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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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马致文还是只能认命地踏上通往大堂的矮阶。

兴许到底是上了年纪体力难以跟上,老管家虽比他还急切,但仍慢了他一米的距离,于是先一步进了大堂的马致文就惊讶地发现,唐家主宅的大堂里,正对着厅门不远的位置,一个模样漂亮得令人惊叹的青年就站在那里。

两个互不相识的人乍一对眼,都有几分怔然,年轻人却是比马致文先反应过来,丝毫不会让人反感的温和笑容浮现在年轻人的脸上,那人的声音听在人耳里也是分外地舒服自然

“您就是马医生吧,唐先生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话音落时,另一道人影也在年轻人的视线里出现。

出现的老管家同样听见了有些陌生的声音,迈上一步皱眉望去,却在看见年轻人的脸孔的同时,神情猛地僵滞,本能地抬起的步子被最后一节石阶兀然绊住,身形踉跄地往前面倒去。

沉浸在对年轻人容貌的暗自惊叹里的马致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视线里的年轻人以可怖的速度从三米多远的位置几步跨了过来,双手抬起恰好扶住老人倒下去的身体

脸上笑意甚至都没起半点波澜,萧祸九将声音放得愈发柔软轻和

“老人家,……天要黑了,您可得小心着些。”

第9章

直到出大堂往书房走去时,马致文仍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凭直觉来说,马致文笃定刚才看到的年轻人一定和唐家的老管家有什么非常的关系。

否则,一向把唐先生出现的任何小问题都视为天塌地陷的大灾难的老管家,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因为年轻人一句“看您脸色不太好,不如我陪您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晒晒太阳”就那么不做拒绝地跟了出去?

而且偏偏还是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越想马致文越觉得奇怪:唐家的老管家,虽然不见得在第七区有什么实际的权利,可是毕竟是唐家的老人了。从上任家主刚掌权时就开始在唐家做事,更是见惯了起落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受一个年轻人的摆布?

虽然马致文那过剩的好奇心催动着他想要一探究竟,但念及书房里还有自己的“病患”在等着自己……

马致文认命地推开书房的门。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一次房间里不是想象中的阴沉晦暗,虽然同样用厚重的窗帘遮蔽着不让阳光进入,但是这一次书桌旁的金属落地灯却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在这微醺的灯光下,连那权贵煊赫的唐家家主向来冷厉的面部线条都显得有些温柔了……

等等。

马致文不可置信地用目光将那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才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眼花,而是男人真的在带着一种极尽温柔的目光和淡淡的笑容看着手里相册模样的东西。

“马医生,你来看。”说这话时男人没有抬头,只是望着手里的相册,“你看这个孩子,和楼下那个年轻人……像一个人么?”

马致文默不作声毫不反抗地走过来将男人手里的相册打量了一番,只见其上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岁的照片。

照片上,深蓝瞳子五官俊美的少年牵着一个穿了一件粉色裙子的、模样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女孩儿。

想了想楼下那人的生理特征,马致文有点想捂脸……完了,他这个不称职的外科医生终于把他的心理病症患者给治成神经病了么。

生无可恋了片刻,见那男人还是默然而温柔地望着相册,马致文于心不忍地开口:“唐先生,他们的性别似乎差的有点大啊?”

大字只说出来一半就扬起了尾音,马致文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张照片,然后他有点呆滞地指着照片上的“女孩儿”,开口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这难道……是个男孩子么?”

话音出口后马致文就忍不住在心里皱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

“他就是小宸。”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男人点了点头,以食指轻轻地摩挲过照片上穿着女装的男孩子显得很不高兴的脸蛋。

男人的动作小心得像是怕将照片里的人蹭伤了。

看着男人的举动,马致文想,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被拉过来了。

“唐先生,恕我直言。”马致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这照片上的孩子,和楼下的那一位,在长相和气质上差得都有些远。”

这话倒不是他随口一说,只是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看起来应该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一张脸上写满了被人宠溺放纵的模样,连小小一个孩子时期的眼神都有点锋芒毕露的意味;再联想之前在楼下看见的那个年轻人,举止得体拿捏到位,从上而下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见着他的人:这是个家教很严厉的大世家出来的孩子,教养极佳,待人接物想必也是驾轻就熟,甚至说是长袖善舞也不为过。

若说这两人是同一个人,马致文是不相信的那得要多大的巨变,才能将那么一个应该已是定了性的孩子转成这副模样?

“……是啊,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原本温柔浅淡的笑容从男人的脸上一点点地消失了,到最后只剩下那双深不见底的蓝色眸子,“我大概只是太想他了。”

蓝色是天生便看起来这么忧郁么?马致文忍不住想,……否则,他怎么会生出一种眼前这个被整个七区拱在顶峰的男人仿佛下一秒就要难过地落下泪来的感觉?

“唐先生。”

马致文心情复杂地看着男人,男人却不肯再开口了。

鬓角已有些发白的冯覃安,也就是唐家的老管家,多少年来在这个偌大的庄园里,除了面对唐先生以外,无论谁见了都是要尊一声敬称的。

然而此刻,他却像是个真正的下人那样跟在年轻人的后面。

两人此时正走在唐家本家庄园的花室里。

这花室虽然称作花室,里面却是养着许多木本类的高大植物,称不上遮天蔽日,但也足够挡着一个人的视线了。

即便是生活在这庄园里很长一段时间的唐家本家人,一旦进了这间花室,也有很大的概率要靠着看护花木的园丁指路才能绕出来。

然而此刻的年轻人,就好像是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悠闲惬意,唯独一成不变的大概只有他唇角尺子量过似的微笑了。

若说冯覃安原本还抱着丁点幻想,告诉自己说那孩子从小长得丝毫不像母亲,没道理长大之后却那么相像,此时见着年轻人老马识途似的轻松,也就彻底死了心。

死心之后,他之前那些战战兢兢竟也烟云似的散了。

“从前旁人都说您将来与萧先生定是一个模样的,如今看来,您反而是像萧夫人更多一些了。”

听见老人的话,走在前面的萧祸九蓦然止住了步子。他没回过头来,在那儿沉默地站了片刻,便忽然笑了起来。

清朗的笑声在花室里惊飞了起舞的蜂蝶,不待老人再开口,萧祸九已经止住了笑声:“做另一个‘萧先生’?那我怎么肯呢!难道要我像他一样,被自己的兄弟背叛,连累自己的妻儿受厄,到死之前连他曾经救过命的人都不肯伸一只援手?”

年轻人的话音里没有冯覃安想象中的质问语气,反而越到后面越是轻柔了下来,可这温润柔和的声音听在冯覃安的耳朵里,却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耳光之后火辣辣的痛感带来的嗡鸣。

毕竟……那是救了自己一命的萧先生啊。

老人的眼底闪着晦暗的悔意: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受当年那件事的折磨。萧这个字,岂止是对唐先生来说无比禁忌?

提不得、提不得!

一提起来就像百蚁噬心,一提起来就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提起来他就想起那个冒着倾盆的雷雨跑到他独居的宅子外面求他救自己父亲母亲的孩子……

那孩子从前被还未继承家主位置的唐先生娇惯得要捧上天去似的,那时候第七区谁不知道唐家唯一的少爷都可以惹,万万惹不得姓萧的小祖宗,他若跑到唐家的少爷面前告上一状,从来处事待人都讲原则又有礼教的唐少爷立马变成恶煞,信奉一条“万事弟弟为首”的信条多少年毫不动摇。

就是那样一个矜贵的孩子,跪在自己门前,一身雨水泥浆,狼狈得像是路边人人都可以踢上一脚的野狗。但唯独那双眸子里,是他至今都忘不掉的坚定光芒。

只是这么多年来和唐先生一样,他一直以为,那孩子已经死在那场滔天的大火里了。

他做了那么多噩梦也不曾料及,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如此光鲜亮丽、衣着得体、更加矜贵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今在这个孩子身上再看不见半点那个雨夜的狼狈,可冯覃安知道,那个雨夜、那些人、那片故景……那一切,都已经深深地刻进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骨子里。

曾经,是他袖手旁观了那些人将这个孩子从云端一直推进地狱。而就此时此地此景,他分明地看清了年轻人眼里令人惊惧的冰冷笑意

今天,那孩子踩着恶鬼,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第10章

“无论您相信与否,对当年的事情,我追悔莫及。”沉默半晌,冯覃安看着年轻人的侧脸开口,“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听了这话,萧祸九没有言语,只是以一种平静的目光将冯覃安的表情细致地打量了一遍。

冯覃安并不因为萧祸九的注目而多生出一丝不安,自他认定了萧祸九的身份后,似乎就已经下定了一种决心年轻时犯过的错误,无论多少年,总有一天会有什么人或事情向你将代价讨还回来。

谁也逃不过。

做了那么多年的噩梦,他已经够了,这一次他不想逃过。

“老管家其实不必做出这么一副慨然赴死的神态来的。”看着老人家目光里透露出来的沉冷,萧祸九蓦然笑了,自这一刻起,之前随着谈话出现在他神色间眼神间的凛然冷意如冰雪消融,化作一汪温暖轻和的春水,连那本就精致出众的眉眼都被浸润得无比柔和。“当年那件事,我个人没资格怪您。遇事首先考虑自己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

冯覃安闻言叹了一口气。

萧祸九的意思他听得再明白不过当年那件事我个人不怪您,若是真不怪,何必加一句“个人”?

人之常情里,不止包含遇事先考虑个人安危,更也应该包含着知恩图报,他没做到。

“萧少爷能回来,老头子我就什么都晓得了。”冯覃安将姿态摆得很低,眉目间尽是恭顺,“当年那件事我没能做到。但从今日起,只要是萧少爷的意思,只要不损害唐家利益,我这一把老骨头,为萧先生铺路也是应该的。”

萧祸九笑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声愈发清朗了些,等停下来之后,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老管家:“冯管家在我年幼时照顾我甚多,我向来恩怨分明,怎么会将冯管家当做铺路的马前卒呢。冯管家这般人物,年轻的时候跟在唐家前任家主的身边也是得力的心腹,肯帮我办事已经是我的荣幸;以后若是有事,还要麻烦冯管家指点。”

冯覃安宠辱不惊地将这番话受了,表情始终不起波澜。

见到对方这副模样,萧祸九反而安心了许多若是已经在唐家沉浮了记载的这么一位老人家能在自己几句恭维后就有什么反应,他倒真是要好好查证一下这位老管家的诚心了。

只是,对于萧祸九之后要做的事,单单让老管家不反对并不足够。

萧祸九笑得淡然,然后不紧不慢地添了一把火

“冯管家,我听说,前些日子唐家五长老的那个纨绔幺子,在会所里与您的孙子起了冲突,还将他打伤了?”

冯覃安原本古井无波的神色骤起波澜,之前淡定的情绪半点不剩唐家内外都知道,他冯覃安首心系唐家,再便是最宝贝那个唯一的孙子。在会所里因为一个卖笑的,那五长老的混蛋儿子竟然将自己的孙子打到住进了医院;而他上门质问的时候,那五长老仗着手里实权,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的,但却只是故作模样的责骂了那个纨绔一番,连个正经的说法都没给!

充斥着戾气的怒意在老管家的眼底盘旋了几圈才渐渐散去。情绪平定后冯覃安再次叹了一口气,看向萧祸九:“萧少爷不必这般激我,既然答应为您办事,老头子就一定会尽力。”

“冯管家说这话,可就是小看我了。”萧祸九笑意收敛,“我只是劝冯管家一句,提前看明白些唐家本家对冯管家的资历,无人敢质疑,冯管家多年来为唐家尽心尽力,他们恐怕早就将冯管家看做自己的长辈了,您的后人也是他们唐家的一部分;可唐家九部却是外姓之人,又有实权在手,个个都不是什么饶人的主儿,更看不得有其他人翻身近了唐家成了他们的主子。”

说到这儿,萧祸九停顿了一下,眸色渐冷,幽幽地笑道:“您看我的父亲,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当年唐家九部但凡有半点容人之度,就不会因为我父亲在上任家主面前的得势而下此杀手。”

“如今您尚安好,在唐家里又有唐先生扶持,唐家九部的人再怎么嚣张,恐怕也不敢在明面上对您下手可若是您百岁之后,您的儿孙怎么办?这时候他们都能将放纵幺子将您孙子打成重伤,以后会如何呢?”

冯覃安的神色骤然一凛,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经这么一提醒,他比萧祸九想得还要多:唐先生这几年因为当年的事,对九部的态度始终冷淡,内外都由自己传话,下的一些命令也有些不顾九部百年受遣的旧情;只是唐家九部再大的胆子,恐怕也没胆触这位狠厉的唐先生的霉头,这样一来,仇视说不定早就放到自己身上了。

再想想之前自己孙子被打伤自己找上门前后的事,冯覃安愈发觉得可疑起来到底是无意还是蓄意,恐怕别有可究。

将冯覃安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萧祸九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唐家的人,大概是高位坐得久了,从老到少,从主到仆,清一色地善疑。

这样也好。……这样再好不过。

最坚不可摧的防守,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塌陷的。

“冯管家也不必多虑。”萧祸九适时地打断了冯覃安的思索,“唐家的毒瘤,无非就是那么几只,切了便是。裁枝剪叶难免痛了些,只是为了这树长得更加挺直劲拔,痛些是难免的。”

“萧少爷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冯覃安点头,一丝微冷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泛开,“相信萧少爷既然回来,就一定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今后听凭差遣便是。为唐家尽心竭力,是老头子我的不二职责;这尽心竭力里,自然也包括为唐家拔出祸患。”

萧祸九闻言,清朗笑声在这花室里响起:“有冯管家的亲身配合,我才有十足的把握。”

冯覃安同样跟着笑开。

萧祸九始终观察着周围动静的余光微动,对冯覃安用视线示意了一下来人的方向,然后才徐徐开口:“这唐家大得很,我却是连回去的路都识不得了,还劳烦冯老管家为我带路,不胜感激。”

冯覃安会意地点头,“萧先生,这边请。”

绕过了来人的视线,也已经达成了共识,完成初期目标的萧祸九在往回走的路上将自己如今的身份唐家大长老孙女的未婚夫以及自己身份证件上的现用名等杜撰情况,一一告诉了冯管家。

萧祸九娓娓道来不觉有他,冯覃安却是听得暗自心惊听萧祸九讲来,他是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蓄意接近钱蕊,这一番筹谋至少做了三年之久。再加上当初有能力将萧祸九救出的那位十三区的大人物的助力,这一次他的站队,还真是好险逃过一劫。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萧祸九还刻意强调了在唐奕衡面前不可以提及自己的真实身份。

冯覃安疑惑地答应着,心里却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把当初马医生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与萧祸九听。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萧祸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神微亮地看向冯覃安:“冯管家,不知道唐小奕现在如何了?”

一听“唐小奕”这个名字,冯覃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倒是忘了,这偌大唐家,整整一个七区,敢对着那条黄金犬喊“唐小奕”的,除了唐奕衡之外,如今确实是还存着一位。

冯管家于是笑了:“它啊,好得很!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正在主宅的正后面楼下晒太阳呢。”

不等萧祸九亮着一双漂亮的眼眸开口,冯覃安就识趣地接着说道:“不如,我先带萧少爷去看看吧?”

“好啊。”萧祸九忙不迭地答应了。

主宅楼后离着两个人的位置并不远,在冯覃安的引领下,不过几分钟两人就走到了那里。

隔着老远,萧祸九就看见了让自己在十三区时心心念念的唐家的第二个生物。

那黄金犬本是自己趴在草坪上,枕着自己两只前爪闭目休憩,一听得动静,立即机敏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的方向。

萧祸九本来准备小心地抚摸一下这只七年未见的爱犬,心想所幸黄金犬温驯,否则换了只烈性的,恐怕要隔着近了见一见摸一摸都困难。

只是还没等他把自己的想法落实,才走近到两米的距离,就见那只黄金犬的眼睛蓦然亮了,喉咙里咕噜了一声,骤然而起,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萧祸九猝不及防之下被扑倒在地,身后冯覃安脸色一变就要叫人,话未出口却看到让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温驯的黄金犬显然没有他的主人想象的那样健忘,见到了时隔七年久别重逢的主人之后,非常热情地用口水给人洗了一把脸。

萧祸九被金毛舔得躲闪着笑闹,嘴里“唐小奕”唤个不停。

看着这一幕,冯管家有些感叹,这样一幕,真的是久违的温暖舒心了。

唐家,已经七年没有这般的温情了。

楼下这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楼上书房正对这个方向的落地窗前,很久没有拉开的窗帘难得让阳光进入了自己的地界。

站在窗前的男人,目光震惊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幕,深蓝色的眸子久久颤栗不止。

 

第11章

萧祸九跟着冯管家回到大堂的时候,很意外地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唐奕衡。他本以为以那人之前的语气态度,恐怕丝毫不会待见自己,能不干涉他和钱蕊的婚事就已经算很好了。

进来之后虽然还没来得及有什么交谈,但萧祸九就是觉得那人是在等他的。

实际上,冯覃安比萧祸九还要惊讶意外得多,他的印象里,唐先生每次与马医生见面之后,情绪会出现很长时间的低沉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状态。这一次这么特殊的平静从未见过,难道是因为……

冯覃安将视线转向萧祸九。

这也让冯覃安想起了关于萧祸九不让他对唐奕衡说出自己身份这件事感到奇怪的这一点:按理来说萧少爷的母亲虽然很少与唐家本家及九部接触,但萧先生与唐家家主名为主从,实为至交,两家平时来往也极多,绝不应该有自己看出来唐先生却没看出来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若是认出来了,也不该是如此刻唐先生这般的平静才对。

这边两人心思百转,坐在那儿的唐奕衡已经将视线落在萧祸九身上,沉默了足有几秒,他才开口:“刚才大长老和我商量过了。按他的意思,你与钱蕊不久后婚期将至,自己如今住在酒店,不甚方便,就来唐家暂住一段时间吧。”

这一句话让萧祸九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他早就借着钱蕊那条线诱导着大长老将自己插入唐家麾下办事,只是没想到那钱楚文竟然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将自己安排进唐家暂住?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这么馊的主意。

见萧祸九对唐先生的话没做什么反应,冯覃安生怕唐先生不悦,忙接过话头来:“唐先生,那我就先去侧宅为萧先生准备房间了。”

“侧宅有本家人,他住进去会让四叔他们不满,所以不必刻意安排。”唐奕衡目光淡淡地扫过冯覃安,让对方觉得莫名后背一凉,才续了尾音,“他就住在主宅,我卧室旁边那个客房,打扫了,留给他。”

唐奕衡这话有理有据,萧祸九有些意外但不致惊讶,冯覃安却震惊地看向唐奕衡。唐奕衡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抬起视线,深蓝色的眸子里凉凉的情绪将冯覃安看得只想打个寒颤,那双眸子里不言而喻的威胁意思也将老管家看得心里发苦,却只能答应了一声便上楼去给萧祸九收拾房间。

走之前他不着痕迹地以哀叹的眼神看了萧祸九一眼,心想萧少爷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唐先生面前露了底了吧……唐先生卧室旁边的房间,作为唐家本家的管家,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书房之外的第二个禁地,平常总是锁着的,除了唐先生之外旁人禁止进入,唐先生自己也很少踏足,确切来说每年只有几天就是在那些家人朋友欢聚的节假与萧宸少爷的生日的时间里。

连他自己也是有一次上去向唐先生通禀事情,才无意看到那房间里面的模样。

满满地,挂在墙上的、摆在桌上的、立在墙角的……尽是萧宸少爷当初留存下来的照片与画像。

这些照片让冯覃安触目惊心,在他看来唐先生简直就是入了魔怔。若说萧宸少爷离开之后的第一年他还可以告诉自己唐先生只是太重感情,父亲意外去世与最珍爱的弟弟随后死去将他打击得太重;到之后几年,他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唐先生对萧宸少爷,哪里是兄弟之间的感情!?哪里是一个哥哥对自己弟弟的在乎程度!?就算是关系再亲密无间的家庭里的亲兄弟,也断然没有哪一个哥哥会因为自己的弟弟去世而在七年间日渐消沉最后抱了辞世之心的。

看到最近几年那些旁人送上门的或者自荐枕席的男男女女被无一例外地拒之门外,冯覃安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却也日渐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忧心……

冯覃安已上楼去,因为进来时就是冯覃安走在前面,所以萧祸九并没能看见对方的神色变化,站定了几秒之后,他就释然地走向沙发,坐在离那人不近的位置,笑容得体含蓄:“麻烦唐先生了。”

唐奕衡看了萧祸九一眼,不做声。

他发现自己对小宸的感情与以为的兄弟之情完全不同的时间点,要比冯覃安早一些,可惜也没早太多便是在看着那具身形与小宸极为相似的焦尸的时候。

那种绝望的感觉七年来他不曾有片刻能从中稍得半分解脱,也或是他自己不愿解脱。

他习惯了每天回忆曾经那些点滴,习惯用记忆、故人、往事、旧物当做利器一次次伤害自己,只是这都让他觉得不够。他欠了他爱的小宸那么多最后几乎是他亲手把对方推进死地,这些怎么能够?

如今,那人却回来了,如此风光无限、如此妥帖温文、如此衣冠楚楚……他哪里会没有丁点的怨呢?

只是不会开口,忘了开口,不知道怎么问一句:为什么不肯回来?为什么瞒了七年?为什么不肯相认?你就……那么恨我么……

话音悉数按捺在心底,唐奕衡不敢开口,他怕有些话说出来,会吓跑了好不容易才跳回家来、还在家门外面不安地悄悄观察的小兔子。

“你跟钱蕊,准备在什么时候订婚?”

唐奕衡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萧祸九的笑容险些无以为继。他着实愣了一下才回话:“我与蕊儿在十三区的时候商议过,大约定在月底。”

“月、底?”

唐奕衡似乎要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狠狠地咬碎了才扔出来,即便刻意压制了情绪都让萧祸九听出了一点点阴森的味道。

“有什么问题么,唐先生?”

唐奕衡沉默地看了一脸无辜的年轻人几秒钟:“……没有问题,很好。”

真的很好,小宸,我苦苦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实在不该再这么自虐下去了吧?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快就开始,我怕吓着你的……可现在看来,若是再拖,你和那个女人是不是就要喜结连理了?!

“钱家是唐家九部第一部 。”

唐奕衡的第一句话就让萧祸九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个与他听,然后他就在接下去的话音里懂了

“所以钱长老的……孙婿,只有经过我的同意,才能与钱家结上姻亲。”

说这几句话时,唐奕衡的目光如同平定而安静湖面那样波澜不起,只是却分明让人觉得,那平定而安静的湖面之下,似乎就藏着一头随时要掀起大浪滔天的巨龙。

萧祸九的神色也在这几句话间变得微妙:“所以,唐先生的意思是……?”

唐奕衡没有回答,却忽然从主位上起了身,大步向萧祸九的方向走来。

两秒后,那劲拔的身形在萧祸九的身上投下水晶吊灯被遮盖的光影。

第12章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低沉,没给他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萧祸九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沉默了两秒才垂下首,语气恭顺:“是,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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