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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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是了,又是二十五号了,三个月过去了。

周思恬就在一旁听着,猜到她妈要给庆南那位弟弟打生活费了,不过她没说什么。

周徽嵐刚收拾妥当,她爸就去永正叔那里将自行车借了来。

她戴上周母给她织的手套,骑着车去了一趟邮局,将杨闽下一年第一季度的生活费和学费打了过去,这是她之前承诺过的。

不过她不是直接寄给杨老汉,而是寄给了庆南市公安局的顾嘉。上次也是这样的,因为要麻烦到别人,所以她给周思恬寄一些特产的时候,偶尔也会给顾嘉那边寄一点过去。所以这次的年货她寄的也不突兀。

因为累了一天,加上明儿她还要去一趟省城,将嫁接好的桃树给高煦送去,所以晚上的时候她早早就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她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乌黑浓密的头发编成了松散的韩式辫子,脸上的话微微将眉毛修剪了一下下。因为这几个月养得好,她身体长肉了,丰腴了些,脸上的胶原蛋白也恢复了,看着皮肤就好了很多。此时略作修饰,颇有些眉眼如画,唇红齿白之感。

打底的高领毛衣是隔壁手巧的婶子帮织的,谁让她回来的时候,几乎是净身出户两手空空,回来后很多东西都要重新置办。亏得两老疼她,加上近来她家进项颇多,置办起她那些东西来才不为难。

最后套上自己中长款的掐腰新袄子,她看了一眼脚下,有些遗憾不是长筒靴子,不过皮鞋在这年代已经很好了。

等她将姜黄色间藏青色的帽子戴上,这样一看,整个人已经颇有些后世新世纪时候的时尚感。

李桂香撩开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惊艳了一下,“我的女儿,你这样,真的,太好了。”

此时周思恬也走了进来,忍不住惊呼出声,“妈?”

周思恬一直都知道她妈五官挺好的,但她居家的时候几乎不如何打扮,穿着都以干净整洁为主,头发经常随意地在扎成一团。她妈说那叫‘丸子头’,那个也好看,看着清爽,但和这松散的辫子是两种不同的发型。

那样的打扮,看不出美来。但她现在一收拾,加上她回来后经常劳作,身上有一种力量的美感,黑色裤子下包裹着一双有力的大长腿,走起路来身姿轻盈,整个人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周思恬相信,她妈这样子走出去,完全不输韩惠竹。她现在特别想亲眼见一见那些人见到这个样子的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这两人让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你们这是怎么了?”她就稍作打扮,他们不至于这样子吧?

“妈,你今天太漂亮了,外婆对不对?”

李桂香一个劲地点头,“对,很漂亮。以后咱天天都这么打扮。”

周徽嵐好笑,她在家的时候不是呆实验室就是去大棚,哪有时间打扮啊?

其实她也有些满意她目前的模样了,是她来了之后努力保养小半年的成果呢。

“妈,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出发了啊。”

“嗯嗯,行,早去早回,你带的东西不好拿,我让你爸送你上车。”

周徽嵐这次带去的东西不多,三十只用油纸包裹好的米饼,稻米她估计以高煦的饭量,他那里应该还有,她就没带。最重要的是她要带上那株嫁接好的桃树。

米饼不是她舍不得多带,而是这次给他带多了的话,下次就不好找借口了。

她家老头子送女儿去坐车,李桂香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有些失神。她是过来人,女儿虽然表现不太明显,但她多少都看出了一点苗头,她这是在省里有状况啊?省城人……一想到这个,李桂香就焦虑,她担心女儿受伤。

“外婆,你怎么了?”周思恬怎么感觉她外婆从她妈出发之后就坐立不安的呢?

看到外孙女担忧自己,李桂香罢罢手,“没什么。”她心里叹了口气,但愿是她想多了吧。

周徽嵐浑然不知道她这么一点点异常就被周母深深地担忧着,到了金陵大学教职工区,被门卫拦下,她报了高煦的名字,对方扔下稍等两个字,像是去确认。

没一会,周徽嵐就被放行了。

此时,教职工楼房里,一位老先生挂了电话,赶紧招呼自家老伴,“来了来了,她来了!”

魏老夫人无奈地看着说风就是雨的丈夫,“我说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没想多,你个老婆子咋就不相信我咧,这么些年了,你可曾见到过小高让哪位女士登过他家大门?”说着,他兴奋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

魏家和高家算是世交了,他和高父是发小,高父去了,他自觉有那个义务照看高煦。但自打那女人和高煦离了之后,他就这么一个人过着。他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他一定给他护好了。

魏老夫人无语,“人小高说了,她只是来送东西的。”而且这老头怕是忘了,小高最初拜托接待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原因他自己想。

魏老压根听不进她的话,兀自将大门给打开了,然后在沙发上不断换着座位和角度。

周徽嵐肩上背着一个花布包,双手捧着那株桃树,再次来到高煦所居的教职工楼前。

她放下东西正要敲门,然后高煦的对门虚掩着的大门走出来一位老先生,“你是周惠兰周同志是吧?”

能叫出她的全名,还住高煦对门,周徽嵐心里涌现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这位老先生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敝人姓魏,和高煦一样是金陵大学的教职工。高煦他有急事,前天已经回京了。他怕你来扑了个空,特意让我留意一下。”这不,这两天他一直守在家,没怎么出门。

周徽嵐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心里有说股说不出的失落。但事已至此,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微微笑道,“魏老先生,不知道高教授是因为什么事回去的?我这有东西要拿给他的呢。”

周徽嵐留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俩这是刚打照面吧?刚才的话也并未有逾越的地方啊,自己哪就惹得他失望啦?

“是什么东西?”

魏老先生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的情绪转换很快,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利眼,魏老一眼就断定了她不单纯。

说实话,没见到人之前他万分期待,等见到了本人,他是有些失望的。

周徽嵐虽然面容姣好,穿着得体,但看得出来,还是有点年纪了,应该有三十四五了叭?魏老有点不确定地猜测。和小高不是很登对呢。

察觉到魏老的探究和防备,周徽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斟酌着说道,“是一株嫁接好的桃树,还有我家打的米饼,我妈特意让我带来给高教授的。”

哼,口是心非,穿得花枝招展,还拿自家老妈当借口,奸诈。当魏老敏锐地察觉到周徽嵐的意图,就像护犊子的老母鸡,防贼一样防着周徽嵐。

“小高说了如果你带了桃树来,他委托我帮他照顾一下。米饼你就带回去吧,小高人不在,等他回来要好久呢。”

这魏老一副防火防盗的模样,实在让周徽嵐摸不着头脑。

这个老头子!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死样子,估计是老毛病又犯了。魏老夫人在里面是彻底坐不住了,她扬声道,“老魏,快将客人请进来喝杯茶水啊。”

魏老不甘不愿地让了路,“进去吧。”

周徽嵐婉拒,“不用了吧,既然高教授有了交待,就按他的指示来做吧。”眼前老人那么明显的嫌弃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就不进去讨人嫌了。

魏老眼一瞪,让你进去你就进去,你不进去这是要害我呢还是害我呢?

魏老夫人亲自出来迎客,“周同志,快请进。”末了还瞪了自家老伴一眼,警告他安分点。

考虑到僵持着也不好,周徽嵐从善如流地走了进去,打算呆一会就告辞。

她将碎花布包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到魏老要关门,忙道,“等等,我将那株桃树搬进来再关门吧。”

魏老朝那株桃树看了好几眼,心里猫抓似的,非常想上前探究一二,但一想到刚才自己对人的态度似乎不大友善,他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忍住好奇,同时心里也很懊恼,刚才他的注意力怎么就一直在她身上呢,怎么就没留意到她旁边放着的这棵嫁接的桃树呢?

“周同志,来,喝杯茶。”

“谢谢。”

“高煦那孩子家里的老人不小心摔倒了,他昨天接了电话就匆忙走了,临走前担心你来了扑空,特意请我们招待一下你。”笋老夫人有意替自家老头的无礼道歉,所以就透露了一下高煦回京的原因。

周徽嵐恍然,原来如此,“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听说手折了,其他的并无大碍。”

“那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了,高煦那孩子还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让我代为转交,诺,就是这个。”说着魏老夫人起身将礼物取来转交给她。

这个周徽嵐真没想到高煦还为她准备了新年礼物,精美的包装盒子让周徽嵐一眼就认出这是某个G字号国际牌子的标志。她心里猜测着里面会是什么?

魏老夫人和周徽嵐在聊着,魏老一直心不在焉的,视线不时地落在那株桃树身上。

魏老夫人注意到了,心道活该,让他做事老这么冲动。

“周同志,现在大中午的,我先失陪,去厨房做个饭,你留下来吃顿饭,让老魏陪你说说话。”

“不用的。”周徽嵐连忙道。

魏老夫人罢罢手,“来者是客,总得留顿饭的,不然不像样。”

客厅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魏老正琢磨着怎么开口问问那株嫁接的桃树的事。

周徽嵐站了起来,“魏老,容我失陪,去一趟洗手间。”反正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厨房里,魏老夫人无奈地劝着自己的老伴,“老头子,我觉得你想多了。人家只是来送一株桃树而已,用不着这么防着人家吧?再说我也没透露什么太多关于小高的消息。”

魏教授振振有词,“挑其所好,一定是这样的!她的心思深着呢。”

“我倒觉得这女同志挺好的。”

“好啥啊,不仅心思深,还脾气大,一点也不软和。”

“脾气大说明人有底线,你踩着人底线还不许人有脾气了?你想想你刚才的言行举止,要是对方没一点脾气才最该防着呢。”

周徽嵐:……

你们两老,说人闲话的时候能等人走了再说,或者关上房门再说嘛?这魏老应该是靠专业学识吃饭的,不然这样的性子搁在别的单位,啧啧……

至于魏老所说的投其所好?

她眼睛一扫,从这些屋子的边边角角的痕迹判断,魏老的专业应该也是植物方向的。

嗯,是的,迅速地接近一个人,投其所好当然是最快速的办法,但她会的不仅仅是对高煦投其所好哦。

里面声音还在继续。

没办法,她只能加重脚步,重重地踩在地上,提醒他们。

厨房为之一静,紧接着,魏老出来了。

周徽嵐若无其事地道,“魏老,你看这株桃树能否放在院子檐下?”这株桃树刚嫁接成功,既要注意保暖,又不能失了光照,她看了一圈,只有那个位置最合适。

咦,她没生气?魏老有些惊奇地多扫了周徽嵐两眼。

周徽嵐早就过了冲动易怒的年纪了,别人喜不喜欢你那是别人的事,自己又不是人民币,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这不是很正常吗?

因别人的不喜而怒发冲冠,那是傻子的行为。自己的喜怒无法自控,任由别人掌控,这得多么失败。

况且她不以为他们的意见会对高煦产生很大的影响,她预计高煦下决定时,别人的意见会听,但他更多的还是会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和判断。

她也一样,别人的意见或者建议,也仅仅就是意见建议,她会适当听取,却不会照着去做,因为别人并不会为你的选择或者决定负责。

应对魏老这种人也容易,投其所好就行了。

周徽嵐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那里?光照是不是不太够?”他们这栋房子坐北朝南向,放在檐下几乎很难直接享受阳光的照射。

“此时还没到春天,而且这株桃树刚嫁接好,相对光照而言,它更需要的是保暖。”如果她来之前就得知高煦不在的话,她就不会将它带上来,再它再在暖棚里多呆一段时日会比较利于它的生长。

“为什么?还有你确定那株桃树嫁接的都成活了吗?”

终于,魏老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周徽嵐说道,“确定的,您看这里,叶柄虽然落了,但接芽新鲜不发黑,这说明了接穗成活了。而且这株毛桃做为砧木,其营养器官积累的养分很充足,等到了春天一定会生发的。现在还处于冬藏的阶段,不需太多光照,反而需要更多地保护这些刚成活的接穗,那保暖就很重要了。最好是晚上将其移回视内,白天再移出来。”

魏老一边听一边点头,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学术交流里,完全忘了刚才他察觉到周徽嵐对高煦有企图时的防备了。

“好像有些植物本身会携带一些病菌,应该会影响嫁接的成活率吧?这个问题你是怎么解决的?”

周徽嵐回,“选择健康的接穗以及砧木,嫁接的时候要先将各种工具用酒精或者两百倍的甲醛溶液进行涂抹灭菌或者浸泡消杀,并且工具得干了才能用,否则会严重影响成活率。”

“高煦家的那株桃树,难结果,易招病菌早害,上次的钻心虫我都束手无策,因为病的部位太关键了,如果清除了这病部,那株桃树也活不成了。我看到你直接刨除了桃树虫害部位,那株桃树还能活着,是怎么做到的?”

……

对后世而言,应用科学方法研究嫁接仅有百十年的时间,但发展十分迅速。

此时正值八十年代,中国闭关锁国太久了,纵然魏老的专业是植物病毒学,和植物生理学、病理学、植物组织发生学等都有关联知识,但国际上比较先进的技术他还是不大了解。

周徽嵐手里掌握的植物学知识可以说是领先国内外的,所以对于她嫁接的这株桃树,魏老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隐约窥见其中的奥妙,再到与之交流时,发现她对植物学这一块非常地了解,尽管他不时一连串术语飘飞,魏老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徽嵐竟然能与之毫无障碍地交流。

等魏老夫人做好饭菜,过来喊两人吃饭时,发现他们已经围着院子里的植物讨论开了。

甚至她还听见周徽嵐向他打听高煦什么时候回来,而这老家伙毫不在意地告诉她高煦估计要过了元宵才会回来。

魏老夫人简直不忍直视,刚才是谁不顾客人在场径直跑到厨房对她耳提面命不能过多透露高煦的情况的?

如果她生活在后世,一定知道一个词,叫真香现场。

周徽嵐在魏家吃了一顿午饭,这顿饭可谓宾主尽欢,临走前她又交待了一些桃树的护理方法,然后被魏老依依不舍地送走的。送的时候还总叮咛她常来金陵大学看他们。

魏老夫人冷眼看着自家那老家伙就差没上演十八相送了,送完了人之后,回来就颠颠儿地给高煦打电话。

京城二环某四合院

高煦刚从医院回来,冲了个澡就听到张妈在喊他。

“高教授,你的电话,金陵那边打来的。”

“谢谢张妈。”

“小高,是我呀!”

一接过电话,魏老头那熟悉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丝丝遮掩不住的兴奋,高煦微微拿开了话筒,“什么事?”

电话那头,魏老头用了足足五分钟来描述他们接待周徽嵐一事。

听完整个过年,高煦明白了,用一个词形容他,那就是见猎心喜。

突然,魏老话峰一转,“我一开始觉得你们不登对,觉得周同志看起来也有三十四五了。你小高双料博士,还是咱们金陵大学的宝贝疙瘩,今年也才三十五,尽管腿脚不便,也不能让人捡了便宜对不对?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我觉得周同志配你正正好。”

高煦:???

“你口中的周同志今年三十八了。”他这么说没啥恶意,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啊?魏老一时哑然。

“三十八了?三十八也没关系,女大三抱金砖,哈哈哈。”

高煦知道魏老头在给他挑对象一事上有多挑剔的,他很好奇周惠兰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如此相中她?

“你看你,金融刑侦方面的高端人才,她呢,在农业学方面也可以说得上是专才了,谈吐学识都挺好的,能和咱们聊到一块儿去。”

是能和你聊到一块儿吧?

“你安心在京城呆着,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那株嫁接的桃树的,放心吧。”

高煦幽幽地道,“那株桃树应该刚成活不久吧?你知道的,那株桃树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回去发现你拿它去切片了,或者它只剩下一株尸体的话,我会让你后院变成它的坟地的。”

正准备伸出魔爪的魏教授,心一抖,凶残,太凶残了,他话语中的威胁他听明白了。

魏教授挂了高煦的电话,想了想给京城大学教职工区打了个电话,“师兄啊,我告诉你,我这边发现了一个多么宝贝的人才……”

第79章

八三年来了,大兴村这个春节过得特别热闹,欢歌笑语,肉味飘香,家家户户杀鸡宰鹅,脸上的笑容比往年都要灿烂。

年初一开春放鞭炮,比起别处村子零星的鞭炮声,大兴村的鞭炮声一阵晒一阵,绵延不绝,更承载着人们对新的一年年红红火火兴兴旺旺的期盼。

年初二拜宗祠祭祀先祖的时候,村里还请了舞狮队,敲锣打鼓舞狮子。大人们笑容满面,相互拜年,小孩子笑闹成团,很是热闹。

过年嘛自然少不得走亲访友这一环节。

周父这边的亲戚几乎都在大兴村,唯一的一个徒弟是个医生,在外省的医院工作。本来说好要回来看望两老的,却因为出发前临时接诊了一位重要的病人,不得不取消整个年假,探望一事自然无法成行。

而周母本身就是仪水县人,她原来是书香之家出身。周徽嵐外公外婆都是教书匠,在那些年被迫害得不轻。在原主失踪后第三年被分配到西北一带的农场,

她小舅舅不放心他们两老,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将自己也安排到了那边。因他是老来子,比周徽嵐大不了几岁,当时还没结婚,走的时候也光棍。他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年,然后不可避免地在那里娶妻生子了。

她外公外婆去了那里,在第五第六个年头就相继过世了。

没办法,西北苦寒,他们本身就是文人,不是干体力活的料,加上身体弱熬不住,逝于七三年。

李桂香当时真的是差点哭瞎了眼,父母女儿几乎所有的至亲,都一一离她而去,就只剩下一个弟弟了。

都说活着的人才是最煎熬和最痛苦的。所以说这些年,她母亲是真的过得苦,那种内心的折磨和煎熬,外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她毫无办法。最严格的那些年,她母亲真的是寸步难行,压根出不去,每年能有一次机会去西北看望父母兄弟都不错了。但凡能有机会过去,她和她爸都会去的。而几乎每一次去,两人都是带足了药材粮食和钱过去的。

但短暂的松快和常年累月的劳苦相比,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父母相继逝世,倒在了黎明之前的最黑暗时刻。李桂香每每想起这个,都哭得不行,只要再坚持三四年,就看到曙光了,可惜他们都等不到这个时候了。

而她小舅舅因为想尽可能地照拂父母,拼命干活拼命省,把身体给熬坏了。这些年和他的妻儿一起一直生活在西北,

因为离得远,只能通过信件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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