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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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挣能花不是挺正常,再说了,就咱们那地方,一次买多了搬上去也麻烦,这样零零星星的来,每次攒点,积少成多嘛。若不然要是一次性的来,旁的不说,光是雇车的钱,就是笔没必要的开销。”

这话倒是在理,也确实符合他们的情况,想想近来因为出门参加道门聚会的关系,放手将采买的事儿给了阿木之后,道观愈发丰厚的储备,家里日常使用也顺手方便很多。阿青看着自家师弟愈发欢喜起来。阿木靠谱啊,比师叔强多了,自家以后总算不用担心和师傅一样,有个拖后腿的了。

为啥这么说?嗯,这个,先给泉道人留点面子好了,反正不是什么体面事儿,没必要这会儿就揭短。倒是这会儿,还有个更要紧的事儿要办。

“一回采买了东西之后,咱们先寄存到这铺子后院吧,你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怎么,有事儿?”

“嗯,前阵子我和师傅回来的时候,路过青峰山,偶然听那边山脚的人说,东北面官道驿站那里,前阵子来了个奇怪的行商,说是专门来采买什么浮萍子?这东西我都没听说过,师傅也听着不对,趁着今儿来了,索性去那个什么出产的地方瞧瞧。回去也好让师傅,生的他再出来了。”

浮萍子?浮萍的种子吗?浮萍有种子?这附近还有连着自家师傅这么一个医术算的上好手的都不知道的东西?阿木听着也有些懵。不知道为啥,他感觉有些不怎么妥当,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样的预感真的成真了,什么浮萍子,那是紫河车,是尚未成型的胎儿,是强行被打下的孩子,那来人更不是什么行商,而是专门为豪门贵胄配置禁忌药物的门人。

某个村落附近的土地庙里,阿木铁青着脸,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一边的阿青更是气的团团转。

“该死的,该死的,我就知道,这些个偷偷摸摸的,必定是没干什么好事儿,却不想居然能这么狠毒。直接灌药,直接生取,这将人命当成了什么?”

阿青一拳打在了廊柱上,震下屋顶一层的灰,落了阿木一头,同时也打开了阿木的口。

“可恶的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这女子的夫家婆婆,就因为别人说是个女胎,就这样……五个月的胎儿啊,就这么生生的……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人心却比虎狼都可怕,为了那么些银钱,为了这么一个可能,就能下去这样的手。”

有时候不走出来,真的都不知道这世间有如此的愚夫愚妇,只因传言说那妇人怀像像是个女胎,被人那么一怂恿,为了区区2两银子,居然就有当婆婆的亲手给儿媳妇喂打胎药,听着都像是个笑话,可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即使等着打了下来之后,瞧着是个几乎成型的男胎再嚎啕大哭的后悔又有什么用?

哭诉是轻信了旁人话?哭诉被人骗了?当那婆婆拿着打胎药死命往儿媳妇嘴里灌的时候,那人性其实已经被这老妇自己埋葬了,再哭也挽不回一身的血腥。

“残忍至极,残忍至极啊!”

阿青闭目哀叹,脑中略过的是那一家哭闹,鸡犬不宁的场景。失子那妇人在屋内痛哭,那妇人的娘家打上了门来讨要说法,当儿子的也寒了心闹着要分家,可以说,就为了这几句话,2两银子,这一个家就散了。

可再看那院子外头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众人,看看那些当初曾跟着闲言碎语,无形中帮着那婆婆做下决定的心虚长舌妇,还有那些偏帮婆婆,觉得无所谓的闲人,阿青又感觉一阵的无奈。

这些年因为他逐渐长大,对着外头的世界接触的也越来越多,知道很多地方,都有生下女婴就溺毙的恶习,还有不少婆婆苛待儿媳,甚至逼死的事情,往日虽然也曾叹息怜惜,可到底未曾有什么太多的感触。只是今日……听说和看到终究是不一样的,亲眼看到这些实实在在发生在眼前的事儿,阿青觉得,对于人性,他似乎还是看的不够透彻。想到那莫名死去的孩子,他忍不住身上就一阵的冰凉。

“师兄,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教训?怎么教训?那所谓的行商已经走远,不知道去了何处,咱们够不着不说,就是那一家子……说到底,这也是他们的家事,旁人插手名不正言不顺,反倒是容易被他们倒打一耙,不然你以为为啥这家子闹成了这样,这村子里的村长等人还不出面处理?”

“师兄,旁人没法子,可我们是道人,怎么可能没法子?”

这话不说的,阿青眼睛就是一闪,立马就明白了几分自家师弟的心思。抬头看了看阿木,果然,那眼睛闪闪的,一看就没安好心,可不知道为啥,阿青却突然也热血了起来,直觉的不这么出一口气,心里就没法子痛快了。

“行吧,你说,这事儿怎么整。”

还能怎么整?十八层地狱知道不?像是那婆婆这样的,第十一层石压地狱就是她的去处,现在也不用等她死了之后感受了,今儿夜里就让她尝尝味道,顺带的,其他那些长舌妇们,也该知道知道,蒸笼地狱一直都在等着她们对吧。

师兄弟两个有了计较,这干起事儿来速度那是相当的快,也相当的利索。想让婆婆知道石头压着是什么滋味?这个好办,一点子迷香就成,保管让她夜里睡着的时候越谁越气闷,感觉像是大石头压着胸口一般,等着醒来,大门口土墙上,一副阿木连夜画下的石压地狱的图就在日光下,一点点的变淡,然后消失,光是这样,就足够那老婆子吓个半死了。至于其他长舌妇?大夏天的晚上一个大火盆,就能让她们感受一下什么叫蒸笼,而祠堂门口墙上一样在变淡的蒸笼地狱的图,也绝对够惊醒她们内心的恐惧。

“你们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这装神弄鬼的本事我可没记得教过你们,不知道是哪位大仙传授的本领?来,也让我知道知道?见识见识?”

阿木和阿青在土地庙里偷偷的观察他们的操作结果,正对村子里那种恐慌,哭泣欣喜不已的时候,背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们猛地跳了起来,回头看到的是明道人那一脸怒容的模样,让他们第一时间就下意识的低了头,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好在明道人因为来的路上,大致的也听到了这边村子里的事儿,多少也明白他们这两个为什么这么做的缘故,吓了他们一顿之后,倒是也没对他们的行为多做什么批评,只是转头看向阿木的时候,微微有些迟疑,半响才对他说到:

“阿木啊,以后这个村子的事儿,你少插手。”

咦?这是为啥?阿木询问的眼神太明显,明显的明道人都不能当没看到,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吐露了几分。

到底是什么需要明道人这样?为啥阿木不能对这村子下手?这个吗。对不住了,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十八层地狱最早是从佛家开始有的,具体如下:

第一层,拔舌地狱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第二层,剪刀地狱

在阳间,若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她便守了寡,你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麽你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你的十个手指!更不用说她的丈夫还没死,就向《水浒》中的王婆,潘金莲本无意勾引西门庆,王婆却唆使她讨好西门大官人,并赠予她毒药,毒害武大郎。且不说潘金莲,西门庆下场如何,单讲这王婆子,剪刀地狱够她一戗

第三层,铁树地狱

凡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皆利刃,自来人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待此过后,还要入拔舌地狱,蒸笼地狱

第四层,孽镜地狱:

如果在阳世犯了罪,即便其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门路,上下打点瞒天过海,就算其逃过了惩罚(不逃则好)还有犯罪在逃之犯人,逃亡一生也终有死那天吧?到地府报道,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

第五层,蒸笼地狱:

有种人,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就是人们常说的长舌妇。这种人死后,则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不但如此,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带入拔舌地狱。

第六层,铜柱地狱:

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小鬼们扒光你的衣服,让你裸体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在筒内燃烧炭火,并不停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筒通红......嘛感觉?看过《封神榜》吗?苏妲己的炮烙?看到此你肯定激灵一下。

第七层,刀山地狱:

亵渎神灵者,你不信没关系,但你不能亵渎他;杀牲者,别提杀人,就说你生前杀过牛呀,马呀,猫,狗,因为它们也是生命,也许它们的前生也是人或许还是你的......因为阴司不同于阳间,那里没有高低贵*之分,牛,马,猫,狗以及人,来者统称为生灵。犯以上二罪之一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视其罪过轻重,也许“常驻”刀山之上。

第八层,冰山地狱:

凡谋害亲夫,与人通*,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打入冰山地狱。令其脱光衣服,裸体上冰山。冷~另外还有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不仁不义之人,令其裸体上冰山。潘金莲定在!

第九层,油锅地狱:

□□嫖*,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啪,啪直响!依据情节轻重,判炸N遍......有时罪孽深重之人,刚从冰山地狱里出来,又被小鬼押送到油锅地狱里暖和暖和......

此为上九层,即东地狱,虽叫法与酆都略有不同,可见地狱何其多也,并非董某手误。而《水陆全图》中的下九层的西地狱,则更为残酷......预知下九层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平常人们所说的十八层地狱,数目是对了,但从意义上却不见得理解。《十八泥犁经》中讲到这十八层的差别,最主要不在于空间的上下,而在于时间和刑法上的不同,尤其时间上。

若与阳世的时间比较,第一层地狱是以人间的三千七百五十年为一年,在这里的众生必须在此生活一万年,想要早死一天都不行,而这一万岁就相当于阳间的一百三十五亿年。而由于地狱的时间和寿命都是依次倍增的,所以,到了第十八层地狱,便以亿亿亿年为单位,如此长期的受刑时间,可说是名符其实的万劫不复,痛苦和残酷的景象,是世人所难以想像和理解的。

第十层,牛坑地狱:

这是一层为畜生申冤的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诸杀牲畜,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那麽好,死后打入牛坑地狱。投入坑中,数只野牛袭来,牛角顶,牛蹄踩......(本人认为是最舒服的一层了。) 另据记载,与之相反的还有名为“刀船地狱”的,未在此十八层地狱之列,后面将补充。

十一层,石压地狱:

若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无论是何原因,如婴儿天生呆傻,残疾;或是因重男轻女等原因,将婴儿溺死,抛弃。这种人死后打入石压地狱。为一方形大石池(槽),上用绳索吊一与之大小相同的巨石,将人放入池中,用斧砍断绳索......

第十二层,舂臼地狱:

此狱颇为希奇,就是人在世时,如果你浪费粮食,糟踏五谷,比如说吃剩的酒席随意倒掉,或是不喜欢吃的东西吃两口就扔掉。死后将打入舂臼地狱,放入臼内舂杀。希奇的是如果你吃饭的时候说话,特别是脏话,秽语,骂街,死后同样打入舂臼地狱受罪。所以提醒大家,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特别是骂街。

第十三层,血池地狱: ◎

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我也不大明白,这里说凡难产,吐血,流血而死(见红而死)之人,死后也投入血池中受苦?

第十四层,枉死地狱:

要知道,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是阎王爷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去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人,激怒阎王爷,死后打入枉死牢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我劝戒在世的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顽强的活下去,自杀是懦弱的表现。特别是那些殉情的傻小子们。

第十五层,磔刑地狱:

现在不多见了,不过此罪过很大。即挖坟掘墓之人,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处磔刑。 ◎

第十六层,火山地狱:

这一层比较广泛,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死后将打入火山地狱。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另外还有犯戒的和尚,道士。也被赶入火山之中。(这层应该人满为患了。)

第十七层,石磨地狱:

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将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另外还有吃荤的和尚,道士皆如此。

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打入刀锯地狱。把来人衣服脱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更恐惧的被关押的时间:

十八地狱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行等级轻重而排列,若随最短时间的光就居地狱之寿命而言,其一日等于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岁,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经一万岁,也就是人间一百三十五亿年,才命终出狱,逐次往后推,每一地狱各各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到了十八地狱时,简直苦得无法形容,并也无法计算出狱的日期了。

至于道家,后来在借鉴了佛家的十八层地狱之外,给十殿阎王每一个都增加了十六个小地狱,这么一加起来,地底下的地狱数量剧增,总数达到了178个,可见世间之恶有多少!

☆、身世、人心

不让阿木插手这村子的事儿?这话说的两个半大孩子一头的雾水。虽说这次他们手段是哪个啥了点, 可这也不能说就是插手了对吧,左不过是看不过眼,给了点教训罢了, 怎么一下子就给扯到这上头了?是什么让明道人这么敏感?

是的, 就是敏感, 阿木本能的就感觉这里头有事儿, 还是和他有关的事儿。立马一个激灵的反问道:

“为什么?师傅,这有什么不对?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和我有关系?”

明道人很不想说,可他刚才已经不小心漏了风,咋加上……眼前这个阿木,已经十岁了,不能算是小孩子了, 再加上这几年来的表现……最终明道人还是点了点头, 低声的说到:

“也罢, 如今告诉你也无妨,这说起来, 这个村子和你确实有关, 你的生母就来自这个村子,那也是个苦命人啊……”

在明道人的讲述中, 阿木头一次知道了这个原身的身世。阿木的母亲,是个七八岁就爹妈早丧的女孩, 被嫌弃克父克母,还是个女娃的叔伯卖给了人伢子,虽有心善不忍的婶娘帮着和人伢子说好, 只送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千万别送到脏地方。可她却又悲剧的落到了狠毒主母的手中,因为长得好,十三四岁,就被主母下了狠手,打的遍体鳞伤的赶了出去。

无依无靠,举目无亲,身无分文,走投无路说的就是那时候的阿木娘,好在遇上了个好心的老寡妇收留了她,给了她养伤的时间,可没钱却又成了大问题,没钱她的伤怎么办?没钱她怎么养活自己?

最终她不得不做了来探望孤寡的老寡妇族中无子富户的小妾,可因为那富户早年是依靠丈人家发的家,颇有些惧内,所以即使成了人家的妾室,却也依然不得进门,只能被安置在老寡妇家附近的小院子里。给上几个月二两银子的月例,由一个老仆妇伺候过活。

没人作践,即使衣食不算富贵,可日子却算的上平静,只是阿木娘心下却依然不安的很,生怕等着那富户哪日厌了就放了手,所以日常倒是也细心的跟着四周和气说的来的妇人,学了些人情往来,盘算过些安排后路的手段,也算有心。

等着有了阿木,那阿木娘心下倒是开始安稳了起来,只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未来有了保证,即使外室子什么的,名声确实不好听,可有这么一个孩子,想来那富户总也不至于半点后手不给孩子留下,只要有点子底气,哪怕将来那富户不再看中她了,那也能和孩子一起相依为命,这么一日日的过下去。

可不想这边刚觉着日子好了,那边却又有了变故,她这里刚生下阿木不到满月,那边就传来了主母有孕的消息。只这一下,阿木娘就知道,自己母子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果然,不等那边胎儿坐稳,这主宅来寻事的人就开始一出出的冒了出来,不是二流子上门想毁了她名声,就是小偷盗匪的半夜吓唬人。而那早先还算好的富户也像是缩头乌龟一般,没了声音。如此一来让阿木娘不得不做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某一日半夜,家中突然着火的时候,早就警惕的习惯了夜间惊醒,惶恐不安的阿木娘在第一时间将手里所有值钱的首饰都装到了一个匣子里,抱着孩子爬上了墙头,跳到了隔壁人家的院子里,将孩子和那一匣子东西都塞给了隔壁交好的妇人,请求人家帮忙,将孩子送到青壶观,而她自己,则回去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类似婴儿一般的木头,决绝的冲进了火里。

“她为什么不跟着一起逃?为什么……”

明明只是这原身的母亲,还是从未见过的母亲,不该有多少感情,可阿木却听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只觉得一阵阵剜心的痛,刺的他浑身乏力。眼前仿佛像是看到了那一个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慈爱的凝视着她,然后转身决绝的冲向火里的一幕。

看着这样的阿木,阿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助的一下下的抚着阿木的后背,然后茫然无措的看向自己的师傅。而明道人呢,坐在土地庙门口的石阶上,闭着眼,带着无奈的语气继续说那旧年的往事。

“事后我也曾去打探,据说那家主母娘家颇有些势力,家族还有官员,一心想要斩草除根的话,跑了,怕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逮住,就是隔壁人家也难免被牵连,许是她早就探听清楚这一点了吧。一个妇人,还是在大宅门里长大的妇人,能有多少逃跑的本事?还抱着孩子一起?怎么看都是绝路,所以她索性就不走了,用她的命,为你做了遮掩。”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可如今说起来才发现,其实他从未忘记过,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母爱的伟大,也第一次惊怒于妇人的狠毒,后宅的险恶。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对着阿木,有时候他总是多偏向几分,即使明知道阿青才是未来接掌道观的大弟子,却依然每每为阿木的出色欢喜,连着他反过来带着阿青折腾都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明道人的心思阿木这会儿没心思揣摩,他的心依然沉浸在那个无缘的母亲身上,脑子乱哄哄的,好像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要问,可嘴巴呶动了几下,问出口的却是:

“那怎么就送青壶观?她怎么知道青壶观?”

这个也只能说是缘分了,明道人想着那一日,匆匆上山,满脸是泪的女子,耳边好像还在回响那女子的哭泣哀嚎声:

“真人,收下这孩子吧,他娘,他娘,为了给他寻条活路,自己跳进了火海里,他爹,他爹就是个畜生,畜生啊,虎毒不食子,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孩子……才刚三个月,就……,对了,对了还有这个,这个匣子里有东西,是他娘留下的,我看了,能值三四十两银子,真人,哪怕您这不方便,这些也够这孩子几年的花销,求求真人了,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

唉,活路啊,确实需要一条活路,不然这么一个孩子,还能给谁养?那个隔壁妇人吗?离着这么近,多出一个孩子来,岂不打眼?若是让人发现了,白白浪费了阿木娘的一番谋算。其他地方?谁知道会不会贪图那些银钱暂且收下随后卖了去?所以啊,即使是明道人也明白,像是他这样的出家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隔壁那家的妇人,本就是咱们山下那村子里嫁出去的孩子,应该是你娘往日听得多了隔壁人家闲话说起的缘故。再加上青壶观到底是山里的道观,离着那城里也远,也更安全些。”

“那家人是谁?”

终究,阿木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心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知道,该不该去知道。说是想?那更多的大概是仇视和愤恨,想知道自己的仇人。可说不想……那一份生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生父的恩,杀母的仇,太过纠结,也太让人扭曲了。

听到阿木这样问,明道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阿木那还残留着泪痕却已然冷硬起来的面孔,他心疼了,这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啊,往日那么的活泼灵动,那么爱笑爱闹,如今却猛地成了这样,他的心怎么能不难受?

伸出手,怜惜的摸了摸阿木的脑袋,半是宽慰,半是强硬的说到:

“这你就别问了,都过去了。放心,有师傅在,没让你娘白死,那狠毒妇人的名声已经毁了,连着家中长辈都不待见。而那妇人许是报应,7个月上难产,生下个女婴就再也没了生育的可能,至于你那亲爹至今都没有一个男嗣,想来这二人必定会悔恨一辈子。连着下手的人也被你亲爹迁怒后来寻了别的事由赶了出去,落魄街头。所以阿木,不用再去寻了,也别做什么过激的事儿,为了这些人不值得。”

不值得吗?或许吧。可那种高高吊起,却无处可落的失落感却充斥着阿木的全身。这算什么?告诉了他这么多,最终却是这么一个无处下手发泄的结果,这让他一时怎么接受?、

“我,我,我……”

阿木有些‘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这憋在心里的这一股子火该冲谁发,该往哪儿泄,整个人都有些木楞起来。

看到这一幕,老实说,明道人一时是有些后悔的,明道人虽然不懂心理学,可他是个大夫,心下知道,这要是心绪淤积,对阿木没好处,肝主怒,肺主悲,一个不好阿木以后只怕会积下重症来。故而,他有些怨自己估低了此事对阿木的影响,恨自己说早了。可事已至此,除了赶紧的想法子,再无旁法。好在他这治病的经验也算是丰富,不过转瞬,就有了想头,转头对着阿青问到:

“这村子里的事儿我只看了个大概,阿青,你来说说,你们是怎么想到这法子的,我瞧着像是效果不错。才两日,这村子里就像是换了个样,倒是都谨言慎行起来,可见你们这两个小子没少闹腾。”

悲可以治怒,怒可以治思,思可以治恐,恐可以治喜,喜可以治悲。说些阿木的得意事儿,说些旁人作恶被惩治的笑话,想来即使不能立马了结了阿木的心绪,也能稍稍缓和一二。而有了这些的缓和,等着带这孩子回去,细细的调解,再有道观法音道吟的纾解,时间长了,总能消了去。

阿青也是有眼色的,听着师傅询问,立马停下了手足无措的安慰,一边侧眼看阿木,一边开始解说起来。刚开始许是还有些不知道分寸,等看着他说的越是热闹,师傅越是欢喜,渐渐地倒是有些手舞足蹈起来。等着余光看到阿木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神色,心下更是了然,说的愈发起劲,连着村中妇人恐惧的样子,都自说自话的想象着描述了一二。听得明道人都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忍不住指着阿青,无奈地摇头。

“你们啊,果然就像是你们师叔说的,这是祸害了山上不够,开始往山下祸祸了,好在也算是征恶扬善,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听到惩恶扬善这几个字,阿青脸上猛的就多了几分骄傲,然后猛地一愣,脑子里猛地一闪,想到了刚才自家师傅说的,阿木家的事儿,忍不住转头去看阿木。果然,阿木的脸色又拉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好像和前头不一样,虽然依旧难堪,可那种无措,那种迷茫却少了好些。

“阿木,阿青,事情既然都做完了,赶紧的,回去镇子上,收拾了东西回道观。”

“啊?啊,师傅,咱们这就走,对了,那这村子里的事儿……不看结果了?”

“还能有什么结果?死了的终究已经死了,人总要向前看。”

向前看啊!阿木身子猛地一震,抬眼看向外头那已经逐步升到头顶的日头。心下微晒:即使艳阳高照,却也免不得角落阴暗。即使人间自有是非,也免不去那许多的蝇营狗苟,果然是只能向前看,不然又能如何?十年的时间,早就抹去了太多太多。

“师傅,我还是想知道那是谁。”

即使已经付出了代价,即使知道自己不好再做什么,可知道和不知道总是不一样的,或许,亲眼看一眼他们的下场,他才能安心吧。

“也好,等你十五岁,我就告诉你。如今的你还太小,知道了也不方便去找。”

呵呵,这是吊胃口?好吧,这是为了他好,他懂!不过……阿木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村子,突然他对那被灌下堕胎药的妇人,又有了别的看法。婆婆的力气难道比她还大?灌药的时候难道她不知道反抗?不知道呼喊?要他说,终究是保护孩子的心不如他生母决绝罢了。或许肚子里是个女孩的流言,也曾动摇了那个孕妇的心……

人心啊!他终究还是看不透,看不懂。

意气风发而来的阿木,这一条回去的路走的异常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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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变故

跟在明道人身后一路往回走的阿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青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师弟,就是明道人也为弟子忧心,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倾诉而出的真相打击到了这年幼的孩子, 却不知道, 就在他们走后, 那个小小的村落正面临着巨变。

清晨时分, 天色微亮,一个妇人走出堂屋,提起院子里的水桶,准备去井里提取早上洗漱煮饭的水,才走出家门,眼睛一扫对面, 就猛地瞳孔一缩, 随即满面惊恐尖叫起来。

“这是, 这是上苍责罚,是咱们村子里有罪人啊。”

第一个看到那些地狱图的人, 是村中早起为全家做饭的妇人, 而众所周知妇孺对于这些事儿最是相信,也最是容易传播, 于是乎,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就惊动了周围不少的人家,而等着人愈发的多了,这七嘴八舌说的人自然更多, 这说着说着,自然就牵扯出了近日村中最火的堕胎药的事儿。

这么一提起,立即又有人惊呼,说起在那家子门前也看到了图的事儿,这么一印证,这闲话自然愈发的多了起来,有那性子急的,更是直接找上了听到消息赶来的村中的长者。

“七叔公,七叔公,你见识最多,您说说,这,这变淡的,不,是神迹,神迹是个啥意思?”

“十八层地狱,是十八层地狱,往日还以为只是那些出家人吓唬人的,不想真的有,真的有啊,这是这几个罪人被定罪了,只等下去了下头,就要受刑。这是罪孽深重,是让神佛震怒了。”

这七叔公也算是个有见识的,早年曾去过外头,算的上是村中见多识广的,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有威信。也正是见多识广,他一看到这图,微微一联想,就看出了这里头的意思,倒吸着冷气,抖着手,就公布了答案。说话的语气明显是被吓着了。

没法子不吓着啊,越是年老的,那就于是对于死亡充满敬畏,突然发现这以往不怎么上心的十八层地狱的事儿这么明晃晃的在自己眼前浮现,还这么精准的给定罪,那真是冲击太大了。

他第一时间就先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死了之后,是不是也会如此,下意识的回忆自己是不是也做过不妥当的事儿,这么一联想到自己,能不心虚,能不吓着?只要是个人,这一辈子这么长,就没有敢说自己清白无暇,半点亏心事儿没干的,就是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呢,对吧。

而一想到自己也有罪孽,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自然是抨击别人,因为只有比别人正义了,那才能压下自己的不是。所以七叔公的话没有半点余地,一口就说了被定罪的话。

至于其他人?普通百姓,见识不多盲从者众,有这么德高望重的说了这样的话,他们还能说啥?不说本就心下对那一家子看不上的了,就是往常偏向那婆婆,心下对于弄死女婴没啥感触的,也忍不住心下凛然的说了那婆婆的不是。

“那老妇确实是做的过了些,为了那么几个银子,血肉亲情都不顾,也难怪会受到神佛厌弃。”

“可不是,更要紧的是,听说那打下来的,居然还是个男孩,那可是他家老大的第一个儿子,哎呦,作孽哦,那媳妇本就身子不算强健,这么一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生育,这一下子,可是毁了他家老大一脉的子息了。”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可见这事儿老话没说错。”

“我说你们是不是漏了啥?看看,那个地狱上画的受刑的人,舌头多长?这是拔舌地狱?怎么上蒸笼了?难道说,那些个传话的,帮着教唆的,都要受这样的刑罚?哎呦,这可真是看着渗人的很。咦,你们走啥?我这又不是说你们也是长舌妇?老实说,虽然咱日常闲话是也不少,可却从不干这缺德的事儿对吧。”

对?对什么对?越是说自己不说缺德话的人,往日里闲话最是说的痛快,还不缺德呢,那是缺了大德了,东家婆媳吵架是谁挑起来的?西家两个儿子干架是谁怂恿的?还感觉自己好?说的都是别人?若非她自己跳出来,边上的人一时还没想到呢,倒是这会儿,边上往常一起闲话的几个妇人,瞬间离着她走开了三尺远,生怕被搭上,让神佛以为她们是一伙儿的。

而这里的热闹转眼间,就有人传到了那事发的那家人家,屋子里做着月子的媳妇听了,茫然的看着屋顶,心下对那个无辜没了的孩子,愈发的怀念起来。心下想着昨儿自家亲妈来斥骂自己无能,护不住孩子的话,眼泪开始不住的往外流,这会儿她除了对婆婆的痛恨,对自己也自责了起来,举头三尺有神明,上苍对她这样没能尽心尽力护着孩子的母亲又该是怎么样的不削?妇人眼神复杂,却悲戚无声。

而正屋里,那老妇人却在瑟瑟发抖,扯着自己丈夫的袖子,眼中带着哀求,颤声说到:

“我,我这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啊,想着那可是2两银子,不过是个赔钱货,就能让家里宽松大半年,让家里的男丁能多吃几顿好的,怎么就成了罪了,我,我怎么就成了罪人了,他爹啊,我,我,我不是存心的。”

这话前后不搭的,任是谁听了都知道,这老妇人已然被吓的不成了,可偏偏这样的时候,他的丈夫却没给她个好脸,没说半句软话,反而皱着眉头怒斥道:

“不和全家商量一句,人家一怂恿,啥主意都敢自己拿,啥事儿都敢干,还说是为了这个家?我看你是眼睛跌倒了钱眼子里。如今可好,这个家已经成了全村的笑话了,看看老大,看看亲家,你这不是为了全家,是想毁了这个家啊。这不是罪人是什么?老天爷看着呢,这都是报应。”

来自丈夫的沉重一击,老妇人再没有了任何的侥幸,双眼失神,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然后就这么傻愣愣的,直直的,看着自家的男人甩手往外走,看着大儿子沉着脸,半句话不说也跟着出了门,往日还算贴心,对着她恭维孝顺的老儿媳妇蹭着墙边去了厨房,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恐惧,老二欲言欲止,却最终叹着气也跟着没了人影。

这一刻,老妇人觉得自己的世界像是崩塌了一般,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失败到了极点,觉得自己往日的所有都成了空……抬起头,想出声,却猛地心里一疼,紧接着呼吸困难起来,她静静的抓着胸口,想呼喊,却怎么也出不了声,想一动,却整个人都摔到在了地上。紧接着眼睛都好像开始模糊了起来,整个人天旋地转,已经开始失去了意识。

人摔到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厨房里的老二媳妇听到了先是一愣,有心想出来,却又怕成了老妇人的出气筒,迟疑了起来,等着外头没半点动静,心里又感觉有些不对,迟疑间缩手缩脚的往外探头,这一看,坏了,人已经瘫倒了,这下老儿媳妇吓着了,忙不迭的冲出来,

“娘,娘,你这是,这是怎么了?啊……快来人啊,来人啊,娘晕过去了。快来人啊。”

惊叫声引来了许多人,还有热心的赶忙帮着去找大夫,可惜这会儿已经迟了,老妇人已经嘴唇青紫,呼吸微弱,不等大夫赶来,就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不甘的在悔恨中走完了人生路。

若是阿木在这里,必定会说,这是心脏病?心梗?反正就是类似的病症,可这里的人不知道啊,就是大夫,这样的村子里,能是个什么样的蒙古大夫?能糊弄下人,给点草药碰运气都是本事的,哪里知道这些?那更不用说是普通的没见识的百姓了。

于是乎,看见了这老妇人捂着胸口猝死的人纷纷开始将这一幕和门口那石压地狱的图联系了起来。说老妇人受了神明立时的刑罚被压死了的声音瞬间喧嚣其上。连着这老妇人的家人都心下如此觉得,连着丧事都不敢大操大办,只能偷偷的埋了了事,可见这事儿的影响有多深。

甚至不但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隔壁村的听说了,也免不得瞬间毛骨悚然的瞬间惊醒。特别是那些个长舌妇,更是日日的担忧,生怕下一个受罚的是自己,一时间老实的,像是被禁了声的鹌鹑一般。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老妇人的事儿更是传遍了周围十来个村镇,这样的真人真事,倒是让这附近将近十来年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淳朴良善的,外头的人每每到了这边都要惊异感慨一番。这是阿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了。

可见有所信仰,有所敬畏其实在有些时候,比所谓的教化,所谓的刑罚更能维护世间的次序,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上下五千年里,神佛被无数次敕封的缘故吧。

而不知道这一切的阿木,在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却茫然无知。还在青壶观,因为自己的身世,因为那些旧事,混沌的度日。直到接连十来天,日日香火不断,拜神的人增多,才发现有些不对,随着阿青去寻了香客询问。在隐隐灼灼的知道了个大概。

只是这个时候知道的大概,因为人传人的关系,早就和最初他们做的有了很大的不同,怎么听都不像是原来的模样,倒是没让他们联想到自己身上。只感慨了恶人有恶报,报应不爽,就在没有多管了。

不过这不管并不是说他们就没事儿了,看,这不是,明道人瞧着阿木好容易从那种茫然中出来了,就给他们寻了个事儿,让他们下山去传道。

“传道?就我们?两个孩子?师傅,这能成?谁信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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