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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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大杂七杂八的一通说,许是这经历确实算的上曲折,反正吧,这一帮子爷们听得那是唏嘘的很,眼窝子浅,心软的贾赦更是眼眶都红了,一个劲的感慨着不容易,说这退役银钱给的太少,上官不够体贴云云,听得贾代善都想白儿子一眼。

这孩子心软的毛病,那真是没治了,也不想想,他家可是武将人家,那勉强也算是军中上级,这感慨谴责的岂不是自己人弄得好像他们多残忍一样。这是规矩懂不好歹你也是武将人家的儿子,这胳膊肘怎么就不知道往里拐呢。还是那贾政更会看眼色些,插嘴说到

“二十多年前战事颇多,许是那些将军也处理的粗糙了些,不然这样的兵士,能战场搏杀十年,哪怕再不济呢,给个微末的小官再退役,岂不是更好看有了些许的俸禄,那兵士也不至于没了生计。”

看,怪不得这老小子后来能哄得老太太那么替他想吧,这人说话就是更中听些,明明知道底层士兵升官什么的,十分的艰难,这要退役的更是和丢包袱似的,不可能给额外的好处,可说出来,就听着体面多了。

为了这个,连着贾代化脸色都好看了几分,可见这贾赦说话的功力。不过说话归说话,本质是不会变的,那就是这焦三,确实亏得慌,那可是十年啊。

想到这个,他们忍不住又想到了焦裕丰村中的三爷爷,这也是个被亏待了的老兵。这么一来两个国公都想叹气了,这就是现实,没人脉,没路子,没人提携,这底层想出头

“罢了,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嘛。不过焦大啊,你弟弟既然来了你这边,老爷我也不好不给点表示,这样,金管家,去,取二十两银子来,再寻点子细布,弄上一石的米粮,一会儿让焦大带去,好生的安家。”

贾代化出手了,那这听故事的其他人能不给点表示贾代善,贾敬,贾政直接就开始吩咐人取银子,而那贾赦呢,那更绝,直接将自己荷包给拿了下来,直接的就往焦大的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还说到

“我这里寻常塞的赏人银子也不多,左不过几个金银裸子,我也不数了,你全拿去,苦了这么一辈子,有了这也能过几日舒坦的。”

贾赦这人吧,虽然偶尔不着调了些,可这心,真的,比寻常世勋人家的子弟都真些,善些。也因为这个,焦大对着他,那比对贾政亲多了,所以看他塞过来,不单不客气不说,一边往怀里塞,一边还促狭的说到

“这可好,我这正想给我家那新侄子寻媳妇呢,这媒人钱就这

么到手了。等着老爷们的赏下来,连着聘礼都齐全了,回去睡着了都能偷着乐。”

这话说的实在是讨巧,顺带的还用新的八卦,将刚才那股子不怎么愉快的气氛给冲散了,看,贾敬这会儿就插话了吧。

“焦叔这大伯当的可真是可以啊,先头引着老爷帮你寻了个侄媳妇,这回儿子,不会又想故技重施了吧。哎呦,这可不成,这样下去咱们家的人可就都保不住了。”

这笑话说的,贾代化立马大笑起来,做一次煤是正巧遇上,顺手沾点喜气,这第二次他好歹是国公爷,能一直帮这么一个亲卫家的孩子做媒说出去容易闹笑话好不,所以啊,这真就是个笑话。就是焦大也从没往这想过,他有自知之明,上一回这亲事里掺杂了多少,那真是只有他们自己明白所以他立马一边摇头,一边自贬的回到

“大爷哦,焦大可没这么个胆子。贾家是什么人家,那里是寻常人能配的。上次那也是我侄子运气好,占了荣府大姑娘的光,得了老爷的照顾,才有这么个喜事儿。这一次,一个乡下小子,可不敢再折腾。这不是,我这正寻了城门口,那兵马司的木头帮着探听消息呢嘛。小人琢磨着,怎么的我家那也算是两代的武人,这往武人中寻,总是不会错的。”

这话贾代化爱听,再怎么往文人上头转,武人总是武人,几辈子的武人印记,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抹去的。总觉得武人更爽利,更痛快,更重情,更反正一万个好。

“对,就该这样选,得了,为了你这好眼光,金管家,将那银子多取十两给他,不愧是我贾家出来的。”

嘿,这银子得的,果然回去该偷笑。,,,, ,,,,,。

焦三成亲

焦大在宁府一通的说, 愣是给自家兄弟挣回来了不下百两的银子,这利索劲, 回去一说,那焦三就有点傻眼了,看着那桌子上的银子,半响才回了神,拍着额头, 哭笑不得的说到

“早年我拼死拼活的,攒了不下十年,也就这么一个数,就这还是算上了伤残银子的份, 可如今可见这地方是我的福地啊, 才来就有了砖瓦的宅子,田地, 活计,如今连着傍身养老银子都齐全了。”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说笑的意思,可这里自嘲的意味却也十分的浓厚,便是边上的听到消息过来的焦裕丰也微微皱了眉。他明白, 这三叔估计是有些为自己和那些底层士兵同僚们不值。

打杀多年,不及权贵一时的怜惜,这待遇给的越好,就越显得他们的付出廉价,便是在豁达的人只怕心下也不免多些感慨,更不用说他这样吃够了伤残后无钱无力的苦的人。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 这世间苦人多了,芸芸众生中细数下来,只怕九成都是如此,如今能苦尽甘来也是福报,若是能想开,这也不算什么。各人都有自己的缘法罢了。

所以啊,这焦裕丰忙上前几步,凑过去扒拉了一下那些银子,笑着对焦三说到

“说来,这贾家的爷们倒是咱们家的大财主,比财神还管用些。侄子早年日子不好过,第一笔攒下的建房子的银子,就有这贾家老爷们的赏钱,还是大头。就是又占了打猎来的东西稀罕,在贾家又得了好,这才一点点的有了如今的场面。原以为有了大伯和我,这占贾家的好处已经是够了,比那些个贾家族人都好些,不想这一回头三叔啊,你这比我还利索些,一上来就得了不下我两三次的赏。可见我这从军的时候还是晚了啊,这贾家终究更看中军中的人,若是当时我就已经有了差事,那只怕如今都该成老爷了。”

这话说的,屋子里一众人都笑了起来。焦大也看到了自家老三的脸色,知道这侄子是为啥说这些个讨巧的话,所以也十分的配合,伸手往焦裕丰的脑袋上那么一拍,

“你小子,如今难不成不是老爷就你这年岁能当场这样的官,咱们家这样无根无蒂的浮萍人家来说,那一样是大运道。”

说完这个,他转头立马说起了别的,不想因为这几个钱,再让自家兄弟心下不痛快,所以连着自己尚且没有全琢磨好的也一并给说了出来。

“说起来,这三郎也年岁不小了,你可有章程”

“我这初来乍到的,能有什么章程,大哥,你上次不还说帮着询问嘛怎么,这是有了什么结果了”

焦三一听这两人说话,就知道他们的意思,他顺势也就收了那点子情绪,转移了话题。有什么好多想的,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没得矫情。倒是儿子的事儿,这确实是如今最重要的事儿了。

“那是,我这出手,自然不可能落空了,我和你说,我这里倒是寻了几户合适的,一户是城里五城兵马司一个什长家的妹子,那女娃16岁,虽然长得如何,尚且不知,不过人据说挺能干,这一应的家事都能料理的相当不错,连着那家的嫂子都关系和睦的很,可见性子应该不错。另一户是京畿衙门一个文书的闺女,那孩子读书识字,这一点十分的难得,女红什么的,也应该很不错,听说在家还做些针线贴补家用,只一点,这要是来了,估计有些文弱,未必能干咱们这农家的活计。还有第三家,条件最好,是京营一个8品小官的闺女,可这闺女性子估计有些粗糙,哈哈,听说还喜欢些棍棒,估计是个母老虎,老三啊,这要是选了这个,我有些担心这侄子是不是压的住啊。”

焦大本不过是顺着自家兄弟的问题,顺口说起自己打听来的,相对合适的人选,可这说着说着,到了后来

这老小孩的脾气就出来了,居然还反过来有了看侄子笑话的意思。这让听得挺认真地焦三失笑出了声,没好气的指了指自家大哥,摇着头说到

“大哥,你这那是你侄子。不过这三家,我寻思着,倒是第一家更合适些,咱们家是个什么样刚搬来的寻常百姓而已。便是仗着你和二郎的身份,那也算不得什么出挑的。唯一好的是,总算有田有地,有屋有活计,以后日子不会难过罢了,难不成还能往官宦人家里去选没的被人撅回来,再丢了脸。还是这门当户对的更好些。”

焦三脑子相当的清醒,他自己知道,虽说因为家里有了官,自家儿子结亲是能往高里寻摸,让这家里更体面些,可过日子,终究要讲究实惠。选了官宦呵呵,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嘛,那是娶媳妇呢,还是找祖宗呢。

能过寻常日子,能照顾家里,人品行不错,娘家不是拖累那就成。就这他觉得,已经是大大的喜事儿了。若是放在老家,这样的人家他是想都不敢想的,甚至偶尔还曾叹息,这么下去,只怕这儿子会和自己一样,只有寻个寡妇的命。如今这样,他知足。

既然他知足,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焦大利索的很啊,一拍大腿,立马站起来说到

“那成,我这就寻人去细细的探访那一家,只要确定确实不错,这媒人什么的,我去寻,保证利利索索的,让侄子成亲。”

“大哥这是怕我没银子给媒人红包看看,这桌子上是什么”

儿子成亲的大事儿有望,焦三也难得起了打趣的兴致,一手指着那银子,一边挑起了眉毛,一脸的嘚瑟,可见这是将刚才那几分的委屈全丢脑后了,反而有些高兴这银子来的及时了。

这样的焦三让焦大十分的乐呵,只觉自己这事儿办的十分的好,一时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反倒是焦裕丰,插嘴十分的及时,

“三叔,这银子果然及时的很,不说媒人红包了,就是下定,喜宴,一应的全都够了,不过这好歹是咱们一家子的喜事儿,总不能不让咱们出一点力,占点光吧。这银子你且先收着。大伯,你去请了媒人,那这置办三媒六礼的事儿就归我了,至于三叔,这家里要有儿媳妇了,家里置办衣裳器物什么的,我们可就不管了,您自己个儿慢慢琢磨啊。”

明明是帮衬着想将事儿办的更体面些,可这话却说得十分的漂亮,听得人心里十分的痛快,焦三心下想着,自打在这里安生,这两人出的银子哪一样都比这多,既然这大头人家都出了,这小头没得显出生分来,反正这情自己记下了,以后让三郎他们兄弟三个自己算去更好。所以他也不搁楞,立马点头,自嘲的说到

“这是知道我一个胳膊跑来跑去的折腾不利索啊,行啊,有侄子可以支使,也是我的福分,我干嘛不用这是亲的,我用着利索的很。”

这一说,焦大高兴的更是哈哈大笑起来,一个转身,就快不得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我这一个老头不一样围着你转还说什么不利索我看你这嘴皮子挺利索。你这家伙,如今老了老了,倒是学会使唤人了,可见这将来啊,也是当老爷享后福的命。走了,给侄子当媒人去。”

看看,明明是自己挺起劲的事儿,愣是给说的十分的委屈,这嘴皮子,难道不利索可见到底是亲兄弟,不是捡来的,都一样啊。

有了焦裕丰和焦大操持,焦三郎娶媳妇的速度,那真是快的让人咋舌不说,体面什么的,也一并估计的十分周全。

什么女方这么好说话你怎么不想如今焦家的身份焦三郎如今的身价一家子两个官可以依仗不说,这田地屋舍的,哪一样都不差好不。虽然那在乡下,可那家当,即使折算成银

两,也比京城寻常人家翻了番。自家闺女嫁过去就能过舒坦日子,吃喝不愁,女方能挑多少理再加上这家里人丁简单,没有婆媳姑嫂的麻烦,妯娌也是爽利人,这样的家庭情况,疼闺女的人家听着就能偷着乐了。你说能不顺利若是在加上这南方各处做的到位,给脸,那就更没得说了。

看看,媒人直接就是官媒,不说这样的人请了,要多少媒人红包,只这一个体面就足可让那女方满意的很。此外十二件的聘礼中,20两的银子,更周全了那女方家境贫寒,嫁妆减薄的窘境,最起码有了这银子,只要女方不吞了去,加上那些聘礼,好生收拾采买了,八台体面些的嫁妆还是能置办起来的。由此也足见焦裕丰办事儿的细致。

至于家里有那百两的银子,加上近来焦三接过焦裕丰送菜的差事后零零碎碎的积攒,家里原有的家底,什么不能办体面了体面的家具,丰盛的喜宴,整齐的衣裳,一样样的,让这个刚起来的家,越发的像样了。

反正吧,这焦三郎成亲当天,那都快赶上当初焦裕丰成亲的场面了,虽说这里头也有焦三想着自家刚来,想借机和邻里好好相处,多熟悉熟悉,顺带还上几分当初来的时候各家送礼照顾的人情,可这宴请全村的大手笔,丰盛实在的席面什么的,确实很体面。

而这样的体面,连着那出嫁的闺女也一样与有荣焉,在婚礼的当天,腰杆子挺直了好些,面对村中各家也感觉不在低人一头了,至于她夫家那也是表兄弟对吧,这脸面一样也沾光的。

若说这样的操办,焦裕丰没能想到这一点这不可能,就他如今这脑子,这周全的心思,即使再忽视,多少也知道一二,所以啊,这事儿办的,那真是说一句色色周全也不为过。

等着新媳妇进了门,第二天给焦三行礼的时候,看着那秀气的儿媳妇,满面欢喜的儿子,焦三留下了迁徙过来后第一回的泪,欢喜的泪,哆嗦着手,拉着儿子,不住的嘱咐道

“好好的过日子,多听你大伯的话,多跟着你二哥”

焦三郎能说啥他的好日子从哪儿来谁给的大伯他们为自家付出了多少他虽然不爱说话,却心里都清楚,怎么可能说不。

不仅不能说不,他抬眼看看这家,这妻子,这依然满目的红色,露出满足幸福的笑容,点着头说到

“爹,我心里有数。”,,,, ,,,,,。

裕丰办差

山村里的人日子其实过起来很简单, 也很平静,像是这会儿, 过了这焦三郎的喜事儿,这新来的两户彻底融入了这个村子之后,整个村子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往日的祥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时间仿佛也变得快了好些。一个转眼, 那焦林氏,生下了老焦家第三代的第三个男娃,被焦大取名叫焦瑛。

送洗三礼的焦裕丰听到这名字,就头顶黑线满满。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焦家这姓氏啊, 怎么就和贾家这么斜搭呢都是取名废, 和什么字搭伙都容易出谐音的笑话。看看,焦瑛呵呵, 脚印还差不多。

可你要说这名字不好不能,妥妥是好名字,这选字的水平就是贾代化听说了都点赞了好几句,说他如今水平上涨。这让焦裕丰能说啥等着焦三郎那边新娶的焦周氏也难怪焦裕丰叹气了, 听听,这就到胶州了。也传来喜讯,这日子已经又到了一年的年尾。而这个时候,平静了将尽大半年的焦裕丰却接到了来自木头的特别嘱托。

“通州怎么突然要查那里”

难得休假在家,还没和媳妇儿子好生的热乎热乎,就让人找上门来, 本来焦裕丰那是相当的不痛快的,这是休息时间,别以为没劳动法,你就能随便折腾人。可等听到通州这个地名,焦裕丰却猛地一惊。

作为一个官,他很知道这个地方的敏感性,可以这么说,通州驻军的将领,绝对比得上京畿大营将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见,那里若是出事儿,会掀起怎么样的风波了。

有了这个觉悟,反过来再看木头,焦裕丰心下的那种不瞒立马就没了不说,眉头还皱上了,反过来询问起来。看着他这样,木头心下也是一阵的点头。觉着这个家伙脑子不错。既然这样,他自然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还能怎么的,还不是运河上出了岔子呗。前阵子我们查一个案子,明明这人已经盯死了,可不想一个转头,居然让他逃到了通州,这本也没什么,什么地方没我们的人呢,可不想这人,居然三天里人就逃出去了等着我们再寻到痕迹,你猜怎么着,居然已经到了沧州。丫丫的,这家伙跑的也太快了。”

“沧州从通州到沧州,这是走了水路没错,可这人我记得,这码头上往常是你们看的最牢的地方。”

这问题比想的还大啊。不但是通州成了无人之地,连着密探看守最严密的码头居然也出了岔子,这只怕这事儿牵扯很不小。不说这里头弯弯绕绕的有多少,能把手伸的这么长的,这背后焦裕丰心下隐隐的有些想退缩,感觉自己这一刻仿佛成了准备砸向石头的鸡蛋。可再一想自己如今这官职,这身份好歹也是军人,好歹也是个官,若是他退缩,不说什么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国家这样的大话,可对得起他的俸禄对得起周围人的信任

这么一想,焦裕丰重新稳下了心,细细的听木头继续说详细。他这一晃神的迟疑木头眼角已经看了个分明,见着这人不过是转瞬就稳住了心神,对焦裕丰越发的满意起来,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随手而为,居然找出了这么一个勇于任事的苗子,心下颇有些得意,顺带的也为焦大高兴。

勇气这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责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起来的,有焦二郎在,只要不半途出岔子,将来的焦家有靠了。

“可不是,这是京畿南面水路的门户,往来的官船不说有多少,光是每年南面的税赋银子押韵,这就是不能懈怠的大事儿,所以这上头花费的心思,说起来比着京畿都没差几分。可不想居然就是在这上头跌了跟头。如今上头怀疑,那边只怕是已经让人给渗透了,所以已经在清理查探。可这清理归清理,这事儿还是要干的,因为想到若是内部出了岔子,那想接着查

那边的线索,这熟面孔不好办,这才二郎啊。你好歹也是个武官,本事也不差,权当兵部借调去那边加重年前防御,这名头上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因为放心了,木头说的时候自然是十分的尽心,不但是说了这出岔子的情况,明面上的安排,连着自家内部的处理都一并给点了点。告诉了焦裕丰去了之后可能面对的情况。

他这不说也罢,这一说,焦裕丰越发的头疼起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微微眯着眼睛,分析道

“内部已经开始清理那么若是真有这吃里扒外的,这会儿只怕慌得很,这个时候明着过去,确实不怎么打眼。可木叔,你怎么能确定这出岔子的只是这内部一个人若是内外勾结呢这内里的心慌,外头的可未必慌,大不了斩断联系,来个灭口的,一样能继续潜伏着,这又该怎么查除非一下子就逮到人,顺着线索下去,不然只怕还有这能送人走,必定是有船,通州每日经过的船有多少这怎么查”

虽然没干过什么刑侦的事儿,可作为便衣警察等相关电视剧的焦裕丰,多少还是有些常识的,看看,这不是,几句话就说到了关键。这样的焦裕丰木头越发的满意了,手指往桌子上那么一敲,略带得意的说到

“放心,这一点我们都想到了,所以啊,从一开始,这内部查证就十分的小心,用年底统计的借口,分批的送到了各个庄子去。这本是往年也常有的举动,并不显眼,连着留守的剩下的人,也两个人盯一个的看住了,若是真有外头的人那他不动手还好,若是动手,呵呵。至于你说的船走脱那几日凡是从通州码头走的船,每一个都已经列了出来,另外有人分别核对。想来也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咦,要这么说,这活计不是你们都已经安排完了吗,那还有我什么事儿焦裕丰一脸的疑惑。

许是焦裕丰这表情太明显,木头都忍不住笑了,摇着脑袋,带着几分戏拟的说到

“你没受过咱们这样的训练,这些个琐事儿便是真想教给你,上头也信不过不是。所以啊,你这一路去,其实目的只有两个。第一,用兵部的名义,将码头的治安重新刷一遍,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小杂鱼清理掉,这样一来,好歹让咱们盯人的能轻松几分,少些麻烦。二来,你这是要去当一次外来的鲶鱼,让那边快要成坐地户的兵士知道,他们若是不作为,那很可能会被替代,只有这样,这层层的监察才能发挥原本的作用。唉,若非他们不作为,咱们人又少,这次怎么会第三你带着眼睛,耳朵,好好的听听看看,有些消息,这下头的士兵只怕比咱们知道的还多些。至于能听到什么不强求。”

三条要求听着简单,似乎都不难,可这要真做起来第一个就不好办,能在码头上混着的混子,常年不被抓,谁知道这些人后头牵着谁只怕那些驻守的军营,当地的衙门一个都跑不掉。

想清理干净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来打招呼,牵扯上多少人情。第二个更绝,这是让他点火去啊,这一个不小心若是惹大了,鼓噪起来,那哪怕是为了平息事态呢,自己也有可能被当成弃足,这里头的分寸倒是这第三不对,也不好做,若是真的成了地头蛇的对立面,那还有谁肯和你说这些这也是个问题。

想到这些,焦裕丰脸色都开始发苦了,叹着气对木头说

“这活真心不好干。”

“二郎啊,你要这么想,若是好干,那这还能显出本事来只要这事儿你办的漂亮了,别的不说,这兵部的大人能不看在眼里”

“兵部看在眼里木叔,这可是你们的差事,兵部只怕反过来还会离我远点。”

密探什么的,多不受人待见这个还

用他说木头啊,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呵呵,这事儿是,本来是我们的差事,可这通州逃走了人之后,你觉得兵部还能脱得了关系至于你担心的身份问题,大侄子啊,你以为,皇帝老爷在军营有自己的眼睛这事儿这些大人们不知道呢左不过是装糊涂而已。反倒是你,成了明面上的眼睛,即使只是为了做给皇帝老爷看呢,他们对你也会公平些。”

嗯这话好像也对。对于他这样出身的人来说,什么清名都是假的,亲卫奴仆人家出身,难道就好听了就能让大人们看得起了既然本就没得选,那倒是这一个公平对待更实在。

这么一想,焦裕丰笑了,端起茶,对着木头微微一敬。算是将这事儿给接下了。

焦裕丰去通州公干,这事儿对家里没什么可说的,也没必要说。当了官,听上头安排是常理,所以他家里什么都没说,只暗暗地嘱咐了焦世博几句,就带上了他的那三枚卜卦铜钱,几身替换衣裳,领着长随赵全,快马往通州而去。

等着人到了地方,往那驻军兵营里一站,他也不废话,立马就寻了这营地的大人,开门见山的说到

“大人,叨扰了,好在兵部差事就两个,属下办完就走,毕竟快过年了,您看”

这是上来就表明他不是来找事儿的,就是来完成任务好交差的,这态度,你说这坐地户即使心下不满京城的人插手他的地盘,又能说啥只要他不是想自立什么的,对着焦裕丰就不好太过。不然上头只怕会想歪,那到时候吃亏的会是谁都不是傻子,所以喽,焦裕丰这话一说完,那大人立马就笑了,还热络的站起来,走到焦裕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全然没有刚才那正襟危坐,想要给焦裕丰下马威的模样,熟络的说到

“这快过年的让你跑这一趟辛苦了,放心,我这必定不让你难做。”

“多谢大人体谅。”

“说吧,今年又怎么折腾唉,京城的大人们啊,坐着指点就想天下太平,这心虽然是好的,可这地方上终究复杂了些。”

这到底是想抨击上司多事儿,还是想挑起文武之争呵呵,焦裕丰权当没听懂,只是一板一眼的说到

“多有官员反应,说是这码头上鱼龙混杂,甚至有便衣上京述职的官员行囊被窃的事儿发生,故而兵部有心清理一下这码头上的闲杂人员,大人您看这”

明明是他来办事儿,可却只说这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下了什么指令,至于怎么办,却半个字不提。这是为啥态度很明确,那就是这事儿你们自己能处理不若是能处理,这事儿他就不插手了。

这态度怎么样那是相当的识趣啊,毕竟若是他们自己出手,那这地方不靖的过失就没了对吧。最多就是前段时间失察了,所以他们亡羊补牢做好了,来个无过无功罢了。

所以啊,即使焦裕丰这态度不算热情,说话也不够献媚,可人大人还是很高兴,只觉得焦裕丰识趣又给脸。忙不迭的点头说道

“近来确实是乱了些,也是没法子,自打雪灾之后,流民多了些,想在这码头上求活的自然也多了,人多了就容易乱,好在我这早就有了年前清理的计划,既然上头也这么个心思,那就将事儿提前些,这几日办了就是。”

看看,这大人机灵吧,这才几句话,理由都有了。不过这不关焦裕丰的事儿,不管这大人怎么和上头说,反正他第一个任务是有指望了。

“再说说,第二件事儿是什么,若是我能办,一并也帮你办了,省的你这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为难。”

帮焦裕丰办这是觉着焦裕丰好说话,试探他的底线呵呵,做官其实和打架一样,有来有往才能玩

的下去,这一点焦裕丰即使不怎么懂,也知道这会儿不好在退。

“这一件事儿,只怕大人帮不上忙了。上头要我前来核查账册。”

嗯核查账册娘唉,前阵子不是刚查过账从兵器库到原料库,从废弃兵甲到原料损耗京城为此可是砍了不少脑袋的,就是他们,也添补了不少的亏空才躲过了一劫,这怎么又来难不成有什么不对或者自己惹到了什么人有人想整自己还是有人看上了自己的位置,想抓自己小辫子哎呦,要这么说,他记得那谁谁谁好像前阵子询问过自己这差事好不好干;还有那谁谁谁和自己还争过拨款

焦裕丰只用了一句查账,就让这大人脸色和调色盘一般,连着变了三次,不用问,他也知道,这大人必定是想多了。嘿嘿,他就是要他想多,只有他想多了,才会觉得位置不稳,只有让更多的人觉得有人惦记屁股底下的位置,他这鲶鱼的差事才算是做成了。至于这效果怎么样是不是符合兵部大人们的期待,呵呵,这个他就不知道了,想来即使再差,总有点用吧。嗯,最起码这大人,是已经上钩了。

至于第三项这个就不用张嘴了,他这查账的架势一摆出来,想来,总有想要投机的会送上门吧。

焦裕丰的这一趟差事,简直贡献了他所有的脑细胞和金手指。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没想一个招,就赶紧的算一卦,用这样的办法才筛选出了最合适的应对,你说这招怎么样哈哈,没想到这算卦还能这么用吧。

什么感觉无厘头呵呵,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老鼠都是好猫嘛,反正焦裕丰自己对自己这个办法是相当的满意。,,,, ,,,,,。

盐商、水匪

焦裕丰这法子确实很不错,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都不用他自己出手,这码头上的治安就直接好了三成。顺代衙门里杂七杂八的混子被关了十来个。大大的方便了那些密探们的工作。不管是码头监察还是从这些混子嘴里掏消息, 都一拿一个准,这让通州的密探们,对着焦裕丰这么一个只能算半个同伙的小官, 也多了几分兴趣。只觉得这人脑子实在是不错, 手段也巧妙, 合该是他们的人。

等着一本本的账册送到他这里, 清理复核开始, 一个个差池被掀出来询问, 那些地头蛇们更是满脑袋的汗, 一个个的忍不住伸出了触角,开始往京城里探了, 一个劲的探查京城出了什么事儿。这又给木头那些人添了新的查证线索。

此外本地的官员们,即使是没被扯上的,日常办事儿也小心了好些, 生怕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留下什么小辫子,让人顺势给逮着, 毁了自己的前程。如此一来, 木头说的第二条, 也算是开始操作了起来,还是那种一池子水全搅和起来的那种,让探子们省下了不少的心思。

也是啊, 什么不可替代,这都是小事儿,若是人被贬官去职、抄家问罪了,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呢。这样的大刀在头顶上摆着,那比什么威胁都有用。由不得他们不谨慎对吧。

至于探听消息这个亲们,眼见着上司都慌了,危机感重重了,那下头那些小罗罗们能不赶紧的自救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什么的,那朝哪代都不少见的好不。所以啊,每次查账出去,焦裕丰就总能遇上些人,含糊其辞的上来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本就有心和这些人说话,套点消息的焦裕丰面对这样的人,自然是来一个接待一个,显得特别的好说话,顺带的还表示一下,自己这就是办个公差,干完就走,让人放下了不少的心防。

而等着吃饭喝酒的熟悉了之后那这话题可就套路起来了。

一会儿抱怨这账册子太乱,一会儿说这些大人怎么就不知道寻几个拿手的,一会儿又羡慕他们这驻扎的位置好,比他们那山沟沟的有油水等等。一来二去的,等着话题捧上去了,这消息也来了。

“我们大人早先就说了,咱们这些武人就是心粗,若是也能有个像是焦大人您这样的,那这能省多少事儿啊。可惜,寻常的文人和咱们不是一个路子,轻易的哪敢让他们来”

不是秘密多,怎么就不敢让人来了这军营里头,只怕藏着的事儿还不小啊。

“说来往年倒是也请过几个账房,可这些人,到底不是咱们自己人,能给他们算的都是些外头的账册,这些里头的事关机密,可就”

看看,多小心,可见这内里的兵器什么的,自己要好生的盘点,里头不定埋着什么坑呢。

“我们大人请的幕僚还是不错的,可到底只是商户出身,对这些武人的事儿就是不精通了些。”

等等,有什么混进来没有幕僚商户呵呵,这商户都能插手到这军营里来了,你说这码头还能严密的起来只是这商户哪家的

“这码头上什么商户没有大大小小的多着呢,不过要说气派,那还得是盐商,不说旁的,去年我就亲眼见过,那一船船的,哎呦,那场面,我家大人亲自上去,招呼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往内里避了避,不然这码头都能堵上两三日。”

盐商这军营里的大人能说上话这消息可不小啊。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亲,想想林如海,一个管盐课的官是几品,就能知道这些盐商日常接触的都是什么档次的官了。这样的人家,能听一个码头驻守武官的调派,这么给面子,难道不是问题也就是这武人没往细里讲究,不然你看那京城的豪门世家,他们没得

过盐商的好处肯定是有的,不然不至于年年盐税出问题,可年年都没人下狠手了。可他们明面上哪个放下身段和这盐商结交了就是有些纠葛,只怕也就是派个管事偷偷见个面而已。所以啊,这盐商嫌疑很大。

更要紧的是,这盐商就在南面,这运河附近也不少驻地,这么一来,似乎很是符合帮人脱逃的条件。嗯,这个消息不知道木头他们知道不知道,一会儿怎么也要去说一声。

不用他说,那边也不是吃素的,已经从那些混子中摸出了这些个线索来,不只是知道了盐商曾往军营里送过东西,甚至还查探出某个大人家的一个小妾,是扬州瘦马的秘密了。

“南面的兄弟曾说过,那些盐商特意选了个院子,专门养着最出挑的瘦马,为的就是送去各个官员家中帮着笼络关系。江南好些官都上了套,原以为这事儿也只有那边有呢,不想这些人这是手开始往京城伸了”

“若是这么说,那我们还要通知京城的弟兄,只怕这会儿京城的官员家里,也少不得这个了。”

“这些人说是做妾,可实际上干的比咱们少不到哪去,那些个大人,这是让美人糊住了心眼子了这查出来之后只怕是连着官都不保险了。”

“呵呵,有人送美人,还是这样才情,容貌都一等一的美人,估计确实挡不住的多,这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他们这里查出了这么一桩,只觉得基本圆满了,功劳到手了,还有心看这些官的笑话呢,可惜转头这闹人的事儿也一并的来了。

“你说那一群是匪人”

“大人,小的不敢胡说,那日小的喝醉了,倒在而来前头茶水铺里起不来,半夜冻醒的时候,就瞧见了那船上下来了十来人,都是黑衣打扮,然后急匆匆的往北去了。我原想着不知是哪家招惹了匪人,一时有些胆小,就不敢出来。可到了第二天却没听说谁家出了事儿,所以这事儿后来就忘了。直到又过了几日,我去码头上干。。干活。”

“偷窃。”

“啊,对对对,就是手头紧,想去寻摸些银子,不想隐隐灼灼的,竟是看到那船不见了,这心下才反应过来,想着这只怕是在别处做了什么案子,急着走人。可因为不是咱们这里出事儿,我这,这就没多事儿。”

因为近来总是在审讯那些混子,关在牢里的小偷小摸们,有几个眼明心亮的,知道只怕是又有了什么说不得的案子。所以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的人,就动心了,不说能得多少赏银吧,这万一立功了,能早点出去那也是好的对吧。

所以喽一时间这探子们是频频的被牢头们找上来,只为了这牢里的家伙说什么有要情禀报。可偏偏一桩桩的,还都是些琐碎事儿,和他们要查的事儿远开八只脚不说,还特别的龌龊,弄的他们都快上火了。

有心不管吧,想想往日他们这消息的来源,也多是从一些细碎中清理的,生怕因为自己这一时大意漏了去,只能强忍着,轮着来听,只求早些都处置了。可不想,他们这一番敬业的心思,愣是没白花,虽然这猛地一上来,并不是他们如今在寻的线索,可这匪人搂草打兔子的,那也是功劳啊,怎么也不能放过了。

“来,好生说说,那是哪几日”

“就是十日前,十日前走的,他们走了第二日我这就进来了,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十日前密探的几个人凑一起细细的算了算,顺着这日子掐算的话,那这匪人作案,必定是十二日前了,毕竟这通州出去,到了地方必定是第二日,能下手又得到晚上,等着发现等等,十二日钱他们记得,这个时间点内确实有个案子,是某家的老爷在街上

被马撞了,而且回去后,没等大夫来,这人就断了气。难不成是这个这个大人是吧似乎是御史

杀官哎呦,这事儿可就大了。密探们一下子全站起来了。相互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骇。这样的大事儿,他们这些密探愣是不知道谁都没怀疑这事儿是人为的,那这些人只怕从布置,上手,都已经有了一定的规矩章程,绝对不是什么生手。而这样的人,不从陆路走,却从这水路离开,那这

“不好,这运河两岸,只怕已经有了匪窝了。”

“先不说这个,即使有匪窝,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查出来的,倒是这御史赶紧送信给京城的弟兄,好好查查这大人在那段时间弹劾了什么人,什么事儿,这祸事很可能就是从这些上来的,若是还没弹劾,那就问问,最近再往那处查,只怕是触动了什么人的秘密了。”

“对,这个要紧,若是从这下手,这背后的人就能有个大概的模样。”

“你们等等,你们说,这盐商和这匪人能牵扯上吗”

哎呦,不说不觉得,这若是真的那这事儿大发了,只怕都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事儿了。

“一会儿你偷偷的去问焦二郎,听听他那里有没有消息,木头说了,那小子机灵的很,只怕也能有些收获,加起来,总比咱们这里坐着瞎猜强。”

“行,我这就去。”

这两方加在一起,能产生什么作用呵呵,焦裕丰那一叠的账单就很说明问题了。

“旧年报废的盔甲倒是基本都在,可这刀剑却少了好些,账册上虽然记着是融了,可我掐算了一下后头新打的,没这一笔子材料的影子。全是矿石上出来的,那么也就是说最起码有五十把刀,十来付弓箭对不上。另外这矿石上的差额也很有些,这一点我倒是更倾向是采买的时候就扣下了一笔款子,毕竟这要是打出来了,经过的人手就多了些,只怕是瞒不住的。哦,对了,还有这,京城查账的时候,这里猛地多了一笔银钱冲进来,不下一万两,应该是为了平账的。这本没什么,只是这钱的来处不好说。那些个大人家业可没有动过的模样。若是存银这些人家家底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厚实。”

看看,这问题不是一般的多吧,若是再将线索一连,得,这通州的军营里,只怕已经有人渗透的很深了。只是这接下来的事儿,焦裕丰觉得他不用再插手了,毕竟他这官可不大,来的由头也只是查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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