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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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一天，李可欣第二天可以上学了。
一想起昨天林慕奇从医院拿药出来后就冷著张脸不再说话，她的心就异常难过。
难道真要她去动什么雷射手术才能让他不再气她？
另方面让她苦恼的是母亲的态度──
昨天一回到家，母亲便频频追问有关林慕奇的事，还有他对她的心态？
老天……她知道妈一定想歪了，他只是好心来看她，其中绝不带任何感情，可妈脸上的笑容明明白白写著她钓到凯子的喜悦。
任凭她说破了嘴，作尽了解释，妈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直要她再请他到家里，她要煮一桌子好菜请他吃饭。
她怎么开得了口呀！而他又怎么肯答应来家里吃饭？如今要他理她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可是妈又说：若请不到他的人，你也别回家吃饭了。
唉……这下教她怎么办才好？
因此今天她特别提早到校，又站在长廊边等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却假装没看见她，吹著口哨直往教室走。
她心一沉，只好偷偷跟著他。
直到前面水池边，她赫然发现有一堆女同学在等他，直嚷著：“林慕奇，我要的成套相片呢？我等好久了。”
“来了，来了。”他笑著从手中的牛皮纸袋内掏出一本本的相簿。“别急，一人一本，拿了照片后就别吵。”
“哇……好帅呀，我回去一定要将它护贝起来。”有位小学妹开心地大叫著。
“喂喂喂，你别这么做喔，我最讨厌人家护贝我的照片，这可是一种非常非常幼稚的行为。”他冷冷地说，像是蓄意说给躲在不远处的李可欣听的。
“真的呀？你不喜欢我就不护贝了，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保护它，将它放在防潮箱内。”小学妹又道。
“随便你们放哪儿，上课时间快到了，快快……快回去上课。”他直催促著。
女生们可都将他的话奉为圭臬，立刻听话地做鸟兽散，林慕奇的眼角余光往后一瞟，撇起嘴角笑了。
接著他又往教室走去，不过速度放慢了不少，像是笃定她会追上来似的。
果真──
“等一下。”李可欣小跑步奔了过来。
他止住步伐，转身看著她，故意问：“相片我给你了不是吗？”
“我不是要相片，而是……而是想告诉你，我愿意去做雷射手术。”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著抖。
“哦……”他拔高声调。“不怕痛了？”
“不怕。”再痛也比不上她此刻的心痛。
“不会反悔？”他可不希望她临阵脱逃。
“绝不会。”她用力地承诺。
“那好，我会去准备这件事，到时再通知你。”交代过后，林慕奇继续往前走。
“等等。”伸出手，她又喊道。
“我的姑奶奶，你还有什么事？”没辙地，他只好再度转身，双手环胸地等著她开口。
“我……我……”接下来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
“你到底说不说？”她怎么这种老毛病就是改不了？说话那么困难吗？再说他又不是毒蛇猛兽，有这么可怕吗？
“我妈她……她今晚想请你吃晚……吃晚饭。”她一咬牙，豁出去地说了出来。
他先是一愣，接著笑个不停。“哈……”
这样的反应是她早已预料到的，可为何听在耳里还是浑身发麻，心口揣著股抑制不住的疼？
“你不会答应的，我知道。”她吸了吸鼻子。
“知道就好，简直就是白问。”这女人该不会以为他昨天跑去找她是对她有意思吧？
我的天老爷，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更想不到她母亲比她还厉害，打算来场鸿门宴将他订下来，呵呵……呵……她们道一家子还是少惹为妙。
“可是……就一顿饭，能不能？”她是担心母亲不会原谅她。
“门都没有！”拒绝得既爽快又狠毒，四个字将李可欣心中残存的一丝丝希冀给烧毁了。
“我知道，对不起，带给你困扰了。”想忍住不哭，可好难，但她真不想在他面前掉泪，于是强忍著悲痛奔开。
看她那副哭丧脸的模样，林慕奇眉头锁得更紧了。“我是招谁惹谁了，就因为一点点的关心要惹来那么多事吗？看来‘丑女多作怪’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错。”他唠唠叨叨念了几句，也跟著往前迈步。
一进教室，她便瞧见杨盼凌得意洋洋的笑脸，对著坐在她前面的同学说：“我哥好厉害，他这次研究所成绩可以跳级耶。”
“真的，你哥真了不起。”女同学也惊叹著。
“我哥他本来就很了不起，在我眼中，全世界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他。”杨盼凌漾著抹甜笑。“我好喜欢他。”
林慕奇只要一听见他心仪的杨盼凌直夸著她亲大哥，那副不伦样就让他气愤不已。
“哼，就是有人不正常，喜欢自己的亲大哥。”他撇著嘴，脚步沉重地走向他的座位。
“呵，我喜欢我大哥关你什么事呀？”她冷睨著他。“别以为人家都拿你当偶像，你就-个二五八万的，告诉你，在我眼里你跟痞子没两样。”
“你……杨盼凌！”林慕奇恨得握紧拳头。“你那位优秀的大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眸，随即笑了。“我知道你爱我，就怪我不屑你的爱是不是？”
“好了盼凌，你别再说了，他的眼神好可怕喔。”白雪紧抓住她的手，看起来纤柔得不堪一击。
“白雪别担心，我不怕他。”杨盼凌利目挑衅著林慕奇，接著又说：“我哥为了庆贺他跳级成功，打算请我去吃饭。林慕奇，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那今晚谁约了你呀？”
该死的，这女人……这该死的臭女人以为没人约他？！
林慕奇气得浑身发抖，数秒后他居然笑了，而且笑著走向李可欣，并坐在她桌上。“可欣呀，你今晚不是请我吃饭吗？我答应了。”
“什么？”李可欣张大眸子，眼底有著说不出的兴奋。
虽然她知道他会答应都是因为杨盼凌的刺激，但是她仍感激他，含著泪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说我答应你了，你笨蛋哪，还要我再说一次。”林慕奇单手插腰，露出一副酷俊样。
她破涕为笑。“谢谢……谢谢你。”
“李可欣，你这个大傻瓜，他对你那么凶，你还笑！”杨盼凌实在看不过去。
“我……我无所谓。”李可欣垂著脸蛋说。
“MYGOD！”杨盼凌抚额大叹。“我看你不是普通的傻，还真是傻得过分。看在同学三年的分上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再这样傻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给伤得遍体鳞伤！”
“你有完没完，是嫉妒她吗？”林慕奇立刻顶了回去。
“我……”杨盼凌正想回嘴，却见老师已踏进教室，她吞下满腹话语，但眼神仍不甘示弱地直瞪著他。
林慕奇得意地笑弯了嘴，完全不知道这次答应了李可欣的邀约，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林慕奇当真是坐立难安，他不知道一顿饭竟会这么难吃，难吃到食不下咽。
但别误会，所谓的难吃绝不是菜色、口味的问题，而是气氛造成。
回忆起一个小时前他刚落坐，李可欣的母亲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著李可欣的优点──
“我们家小欣我最清楚，你别瞧她满脸痘子，四年前她还没长出痘子时可是位小美女呢！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同学在我们家门外徘徊。”
林慕奇半合上眼，没回应。
“咦？你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李母瞧他冷漠的样子，又补充道：“我可以拿她以前的相片给你看。”
“妈，不用了。”李可欣拉住她，直对她摇头。
过去再美好也已成过往云烟，她不想再拿出来让他取笑。
“也是，你会来我们家吃饭，就表示对小欣有意思，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李母自以为是的笑著。
“伯母，我──”
“慕奇，你就别害羞了，你们现在也高三了，算是个大人，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呢，伯母像你们这年纪已经跟人家订下来啦。”李母不但抢了他的话，还愈说愈离谱。
林慕奇的脸色已变了色，李可欣也感受到他神情的不对，她终于忍不住对母亲说：“妈，你能不能不要说了，他……他只是看在同学的分上来吃顿饭，你何必将气氛弄成这样？”
“小欣，你怎么了？妈也是为你好呀。”李母又赶紧为林慕奇夹了些菜。“快……快吃，这些菜都是我精心为你做的。”
一直无声的林慕奇终于受不了了，他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您的招待，我已经吃饱了，要回去了。”
“什么？你还有好多菜没吃呢。”李母不解地问。
“我吃不下了，我还有事，再见了。”丢下这句话后，林慕奇便转身快步走出李家。
“喂……林慕奇，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礼貌！”李母也站了起来，在他身后大声嚷嚷著。
“妈，你够了没？”
李可欣难得对母亲出言不逊，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是她没空向母亲道歉，急忙追著林慕奇去了。
“林慕奇──”她好不容易追上他，挡住他的去路。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她。“被你母亲疲劳轰炸到现在，我已经受够了！你还想怎样？”
“不，你不要误会。”李可欣看著他那双冷沁的眸心。“我只是想向你说声……对不起。”
“行了！我好后悔，后悔答应了你的邀约，不过算了，约也赴了，现在后悔也没用。”说完，他越过她又继续走。
“你别走。”李可欣快步追上。
“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呀？”他双臂抱胸，无奈地看著她。“该不会你和你母亲一样，以为我可以任你们玩弄在股掌间？”
“我──”
“李可欣，你喜欢我我知道，可是你要不要问问我喜不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让你母亲这么……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些不可能的话。”他愈说愈火，已经不知该怎么措词了。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呵，你以为随便一句‘对不起’就能将你母亲刚刚的口不择言给一笔勾销？”他眯起眸子直瞪著她。
“你是怪我刚刚不阻止吗？因为我妈她──”
“别说了！”他现在烦郁得要命，哪有心情听她碎念一堆呀。
可他却不知道她受了母亲多大的压力，连让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不要不理她。
说她是中了他的蛊也罢，可现在他已是她生活的重心，他的喜怒哀乐深深影响著她，她完全不能接受他的怒是因她而起。
“怎么？还不放弃吗？我劝你收手吧。”他勾起冷冽的嘴角。
“不是的。”她拚命摇著小脑袋。
“不是？！”他低笑。“那你还要说什么，刚刚不是已经道过歉了，还有哪件事还没做的？”
老天……今晚他可真是受够了，想起刚刚他像罪人般任人宰割，他便一肚子火！
“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妈那边我会尽量跟她说，真的很对不起。”见他消极地排斥著她，李可欣心里有著说不出的疼痛。
“够了，别再废话，我不想听，你乖乖给我回去做你的乖女儿，少来烦我。”冷冷睨了她一眼后，他便踩著愤怒的脚步离开了。
而她的心却紧紧揪著，看来她与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可能因此而完全破坏了！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自从那天后，林慕奇开始蓄意远离李可欣。
只要一发觉她跟著自己，便不假以词色地将她给轰得远远的──
李可欣好伤心，这下该如何是好？
数天下来，她的视线总黏在他身上，想从他冷硬的表情中找出一丝丝柔软线条。但是，那么多天过去了，她却什么也没发现，有的只是他那冷漠的眼神。
直到今天放学，她还是等不到他的善意回应，最后只能苦著张脸回家。
少了她的跟监，他终于松了口气，正打算叫车离开时，却瞧见一群女同学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
他拉长耳朵，仔细聆听他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他爱上了那个痘子妹耶。”
“这怎么可能？一直以来都是那个李可欣缠著他的。”
“我骗你做什么？这是我妈在菜市场遇见李可欣她妈，她亲口对我妈说的，他……他前几天还去她家吃饭呢。”
那人的声音虽然已压得很低了，但还是让林慕奇听见了，他强压著满腹怒气，继续听著她们流传的八卦。
“真的呀？是去让丈母娘看看他这个准女婿-？”其中一名女同学惊愕地张大眼。
“没错，八成是这样。”
“哇塞，李可欣这下不乐歪了？”
“这还用说，我听我妈说李可欣本就爱死了林慕奇，能跟他凑成对铁定是她使计的。”女人妒忌的心思就是这么可怕，居然恶意造谣。
“嗯，有可能。那痘子妹从三年前就处心积虑地跟著他，一点机会也不放过，呵……我要是林慕奇早就抓狂了。”另一名女学生也笑得恶意。
“算了、算了，他如果真那么没眼光，我对他也失望透了，改天就把他送的相片全扔了。”这女生更狠。
“我也是。”这个居然没主见的附和。
“唉……不理他了。走吧，我们一块儿去逛街。”
“好呀，听说街角那间服饰店打对折耶……”
看著她们走远，林慕奇的心情可说是差到极点，想他长到十八岁，还不曾让女孩子这么奚落过。
他真后悔！不但后悔答应李可欣的邀约，更后悔当初为何会像发疯一样关心著流鼻血的她，如今惹来这么一堆鸟事？
李可欣，你最好别再跟著我，否则我铁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哎哟！慕奇，你是吃了炸药是不是？今天练球怎么那么猛，我都招架不住了。”罗凯俊已是疲于奔命，更别说夺球了，好几次都被林慕奇一个大灌篮打到头而哀嚎。
“你怎么那么笨，不会闪远点，老要跟我的球KISS？”林慕奇眉头紧紧一皱，运球的姿态更为狂野。
“我……我闪远……”罗凯俊一副无奈状。“这不就等于让你表演个人秀，我还上场干么？”
“我的意思是……”林慕奇用力抓了下头发，嘶吼出声。“啊──”
罗凯俊吓了跳。“你在干什么呀？我看你真是受了刺激，是不是……是不是跟……跟她有关？”
“你说什么？”他从双手中抬起脸，瞪著他。
“呃……”罗凯俊眼珠子绕到别的地方。“能说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林慕奇走近他，用力扳过他的肩膀。“罗凯俊，你可别敷衍我，快说！”
“我……我是听说的啦。”罗凯俊有丝迟疑地又说：“我表哥住在李可欣她家附近，昨晚他打电话给我，问我你……是不是一毕业就要娶李可欣？”
“什么跟什么？我要娶李可欣？！”他瞪大眸。
“是她妈说的。她妈对左邻右舍直夸奖你有礼貌，还说将来把女儿交给你，她就放心了。”罗凯俊小心翼翼地说著。
“天老爷……我才十八岁，将来还要念大学，甚至出国深造，居然说我要娶她女儿！拜托，就算她女儿长得美若天仙我也不会答应，何况还是个……还是个惨不忍睹的痘子妹。”
他本不想说重话，可没想到那个李可欣还真是愈来愈过分，本来他已经跟医生预约好下礼拜要带她去做雷射手术，如今看来……算了吧！
惹上她就好像沾上水蛭，怎么甩也甩不开！
“我想也不是，所以直接告诉我表哥那是谣传、是误会。”罗凯俊赶紧又补充，免得被挨骂。
“凯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深提口气。
“哈？你要怎么做？”
“你就等著瞧吧。”既已下定决心，林慕奇便释然一笑。“来吧，我们再继续，这次你得拚一点。”
“啊？！”罗凯俊垮下一张脸，说穿了陪他练球算是他舍命陪君子，因为他可从没打嬴过一次呀。
“既要拚命，那我奉陪如何？”不知何时，唐子搴竟出现在篮球场门边。
林慕奇眯起眸看著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以为这种私人运动中心只有你们这些有钱人才可以进来吗？”不错，他是没钱，可他正好有兄弟在这里当小弟。
“哼，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斗，怕我冷静不下来，是会杀人的。”林慕奇冷冷地望著他。
“哦……原来是怕了我？”唐子搴一头齐肩长发在脑后绑了个马尾，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再配上一件洞洞白背心，偾张的肌肉线条还真和林慕奇难分轩轾。
“王八蛋，谁怕你。好，来呀！”林慕奇往他跨近一步。
“那就开始吧。”唐子搴把手中的篮球扔给他。
“喂……你们两个，千万别意气用事，喂……”罗凯俊真怕他们这对班上“最优”和“最劣”的两个人拚命之下会“两败俱伤”！
“凯俊，你闪旁边点。”林慕奇开始运起球，对著唐子搴说：“来抢吧！”
刹那间，一场激烈的战争开始了！
两人同样耍狠、同样不肯退让，激烈的战况让唯一的观众罗凯俊看傻了眼！
他瞪大眸子，直看著球一会儿在林慕奇手中，一会儿在唐子搴手上，打了将近三十分钟，两人都气喘吁吁地盯著对方喘息著。
“好了好了，别再打了，当作平手好了。”罗凯俊上前横在两人之间。
唐子搴笑著站直身躯。“那就当平手了，让你耗耗体力也好，这样你才没有多余的精神去玩弄一个女孩子。”
“你说什么？！”林慕奇眯起眸。
“听说你要娶李可欣？”唐子搴一哼。“但我知道你不会，所以，别去玩弄人家女孩子的心，这样太伤人。”
扔下这句话后，他便以食指转动著篮球，边玩边走了出去。
过去他常在林慕奇面前挖苦李可欣那张脸，目的就是要激起林慕奇的保护欲，更希望林慕奇能正视她的存在，别把人家的真心当狗屎。
可没想到他这次居然玩得过火了！看在眼中，他又怎能不来说说他，希望他能适可而止。
“妈的，怎么连他也知道？”林慕奇深吸好几口气。
“这……可能李可欣的母亲蓄意将事情闹大吧。”罗凯俊想了想。
“好，她够厉害。”林慕奇冷冷笑了出来。“我倒要看看她们李家会闹到什么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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