”

“看你方才急的, 失了方寸,活生生在那汐族女祭面前落下成,这样不好。”上官濯月道,“你还是涉世未深。”

花眠一咬下唇:“我今年四千八百多岁……”

上官濯月捻起她的一缕发, 看着她未施粉黛的面颊,笑着打断:“却还是如同二八少女。你这样,哪怕一开始觉得新鲜, 日积月累哪个男人都会被善水勾了魂去的,粗茶淡饭可猎奇,唯山珍海味可长久……”

花眠听着他的话,几乎七窍生烟——说谁粗茶淡饭?那善水除了勉强算得上“海味”又“山珍”在哪儿了?

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抢了回来,花眠转身要走:“你要是来气我的,现在就走。”

今天的她气势很足。

与那日躲在他的衣袖下偷梅子酒喝、说话还要结巴的小可爱判若两人,大约是气狠了的缘故,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便是。

上官濯月不同她计较这些,这会儿见眼前的宫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手,便有两名宫娥一前一后迎了上来,堵住了花眠的去路,做出了要为她引路的模样——花眠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她不能前脚刚骂完玄极,后脚自己便随便跟个男人就走了,眼中露出抗拒的意思。

没想到上官濯月只是着人领她去一会儿晚宴前,一同随宴的朝廷重臣家眷歇脚的偏殿稍作收拾——对此,上官濯月振振有词,毕竟花眠从未认真梳妆打扮,就连头发也是随意挽起不作装饰,平日里玄极看着没毛病也就罢了,今日是宫宴,她这般不仅要被人笑话,怕是还要连累她家主人一块儿叫人看不起……

上官濯月很是会蛊惑人心,他知道说什么花眠才会乖乖听话。

正好花眠这会儿确实不想回休息的偏殿,因为保不准又要在那面对玄极,而现在她实在不知道拿什么脸来面对他——

玄极大约觉得方才她那一顿脾气发得很是莫名其妙。

想到这,花眠叹了口气,索性便在一群宫娥的簇拥下前往偏殿,路上上官濯月也没走,还在那讨人厌地碎碎念:“这两个都是我从我三妹专程那讨来的宫娥,就说我这有个小叫花子似的姑娘要收拾收拾,两人都是手巧得很,眼光也不错,你且乖乖听话叫她们好生收拾打扮,让你戴什么就戴,否则人家会说人族领袖连个簪子都赏不起给身边的女人。”

“我不带戴簪子。”花眠嘴硬。

”你不戴是一回事,他不给又是另一回事。”上官濯月笑着谁,“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肯为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不肯为你花钱的,那一定不爱你。”

“……”

花眠对“钱”这玩意压根没什么概念,玄极也从未饿着她……这会儿听上官濯月一顿鬼扯自然不高兴,但是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哪怕是搭腔都会招惹来一堆歪门邪道徒增烦恼,索性拧过脑袋不肯理他。

到了偏殿,胭脂水粉样样齐全,上官濯月还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套宫装,梳妆打扮换衣裳,一番折腾,花眠这才知道做女人那么麻烦——

等到差不多到了时候,那些重臣夫人莺莺燕燕结伴而来,花枝招展,花眠眼睛都看不过来,突然又开始怀疑:玄极到底为什么能看的上她,难不成这真的又是一个锁妖塔与大妖怪的翻版?

邪神荒有毒吧,自己被封印了不说,手下神器化了精魄,情史好像都不太顺畅(……)。

花眠一边任由那两位宫娥折腾,一边胡思乱想,又难免把自己想得更加郁闷,越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玄极——只想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看了看铜镜里,额前额发被撩起来,习惯有额发的人一下子没有了,就像是内裤被脱了似的不安,花眠动了动屁股眨眨眼:“这就不必了吧……”

”姑娘的额头生的白净丰满,”宫娥甲笑着说,“额发梳起来人才显得精神,脸也小一圈呢!”

花眠:“……”

这是变相笑话她脸大么?

花眠侧过脸,心想罢了,好好折腾一会儿,最好宴席散了也没折腾完那是再好不过——

然而有句古话说的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不一会儿夜幕降临。

宫宴便开始了。

花眠挂着满头装饰品,叮叮当当地跟着女眷队伍往里走时,满地狐族王公贵族,侯爵重臣,整个北狄最尊贵的人和能有出息的人的后代子孙都齐聚一堂,场面像个活生生的大型相亲会,走在队伍前方某个大人的女儿已经面含羞涩,垂下眼……

花眠却正在为唇上染的色颇为不自在,满脑子想着“唇染得这么红会不会太夸张了”,双眼发直拢着袖子一脚迈过门槛,立刻敏感地感觉到有几双眼睛在自己的身上打转。

花眠抬起头,那些目光有悠哉收了回去,唯独坐在狐帝左边下座那人还笑着地望着她,感觉到花眠的目光扫过来,他微微眯起眼,举起手中的酒杯——

这狐狸,笑什么?

………………果然是唇染太红了。

要么胭脂打得太重。

花眠尴尬地心想。

抬起手不着痕迹地抹了把脸,用帕子蹭掉了一点胭脂,花眠抬起眼在上座找到了她家主人,隔着人群,玄极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停下与狐族大皇子的谈话,转过头来看了眼,然后……

往花眠这边看了一眼后,居然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面无表情地把脸拧开了!拧开了!拧开了!

他无视了她。

花眠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觉得很是伤情。

……

而这边,玄极在扫了一眼如鱼贯入、款款而来的宫装女眷队伍后,便不甚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原本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只是队伍中有个姑娘的目光有些灼热,颇像他未过门的夫人时常看着他的目光,所以忍不住便拧过头看了眼——

倒是个长相极精贵的小姑娘,哪怕在一群盛装打扮的王公侯爵府上贵女之中也极为出众,玄极看过去时有不少其他的年轻男子也在注意她……

玄极淡定收回目光,想自家媳妇儿了,她还在生气。

于是抬手唤来青玄,想让他到处去找找花眠,若是找到人了还不肯来,就帮忙哄哄,毕竟他已经同狐帝道明她的身份,这种场合若不出现,实在又有一些不像话。

青玄得令,一脸懵逼:“我怎么哄啊?”

玄极不说话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这时候,忽然鼻尖嗅到一股胭脂淡香夹杂着熟悉的无量花香,柔软的织布衣袖扫过男人的手背,盛装打扮的少女在他身边紧紧挨着的位置坐下——

玄极一愣,抬起头,发现方才远远曾对视过一样的漂亮小姑娘,正欲问她这是作何。

定眼一瞧,然后猛地发现,这漂亮的小姑娘不是别人家的路人甲,而是他易某人未过门的媳妇儿。

玄极:“……”

花眠转过头,看着男人定定瞧着自己,顿时也紧张了,放在身体两侧的小手捏紧了裙摆。眼中染上一丝丝着急:“……是不是不好看?我就知道那个死狐狸不安好心要戏耍我,胭脂是不是太重了,这血盆大口应该也不合适我——”

玄极犹豫了下,正欲说些什么,然而此时余光瞥见左丞相府上三公子一双小眼睛正不怎么老实往这边嫖,于是抬起手,不着痕迹档去了他的视线,与此同时淡淡道:“是不太合适……”

花眠眼睛闪烁了下,沮丧得要命:“主人刚才看了我一眼就挪开眼,是不是被辣到眼睛了……”

玄极抬起手,指尖不着痕迹扫过她画过的眉,最后在她光洁额前垂下的碎发一扫,粗糙的指腹将一缕额发碰得掉下来,他似心不在焉,胸腔震动“嗯”了声,一双眼深沉如水,再开口时,嗓音低沉微哑:“辣到了,怎么办?”

花眠闻言,微微蹙眉。

不愿意叫他再看,拧开脸,伸手将手绢掏出来,再脸上胡乱擦了擦,将脸上胭脂粉黛擦了一些去,然后转过头看了眼玄极:“……现在呢?”

“稍好。”玄极不着痕迹放下遮在她面颊一侧的手,想了下又补充,“要不额发放下来,怎么想起梳这种发式?”

花眠抬起手,摸了下那宫娥给自己折腾了好久的发:“真不好看啊?”

玄极不语。

他觉得这一晚自己撒的谎似乎已经够他死后下拔舌地狱,所以这一会,他选择沉默。

这会儿坐在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下肚,略一抬眼,用眼神不着痕迹把那些往个身边人身上乱瞟的眼神杀回去,此时坐在她身边的人还在碎碎念:“我坐在那折腾了一个下午,腰酸背痛,还不是因为那只狐狸说什么不好好收拾收拾要给主人丢人……结果主人却这般嫌弃,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讲来哄我一句……我我我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哪怕打扮也怪里怪气……但那个善水又何尝不是,那水粉味儿重得八百里开外我都能闻到啦!也不嫌呛鼻子……”

玄极放下酒杯,垂眼哼笑一声。

花眠偏过头,烦恼又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笑什么呀?”

玄极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耳垂,眼瞧着从他手触碰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仿佛染了一片红,他低声道:“今日怎么像打翻了醋坛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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