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喻言时作品荒野风声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她大口大口喘息,用手护住脑袋,顺着画布漂移的方向不断跑,不断跑。

这张画,甚至比她的命还重要。

不得不说,老天爷还是关照她的,她离画布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她双手用力抓住,将整张画布压在自己的身下。

拿回了画布,她心里一喜。

一抬头,却意识到巨大的危险降临。

司濛已经彻底吓傻了。生死关头,出于人性的本能,她有强烈求生的欲望。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渴望活着。

可她已经跑不掉了。

在这一刻她忽然对自己这二十七的人生有了深刻而清晰的认识。

过去这二十七年,她活得太压抑,也太痛苦了。

从一出生就和那个人牵扯在一起,她年少成名,自己隐在她的光环之下,如履薄冰。她走了,自己依旧没能摆脱掉她。这八年,每时每刻都活在阴影中。

谢老师说:“是她执念太重,接受不了真相。”

可对于她的死,自己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自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如果不是那个人长久以来步步紧逼,处处打压,她会这么做吗?她不会的。那个人在处于奔溃边缘的时候,她也是抑郁缠身。

她不是好人,她做了错事。可既然死不了,她就要好好活着。

如果这一次她还能活着,她一定好好活下去。

司潆,欠你的,我去地狱再还!

——

司濛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千钧一发的那刻,有一双大手死死将她摁下身下。

“趴下,别动!”耳旁是他沙哑厚重的嗓音。

男人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他的心跳很快,如擂鼓,一声盖过一声。

那一霎那,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一片沉寂。她所处的环境是一片静寂之地。

她听不到风声怒号,听不到衣衫作响,听不到沙尘撞击。她只能听到他厚重的呼吸,和蓬勃有力的心跳。

沙尘暴来势汹汹,所到之处一片荒芜。

司濛原本以为她和晏竟宁也会被沙尘暴卷走,命丧羌溏。明日的头版头条该变成这样——

《著名画家三水小姐和DyesCEO晏竟宁遭遇龙卷风,命丧羌溏》

这么劲爆的消息,应该会全民震惊吧!

然而事实是他们都活了下来,安然无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的风声变得越来越微弱,终于停了。

身侧的男人挣扎地起身,然后拉了她一把。

“你怎么样,没事吧?”男人的脸上遍布灰尘,脸色苍白。

他顾不得自己,抬手用力拍掉司濛身上的沙子。

两人陷进沙里,狼狈不堪。

司濛被她拉起来,抹了把脸,傻愣愣的摇了摇脑袋,“没事。”

劫后余生,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周边的环境已经变得很暗很暗了。夜幕悄悄降临,犹如浓重的泼墨,星辰寂寥。

远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瑰丽的绯红。待这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彻底消失不见,整片荒野将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司濛瘫坐在沙堆里,喘息不定。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来不及收拾蓬头垢面的自己。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检查被她压在身下的画布。

画布柔韧性很好,轻易不会破。画布完好无损,只是蒙了一层灰。

她伸手抖落上面的灰层,仔细察看,画面依旧清晰。只是最后几笔颜料还没干透,沾了不少泥沙,画面有些磨损。不过倒也不严重,回去修修就行。

见画没有大碍,司濛倏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对面晏竟宁亲眼目睹了她一系列的动作和反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火气嗖的一下窜上脑门,难以遏制。

这个女人眼里就只有她的画,甚至连命都不要。龙卷风席卷而来,她不想着逃命,倒是不遗余力地去追她被风卷跑的画布。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漩涡,把自己完完整整的暴露在危险之中。

他孜孜不倦的,以各种方式告诫她要惜命,要好好活着。可她呢?非凡听不进去,在危险时刻,不求生,只求死。

就在刚刚,他眼睁睁地看她毫不犹豫地冲进风口,他的心几乎停跳了。恐惧爬满脊背,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救她,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去救她,哪怕是自己的命。

可现实啪啪啪打脸,打得他气晕八素。他不顾一切救她,到头来却没有一幅画重要。这不是讽刺又是什么?

他浑身颤抖,脸色铁青,手背上青筋暴起,牙齿都在打斗。

他从裤袋里摸出打火机,一把夺过司濛手里的画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燃了那幅画。

☆、第34章 第34阵风

第34阵风

火光亮起的那瞬,司濛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晏竟宁在做什么。

直到青烟升起,她的鼻尖捕捉到一抹浓烈的焦味儿,她方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扑过去,要想去夺男人手中的画布。于她而言,画就是她的命,甚至比命更重要。她如何能够容忍好好的一副画在自己面前燃烧。

“晏竟宁你在做什么?”她惊慌失措,“还给我……你有病啊?干嘛烧掉我的画?”

很明显,晏竟宁的反应更快,他身体一闪,灵活地避开,画布被他藏在身后,火光扑闪,浓烟升腾,继续燃烧。

“你还给我……别烧……”

他的手死死捏住画布的一角,格外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无比狰狞。画布在他手里燃烧,他的指尖承接到了灼热感,滚烫的。很像他此刻沸腾的内心。

“为了一幅画,不惜搭上一条命吗?”他静静看着她,面色沉冷,声音冷至冰点,“司濛,在你眼里,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很多画家都是死了才成名的。如果搭上一条命,能让我画出一幅旷世佳作,从此扬名天下,我何乐而不为呢。”司濛咬了咬牙,嗓音悲恸,“别人的命值钱,而我的,分文不值。”

“别烧了,快扑灭它……”她变得癫狂,不死心地去抢夺她的画,“还给我……不能再烧了。”

“司濛,就你这样不惜命的人,你对生命不心怀敬畏,你永远都别想画出旷世神作。”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才知道吗?我厌恶透了我自己,我想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的对峙越发激烈,剑拔弩张。

“司濛,在你眼里,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还抵不上一幅画?你就这么轻贱自己?我真是看错你了!”

“看错我?”她冷冷一笑,怒不可遏,“晏竟宁,你特么以为你是谁?你很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你丈夫!”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嘴唇被风吹得起了皮,很干,她不自觉舔了两下。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一条人命你知道吗?我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了!”

“晏竟宁我警告你,再不把火灭掉,我就跟你离婚,说到做到。”司濛疯狂扑过去抢夺,和他纠缠,歇斯底里,“你还给我,还给我……”

颇有一副要跟他决裂的架势。

其实也和决裂不远了,画是她的命,是她在这世间唯一还心存期待的东西。晏竟宁烧掉了一幅她珍重的画,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男女体力悬殊,司濛抢不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画布越烧越旺。

火光映满她乌黑的双眸,她眼神绝望,整个人处于奔溃的边缘。

“我求你了,把火灭了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

画布本身就是易燃品,上头又有颜料,微风一吹,火烧得更旺。没过一会儿就烧了大半。

眼睁睁看着画布慢慢化为灰烬。女人由最开始的恐慌、怒不可遏和歇斯底里,变成无助可怜,拼命乞求他,到现在的疯魔、癫狂、绝望透顶。

她的双腿打颤、发软,瘫坐在沙丘里,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缩发抖。

她抬手一遍一遍去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眼神绝望,“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为什么都不放过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看着女人的那张脸,晏竟宁被刺痛到了。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满头满脑的火气骤然熄灭。一股懊恼和后悔迅速从心底涌现出来,爬满全身。

手猛地一抖,指尖不直觉松动了,画布顺势从指缝间滑落,掉在沙丘上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司濛大半个身体直接扑过去。

“我的画……我的画……”她直接用手狂拍画布上燃烧的火苗,也顾不得手会不会被烫伤,更顾不得手痛不痛,边灭火边哭,嘴里不停的哭喊:“我的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晏竟宁傻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女人的这一系列反应,心痛不已。整个人仿佛被人抽光了全部的精气神,只剩下一副空皮囊。

顺着女人的目光,他轻轻抬眸,缓缓看向那幅画。被烧了一大半,残缺不全的画布上面隐约还残留着男人的半个轮廓,模糊不清。

画布上的颜色很鲜亮,底色是明黄色,大片黄沙,男人的身影融入其中。

细看之下,那幅画的背景就是眼前的这片荒芜之地,一轮红彤彤的落日悬在半空中。画的正中央,有个男人正在抽烟,烈风灌满他衣衫,背影瘦削。

看到画中之人,轰隆一声响,他的脑袋一下子就爆炸了。

——

返程,离开羌溏,已是夜晚七点多了。

夜色浓沉,月亮不见踪影,一点点星星的微光都寻觅不到。

一场对峙过后,司濛坐在后座上无比沉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塑,石化了一般,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这项技能。

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她坐在那里,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她这个样子,晏竟宁害怕极了。他倒是希望她能够歇斯底里的爆发,哪怕是骂他一顿,打他几下,他都会好受一些。而不是像此刻这样煎熬难受。

他自责后悔,爆发来得太突然,他的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隐隐感觉到,那幅画一烧,他和司濛之间那点微乎其微的感情也消失殆尽了。

只可惜覆水难收,再后悔,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太晚了,已经赶不回市区了。开车开了近两个小时,夜晚十点,晏竟宁决定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回去。

他的状态不好,出人意料的一场爆发,不仅对司濛打击巨大,他自己也心伤不已。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很累很累,筋疲力竭的那种。

深夜开车本就费神,何况又是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安全起见,他打算找个住的地方。歇上一晚,明早再回市区。

路过一个叫巴丹的小村,稀疏的几栋房子,东一栋,西一栋,零星地分布在马路两侧。

他熄了火,“太晚了司濛,我们找个地方住一晚。”

后座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里,神色空洞,没有任何回应。

他知道她是不愿和自己说话。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在车上等我,我下车找找,看看哪里可以住的。”

很小的村子,全村笼统十来户人家,自然是不可能有宾馆酒店的。想要住下,自然得找当地村民。

并非所有地方的人都那么友善。陌生人深夜到访,很多村民都充满了敌意。他一连走了三.四户人家,都被拒之门外。

从村头走到村尾差不多都要走上一两个小时。晏竟宁没那么多时间一一敲门。司濛还在车里坐着,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车里。

他又回到车里,把车子开到村尾。一个寡居的妇人收留了他们。

老妇人六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佝偻,可面相看上去倒是十分和善。她说的普通话方言很浓厚,晏竟宁要仔细辨别才能听出她说了什么。

老妇人看着狼狈的两人,问:“你们是遇到沙暴了撒?”

沙暴自然是沙尘暴。

晏竟宁听懂了,忙回答:“没错,死里逃生。”

“这一带多沙暴,你们年轻人还总是要来。”老妇人长叹一口气,说:“家里条件不好,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下吧。”

晏竟宁面露感激,“谢谢阿姨,我们就住一晚,明早就走,会付给您房钱的。”

妇人不太在意,悄悄打量着司濛,问晏竟宁:“这是你太太哇?”

“是的。”晏竟宁说:“她人不太舒服。”

司濛看着妇人,倒是出奇的开口了,“阿姨,打扰您了。”

老妇人和蔼一笑,“没事的,女娃娃生得怪好看的。”

房子很破败,低矮的一层平房,起码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家里也看不见两样像样的家具,空荡荡的。甚至是客厅的玻璃都缺了两块,冷风呼呼从外面灌进来。

折腾到现在两人都没吃晚饭,饥肠辘辘。老妇人又给他们做了晚饭。

两碗汤面,特意加了荷包蛋,已然是她所有的善意。

家徒四壁,妇人自己都生活得不容易。还能这样对待两个陌生人,实属难得。

司濛没什么胃口,却硬是逼着自己把那碗汤面给吃完了。

晏竟宁不仅吃光了面,连面汤都喝了下肚。

见他们吃完面,妇人又给他们烧水供洗澡。

水烧好后,老妇人说:“我们这里缺水,省着点用。”

晏竟宁满口应下:“我们知道的。”

今早出门带了换洗衣物,如今派上用场了。

他让司濛先洗,洗完自己再洗。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夜都已经深了。

老妇人给他们在客厅铺了床。简易的木板床,床板非常硬,司濛躺上去都觉得硌得慌。

头发没弄干她就上床了。显然是不打算和晏竟宁说话。

晏竟宁洗完澡出来,见她躺在床上。心里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愿面对自己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把头发擦干再睡吧。”

床上的人背对着他,没给任何回应。

他不敢强求她,熄了灯,慢腾腾地躺到她身侧。

夜又深又静,万籁俱寂。

司濛真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呼吸都很平稳。

晏竟宁却是毫无睡意,心里藏着事儿,辗转难眠。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从他点燃那幅画开始,他已经把司濛越推越远了。

☆、第35章 第35阵风

第35阵风

心里有事儿,晏竟宁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司濛也是,她的睡眠质量本来就差,置身陌生的环境,她又认床,自然是睡不好的。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硬床板硌得慌,浑身不舒服。

辗转反侧,谁都不好受。

夜班三更,环境寂静。冷风破窗而入,客厅空荡荡的,很冷。

晏竟宁悄悄摁亮手机屏幕,上头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过不了多久,这天就该亮了。

司濛翻了个身,耳畔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知道她也没睡。一晚上当翻身她就翻了无数次。

“司濛。”他轻轻在黑暗里唤她的名字。

司濛听到了也没吭声。

“我知道你没睡。”男人轻声细语,一字一句清晰异常,“下午的事儿对不起,我是担心你急昏头了。这件事或许处理的方式不当,有些过激了。但出发点是好的。你现在可能听不进去我说的。不过你以后肯定会明白。我还是那句话,一个艺术家若是对生命不曾心怀敬畏,他永远都不可能创作出旷世名作。生命于每个人只有一次,是珍惜而又珍贵的,不论我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处于各种境地,对于生命,我们必须心怀敬畏。”

他停顿一瞬,继续道:“我并不是在说教,只是想告诉你,活着比死困难多了,既然都有勇气死,为何没有勇气活着?”

“不重要了。”

男人说完,过了很久,身侧的人儿才隔空冒出一句话来。

“你说什么?”

“都不重要了。”司濛悠悠说出口。反正回到横桑她就要和晏竟宁离婚。她这样的人还是孑然一身最好。

女人的话落进晏竟宁耳朵里,他的心狠狠地沉了一沉。

  如果觉得荒野风声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喻言时小说全集医片冰心她来时冰雪消融时间落地暮寻满满得意将军心好累导演消消火白色寒冬早春不过一棵树星星落在你枕边我眷恋这世界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那么那么喜欢你荒野风声沉醉不知归路半糖微醺6号有雨,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