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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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明显惊讶了一下,楚锦瑶干脆替他问了出来:“你现在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楚锦瑶说着叹了口气:“你比我大两岁,还是家里的长兄,如今,养气功夫竟然还不如我一个半路回来的女儿。二哥,你当真还没意识到问题在哪儿吗?”

二少爷像是被戳中了心思,脸色转白,他实在忍不住问:“太子妃,你究竟想说什么?”

“长兴侯府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热,人人见了楚家子弟都要给三分颜面。你该不会当真以为这是我们楚家人自己的能耐吧?”楚锦瑶毫不顾及二少爷的难堪,近乎冷酷地戳破了真相,“可惜并不是。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是太子妃,别人敬着你们,顺着你们,那是因为太子有能耐,而不是因为你们。”

当面被人说依靠裙带关系,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妹妹,任谁都会觉得难堪。如果换成其它大男子主义严重的兄长,现在早已暴跳如雷,可是二少爷秉性温和,输在没脾气也胜在没脾气,即使盛怒之中也不会对着怀孕的妹妹大声说话。他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甚至能在心里想,楚锦瑶这话说虽然难听,但也没有说错。

二少爷的表现倒让楚锦瑶高看他一眼。苏父就是一个自己没什么能耐,却总在家里大喊大叫的懦夫,楚锦瑶童年没少被吼,导致楚锦瑶最反感的便是这种人。然而没想到看似没主见的二少爷却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不足,楚锦瑶对他有些改观,接下来的话再出口时,就柔和了许多:“二哥,我话说的直白,但正是因为我把你们当自己人,才会和你说这种话。我是太子妃,侯府借我的势,或者说借太子的势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我们不能总是这样。长兴侯府若是对太子无益,那他为什么要长时间带着一个累赘?二哥,换位处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二少爷心乱如麻,他突然意识到,太子妃和他想象的大不一样。他对这个妹妹了解的并不多,并不及和楚锦妙感情深厚,而且由于这段时间楚锦妙若有若无的诋毁,二少爷已经在心底把楚锦瑶定义成一个心机深沉、报复心极强的女子。可是现在看来,二少爷这种想法简直可笑,他不光是辱没了楚锦瑶,更是辱没了太子。

太子亲自求娶来的女子,怎么会是这种人。

二少爷对自己的做法感到无地自容,他深深拜倒身去,道:“是臣无状,误会了太子妃。你所思所想都是为了长兴侯府,而我却这样狭隘地揣测你,实在是井底之蛙,可悲可笑。我本以为今日你叫我来,是因为四妹的事情。”

“她不过是一颗小砂砾罢了,过去了便过去了,若不是她故意跑出来,我甚至都懒得回忆她。她如果整日防备我,担心我报复她,那就真是想太多了。”楚锦瑶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既然二少爷提起来了,那楚锦瑶就干脆直接问,“你是如何发现楚锦妙的?”

这事说来并不复杂,就是最常见的套路。楚锦妙自视甚高,又习惯了大手大脚,她带回苏家的几个箱子没多久就被苏家人以各种名义抢走。后来楚锦妙私房被掏空,她又不肯做农活,依旧是小姐派头,苏家父母重男轻女的秉性没过多久就复苏,他们为了十两聘礼,便楚锦妙许给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员外。

可是楚锦妙怎么肯呢,她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十两银子曾经不过是她的一顿饭罢了。而且楚锦瑶嫁给太子,楚锦娴的夫婿赵家表兄也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其他几个楚锦妙看不上的庶姐妹俱都嫁入公侯官宦之家,有这些人作比较,楚锦妙怎么肯嫁给一个又丑又老的男人。随着楚锦妙回乡下的丫鬟也是个不甘贫贱的,楚锦妙说动丫鬟,两人趁夜逃走,楚锦妙出门前甚至还给苏家放了一把火。

只能说不愧是一家人,楚锦妙和她的亲生父母一样薄凉自私,一样为了自己不顾别人死活,谁也别看不起谁。楚锦妙费劲心思逃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太原城里找长兴侯府。楚锦妙打算的很好,虽然楚家也不是什么东西,但毕竟有十三年的情分在,只要她哭一哭求一求,让赵氏、长兴侯看到自己过得有多凄惨,他们总是会心软的。

可是等楚锦妙站在长兴侯府前,只看到侯府匾额前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以及紧闭已久,甚至落了灰的大门。

守门的老仆人告诉面前这两个年轻女子,主家已经随着太子妃搬入京城,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若实在有事,等回乡祭祖的时候,或许运气好可以遇到主家的少爷。

楚锦妙如遭雷击,那时她才模模糊糊回忆起来,似乎当初送她出门时,家里确实有人提过要搬家,但是那时她自身难保,哪有心思关注这些。

长兴侯府搬走了,她赌上全部身家来找母亲和二哥,竟然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京城,那又是哪里呢?

长兴侯府已走,苏家也不能回去,这要怎么办?

只能说机缘巧合,正在楚锦妙茫然的时候,留在祖宅看门的有一个老仆发现了她。这个老仆曾在二少爷院里做事,侯府搬迁时老仆赶不动路,便留在太原看门,他认出了四小姐,于心不忍,便送信给京城里的二少爷。二少爷得知了这种事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等他看见楚锦妙现在的样子更是又惊又痛,到底是相处了十三年的妹妹,二少爷不忍心看到楚锦妙流落成这副模样,便给楚锦妙在太原买了宅子,还给她留下许多银钱傍身。只是楚锦妙一旦抓住救命稻草如何肯放手,她频频来找二少爷,二少爷有求必应,这一来二往,就被段莹华发现端倪。

段莹华看到账面以为二少爷在外面养了外室,不免就质问了几句,二少爷当然不肯承认,但是也不说这些钱到底做了什么。这简直更像外室了,段莹华惊疑不定,二少爷没办法,就将楚锦妙的事悄悄告诉赵氏,让赵氏来处理。

赵氏的处理方法,就是把楚锦妙接到京城来,花大价钱在京城买下宅子,绫罗绸缎奴仆车马全部送过去,加倍补偿这个受了苦的女儿。但是这种迹象在段莹华那里就完全变了味,段莹华忍无可忍,直接捅给楚锦瑶,让太子妃出面敲打拎不清的婆婆和丈夫。

二少爷说到这里也觉得尴尬,他本来没打算把楚锦妙接过来,但是赵氏一哭二闹,二少爷也没有办法。二少爷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赵氏这样做也是出于慈母之心,想补偿四妹罢了。自从四妹回到苏家,她确实过得不好。

慈母之心,楚锦瑶听着简直可笑。他们觉得楚锦妙可怜,可是那曾经就是楚锦瑶的生活。如果不是长兴侯发现女儿被调换,楚锦瑶就要这样子过一辈子了。

楚锦妙靠着眼泪博得同情,但是楚锦瑶却不愿意用同样的办法扳回一城,她觉得这是在轻贱自己。既然楚锦妙说她以权压人,那楚锦瑶就来展示一下,什么才叫以权压人。

“你们一个个都有怜悯之心,反倒显得我像是什么坏人,在迫害她一样。可是,二哥,你告诉我,楚锦妙现在住在你的私宅里,她是以什么样的名分住着?”

二少爷听到这话皱眉:“自然是妹妹。”

“妹妹?既然是妹妹,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二嫂,反倒让她误会你在外面纳妾,置办了外室。”

“太子妃!”二少爷羞恼地抬高声音,打断了楚锦瑶的话,“楚锦妙永远是我的四妹,岂能用男女之情来玷污我和四妹之间的关系,更怎么能用妾、外室这种词来折辱她。”

“你和我说没用,你将这话说给京城其他人家,你说他们信吗?”楚锦瑶看着二少爷越来越白的脸色,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侥幸之心。但是这还没完,楚锦瑶不紧不慢,又放出一道杀招:“更何况,楚锦妙和她身边那个丫鬟,真的把你当哥哥吗?二哥,你还想自欺欺人多久,你觉得妾和外室是折辱她,可是楚锦妙分明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二少爷脸色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仿佛受到什么重创。二少爷想替自己心中冰清玉洁的四妹妹反驳,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说不出话来。妙儿真的是这种人吗?二少爷想起楚锦妙这段时间若有若无的动作,这些近乎轻佻的行为,真的是因为依赖他这个哥哥吗?

二少爷不知道,他不想知道。

但是楚锦瑶却不肯轻易放过他,楚锦妙仗着可怜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同情,楚锦瑶反倒像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恶人一样。事实上楚锦瑶还真的没有,楚锦妙卖可怜,那楚锦瑶就让她更可怜。

楚锦瑶步步紧逼,接着往下说:“好罢,退一步来讲,你们两人之间恪守礼节,真的只是兄妹之谊。但是二嫂要怎么想?二嫂在侯府操持内务,侍奉长辈,而你却在在外面养着这样一个妹妹,你让二嫂如何自处?就算二嫂是贤德妇在世,完全信任你们,可是这事一旦传到外面,别人要怎么说我们长兴侯府?他们只会说长兴侯的世子蓄养了曾经的妹妹,根本没有人听你解释。你和楚锦妙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们却是作为兄妹养大的。如果这种事被人落下口实,你们之间和兄妹□□又有什么差别?到了那时,你让长兴侯怎么办,你又想让我怎么办?”

二少爷低着头不说话,但是他拳头不断颤动,可以想象到他的心里如何颠覆。楚锦瑶点到而止,剩下的就让二少爷自己去想,这桩事中唯一的关键只是二少爷,只要他自己想明白,不再助纣为虐,那赵氏和楚锦妙连传话的人也找不到,这件事才算真正解决了。而且,斩草就要除根,楚锦瑶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第二遍,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把二少爷心里的温情拔除才是上策。楚锦瑶当然可以用权力命令他再也不许见楚锦妙,但是这种办法太笨了,还毁了她的风评,楚锦瑶才不会干这种赔本的买卖。

楚锦瑶此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做这一切时,思路和秦沂惯常的手法一模一样。有些人的存在润物细无声,早在不知不觉间,楚锦瑶身上就已经有了秦沂的影子。

楚锦瑶最后补充了一句:“二哥,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便由你决定。之后你如何处置楚锦妙,我不会过问,只是你要记得,你是父亲唯一的嫡子,日后要接手整个长兴侯府,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应该做什么。”

二少爷闭上眼,片刻后,他艰难地叹了一声:“是我错了。”

“我只是怜惜她,却没有想到我的身份和责任,更没有想到后面的风险。我是你的兄长,理应替你撑腰,结果却反而带累你。”

楚老夫人提起这件事总是隐隐自豪,楚锦瑶甚得太子宠爱,太子爱屋及乌,连长兴侯府也跟着沾光。但是对二少爷这个兄长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比如这次,是他自己自私愚蠢,被曾经的情谊蒙住眼,完全没有考虑到这背后的真真假假。他不顾及妹妹在东宫的处境便罢了,竟然还用最卑劣的意图揣测她,简直不可原谅。

二少爷心里激荡,几乎不能原谅自己。他艰涩地说:“是我对不起你。”

他太过自以为是,一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考虑官场诡谲,也从没想过承担起家族的未来,却自诩高雅,看不起名利场中的人。他理应成为楚锦娴、楚锦瑶的倚靠,而不是沾着胞妹的荣耀,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吟诗作对,不问世事。

楚锦瑶听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二少爷不爱争端这是好事,一个合格的外戚就该这样,严于律己,不贪不抢。但是心里明白却不去争,和什么都不懂所以随波逐流,这完全是两码事,楚锦瑶希望二少爷保持现状,但是他心里得参政,至少要明白利弊。

楚锦妙不过是一件小事,借着这桩事竟然能点醒二少爷,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其实楚锦瑶的初心没有二少爷想象的那么高尚,但是二少爷愿意往这个方向想,楚锦瑶也乐见其成。

“二哥你明白就再好不过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和太子在同一条船上,即使不能帮他,也绝不能拖后腿。他自己不在乎名声,我们却不能放任由之,至少,长兴侯府不能成为别人攻伐他的由头。”二少爷不能在内宅久待,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楚锦瑶站起身,一边交代一边送二少爷出去。她转过紫木隔断,看到后面的场景时,不由愣了一下。

守在外面的几个丫鬟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楚锦瑶再看看一脸坦然的罪魁祸首,简直怒从中来:“你什么时候来的?站在这里听了多久?”

第114章 再度送走

楚锦瑶送二少爷出去, 但是一转过木架隔断,却看到一个完全意料不到的人。

楚锦瑶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简直气得不轻:“你什么时候来的?站在这里听了多久!”

“没多久。”秦沂说着便来扶楚锦瑶, 他这是实话, 其实确实没听到多少。但是, 仅是这一部分也足够了, 楚锦瑶私下里规训家人, 最重要的是立场还向着秦沂,仅凭这些秦沂就已经很满意了。

但是楚锦瑶实在是气得够呛,她甩开秦沂的手, 转头怒瞪外面的下人。太子到来是多大的事, 但是这一群宫女、太监, 还有外面的侍卫,竟然一个过来通报的都没有。

守在屋外的宫女们不敢说话,立刻跪下请罪。秦沂说:“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 你想出气便出, 可别气坏了自己。”

“我生气又有什么用,即便换了他们, 下一批来伺候的还不是太子殿下的人?”

“好, 怪我。”秦沂被甩开了也不恼, 他再次把楚锦瑶的手抓住, 轻声哄道, “是我不对, 下次我来看你,一定让他们早早通传。或者我这就下令,让他们以太子妃的命令为先,其次才是我的。这样你放心了吧?”

二少爷发现太子竟然不声不响站在外面的时候,虽然吃惊但还算镇定,因为他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楚锦瑶随后的表现却着实让二少爷惊吓了,楚锦瑶竟然直接对太子喊“你”,甚至还敢甩开太子的手,对太子甩脸色,而且更要命的是,素来有活阎王之称的太子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去哄。

二少爷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汗来,他不敢再看,赶紧趁机告退。院子里楚老夫人等人也焦急地看着正殿的方向,她们看到太子到来的时候大吃一惊,楚老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往楚锦瑶和二少爷谈话的宫殿走去,楚老夫人生怕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急的团团转。但是太子不让人禀报,楚老夫人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好在没过多久,二少爷就出来了,女眷们连忙围过来问:“你和太子妃方才说什么了?太子刚刚进去了,应当没生气吧?”

二少爷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神色越发奇怪。他摇了摇头,剩下的就不肯多说。

事情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二少爷不合时宜地想,虽然这样说大逆不道,但他还是想说,太子殿下和皇上真不愧是亲父子。

在女色上一样昏聩,谁也别说谁。

因为太子突然到来,长兴侯府众人只能匆匆回府。一安顿好,楚老夫人立刻询问二少爷:“承业,今日太子妃怎么说?”

二少爷想起白日那场对话,不过短短一番话,二少爷的整个思想都被颠覆。他不由重新审视起他以为的那些真相。楚锦妙究竟想做什么?她时常自怜自艾,近乎神经质地防备着楚锦瑶,在楚锦妙口中,楚锦瑶无疑是一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恶人,但是,这是真的吗?

如果从前,二少爷看到这样明确的强弱对比,一定会深信不疑。但是今日他听了楚锦瑶那一番话,可谓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楚锦瑶不是这种是非不分的人,那楚锦妙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二少爷在楚老夫人面前沉默许久,最后说:“祖母,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早该承担起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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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街,这里不像皇城根下处处权贵,也不像南城一样鱼龙混杂,这里的宅子虽不算大,但也五脏俱全,是小富之家、外地富商落脚的理想地段。在一个简单的四合院里,楚锦妙紧张地坐着窗户边,不断地往大门的方向看,几乎有些神经兮兮。

跟着楚锦妙从苏家逃出来的春桃也用力绞着手帕:“前日二少爷叫小厮过来传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春桃都合了门,突然听到敲门声。那个小厮也没有多说,只说让四小姐收拾行李,这几日紧闭家门,不要外出。

春桃满头雾水,但是楚锦妙一听就懂了。楚承业突然在大晚上托人传话,还暗暗嘱咐她收拾行李,这只有一个可能,楚家人知道了。

楚锦妙想了又想,将写了好几遍的长信撕碎,只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诉苦的话未必越长越好,只写短短一句,剩下的让他自己去猜,这样才好。

虽然楚锦妙这样说,但是把小厮送走后,她却越来越坐不住了,她近乎畸形贪恋地摸着手里的银子。失去远比得不到更痛,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去三天,春桃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她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就埋怨楚锦妙自己吓自己。如果搁在以前,春桃一个丫鬟,给她一万个胆子都不敢给小姐甩脸色,可是经历过苏家,春桃和楚锦妙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翻转。苏父苏母有心让春桃做苏盛的媳妇,故而对春桃很是巴结,相比之下,楚锦妙这个害了儿子的赔钱货就很不讨喜了。久而久之,春桃对楚锦妙也没了敬畏之心,要不是楚锦妙手里还握着春桃的卖身契,春桃也指望靠楚锦妙重回富贵生活,春桃恐怕连端茶送水这些活计都不愿意伺候了。

楚锦妙受制于人,只能忍着春桃,她看不起春桃轻佻市侩,但也不由生出一丝企盼,或许,楚承业和赵氏态度足够坚决,顶住了楚家那个老妖婆的压力?那这样说,她是不是就有机会回到长兴侯府了?

楚锦妙产生这个想法还没多久,就被来客无情打碎了。

“四姑娘。”来人走进院子,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以楚锦妙最熟悉不过的,那种贵族的矜持姿态对着她轻轻点头,“原来你住在这里。”

“是你。”

段莹华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叫我一声嫂子。”

楚锦妙冷笑了一声,不屑地撇过脸。段莹华见楚锦妙做出这种龌龊事后还敢摆这副清高姿态,心里越发来气。段莹华索性收敛了笑,冷着脸道:“我教你一声四姑娘是给你留体面,你不想看到我,我还嫌看见你污了眼呢。你可真干了些好事,用买可怜勾住二爷的心,下一步你想做什么,是不是想给我这个正妻上眼药,好让我给你腾开位置啊?”

段莹华说起这个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同时她也深深后怕。男人都有些不明不白的禁忌心理,楚锦妙曾是二爷最宠爱的妹妹,等二少爷真的调整过心态,青梅竹马再加上兄妹禁忌,这得是多高的情感起点,而楚锦妙还有赵氏这个后盾,等楚锦妙真被二爷收用了,段莹华都不敢想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其实段莹华奇怪过,同样是哥哥,楚锦妙为什么不去怀陵郡王府找林熙宁,据听说林家的二公子也很喜欢他的四表妹。但是只困惑了一会,随即段莹华就找到答案了,姑姑怎么能和亲娘比,表哥怎么能和亲哥比,更何况,怀陵郡王府如今的势头远不及长兴侯府。再说郡王府得罪过太子妃,楚锦妙若是去找林家,先不说能不能进门,光县主和郡王妃就不能让她好过。所以综合各方面,楚锦妙曾经的亲二哥,如今的长兴侯府世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段莹华也是争强好胜的主,但饶是如此她都得佩服楚锦妙心性之狠,手腕之毒。为了逃出苏家便给家里放火,那可是她的亲爹亲娘啊。若是真让楚锦妙得逞,顺利进了长兴侯府,那段莹华的噩梦就开始了。

好在,还有太子妃。段莹华想到这里,不由生出一种报复般的扬眉吐气之感,夫婿和婆婆都向着这个毒莲花又如何,只要太子妃脸色稍稍一变,长兴侯府就得赶快把人送走。

楚锦妙看着段莹华身后粗壮的仆妇,很快便明白接下来的会是什么。她愤怒又不甘,凭什么?这些人剥夺了她的身份和地位,剥夺了她锦衣玉食的小姐生活,现在她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她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是谁让你来的?”楚锦妙冷冷地说,“我二哥呢?”

“二哥?”段莹华重复了这个词,唇边发出一声轻笑,讽刺意味十足,“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奉劝你,死心吧。我今日过来便是奉了老夫人和侯爷的命,二爷也知道。”

楚承业竟然知道?楚锦妙冷冰冰地笑了一声,看向段莹华的目光变得怜悯:“你以为送走了我,你就能留住二哥的心了不成?你这样做,只会让二哥记恨你。”

“四姑娘,或者说苏姑娘,你大概弄错了一件事。”段莹华沉着脸,说道,“二爷并没有被侯爷看押起来,包括你的住所,也是昨天二爷亲口告诉我的。你要是还指望用眼泪来拉回他的心,那就大错特错了。将你送走,是二爷的口令。”

楚锦妙这时才感觉到大事不妙:“二哥他知道?怎么可能,他一定是被人逼迫的,他怎么舍得…”楚锦妙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愤恨地盯着段莹华:“你们告诉了楚锦瑶,是不是!一定是楚锦瑶,又是她在害我!”

“住口!太子妃的名讳,是你能提的吗?”段莹华看着楚锦妙的眼神变了,不耐烦地对身后的仆妇挥手,“她疯了,把她拉上车,带走。”

“我不走!”楚锦妙刚才还好好的,此刻突然变得疯狂起来,“是楚锦瑶,又是她!她害我去了苏家还不够,现在还想害死我。什么送我走,你们明明是替她做刽子手,一上车就要弄死我。她这种蛇蝎心肠,凭什么当太子妃,她凭什么!你们带我过去找她,我要亲自和她对质。唔…”

仆妇见惯了这种事情,此刻已经眼疾手快地楚锦妙的嘴捂住。再也听不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段莹华这才松了口气,她嫌弃地看着楚锦妙:“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你算什么东西,哪里值得太子妃记挂。还想和太子妃见面,真是可笑,三品公卿夫人都见不着太子妃的面,你不过一介村妇,有什么资格见太子妃。快,把她带走。”

楚锦妙的目的地确实是二少爷亲手选的,楚锦妙身份特殊,其中还牵扯到楚锦瑶,经过这么一出,长兴侯府没人敢放楚锦妙出去,万一她在外面胡乱编排太子妃怎么办。所以干脆把她关到郊外的庄子上,等风头过去,或者等太子继位后,楚锦妙再也不会威胁到太子妃时,长兴侯府再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楚锦妙。

段莹华亲自把楚锦妙送到庄子上,仔细嘱咐了仆妇严加看管后,才赶紧套车往城里走。不过回城的路离畅和园不远,段莹华便让车夫转了方向,先去畅和园走一趟。

畅和园如今是京城里年轻夫人最喜欢拜访的地方,段莹华到的时候,汝宁公主也在。

搁从前,公主王妃这个阶层的人段莹华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汝宁公主轻声细语和楚锦瑶说话,看到段莹华,甚至还淡笑着点了点头。

段莹华赶紧行礼,然后就退到一边,听汝宁公主和楚锦瑶说话:“皇嫂,你这里真是清净,怪不得皇兄时常往西郊跑。别说他,便是我也想住下了。”

楚锦瑶没有理会汝宁的调侃,而是笑道:“你若是喜欢尽可以住下,只是驸马怪罪起来,我可不敢担当。”

汝宁公主便是大公主,她和驸马婚后也算相敬如宾,感情在皇室公主里算是好的了,听到楚锦瑶调侃,汝宁略有些羞涩,佯装恼道:“皇嫂也和太子学坏了,净拿人家开玩笑。”

周围侍奉的人都笑,有脸面的宫女笑道:“公主这就落后一步了,太子妃和太子感情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太子殿下言传身教,您哪能说得过太子妃呢。”

一说起这个便免不了被人调侃,楚锦瑶说不过这么多人,只好停下来喝茶,等她们笑够了再继续说话。楚锦娴抱着孩子坐在一边,听到这里淡淡地笑,段莹华也小心跟着附和几句。

上次从畅和园回来后,长兴侯府众人才知道他们还是低估了太子妃在东宫的重量。上次从进门到长兴侯府告辞,太子一句话都没有问,可见意思非常明显,这次是楚家自己的事,他不会过问,但是,要听太子妃的。

侯府阖府都意识到一件事情,太子信任楚家,但更护着太子妃。如果没有太子妃,长兴侯府对于太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段莹华明白了这个道理,越发小心地维护着和小姑子的关系。

众人总算笑够了,楚锦瑶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把话题引到别处。慢慢的,汝宁公主说起宫里的事。

楚锦瑶听到汝宁的话,吃惊地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皇上想要亲征?”

第115章 主动出击

皇上想要亲征?

“没错, 我刚听到的时候也以为听错了,但是宫里许多人都这样说。”汝宁公主穿着一身大红妆花衣服,手中握着一顶精致的手炉,细细软软地和楚锦瑶说话, “我昨日进宫给母妃请安,听母妃说这几日北边又不安分, 不知是谁提起了这个话头, 父皇便有些意动, 想带兵亲征。”

外面的事情传到畅和园总是要滞后好几天,就比如皇帝想要亲征这件事, 若不是汝宁公主带来消息, 恐怕楚锦瑶现在还蒙在鼓里。

楚锦瑶直觉这件事有些不同寻常,秦沂起家便是因为军功,现在皇帝想要亲征…楚锦瑶也希望这只是自己多想。她继续问汝宁公主:“北边侵犯边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皇上为什么突然想起亲征?”

汝宁公主摇头:“这我也不知, 我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楚锦瑶只好作罢, 这种事情问秦沂更快。自从上次秦沂默不作声突袭了畅和园后,之后来这里越来越勤。楚锦瑶默默记下此事,打算等下次见了秦沂直接问他。

许久之前, 汝宁公主在宫里的时候立场就倾向秦沂, 现在东宫势头正好,汝宁公主和楚锦瑶的走动越发频繁, 许多宫里的消息便是汝宁公主带来的。

汝宁公主走后, 楚锦瑶还在思索亲征的事。楚锦娴见唤了她好几声都不应, 笑道:“这是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楚锦瑶清醒过来,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在想汝宁的话。”

楚锦娴听到楚锦瑶竟然在想这些朝事,不由惊讶。男主外女主内是主流,楚锦娴和段莹华都是管家抓权的一把好手,即使如此,她们对朝堂上的事也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漠不关心。在大部分后宅女子看来,朝堂变动是男子该操心的事,她们听这些做什么。

“你还有孕在身,想这些做什么?”楚锦娴倒不是觉得楚锦瑶关心这些逾越,她担心楚锦瑶想太多耗神。

楚锦瑶就此打住这个话题,谈起别的事情。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楚锦瑶从前也不关心这些,可是自从入宫,接触的朝政多了,由不得她不想。秦沂也并不避讳和她谈这些,前朝和后宫,永远都是牢牢联动的。

即使楚锦瑶停住不说,但是看楚锦瑶的脸色,段莹华也知道楚锦瑶还在想外面的事。段莹华默默感慨,生活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只看到楚锦瑶受宠,太子对太子妃有求必应,有人嫉妒楚锦瑶命好,也有人不屑太子妃不过是长得好,以色侍人哪能长久。

包括长兴侯府也有不少人把这一切归结为楚锦瑶得太子宠爱,可是段莹华这些日子接触的久了,渐渐发现,能站到这个位置的人,本身便有她的过人之处,一个月盛宠不衰或许是因为颜色好,可是一年了还是如此,那根源必然更多的出于人,而不是色。段莹华也出自官宦世家,族中叔伯俱在朝为官,可是她听到这些朝廷大事就头疼,哪像太子妃,即便是出宫静养都在琢磨。

段莹华暗暗感叹,谁都不容易,公认好命的五姑奶奶太子妃私底下也极为努力自律。段莹华感慨了一会,就想办法切入她今日要说的事:“太子妃,前些日子二爷和娘被人蒙蔽,所以才做出那等事。现在老祖宗已经把一起都处理妥当了,二爷也被爹训斥了许久,现在正闭门思过。太子妃你放心,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段莹华这是来报后续兼表忠心来了,楚锦瑶对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好奇,楚老夫人为人唯利是图,但是办事还算拎的清,楚老夫人亲自出手,恐怕比楚锦瑶动手还要决绝。楚锦瑶听过便将这件事丢在脑后:“二哥明白了就好,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心结说明白了,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楚锦瑶不追究就好,段莹华放了心,又小心地提起另一件事:“太子妃,那日娘气急,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你不会介意吧?”

说起赵氏,楚锦瑶见怪不怪地笑了:“无妨。”

本就没有期望,怎么会失望。在赵氏心里,楚锦瑶始终是个半路回来的外人,楚锦瑶早就不奢望母爱这种东西了。她最艰难的适应期是秦沂陪着她度过,之后险些被人逼作侧室,也是秦沂救她于水火,替她伸冤出气。秦沂才是那个真正给她陪伴和爱护的人,所以也不能怪楚锦瑶将秦沂放在第一位,而将亲生母亲远远排开。

段莹华看到这一幕很是心酸,楚锦娴看到也暗暗叹气。如果楚锦瑶生气、愤怒,哪怕是怨怼和记恨也都好,这至少说明楚锦瑶心中有怨,有怨就有爱,可是偏偏是这样一句平静又大度的“无妨”,说明在楚锦瑶心里,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感情间的事情外人根本没立场说话,尤其面前这位还是太子妃,谁敢置喙太子妃和其生母的相处之道。段莹华只能转移话题,说:“太子妃,你真心帮我,可是那日我却没能站出来替你抱不平,你不会怨我不识抬举,是个白眼狼吧?”

“我是外嫁的女儿,而你却是媳妇,以后还要在侯府里讨生活,我明白你的顾忌,你也无需在意。”楚锦瑶说,“我还不至于气量这样狭小。”

段莹华放下心,但心底越发过意不去,她又陪楚锦瑶说了会话,看时候不早了才告辞。

等段莹华走了,楚锦娴也好奇这件事。楚锦娴和楚锦瑶的关系要亲近许多,所以有什么事不需要拐弯抹角,她直接便问了出来:“当初是段莹华来求你帮忙,你帮着她查二弟的外室,可是她知道了楚锦妙的消息,却没有立刻来告诉你,你当真不介意?”

“这又什么好介意的,她只是我的嫂子,又不是我的夫婿,我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楚锦瑶是真的不在乎。她早已习惯身边人的好意里总是掺杂着图谋和利用,对楚锦瑶而言,这些人也不过是一些可以交好、可以相互利用的某某夫人。楚锦瑶不怕别人对她有所求,相反,站在她这个位置上,若是旁人对她无所求,那才麻烦了。

“倒也是。”楚锦娴突生感慨,随着时间推移,曾经需要楚锦娴手把手教后宅斗争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对着亲人的偏心和利用也能一笑置之。她真正从无风无雨的温室,走向繁华却残酷的宫廷。

楚锦娴想到从前的事情有些出神,楚锦瑶见楚锦娴久久不说话,不由唤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锦娴回过神,笑着摇头,“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念旧。我们兄妹几人,也都长大了啊。”

是啊,楚锦娴,二少爷,楚锦瑶,这世上仅有的同血同脉的三个亲人,也都各自成家,甚至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楚锦瑶不由也有些愣怔,这样说来,她真正可以倾注感情,不带任何利益色彩,可以全心信任的,也不过是秦沂,和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兄弟姐妹都会有自己的家庭,而楚锦瑶的亲人,便是他们。

楚锦瑶突然迫切地想见到秦沂,可是她也知道,天色已晚,宫里很快就要落锁,秦沂身为太子,每次出宫都是大事,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西郊的畅和园呢。她心情莫名低落,用饭之后,她自己在灯下独自翻看诗经楚辞,忽然特别想念慈庆宫的灯火。

这个时候,不知道慈庆宫摆饭了没有,宫人太监有没有玩忽职守。楚锦瑶转念又想,没有自己这个太子妃约束,秦沂肯定自在得不行,说不定这几天过的正快活呢。

楚锦瑶左思右想,心绪也忽高忽低,更像是自己折腾自己。楚锦瑶重重冷哼一声,用力合上手中的书籍:“谁管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屋子里都没人,你这是在骂谁?”

楚锦瑶愣怔了好一会,这才惊讶地转身,看向身后这个人:“秦沂?”

“是我。”秦沂看样子是匆匆赶路过来,披风上覆着浓重的霜意。他解下披风,随手扔给身后的小太监,就快步朝楚锦瑶走来:“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殿下!”楚锦瑶终于确认方才还在念叨的人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小小惊呼一声,若不是顾念着孩子,早就已经扑过去了。

秦沂连忙扶着楚锦瑶,无奈道:“你小心孩子。刚才还在指桑骂槐,直呼其名,等现在心情好了,就开始叫‘殿下’了?”

“我念你还不是因为想你。”楚锦瑶手里握着秦沂的孩子,底气足,气焰便也越来越嚣张,“不说这个了。都这么晚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有何难,我若是想出来,总是有办法的。”秦沂对楚锦瑶的第一句话非常受用,他越发确认自己一个人住在慈庆宫真是凄凉无二,说来也奇怪,楚锦瑶到来之前,那么多年秦沂都是一个人住,那时为什么不觉得孤寂凄清呢?

秦沂扶着楚锦瑶回到软塌上,秦沂的手臂越过楚锦瑶的肩,好奇地翻看楚锦瑶刚才合上的书:“你还在给他找名字?”

“对啊,我又找到好几个,一齐记到纸上。你等着,我这就找给你看。”

“不急。”秦沂把楚锦瑶的动作压下,轻轻将下巴放在楚锦瑶肩上,“反正离他出来还要好久,总不会缺了他的名字,急什么。”

楚锦瑶见秦沂这样安静地靠在自己肩上,心里微微一动:“殿下,是不是宫里的事…”

楚锦瑶以为秦沂因为宫里的事才这样疲惫,可是事实上,秦沂就是想将楚锦瑶的注意力从孩子身上转移回来而已。但是她都这样问了,秦沂便顺着说:“还好,宫里一直都是这样,并不算麻烦。”

“我听汝宁说皇上想要亲征,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秦沂睁开眼,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还没有确定。有人提出亲征,他还尚未表态。”

但是没有立刻回绝,至少说明他也有意动。

“皇上怎么想起要亲征?”楚锦瑶对此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我看,皇上也并不是一个热衷武力的人啊。”

“上心难测,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秦沂虽然这样说,但看他的神色却并不是猜不到的样子。既然秦沂不说,想必是不太方便直言,楚锦瑶没有追问,而是催促秦沂赶快休息:“你明日还要去上朝,这里离皇宫远,赶路要花费好久。你明天得早起许多,本来也睡不了几个时辰,趁现在赶紧睡吧。”

夫妻间说这个话题很是暧昧,若是平日秦沂必然要大做一番文章,可是如今…秦沂幽幽朝楚锦瑶的肚子看了一眼:“这才第四个月吧?”

“你…”楚锦瑶脸红,“你不要乱来。”

“我记得太医说过,出了前三个月,便可以同房了。”

楚锦瑶简直崩溃:“太医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单独问的,你当然不知道。”

“你怎么会问这种东西,不对,你问了哪位太医…”

.

坤宁宫里,灯火洞明,小齐后盯着眼前这一盏宫灯,不知为何有些出神。

“娘娘。”一个嬷嬷上前给小齐后披了暖裘,低声劝,“天气越来越冷,娘娘,您凤体金贵,要保重身体啊。”

“他今日又没有来。”

“娘娘…”

“罢了。”小齐后不想再提,她站起身,任由嬷嬷扶着她往寝殿走,皇帝不会来了,她也没必要等着了。

小齐后在宫人体贴的服侍下躺到床上,由宫女给她拉上被子。外面的灯火暗了,小齐后盯着眼前飞龙舞凤的帐顶,突然生出浓浓的不甘心。

小齐后不由想到了白日宫人劝她说的话。慢慢地,小齐后的眼神坚定起来,她是皇后,她不能任由这种颓势继续下去,她要主动出击才是。

第116章 帝驾亲征

秦沂大清早从畅和园赶回紫禁城,早朝对礼仪要求严苛, 诸大臣肃容站在承天门外, 眼睛却偷偷朝秦沂这个方向溜来。

秦沂权当不知,他以前住在宫里, 能多睡一会不说, 四更天时也不必站在宫墙外等。但是现在他却出现在宫门外,昨天晚上去了哪, 无异于公开写在脸上。

太子身为国本, 私自出宫的事可大可小, 权看御史要不要揪住发作。但是今日,御史却没时间管太子失仪这桩事了。

早朝上又说起北方边患,正巧这段时间,隐隐有皇帝想要亲征的传言,朝堂上不免又说起这件事。大臣们各执一词,有人觉得自入秋以来各地闹灾, 税收极差, 这样一来军备难免跟不上, 这种时候若再和瓦剌开战, 消耗太大, 若是圣上亲征, 一来振奋军心,二来威慑瓦剌, 足以让这些边蛮胆颤退军。这个提议有几分道理, 但是更多的臣子却是极力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非常简单,圣上乃是真龙天子,身体安康关系到江山社稷,怎么能冒这等风险。

两方各执一词,就这样吵了一个早上,但总体来说还是反对派更多一点。皇帝就这样端坐在汉白玉石阶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清楚多少,临近散朝时,反对亲征的声音已成压倒之势,皇帝并没有表态,直接宣了散朝。

秦沂也没有在早朝上说话,他地位特殊,无论赞同哪一方,都容易被有心人扣上帽子,不如什么都不说,哪一队也不站,将结果全权交给皇帝决断。

散朝后,皇帝最先走,然后就轮到秦沂。秦沂走在干净空旷的甬道上,不一会就有臣子从后面追上:“太子殿下。”

“请起,大人不必多礼。”

彼此寒暄之后,臣子拐弯抹角地打探起秦沂的想法:“殿下,关于亲征一事,您有何高见?”

秦沂对此只是疏离地笑了笑:“孤身为儿臣,岂敢揣测圣意。”

这个臣子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笑道:“殿下说的是,是臣无状了。”

秦沂是真的没打算管,但是他内心里却倾向反对亲征的那一派。不过倒不是因为担心忠诚之类,秦沂觉得皇帝不会走的原因非常简单,随军出征那么累,皇帝会去吗?

秦沂才不觉得皇帝有这份毅力,更不觉得他会有多少家国责任。亲征这种话多半都是皇帝身边那些太监提出来的,本朝监军都是太监,监军的权力甚至比将军都大,这群大太监想揽权想疯了,这才极力煽动皇帝,替自己铺路罢了,秦沂不觉得皇帝会答应这种明摆着吃苦的事。

秦沂想了一会便将这回事抛过,专心去文华殿理政。今天秦沂又不想回东宫了,慈庆宫死气沉沉的,秦沂几乎觉得自己在守陵,不如早点处理完这些事情,他直接出宫去畅和园。

但是今日日暮时分,一个太监步履匆匆地走到秦沂身边,弯腰在秦沂耳边说了一件事情。

秦沂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此消息当真?”

“我们的人亲眼看见的,出不了错。”

秦沂不知不觉皱起眉,敛袖走到窗边,举目看向天边壮丽的晚霞。

线人刚才来报,皇后去乾清宫劝皇上,竟然说服皇帝同意亲征了。

后宫中所有能被说服的事情,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如果皇帝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别说小齐后,便是内阁、司礼太监、后宫妃嫔轮番上阵,皇帝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皇帝竟然同意亲征,这背后的意味就麻烦了。

秦沂当然知道,他能走到今天,最关键的转折点便是宣德那一战。

他因为小齐后被发配到边关,刚开始时确实艰难,他在边关的地位非常尴尬,身为太子没有领军权,而参与指挥军务那些兵油子也不服他,手下唯独分到几百个老弱病残,不过是装装样子哄着他玩而已。

秦沂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怠慢,在宫里时人人捧着他,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可是一眨眼他这个皇太子就因为惹恼皇帝而被发落边关,别说别人,便是他自己也受不了这个落差。也是因为当时年轻气盛,秦沂受不了这种无声的轻视,便瞒着众人带兵出去追击鞑靼人,然后他就受伤了,再醒来时他看到一个小姑娘被领入侯府,惊讶又胆怯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那可以说是秦沂人生中最艰难也最奇幻的一段时光,不止是外部条件,更是在情感和内心上。可是他撑过来了,所以最折辱人的惩罚成了他踏向权力高峰的第一步路。那时候秦沂十七岁,虽然已经当了七年太子,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困于宫廷,能发展的势力不过是太监阉人罢了,他甚至连母族镇北侯府都指望不上。秦沂射那一箭的时候是真的想弄死那对狗男女,所以他被发配边疆也是活该。表面上看这是小齐后的大获全胜,但是同时,秦沂也有机会离开宫廷,接触到战争和军队,那才是真正的实权啊。

秦沂身边的许多能人就在那段时间来到他身边,后来两国开战,战争时权力高度集中,是集权的最好时机,秦沂的势力趁着这个时机飞速膨胀。最高的峰顶永远只留给最丧心病狂的赌徒,秦沂孤注一掷,带着三千人出关突袭,后来他赌赢了,宣德一战成为燕军反攻雪耻的转折点,秦沂也因此名声大盛。在军中他获得数不尽的实权和好处,在民间他声望远远超过前几位帝王长辈,这才叫名利双收。

随便还找到了他的太子妃。

后来,秦沂借着大婚的时机光明正大回朝,这次他羽翼丰满,在朝中也全是一面倒的赞誉,皇帝又是个不爱管事的,这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东宫乘着这股劲壮大,直到发展成现在的庞然大物。事到如今,东宫势大,已经不是说说而已。

而现在,皇帝也有意亲自上阵监战,这是皇帝有意从军中集权,还是在试探秦沂?秦沂站在窗前想了许久,直到西方的霞光渐渐暗淡,最后化作一片灰烬,秦沂才转过身,语气淡淡地吩咐:“备马。”

随侍的小林子惊讶了一下:“殿下,您还要出去?”

秦沂目光冰冷地扫了小林子一眼,小林子赶紧低头,同时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你是被下了降头不成,竟然敢质疑太子爷的吩咐?

小林子低眉顺眼地跑出去安排出行,等走远之后,他才敢长长叹了口气。太子妃,您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坤宁宫里,小齐后也刚从乾清宫回来,现在正由人服侍着更衣。

等安置妥当后,小齐后坐在软塌边,怡然地掀开茶盏,轻轻吹动腾出来的热气。

“娘娘。”蓝玉侍奉在小齐后身边,此时终于有机会发问,“您为什么要帮刘公公?”

刘公公便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御前大太监,不知为何刘公公突然想带兵打仗,过一过大将军的瘾,这才极力鼓吹皇帝亲征。刘公公这种天子近侍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但即便是他亲自出马,竟然都没让皇帝下定主意,刘公公有些慌,这便求到小齐后头上。

小齐后将茶吹冷了,轻轻呷了口茶,鄙夷地笑了一声:“本宫哪里是为了帮他,他再受宠也不过一个阉人杂碎罢了,哪里值得本宫和他结盟。不自量力。”

“那您…”

“蓝玉,你说宫里,真的有什么事是求情求来的吗?”

“奴婢愚钝,不懂娘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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