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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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不动声色,只让苏岑回房整理一下准备吃饭。待人一走便笑着拍拍大腿:“这事儿真不错,明儿我就去找老陈,让小苏上三中复读去。”

邝明依愣住了:“三中?沁沁和家宥的学校。”

“对,就那个。三中这两年高复成绩不错,去年还有个高复的男生考上了清华。怎么,你嫌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又是清华又是北大的,邝明依脑子直发晕。她现在心里的预感很不好,丈夫这么起劲,像是看中了苏岑这孩子。

就因为她学习成绩好?

“她成绩好,要是平日里能帮帮家宥,我们也能少操点心。”

“你要她辅导家宥?他可是连名师的课都不肯去听啊。”

“就因为这样,才得迂回着来。小苏和他年纪相仿,交流起来更方便。”

“不是有沁沁在嘛。”

沈西耀一摆手:“沁沁拿她哥没辙,她哥也不听她的。”

邝明依就想难不成她那个桀骜不驯的继子还能听苏岑那小丫头的话?可看丈夫这兴奋劲儿,到嘴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在这个家,谁才有话语权她比谁都清楚。

沈西耀一提起独子,脸色就不大好看:“不管他愿不愿意,大学一定得上。我沈西耀的儿子若只是高中毕业,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在圈子里混。”

说着看了客厅一圈不见人影,便问:“这都快到吃饭的点儿了,他人呢,又跑出去了?”

“说是有聚会,可能在忙吧。”

“忙什么忙,马上就开学了。”

沈西耀把平板一扔,起身摸出支烟在那儿抽起来。通常这个时候家里除了沈家宥没人敢惹他,邝明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去厨房张罗周婶赶紧开饭。

吃晚饭的时候,邝明依对沈西耀可谓是百依百顺。

沈沁也显得乖巧懂事,甚至在沈西耀问起苏岑住哪间房时,主动提出要跟她换房间。

“让姐姐住我的屋子吧,房间大采光也好。”

邝明依给苏岑编了个出生年月日,按她的剧本苏岑比沈沁大两个月。

“换什么房间,多麻烦,现在这样不是挺好。”邝明依说着瞪女儿一眼,“你别想一出是一出,换房间多折腾,这么多东西呢。”

沈沁但笑不语,一双眼睛却偷偷打量继父,想看他对这件事儿的态度。

沈西耀却只顾吃饭,似乎对这种小事儿不放在心上。

沈沁暗自松一口气。真怕继父会对苏岑比对自己好。

苏岑一直埋头吃饭,只当自己不存在。

吃过饭,几个人各自回房。邝明依挽着沈西耀的胳膊准备离开,临走前突然转身冲苏岑道:“小苏,一会儿你帮着把碗洗了吧。”

沈西耀就问:“周婶呢?”

“家里有点事儿,做完晚饭说要回去一趟。就几个碗,也不是很累。”

沈西耀对这种小事不在意,就点点头,和太太往楼上走。邝明依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又冲沈沁道:“赶紧回房把书拿出来好好看看,过两天就高三开学了。一整个暑假就知道玩,也该收收心了。”

“知道了妈妈。”

沈沁笑着答应一句,目送两人离开。

然后转身跟着苏岑进了厨房。

“是不是很重姐姐?”

沈沁一脸同情的表情,指了指苏岑手里那十几个碟子。

“还行。”

“一看就知道你肯定经验丰富,不像我从小家里人就不让我干活,我都没洗过碗。”

“那要试试吗?”

沈沁一愣,就见苏岑拿起只脏碗往她跟前一送。饭菜油腻腻的味道直冲鼻翼,像极了记忆里那股子熟悉的气味。

这味道把沈沁恶心得够呛。她捂着鼻子看苏岑,就见对方一脸和善的笑容,仿佛真的只是好意。

记忆里常年和剩饭菜打交道的画面浮现出来,沈沁转身逃出了厨房。

苏岑淡淡一笑,找出副橡胶手套戴上,利索地洗起碗来。

洗完碗已近八点,苏岑回房的时候,书桌上手机正好响起。接起来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在电话那头叫她的名字,声音略显疲惫。

“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苏岑披了件薄外套去到小区门口,远远就看见路灯下苏易桐双手插兜,正来回地踱着步。

她上前叫了他一声:“哥。”

苏易桐立马站定,抬起头来。

他不说话,只借着路灯光不住地打量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苏岑被他看得有点尴尬,便道:“他们没有虐待我,挺好的。”

“真话?”

“当然是真话。你看这儿房子多大,住得好吃得也好,你别担心我。”

苏易桐挤出一抹笑来,伸手刮了下苏岑的鼻子:“就会报喜不报忧。”

这举动有点亲热,苏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苏易桐不悦皱眉:“怎么,连哥哥都要防着了?”

“没有,有虫子。”

“在哪儿?我给你捉。”

看着苏易桐假装扑虫的样子,苏岑终于笑了。她今天这一天就没怎么笑过,尤其是见到沈家宥后。

苏易桐是她堂哥,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很亲厚。可现在不行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有些事情就不能再做了。

“哥你回去吧,挺晚了。”

“我知道,就是有点不放心你。你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别自己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说完苏易桐突然伸手,把苏岑抱进了怀里。

身后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沈家宥刚骑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借着车头的灯光,他看清了女生的长相。

苏岑,他继母的远房侄女,也是他的前女友。

大晚上的,这么按捺不住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花花和支持,今天教师节,咱们红包继续走一波。(沈家宥:什么节你都发红包?作者: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节日咱就能过。)

小剧场

苏岑住进沈家的第一个晚上,某网站出现了一个帖子。

《抛弃我的前女友暂时寄住在我家,我该怎么对待她?》

热评里有一条:兄弟上啊,别客气别犹豫,别因为她是朵娇花就怜惜她。让她跪在你脚下管你叫爸爸。

沈家宥盯着评论看了几秒,随手把手机扔到床上,嘴里骂了一句。

“神经病。”

☆、开学

摩托车匆匆而过。

苏岑忙着推开苏易桐,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她借口夜风有点凉,和对方告别后回了沈家。

开门跨进前院,借着路灯她看到了停在那里的摩托车。

苏岑微微皱眉。印象里她刚才出门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这东西。

进屋换了鞋,她轻手轻脚往房间走,顺便关掉了客厅的大灯。灯一关,厨房那边的亮光就变得很显眼。

结合那辆突然出现的摩托车,苏岑明白了。

晚饭时家里唯一不在场的人回来了。沈家宥,仔细想想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心悸的感觉。

苏岑快走几步,闪身进了自己房间。

关门的瞬间沈家宥拿着杯子从厨房出来,往楼梯走的时候路过苏岑的房间,他便在那儿站定了片刻。

房门紧锁,刚刚那一记闷闷的关门声,这会儿还在耳朵里响着。他嘴角微扯,随即上了楼。

苏岑回房后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脑海里满是刚才苏易桐抱自己的画面。想多了情绪便有些乱,她索性拿出手机,给养母刘美娟打电话。

一般这个时候,养父苏建设都会出去打牌。

电话接通后,苏岑问她妈:“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爸回来做的。”

“吃的什么?”

“骨头汤。我伤了骨盆,你爸说吃什么补什么。”

她妈声音听着挺高兴,苏岑提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一半。

他爸有钱买骨头,证明钱还在他手里,没让人拿了去。邝明依今天给的那笔钱,对现在的苏家来说是一笔很重要的收入。

要是没了……

刘美娟对自己浑然不在意,只关心女儿过得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挺好的。”

“我听你爸说,她只说你是她的侄女?”

“侄女女儿都没关系,我不在乎的。妈我明天去看你。”

“别,你先别回来,好好在那边待着。妈挺好的你别担心。”

“可我不放心……”

“你在不在不都一样。”

这话一出口母女俩都沉默了。刘美娟有点后悔,可话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苏岑心里也清楚,她妈说的是实话。她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那男人看着精瘦单薄,力气比她一个女孩子大得多。她想要保护父母,唯一的办法就是照他说的做。

乖乖待在沈家,最好能源源不断地拿钱给他。

前一条苏岑可以做到,后一条……

呵呵。

沈西耀和他那儿子,都不是吃素的。

没过两天便是九月一日,苏岑在沈西耀的安排下,进了本市三中复读。

听说沈沁也在三中上学,今年升高三。还有沈家宥。苏岑算了算,沈家宥从前跟她同级,按理说今年也该高考才对,为什么才升高三?

这话她一时问不出口,只能先埋在心里。

沈沁像是怕和她一起上学,一早吃了饭便走了。苏岑帮着周婶洗了碗,出来准备去拿书包时,撞见从楼上下来的沈家宥。

大少爷起得很晚,像是还没从假期生活里恢复过来。

沈西耀正准备上班,见儿子下来便道:“你送妹妹去上学,带她认认路。”

邝明依在给丈夫系领带,听到这话手一顿。她扭头去看苏岑,见她穿着制服式的校服,上身是短袖衬衣,下身是不到膝盖的百褶短裙,身材看起来很好。

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在衬衣的勾勒下露出好看的曲线,配着红白相间的蝴蝶领结,长长的带子随身体摆动,愈发少女感十足。

越看越像年轻时的她。

沈家宥没说话,没吃早饭就走到玄关处去换鞋。临出门前看了苏岑一眼,像是在招呼她跟上。

苏岑心里不乐意面上却没法儿显露出来,当着大人的面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出了大门,往小区门口走去。

苏岑故意放缓脚步,渐渐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她查过这里的公交路线,知道要坐两趟公车才能到三中。

沈家宥走在前面一直没回头,似乎没注意到她在刻意保持距离。

待走出小区大门,他才转过身来,看见离了自己至少四五米远的苏岑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苏岑发现他瞪了自己一眼,不由加快脚步。快走到跟前时沈家宥摸出钱包来,抬眉扫了她两眼。紧接着他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塞进苏岑手里。

“我还有点事,你自己打车去学校。”

说完转身拦了辆路过的出租车,坐上扬长而去。

苏岑紧了紧手里那一百块钱,自嘲地笑笑。

在沈家人的眼里,她就是个打秋风的。说得好听叫远房亲戚,不好听就是上门吃闲饭的。

她如今的处境,还想要什么自尊。

苏岑没打车,转身去了公交站台。早上人多,一路挤在罐头般的车里晃到了学校。

路上有点堵,苏岑生怕迟到,下了车一路快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巷,突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苏岑下意识扭过头,看见里面有一男一女。

男生靠在墙上正在抽烟,女生则拿出手机贴了上去。

“开学第一天,咱俩拍个合影吧。”

她踮起脚尖凑近对方的嘴唇,一副要吻上去的模样。

苏岑一眼扫过那男生的脸,吓得赶紧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偏偏撞见沈家宥和人在这儿……

所以他刚刚说有事儿,就是这个事儿?

她就不该好奇往里看,回头怕是要长针眼。

巷子里,沈家宥一把推开顾楠,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有病?”

顾楠抿了抿唇,突然露出一丝苦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有病。”

说完面无表情看沈家宥一眼,转身走人。

后者又抽了两口烟,摁灭了烟头。正要往巷口走,脑海里闪过刚才苏岑那模样,不由失笑。

跑得够快,以为他认不出她来?

他俩从前那么亲密。

沈家宥掸掉身上的烟灰,走出巷口顺手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苏岑到校后先去了校务处,拿着沈西耀给她的材料办了入学手续,随后又去见了班主任邵老师,得知自己被安排在高三十五班。

邵老师看起来脾气不错的样子,和苏岑说了几句后随手拿起一叠试卷,让她和自己一起去教室。

开学第一天,教室里闹哄哄。邵老师进去后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搁,清了清嗓子。

学生都比较给面子,立马安静下来,一个个盯着苏岑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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