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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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惹人生气, 又让人心软。
慕明棠依然黑着脸, 呵道:“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告诉过你好几次不许往高处去,你还这样?”
谢长安撇撇嘴, 抱着慕明棠的腿不撒手:“可是,你上次只是说不让我爬墙。我这次没爬墙。”
看看,连狡辩的方式都一模一样。慕明棠被气狠了, 直接冷着脸对丫鬟说:“把他抱到含元殿去,让谢玄辰自己去管。他的儿子我是管不了了。”
谢长安一听要去含元殿,马上怕了, 揪着慕明棠的裙角又是磨蹭又是卖可怜:“阿娘,我只是想看看你去哪儿了。我一觉醒来,就发现你不在了。”
谢长安天不怕地不怕,是皇宫里所有宫人的噩梦,唯独怕谢玄辰。只要一搬出谢玄辰的名字,必然乖乖巧巧的。
慕明棠顶不住谢玄辰磨人,换成他的儿子同样顶不住。最后,还是慕明棠先投降了:“行了,站好。”
谢长安知道有戏,立刻笔直站好。
慕明棠冷着脸问:“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以后不许爬树。”
慕明棠在和谢玄辰多年斗争中积攒下丰富的经验,一听这话就补充道:“不仅仅是爬树爬墙,所有高的地方,你都不许去。”
谢长安听到瘪瘪嘴,委屈问:“为什么?徐宗玉在他们家就可以。”
“徐家是徐家,我们是我们。”慕明棠拉着他的手,牵着他往宣政殿走去,“徐家那棵树才多高,而且他们家兄弟姐妹多,徐宗玉身边总有哥哥姐姐照看着。你和他不一样。”
谢长安还不死心,追问:“我们哪儿不一样?”
慕明棠一进殿就察觉到不对,内外宫女齐齐跪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陛下。”
果然,谢玄辰从宫殿里面走出来,一见面就握住慕明棠的手,顺便把谢长安的爪子扔出去。
谢玄辰丝毫不理会被他扔在后面的儿子,拉着慕明棠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温声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来了后听宫人说你去延英殿了,我马上打发人去延英殿问,结果也不见你。”
慕明棠说:“今天徐五娘和徐七娘来了,我原本在延英殿和她们说话,后来去了花园。可能你来的时机不巧,才正好扑了空。”
谢玄辰点点头,他往身后瞅了一眼,问:“我刚才听到你们说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谢长安见了谢玄辰立刻不敢动了,他两手贴在腿上,老老实实耷拉着眼睛,乖巧的像只家猫。
现在听到父亲问他,谢长安浑身都打了个寒战,连忙求救般看向慕明棠。
慕明棠却没有理会他,如实说道:“他刚刚去花园里爬树了,我不让他爬,他还拿徐宗玉来当例子。我说他和徐宗玉不一样,他这是问我哪儿不一样呢。”
谢长安顿时如漏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瘪了下去。谢玄辰听到“哦”了一声,眼神平静地点了谢长安一眼:“原来在说这个。你娘说话你不听就算了,还敢问什么?”
小子胆子变大了呀,谢玄辰都不敢问慕明棠为什么。谢长安垂头丧气,谢玄辰说:“今日回去抄三篇大字,抄不完不许出来。”
谢长安委委屈屈地被带走了。等谢长安走后,慕明棠才对谢玄辰说:“他毕竟还小,你对他是不是太严厉了?”
“严厉?”谢玄辰皱眉,觉得匪夷所思,“我难道不是一个慈父吗?这叫严厉?”
慕明棠一时无话可说,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认知出了问题,谢玄辰给自己的定位竟然是慈父?
谢玄辰虽然毫不留情把谢长安赶走,其实他内心当真对谢长安非常慈爱。谢玄辰说:“他毕竟和普通小孩子不一样,用普通小孩那一套管他,会浪费了我传给他的天资。等这一阵忙完后,我给他请个武艺师父吧。一昧关着他是没用的,得教他学会保护自己。”
慕明棠知道谢玄辰说得对,但是为人父母,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慕明棠叹气,问:“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当然不是。”谢玄辰矢口否决,“我可比他活泼多了。”
慕明棠嫌弃,都不太想理他。她坐下这么久,才想起问谢玄辰的来意:“你突然来做什么?”
“尚衣局做好了礼服,正好我顺路,就把衣服给你送来。”谢玄辰说着挑了下眉,问,“莫非,我非得有事才能过来?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你?”
胡搅蛮缠,也不知道谢玄辰是怎么个顺路法。慕明棠知道他越理越来劲,索性不管他,站起来问:“衣服呢?我还没见过一整套的呢。”
谢玄辰陪着她一起进内室。此刻,一整套皇后翟衣架在架子上,庄重繁复,贵气天成。
慕明棠看到,头都隐隐作痛:“这么复杂?这穿上得有多重?”
“翟衣都是如此。”谢玄辰看着眼前端庄华丽的皇后礼服,忽然意识到,以前一直是慕明棠为他穿衣,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慕明棠穿戴。
这样盛大的一套衣服,他甚至不知道穿衣顺序是什么样的。
慕明棠发现谢玄辰在沉思,好奇地问:“你想什么呢?”
谢玄辰看着她,慢慢说:“我发现,往常都是你替我穿铠甲,我还没替你穿过衣服呢。”
慕明棠一听就警惕起来,立刻说:“不用,我不需要。”
“那怎么行。”谢玄辰十分谦虚,说,“礼尚往来,我只会脱,不会穿,太没有诚心了。我来帮你。”
慕明棠没想到这个禽兽说来就来,她手忙脚乱推谢玄辰的手,最后还是被他擒住手腕。慕明棠有些焦急地扫了外面一眼:“外面有人。”
谢玄辰抱着慕明棠靠在屏风上,示意她回头:“你看哪有人?”
慕明棠侧过脸,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内殿里宫人走的干干净净。她还在挣扎自己的手腕:“现在天还亮着,明日又是大日子…”
谢玄辰含着笑,挑眉道:“我只是想替你穿衣服,皇后在想什么?”
慕明棠目露怔然,不确定谢玄辰到底想干什么。谢玄辰不等慕明棠同意,已经自来熟地探向她的衣襟:“来,我帮你。这么复杂的衣服,想必能折腾很久。”
慕明棠下意识地避开,被谢玄辰按住肩膀。他眉目微动,眼神中露出些许危险:“我控制不好力气,要是一不小心把衣服撕碎了,明天可赶不出新礼服来。”
慕明棠当真不敢再动。她红着脸被谢玄辰扒了衣服,这个混账借着便利,在她身上又是摸又是楼。慕明棠本来以为谢玄辰真的要给她换衣服,后来她发现谢玄辰完全没有给她穿衣的打算。
慕明棠终于意思到自己又被他骗了,怒而捉他的手:“你手往哪儿摸?”
“衣服明天再穿,我们今天先干些其他的。”
“你混账,手拿开!”
慕明棠挣扎,他们两人动作间,不小心把衣架上一组蔽膝碰落。蔽膝和上面缀着的珠玉掉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慕明棠动作一怔,不敢再动了。谢玄辰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觉得气血翻涌。
慕明棠背后是巨幅屏风,她纤细白皙的肩膀靠在屏风上,比画上的繁花更让人有采撷的冲动。而旁边,是端庄郑重,象征一国之母威仪的皇后翟衣。
而穿这套衣服的人,此刻正被自己压在庄严的礼服边,为所欲为。
这种刺激让谢玄辰眼睛都亮了。很快,屏风后就传来女子婉转的低泣。
他们从来没有站着试过,慕明棠很快承受不住。更何况背后是屏风,慕明棠不敢全力靠在屏风上,万一把屏风撞翻…岂不是全宫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无法着力最折磨人,慕明棠想推开谢玄辰,谢玄辰却故意恶劣地提醒她:“皇后,旁边就是你明日要穿的礼服,你若是挣扎,把礼服弄脏,我可没办法了。”
…简直禽兽不如。
第二日,礼乐庄重,慕明棠穿着沉重的翟衣,尽力让自己站稳。她直到早上起床,腿都在打颤。
典礼渐渐进行到尾声,慕明棠拖着长长的翟衣站到谢玄辰身边,接受阶下众臣跪拜。
慕明棠和谢玄辰并肩而立。谢玄辰一低头就能看到这套翟衣,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带着笑意,隔着冕旒一眼又一眼地扫。
慕明棠虽然没有回头,也知道他一定在笑。
慕明棠心里暗恨,这时候她感到宽大的衣袖动了动,随后,她的手被一个修长有力的手掌包住,牢牢握紧。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帝少而聪慧,天生神力,勇冠三军而长万夫。后晋恭帝失德,帝亲杀之,武帝甚喜,称“有辰者,武可安国”,遂封武安侯。鸿嘉三年武帝病逝,成祖代之,封帝为岐阳王。次年灭南唐,帝不慎为奸人所害,中奇毒,成祖禁于王府,两年。
绥和三年,妃至。五年东京危,帝临危受命,带八千人大败东丹王,蒙山大捷,时惠宗欲割三镇求和,帝不允,并大挫北戎,乘胜收复幽云十六州。章武元年惠宗谋害帝及成祖之事败露,帝召天下人共伐之。帝强兵重武,广纳贤良,于章武五年灭北戎,同年秋灭西夏。次年春,帝御驾亲征,一月内渡江,诛杀恭帝及其后、妃于临安。
至此,天下归一,南北一统。众臣再三请命,帝顺应民心,登基称帝,定都幽州,改年号元宁。
元宁元年,帝封妃为后,史称昭懿皇后。帝后感情甚笃,终身未纳后宫,六宫空置,独宠中宫。”
——《邺史·高祖本纪》
作者有话要说: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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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番外前世之一 ...
临安的天总是灰蒙蒙的, 今日起来又下了雨。
慕明棠坐在窗边看书, 宫人把窗户上的竹帘放下来,低声劝道:“皇后,窗边湿气重,您到屋里歇一会吧。”
慕明棠摇头:“不必。把窗户支开吧,我这福宁宫没什么色彩,只剩下外面那一池子残荷了。”
宫女叹了口气, 最终将竹帘支开, 给慕明棠取了件披风过来。
慕明棠盯着雨中摇摇欲坠的枯梗,渐渐入了神。
其实慕明棠并不喜欢雨天,她也不喜欢荷花。但是蒋明薇喜欢,所以慕明棠也必须喜欢。
阖宫上下谁人不知, 慕明棠虽为皇后,其实只是个死人的替身。
谢玄济的青梅竹马,心上月光, 早逝蒋家大小姐蒋明薇的替身。
因为这个并不算秘密的秘密, 后院里所有女人,看向慕明棠时总有一种怜惜…和鄙夷。慕明棠知道, 她们都在可怜她。
是正妻又如何,是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慕明棠觉得这些女人很可笑, 她们在可怜她,殊不知慕明棠也在可怜她们。是替身又如何,她并不在意谢玄济, 如果只需要在特定的场合演几场戏,平时多伤春悲秋吟诗弄月,就能维持皇后的生活水准,这么好的事,有什么可怜的?
反倒是她们,为了一个注定不会停留的男人争风吃醋,牵肠挂肚,才让慕明棠觉得可怜。
宫女看着皇后坐在窗边,一看书又是一整天,心里不由叹气。皇后总是这样,不紧不慢,不冷不淡,从不主动争宠,她们这些宫女看着都急,皇后却和没开这窍般,从来不懂得笼络陛下。
别说笼络,陛下初一十五来福宁宫过夜时,皇后连露个笑脸都难得。明明陛下多年来,初一十五雷打不动来福宁宫,听说贵妃在床上使那种下流手段勾搭,都没留住陛下的脚步。
她们这些丫鬟看得分明,陛下对皇后是不同的。可是陛下没有意识到,皇后也没有。
或许未必是没有,慕明棠她就是不在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已经成了皇后,有蒋家在,谢玄济不会废她,可也是因为有蒋家在,谢玄济不会让她生出子嗣。她这一辈子,注定只能当一个替身皇后,替蒋家的女儿,享受这泼天的荣华富贵。
但也仅止于皇后。想要再进一步,绝不可能。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慕明棠为什么还要费心思?谢玄济到底是怎么想的,注视她的时候到底在看谁,都和慕明棠无关。
慕明棠看书渐渐入了神,她忽然感觉身后许久没有动静,猛地转身,发现谢玄济不知道时候来了。
慕明棠怔了一下,马上敛起神色,起身行礼:“皇上。”
谢玄济已经站在这里看了慕明棠很久,他当然没有错过慕明棠回头看到是他时,那一闪而过的不情愿。
她不情愿什么?她想要看到的人到底是谁?他是一朝皇帝,他让她一个商户女做皇后,给她其他女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玄济不悦,说出来的话自然口气也不会多好:“皇后在看什么,竟然这样沉迷?”
“闲书罢了。”慕明棠不想多谈,很快转移话题,“皇上今日不是要去完颜贵妃宫里么,怎么想起来福宁宫了?”
谢玄济盯着她,忽然问:“皇后提起完颜朵,是不是吃醋了?”
“怎么会。”慕明棠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说,“妾身是皇后,劝着皇上雨露均沾是妾身职责,怎么会明知故犯,做这种妒妇行为呢?时候不早了,贵妃要等急了,皇上快去吧。”
这明明是谢玄济对她的要求,谢玄济想象中的蒋明薇,就是这样恬淡、沉静、不骄不妒。可是等这些话真的从慕明棠嘴里说出来,谢玄济不知为何殊为不悦:“你当真无话对朕说?”
慕明棠依然低着头,静静说:“妾身恭送皇上。”
谢玄济大怒而去。等谢玄济走后,宫女们才从外面走进来,表情又是痛又是惜:“皇后,您又和陛下吵嘴了?”
“怎么会呢?”慕明棠随手拨了拨旁边的香炉,喃喃声微不可见,“我为什么要和他吵嘴。”
宫女恨铁不成钢:“皇后,您不能再这样不上心了。骄兰宫那位成日用魅惑功夫勾着陛下,东西六宫也住进了新的秀女,您若是再对陛下不冷不淡的,万一让骄兰宫那位生下了皇长子,可怎么办?”
宫女说的恳切,似乎想要点醒慕明棠,慕明棠却在心里接了一句。
不会的。
皇长子不会从她或完颜朵任何一人的肚子里诞生,她是蒋家堆出来的替身,用来固宠的工具,而完颜朵,是绥和四年议和时进献的异族女人。
她们谁都不会有机会怀孕的。甚至,已经怀不上身孕了。
宫女劝了许久,嘴都说干了,见慕明棠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最终失望,说道:“皇后,您对什么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您到底想要什么呢?”
说完,宫女自觉失言,行了个礼后掀帘子出去了。
等人都走后,慕明棠终于获得难得的清静,这时候才能微微松口气。
扮演另一个人太久,她已经不知道她的真实性情是什么样了。
慕明棠盯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细烟,耳边不断回响宫女刚才的问题。
她想要什么呢?慕明棠也不知道,但是她总觉得,她的夫婿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谢玄济这样,被北戎围城后根本不抵抗,抛弃富庶的东京和全城的百姓,只带着权贵走。不该是狼狈地逃到南方,在温柔之地定都,一心享受江南的温软和后宫的女人,再不想着北方的失地。
慕明棠想到这里觉得失神,她眼前浮起一个很模糊的影子,因为过去了太久,她都记不清了。
她记得在她十二岁那年,她遇到了一个少年。少年骑着白马,从乱兵手里救下了她。他告诉她,只要能走就往前走,活着不容易,死却太简单了。
这一面恍如惊鸿入梦,从此她看戏文里的所有英雄都有了脸。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什么人,现在在何处。
她只知道,襄阳城的百姓们叫他,武安侯。
慕明棠和谢玄济再一次不欢而散后,明显谢玄济对她更冷淡了。后宫妃嫔来请安时,看见她,许多人都露出幸灾乐祸。
慕明棠看到了,只当不知。那又如何,反正,她总是皇后。谢玄济不来她这里,她还乐得清静。
慕明棠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她还记得睡前点的是紫苏香。没想到醒来时,一切都变了。
她的手脚都缩小许多,眼前的摆设也不再是富丽却冷清的福宁宫,而是襄阳慕家。
慕明棠愣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重活了一世,而且重生在九岁。
重生后,她顾不得消化这些巨大的信息,也顾不得想她为什么会重生,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找爹娘,让他们搬离襄阳。
再过三年,襄阳就会毁在羯人手里,父母也会在那一天为了保护她,双双离世。
她如今只是一个九岁女童,她没有办法拯救一个城池。她能做的,只有尽力保住家人。
慕父慕母不知道娇女儿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忽然抱着他们哭,还非要他们搬家。慕父慕母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毕竟心疼女儿,见女儿哀求的厉害,就商议之后,搬到了京城。
慕家是做生意的,正好今年有一家分店要在东京开张。最开始慕母念及慕明棠还小,从没有想过搬家,但是既然慕明棠哭闹,不妨带着她换一个地方住。
慕明棠是后来才知道他们要搬到京城,慕明棠愣了一会,苦笑。
东京现在虽然繁华,可是再过几年,一样会毁啊。
但是慕明棠没有办法说,因为在慕父慕母眼里,天底下不会有比京城更安全的地方。
慕明棠一路都郁郁的,转眼到了东京地界,她抬头看到熟悉的、巍峨的朱雀门,突生泪意。
慕明棠记得她匆忙离开东京时,回头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黑云摧城,到处都是哭声喊声,朱雀门冒着滚滚浓烟,和它背后的东京城一起,成了史书中短短一行。
绥和五年,东京破,城中大火,三日不止。
而现在的朱雀门依然车水马龙,威严高耸,光入城的队伍就排了老远,处处彰显着帝王之都的气象。
慕家的马车跟着队伍一起挪动,渐渐靠近朱雀门。城门守卫确认了慕家的路引,放他们进门。
进入朱雀门后,慕明棠抬头,深深凝望着完好的东京城。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她惊讶地转身,都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觉得眼前一花,一匹白马擦着她的身体跃过。
慕明棠一瞬间吓得全身不能动,她毕竟当了许多年皇后,就算是个冷宫皇后,那也是养尊处优的冷宫皇后,那容人这样冒犯?她怒气冲冲地回头,想看看是谁城门口纵马,却猝不及防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他?
慕明棠完全愣住了,这张脸她前世记了一辈子,可是一直寻求无果。这一世她早早离开襄阳,她都以为,自己不会再遇到他了。
没想到,他竟然也住在东京。
而且还是一个闹市纵马的纨绔子弟?
慕明棠呆愣不能动,旁人却以为她被吓傻了。慕父慕母连忙朝她跑来,另一辆车下也走来一个温柔貌美的夫人,走到她身边低声询问:“小姑娘,你没被伤着吧?”
慕明棠还是反应不过来,看着表情十分迟缓。那位美貌的夫人见状,十分生气,喝道:“谢玄辰,你干的好事,还不过来给人家赔罪?”
骑着白马那个少年本来已经走远了,他对自己的骑术有把握,虽然刚才看着惊险,其实根本不会伤到人。
顶多,被吓一吓而已。城门口人这么多,他想要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
谢玄辰听到身后母亲的声音,不情不愿勒住马,慢慢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揭晓重生的第一位玩家,慕明棠!
121、番外前世之二 ...
谢玄辰骑在马上, 单手勒着缰绳回头。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小姑娘, 她穿着浅黄色上襦,下面系着红色襦裙,似乎被吓呆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线条优美,圆润明亮,眼尾却微微上钩。明明神态气质都是清纯的, 可是因为眼角似有似无的上挑, 仿佛忽然注入娇艳。
谢玄辰那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又纯又媚,特别像雨后的什么花。明明花瓣被洗的干干净净,可是因为暴雨的肆虐, 花朵摇摇欲坠,不堪一折。
她此刻的眼睛,就很像大雨后花瓣上的露珠。她看着他, 像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眼睛瞪得极大,眼中隐隐含泪, 看着水盈盈的。
可能她天生带着红眼尾,平时看不出来,一到含泪的时候, 眼尾就会发红。配上眼角勾起的弧度,简直勾的谢玄辰心痒痒,似乎既想让她不要哭, 又想让她哭得更狠。
谢玄辰长到十三岁,头一次意识到女子和他不一样。谢玄辰有些好奇,他和这个小姑娘素未谋面,她为什么这样看他?
仿佛他是她上辈子的什么人一样。
殷夫人见谢玄辰不动,又喊了一声,谢玄辰终于意识到母亲生气了。
谢玄辰向来对女人应付不来,尤其是他美丽又柔弱的母亲。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没法忤逆殷夫人。他只好下了马,在殷夫人谴责的目光中走到那个小姑娘身前,硬邦邦道:“你没事吧?”
慕明棠眨了眨眼,又用力眨了眨。距离这么近,她已经确定了,这就是前世救了她的少年,她惦记了一辈子的武安侯。
慕明棠的内心有一丝丝崩裂,前世他恍如天神降世,英勇又俊美,慕明棠一见倾心,几乎将世间所有美德都加注在他身上。在慕明棠心中,她的救命恩人应该是一个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精忠报国、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但是现在上天突然在慕明棠的滤镜上砸了一锤子,她心心念念的英雄,原来,在少年时是一个无法无天、一身权贵子弟毛病的混不吝?
慕明棠整个人都不好了。
殷夫人好生和赶过来的慕父慕母道了歉,又让丫鬟去给慕明棠抓压惊的药。慕父慕母一眼就看出来对方非富即贵,多半是官宦人家,哪敢应承。殷夫人和慕母说完话,低头见谢玄辰和慕明棠还大眼瞪小眼,两个孩子仿佛杠住了一般,谁都不动。
殷夫人以为慕明棠还没从受惊中缓过来,柔声道:“小姑娘你别怕,他虽然行事混,但并不是没有轻重的人。今日是他冒失了,回去后我必好好责罚他。”
说完,殷夫人瞪谢玄辰:“还不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谢玄辰哪是个给人道歉的性子,他长这么大,便是在他爹跟前也不曾见他服过软。谢玄辰本来嗤之以鼻,可是他看哪个小呆子还在看他,仿佛看傻了一样。
他莫名觉得这个小呆子有点顺眼,于是破天荒地,勉为其难说:“我错了。”
说完,他觉得慕明棠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太可爱了,伸出手指头戳了慕明棠额头一下:“你怎么呆呆的?”
殷夫人看到立刻责备地拍了谢玄辰一下。谢玄辰对那点力道压根不在乎,他见慕明棠伸手揉了揉刚才被戳到的地方,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谢玄辰觉得她看他的目光很怪,忽然问:“你认识我?”
慕明棠被吓了一跳,她毕竟是当过皇后的人,竟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孩看出真实情绪?她立刻收敛神情,说:“不认识。”
谢玄辰看着她,微微挑眉。慕明棠被他那种目光看得发虚,明明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呢?
殷夫人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风波,殷夫人唯独有两子,大儿子发疹子早殇,小儿子又是个上天入地的混世魔王。她爱极了女儿,可惜一直未有女儿缘,如今看到乖巧漂亮的慕明棠,只觉得喜欢的心都要化了。
殷夫人柔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慕明棠对这位夫人感官很好,看在殷夫人的面子上,她没有避讳名字,说道:“我叫慕明棠。”
殷夫人正要说话,站在旁边的谢玄辰忽然插话:“海棠的棠?”
慕明棠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点头道:“没错。”
殷夫人暗暗用眼神警告儿子,女儿家的闺名不能外传,谢玄辰还逮着问,实在太失礼了。
殷夫人最后送了慕明棠一个镯子,还问了他们家住哪儿,说改日接慕明棠到府上做客。
慕父慕母虽然一口应下,其实谁都没当回事。这位夫人一看就是高门大院里的,怎么会和商户往来?不过是客气罢了。
慕明棠也没当回事。她做皇后许多年,怎么不明白这些权贵夫人的场面话。甚至她自己,也时常和年轻的小姑娘说与她们投缘,以后要接她们进宫来说说话。
听听罢了,当真就太傻了。
不过,慕明棠坐在马车上,莫名觉得奇怪。谢玄辰,这个名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谢玄辰,慕明棠在心里反复念叨。她毕竟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十年发生了这么多事,许多细节她早就忘了。她翻来覆去想了好几次,无意发现谢玄辰名字和谢玄济的很像,听起来像是一个辈分的。
慕明棠悚然一惊,忽然记起来谢玄辰是谁了。
岐阳王!
慕明棠大惊,立刻不顾丫鬟劝阻,掀开车帘往后看。原来他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岐阳王?原来,武安侯,岐阳王,谢玄辰,是一个人?
慕明棠紧接着想起更多事情,没错,谢玄济出生在临安,后面才搬到东京。慕明棠曾偶然听宫里的老人提起过,老宫女说先帝和陛下本来是临安人,某一年突然被远在京城的兄长接到东京。后来东京城被北戎人烧毁,先帝感怀故地,才又迁回临安,定都江南。
许多逻辑都是对的上的,在京城当高官的大伯,素未谋面的大伯母殷夫人,以及谢玄济那个惊才绝艳、英年早逝的堂兄。
丫鬟不知道慕明棠怎么了,连忙低声唤她。前面的慕母发现不对,也停了车询问:“棠棠,你怎么了?”
慕明棠回过神,放下帘子,说:“我没事。方才看路上的小摊,看呆了。”
慕母听到,好气又无奈地念叨她:“东京和襄阳不一样,这里讲究多,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你要是喜欢,娘下次带你出来买,但是现在在路上,不能再掀帘子了。”
慕明棠点头,乖巧应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上辈子,最知道东京的规矩有多么严苛,女子的教条有多么繁琐。
慕家车队继续前行,慕明棠看似安静,其实她内心里翻江倒海,惊恸非常。
原来,她暗暗寻找许久的救命恩人,是她丈夫的哥哥。
慕明棠前世在家破人亡之际被人救起,她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只知道众人称呼他为武安侯,以及他有一张极其出众的皮相。后来慕明棠辗转来到京城,又机缘巧合被蒋家收养,从蒋家下人口中,听到了杀人成狂的岐阳王。
她婚后从没有见过岐阳王,自然没有办法把岐阳王与她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起来。更可悲的是,在她嫁人当年,谢玄辰就去世了。
她前世终其一生没有见过岐阳王谢玄辰,自然也不会知道,她找了一辈子的人,就在她身边。
咫尺天涯。
慕明棠发现她前世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求而不得,爱而不能。慕家父母发现女儿从街上回来后就闷闷的,他们开始以为慕明棠在朱雀门被吓到了,后来宽慰了好几天,慕明棠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慕父慕母担心许久,正好这时候殷夫人派了马车过来,当真要接慕明棠到府上做客。慕父慕母想着让慕明棠出去散散心也好,就让谢家人把慕明棠接走了。
殷夫人见了慕明棠后极为欢喜,拉着她问她喜欢吃什么,平日里有什么爱好。慕明棠心智毕竟是个成年人,她能看出来殷夫人是真的喜欢她,她也有心在东京多结交些人脉,早为日后做打算,所以很认真地回话。
殷夫人越看慕明棠越喜欢,只遗憾自己没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她们正在说话,突然墙外有动静,殷夫人想到什么,赶紧追出去看,发现果然是谢玄辰在翻墙。
殷夫人大怒:“谢玄辰,你给我过来!”
谢玄辰没想到今日母亲竟然坐在花厅,不巧被抓了个正着。他没什么所谓,利索地从墙上一跃而下,殷夫人见他身上全是泥,很快想明白了:“你又偷偷去你爹的军营了?”
这是明摆着的事,谢玄辰点头应下。他一回头,见花厅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小姑娘,她梳着双髻,穿着红色的襦裙,还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
谢玄辰要说的话突然就卡了壳。他看看殷夫人,又看向慕明棠:“怎么你也在?”
“谢玄辰,不得无礼。”殷夫人斥道,“今日是我特意把明棠接过来的,你不许吓唬人家。”
慕明棠对着谢玄辰,微微笑了笑。
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虽然现在他是个猫嫌狗嫌的半大少年,然救命之恩不可忘,光环破灭就破灭了,她总归要对恩人尊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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