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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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的身分是假的,是刻意塑造出的假象以掩旁人的耳目,让人以为现任家主是个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二世祖,除了聚众取乐、败光家产外,什么也不会,藉以逃开无谓的纷扰。事实上凤扬尘才是隐身幕后的主事者,他智勇双全、运筹帷幄,很多事他不出面却默默地操控著,将凤氏家族往前推进,不让他人有觊觎的机会。
身为皇商,尤其做的是朝廷的民间采办,他和宫中的关系相当密切,权力之大,如同一方藩主,除了少了封号和藩地,他所经手的货品皆是民间极品,其中的利润需要疏通的和管道绝非一般人所能想像,荷包满满又拥有首屈一指的人脉,对某些人而言,这是极大的诱惑。
例如丰王爷,他是先皇后所出的皇嫡子,却在皇位之战落败,由贤妃所出的皇长子即位为西寰帝,对于此事他始终耿耿于怀,一直致力废止无论男女,由长子、长女继位的旧制,从此皇位继任者皆为皇后所出的嫡子所出,皇后无子则改为由皇贵妃之子,再其次是四妃。
皇后之弟的国舅爷恰恰相反,他巴不得自己的外甥女能坐上九龙宝座,他这母舅也跟著沾光,声势水涨船高,到时外戚干政把持朝纲,纵使他当不成万岁爷,捞个九千岁当当也不错。
除却朝廷官员的助力外,他们更需要民间的力量,百姓的声音足以扭转局势,如果能控制住大半的商行,等于把有钱人掌握在手中,有钱有势有人脉,何愁大事不成。
想当然耳凤扬尘就成为他们拉拢的对象,送金、送银、送美女、送宝马、送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许以令人心动的好处收买他。
对此凤扬尘避之唯恐不及,选择当个「阿斗」来避祸,他只想当个规规矩矩的商人,不介入党派之争,当官还没商人来得快活,他何必蜡烛两头烧给人当枪使。
因此凤家表面上是四大美婢持家,由四婢出面处理商行事务,这也是凤扬尘狡诈之处,他明白那些官老爷瞧不起女人,不屑与女流之辈交手,因此由向晚她们顶住,他乐得当个扶不起的阿斗。
此事知情的人并不多,全是些亲近的亲信,向晚是四婢中唯一知晓的,因凤长京退位前有事先告知,好让两人能完美地配合,不露出一丝破绽。
疏雨知道一些,但不敢肯定。香罗性情直率,深信不疑。年纪最小的春浓只管吃饱就好,其他事一概不理,反正她上头有三位姊姊顶著,天塌下来也不会压到她,对她而言,二爷是什么样的人不打紧,只要给她安身的屋檐,二爷就是她的衣食父母。
既然凤扬尘不出面,那劣茶的事自然便沦为向晚处理,因此她上了一趟回春堂。
「徒儿呀!这茶叶真的不错,生津止渴,入口回甘,嗯!这茶孝敬得真好,不枉我把一身医术教给你。」茶好、人也好,对著美人品茗,人间一大乐事。
谁晓得当年一场高烧差点烧坏脑子的小娃儿,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医毒双修把他拿手的绝活全学精了,成为他雷仲春最得意骄傲的关门弟子,让他欣慰青出于蓝又胜于蓝,稍稍感慨这一辈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让他们欷吁岁月不饶人。
其实邪医雷仲春不过才三十来岁,还不到发疏肚突的年岁,由外表看来更是顶多二十四、五岁,是个潇洒俊挺的好儿郎。
只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让他自觉老了,看著向晚渐渐长成娇俏的姑娘,个子抽长,肌肤越发水嫩,皮肤吹弹可破,他就有「为人父」的感伤。
「师父认为好喝就多喝点,徒儿加入曼陀罗花和夹竹桃的汁液和晒干的花瓣冲泡而成,有滋阴养颜的效果。」牛黄和生地的用法……嗯!加三减二,多三钱养气,少两钱顾脾,但又和天麻药性……
「喔!曼陀罗花和夹竹桃,那不就是花茶,徒儿用意甚佳……呃!等等,为师记得这两种花草……」他脸皮一僵,笑得有点颤抖。「有毒。」师父教过。
「所以……」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想著该用什么药催吐,他刚才好像有看到切好的山根。
「师父是用药高手,百毒不侵,徒儿想找人试试新药,思来想去,师父不就是最好的药人,想必不介意徒儿在你身上试药。」这茶的确好,喝多了会上瘪。
「什……什么不介意,你这个孽徒,师父什么时候百毒不侵了,师父也是血肉之躯,会生病、会中毒,时候到了也会死,你快把解药给师父,师父便原谅你的大逆不道。」他怎么就糊里糊涂中了她的毒,人家说最不设防的就是最亲近的人,他果真被自己人陷害。
「没有解药。」她不费那工夫。
「没有解药?」他一听,脸色一黑。其实他能自己制解药,让他脸色发黑的是「爱女」的心狠手辣。
「师父可有感到不适?」向晚捧著一本旧医书,来回比对药方和药量,朱唇轻抿一口花草茶。
「哎呀!你还喝,那茶有毒,你想连自己也毒死不成。」这个傻徒儿,莫非是钻研医术到走火入魔了?连毒茶也喝得津津有味,面不改色。
螓首微抬,秋水瞳眸睐视。「师父说过万物相生相克,只要用对地方,毒也是药,反之,用药失了分寸也会害人,医和毒不分家,就看怎么用。」
雷仲春听懂她的暗示,将一指放在脉搏上为自身诊脉。「意思是这茶无毒,你用相克法将毒抵消?」
嗯!脉搏快了些,但无大碍,只是他现在有微微的亢奋感,想蹦躂到树上摘青梅,酿一坛青梅酒。
「喝多了还是有不良的影响,微毒积在体内沉淀成毒素,久而久之便戒不了,成了瘾头,越喝越多越上瘾,少则三年,多则五年,饮者将形容枯槁,奄奄一息。」最后步入死亡。
「这是害人的玩意儿,你想用它做什么?」难怪凤太爷说这丫头有本事,只要给她机会,她会一飞冲天,如凤翔啼。
「师父别急,待会有你忙的,徒儿在此祝贺师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客如云涌。」葱白纤指将一小缕散发拨到耳后,向晚气定神闲将看到一半的医书摺页,夹入素白花笺做记号。
「什么生意兴隆、客如云涌,我这个回春堂不是凤阳酒楼,客人一多表示病患多,你想让西宁城的百姓都到我这儿看病……」话还没说完,前头的药铺就传来吵杂的人声,声音有男有女,为数还不少。
回春堂说是药铺,实则更像大杂院,一共有五进院子,前一进开铺子看病抓药,卖卖滋补养气的药材,第二进院子是曝晒药材的大埕,三、两间小屋当储存用,晒干的药草便往这儿堆放。
三进院子住著雷仲春,由几个端茶、铺床的小丫头伺候著,他不重视吃食,故而只辟了一间小蔚房,由位孀妇大娘掌厨,照应饮食。
这儿还有间素雅的小阁楼,青竹为篱,女萝附墙,小小的池塘野荷蔓生,鱼虾任长,一丛白芒长在池塘旁,野趣十足,这是向晚的私人小天地,每回来回春堂便会在此小歇一会,看看书、赏赏荷,饮一壶清茶。
四进院辟成药草圃,一洼一洼的分成各小区,雷仲春的兴趣是尝百草、种毒花,一些具有药性,古怪的花花草草全往圃子里栽,三日才坐堂一次,其余空闲日子全花在他心爱的毒花毒草上,一头钻进去便不知日夜,废寝忘食。
最后的院子小了些,有个大厨房,十来间排成一排的小平房,平时让家在外地的铺子伙讦居住,有时忙得回不了家的掌柜也会在此暂住一宿,若遇重症者或不便移动的病人,挪一挪还能住人,食宿费照算。
「师父,还不出去卖笑迎客,这回来的全是出手阔绰的富商大户,包管你赚得银钱满钵。」两只手怕是不够收钱,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右手诊脉,左手收银。
「啐!不肖徒儿,居然把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为师当成青楼花娘……」雷仲春嘟嘟囔囔地走向前头,口中犹自咕哝,腹诽收了个不窝心的小徒,成天算计自个儿师父,想把师父卖了好数银子。
回春堂内盛况如潮,患者蜂拥而至,原本足以容纳五十来名病患的堂铺竟挤满一个又一个的人,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起码有百来个,景况十分惊人。
而外头挤不进来的人更多,主子加下人排满一整条街,痛苦哀叫的,漫天叫骂的,哭哭啼啼求医的大有人在,把回春堂药铺围得像市集一般’吵得叫人听不见在说什么。
「安静安静!妙手回春雷大夫来了,你们一个个排好别往前挤,神医医术精湛,别人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到了咱们雷大夫手中肯定药到病除,各位耐心点,不要急,很快就会轮到你……」
啧!这小子真夸大,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了。雷仲春瞟了一眼喊话的小学徒,勾唇一撇嘴。
「老人家请坐,我先瞧瞧你生了什么病……」
吓!这是人吗?怎么瘦得皮包骨,上好的绸衣缎袍穿在身上像挂了一块布似的,空空荡荡,风一吹还能飘呢!
雷仲春赫然一惊,诊脉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骇然地瞧瞧眼前的「老人」,那凹陷的双颊,浮肿的双眼和微紫的唇色,分明是四十不到的壮年,怎么身体枯槁如六旬老者?
再看看其他的患者,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症状,穿著华衣美服却神色有如饿了大半个月的难民,哈欠频频,全无精神,有时还会颈子歪一边抽搐,流涎、鼻水止不住,一副虚脱无力的样子。
他敛下思绪,清清喉咙,「咳咳!这位老爷说说你身上有什么不适,我诊断诊断好配合下药。」唉!这是肾虚,肝火郁躁,房事过度落下的虚弱,「那里」也应该瞧瞧吧!怕是磨破了皮。
但雷仲春不能明言,只能隐晦地暗示。
「……大……大夫,我就是全身无力,老是觉得晕,一下床就腿软,一个东西两个影,把烧柴的黑丫头看成杏花楼花魁柳丝丝,就把她……呃!给办了。」就著柴房那脏地方要了好几回,下头都磨出血了,爽快过后才打了个激灵,怎么是个貌不惊人的黑炭头,他居然吃得下肚,还当成天女下凡。
「嗯!嗯!是幻觉。」他想起徒儿给他喝的那杯茶,也有少许的风茄花,也就是曼陀罗,会让人产生幻觉,喉头灼热,一股热气在体内流窜。
「雷大夫果然是神医,一眼就能看出我的病情,神医快救救我呀!我还不想死,只要能治好我的病,多少钱我都愿意付。」他还想多活几年,等著抱孙。
雷仲春搓了搓下颚,故作沉思。「别担心,我想一想……嗯!能治,我写个方子你找掌柜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三服,先喝个三、五日瞧瞧,症状会舒缓些……喔!我多开一帖涂抹的药膏,抹哪儿不用我多说,用药期间要戒色,不然药性会打了折扣。」
一听完,乔老爷满脸通红,连忙拿著方子道谢,急切地抓药去,一锭金元宝的诊金差点忘了搁下。
而后又有老太爷、小少爷、富家太太接连著诊病,大同小异的病状看多了也没趣,顶多依患者病情轻重酌量开药,在药剂上加加减减,过与不及都不好。
诊了十余名病人后,一名羞答答的女子戴著遮面的帷帽上前,看得出是出身良好的闺阁千金,天青色水纱袖盖住细白小手,隔著一层衣诊脉,声若蚊蚋。
为了男女有防,人有不道外人知的隐密,雷仲春特意拉了绘有「莲年有鱼」的竹帘子隔开,让姑娘家稍稍安心。
「……你是说多梦,吞咽困难,白天特别困乏,昏昏欲睡,到了夜里怎么也睡不著,翻来覆去作著……咳!春梦?」
帷帽下的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死命地绞著鸳鸯绣帕。「我不喜他的,可夜夜入梦来,对我……大夫,我不想的,每日清晨一醒来褥上湿了一大片,我好怕是入魔了,可庙里的平安符和香灰就是不管用。」
「他是谁?」雷仲春开药方的同时不忘伸长耳朵,听听小姑娘的闺房情事,关心病人是大夫的职责嘛。
「他……是我一名远房表哥,暂住我家东厢房,原本我不怎么搭理他,后来他送了我一罐隆盛茶行的茶叶,我一喝就出现异状……」刚开始只觉得躁热,身子发烫,辗转难眠。
「茶叶?」他想到自己刚喝的茶,莫非有些关联?
「我本来想戒却戒不了,一日不喝便浑身难受,越喝越多,瘾头越大,前儿个茶叶没了,我……我想著那茶味就手脚发颤……」她说著说著抽泣起来,一旁服侍的丫鬟连忙为她拭泪,小声安慰。
等候看病的人群中出个耳尖的,他听到「隆盛茶行」四个字便高声地嚷嚷,说他也是喝了隆盛茶行的茶才口舌发麻,四肢无力,昏昏欲睡提不起劲。
一颗小石子投入湖中激起涟漪,一波波往外扩散,一个人起了个头,其他人也跟著呼应,你一语我一言地交头接耳,把整件事矛头指向信誉卓越的隆盛茶行。
回春堂一下子全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得为病人看诊的雷仲春不得不出面平息纷乱。
「大家也别吵了,我在后头听了老半天,似乎问题出在茶叶上,各位若有疑虑不妨上隆盛茶行问问,总要把事情搞清楚了才安心,我也不好白赚你们的诊金。」开一样的方子他也心虚得很,受之有愧。
一听大夫开口了,拿了药的,未看诊的,还走得动的,一窝蜂地群起鼓噪,挽袖冲向隆盛茶行去。
凤阳酒楼,身著淡黄底撒花烟罗如意月裙,藕色对襟长衫的疏雨正和向晚对著酒楼新上的菜色,两人肩靠著肩讨论哪一道菜该如何命名才能扣著雅字,哪一道又该用什么颜色的盘盛著,哪一道菜客人吃腻了要撤下,花椒、甜酱、酒酿要下多少比例才合适。
民以食为天,吃得饱不如吃得好,吃得好不如吃得巧,吃得巧不如菜色稀奇,越是罕见的越叫人想贪个鲜,凤阳酒楼日日推陈出新吸引老饕的目光,何愁客人不上门。
疏雨的手艺没人不说一声赞,她每一道创新的菜肴都经过精心设计,由嘴刁的向晚评论,只要她一点头,这一道菜肯定大受欢迎,争著点食的老爷夫人们大排长龙,只为一饱口腹之欲。
不过做生意讲究的是手段,他们推出的新菜一天只卖二十份,钓足食客胃口,毕竟东西多了就不稀罕,吃不到才更叫人心痒难耐。
因此凤阳酒楼天天客满,连开了几家分店还是人满为患,有言道:一入西宁凤阳开,食遍天下胃袋空,不入凤阳不知饱,一菜一汤一勺淋,方知胃中好滋味。
向晚与疏雨讨得正热烈,外头倏地传来一阵哭嚎声。
「姑娘,救命呀!快救命……要杀人了,大慈大悲的玉面观音救救小的一家子的命吧,小的给你磕头,请姑娘大发慈悲,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小的一家子的命,小的日日给姑娘烧长生香……」
「向晚姊,是谁又在大吼大叫,乱没规矩的,前门的老张没把人拦著吗?吵得咱们不得安宁,先一棒子打出去再说。」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能嗑瓜子闲聊,偏偏就是不得安生,老有人来打扰。
「咱们春浓好大的威风,耍起主子的派头了,人家上门来求见向晚准有大事发生,你拦著要人去死不成,没听见出人命,活不下去了吗?」白得一千两黄金的香罗笑得嘴都阖不拢,大方地取一百金大摆席面,准备在凤阳酒楼宴请凤宅内所有的下人。
「人家没那个意思,只是咱们四姊妹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人家想向晚姊嘛!想在她身边撒撒娇。」平常各忙各的很难碰到头,同在一宅子里居然咫尺天涯,想见一面还得透过下人传话。
打从凤氏分家后,二房、三房搬出去自立门户,空出来的院子也就多了,不管内宅的凤扬尘由著她们去分配,如今四个大婢女各有自己的院子。
以花为命名,向晚所居的院子是「海棠居」,里头植满各色海棠,一明两暗三间楼屋,她住在明间,另规划出一间清雅的小书房,其余两间暗房分别给了底下的小丫头和看守小门的婆子、嬷嬷。
疏雨的「辛夷院」,香罗是「凌霄院」、春浓是「秋菊苑」,半个主子的她们各有八个丫头,分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一等丫鬟能近身伺候,二等丫鬟只能忙外头的事,未经传唤不得入姑娘们的闺房。
「那我和疏雨你就不想呀!乱没良心的小妮子。」香罗假意抱怨,拿起算盘假装要打人。
「见你们容易呀!一个在帐房,一个往厨房找,我十次有八回找得著人,可是向晚姊是转个不停的陀螺,一下子在前厅,一下子在书房,一下子出门上茶山了,
一下子又被咱们二爷拖住也不知往哪去,我次次寻人次次落空,累死我了。」人家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向晚姊就是那条飞得奇快的龙,没长双翼是追不上她的。
「那倒是,她是我们姊妹中最忙的,真不晓得她哪来的气力揽下这么多事。」疏雨掩著唇笑。
向晚的忙碌是有目共睹的,大家瞧见了只有心疼没有嫉妒,只有她们姊妹才知道她有多辛苦,要管好宅子里的事,又要应付外面的商行,还得不时打发凤氏旁支一些上门要钱的穷亲戚,另外得顶得住无端而起的流言流语。
不过最难的一件事,当属应付凤氏家主凤扬尘,这些日子他也不知转性了还是「阿斗」得更彻底了,大手笔地撒银子给向晚添金添玉,买些华而不实的首饰、玉石屏风、暖玉床什么的,甚至买了一头小牛大的大狗看门,让人看得一头雾水。
外头传著二爷要将向晚收房了,正室指望不上,侧室倒是跑不掉,先纳个俏佳人,后头三名美婢也不远了,起码捞个姨娘做做,二爷享尽齐人之福。
「苦命人也只好多费心了,你们也别给我闲著,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疏雨把菜单先放著,我待会再看,春浓去绣庄瞧瞧,天雨青赶出来了,八月要上贡,香罗把帐收回来,盘算盘算年底有多少入帐。」不得不承认,当初各司其职的安排省了她不少烦心事。
「呋!撵人了,得了得了,我去和我最爱的银子亲近亲近,对了,疏雨,我要炖得软烂的坛子肉和三丝白菜炖,晚一点送到我屋里,我嘴馋。」人不可靠,银子是她挚友兼亲娘。
香罗笑著离开侧厅,腰上垂挂的一对双鱼玉玦发出玎玎响,摇曳生姿,婷婷绰约。
随后疏雨和春浓也走了,两人边说边笑往后院走去,举止亲昵地就像亲姊妹,让向晚不禁想起幼时和她为伴的文若荷和贞秀等人,她们是她记忆深处最难切割的牵挂。
想著想著,她有些感伤,皇宫生活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夜深人静时分望著天上一轮明月,母妃的面容是模糊的,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是漫天大火中匆忙逃出的杜清浅。
砰地一声,双膝落地,闯进侧厅的男子重重的磕头声拉回向晚飞远的思绪。「姑娘呀!救救小的,小的真的没有要害人,他们冤枉小的了,小的祖上三代是开茶行的,一直配合凤家供应茶叶给朝廷,小的哪敢砸了招牌卖出不好的茶,姑娘替小的做主,别让那些没天良的给冤了……」
「没天良……你觉得冤了?」
她疏懒地掀眸一睨,两眉中间的观音痣圣洁高贵,似打趣地盈盈笑,以指点点粉腮,目色华若芙蓉,莹润有泽。
「姑娘,小的敢对天发誓,小的茶叶没有问题,肯定是旁人造谣生事往小的身上泼脏水,隆盛茶行开了几十年也没出过这种事儿,分明是栽赃嫁祸,好让我们的茶叶进不了宫。」光是搭上朝廷这条线一年有多少进帐呀!难怪同行会眼红,抢著来分一杯羹。
「既然开了几十年怎么还会出纰漏,你没防著内神通外鬼?你以为铺子里的伙计、掌柜全是身家清白,每个人都忠于东家不会被收买?」偌大的库房竟无一人防守,要在茶叶上动手脚实在易如反掌。
听轻而易举进入探查的木犀回报,库房一包一包的茶叶像廉价的柴薪随意堆放,既无做好防潮,墙面也有些许裂缝,微微沁著水,茶叶自然易潮湿。
「这……」他只想著是别人陷害他,没想过铺子里是否出了内贼,那么多茶叶怎么可能是一人所为。
「先起来说话吧!地上凉,跪久了伤膝……咦!你这一身狼狈是怎么回事,脸都被抓伤……」向晚唤了人送上伤药,让茶行老板擦药。
隆盛茶行的东家叫段青山,茶行传到他手中是第三代,他一边抹药一边两眼泪汪汪的述说铺子上发生的事,说到激动处还会义愤填膺地握拳挥两下,好示愤慨。
他身上的衣服是被怒气冲冲的客人给撕烂的,一群人围著他又打又骂,还有人踹呀踩的给了他好几脚,脸、脖子、手臂上的伤全是给抓出来的,发带不知被扯到哪去,一头凌乱的发被扯掉好几撮,他在伙计的掩护下才逃出来,还有不少人追在他后头喊打喊杀呢!
匆匆忙忙逃走之际,鞋也掉了一只,他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有家归不得。
「姑娘,小的没活路呀!你要不替小的出头,小的只有一根绳子吊死在树头了……」他悲悲切切地抹泪。
「说得严重了,段东家,还没到绝路呢。」绳子她替他备好了,只要别吊死在凤宅门口。「木清,去把其他茶行东家和有关联的商行全请了来,有嫌疑的一个也别落下,多带些人去,谁敢不到就对他们说了,庙小供不起菩萨。」
不知哪钻出的木清应得欢快,带了百来名护院走出大门,浩浩荡荡的一列人声势浩大,路人见状看到威武雄壮的护院衣著上绣著凤氏家徽的图样,知道是凤家办人了,没敢挡路,无不退避三舍。
办事效率极高的木清一一请出商行的东家,连掌柜也一并带了。
不到半天工夫,该到的人全来了,段青山也稍做整理,换上家里拿来的衣服和鞋袜,打理好一头乱发,也有几分人样。
只是脸上的伤太明显了,一条条血红色抓痕,想遮掩也遮掩不住,让人看了怵目惊心。
「向晚代替我家二爷请各位前来,相信有关隆盛茶行的茶叶有问题一事,各位或多或少有所耳闻,段东家请了我主持公道,我想大家合作多年了,不免僭越了。」向晚语气轻柔,却带了股令人不得不服的慑人气势。
几十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面有惊色,惶恐不已地互相看来看去,额际、掌心直冒汗,不晓得该做何回应。
「不过向晚也不会只听信片面之词,总要找出个是非对错,既然段东家说他的茶叶是极好的,并无掺假,向晚便找出同一批茶叶,当场泡给各位品味品味。」怎么有人脸色变了,往后退了一步,这般怕死吗?
向晚皓腕一抬,两名容貌婉约的丫鬟送上光泽温润的紫沙壶茶组,她纤指如云笋般温壶、冲壶,沥掉第一泡涩茶,滚水再泡开,茶叶在茶水中舒展。
略等一等,明显的茶香溢出,她将茶汤倒入茶海,手势优美如琴上拨弦,将茶海的澄黄色茶汤分杯一倾,茶色转为黄绿色,香气有余却不足。
如此反覆多次,佳人烹茶如作画,美不胜收。
「现在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杯茶,向晚先饮一盏,各位东家、掌柜也望不吝赐教。」分好了茶,她细细一酌,红唇映白瓷,玉颜宛若桃花开。
一位娇柔的小姑娘都喝了,在场的男人哪好意思说不喝,于是所有人都仰头一饮,一滴不剩。
又过了一会儿,以绢帕拭唇的向晚才向众人发问。「此茶饮下如何?」
一名精壮的青年率先站出来。「喝完后身子很热。」
有人开口了,其他人也不落人后的开口。「有点苦,不是好茶。」「头昏昏的,想吐。」
「手麻了,不太好使力。」「俺……俺看到娘了,她十年前过世了……」
另一个蓄养不少家妓的大老板更直言道:「想女人了。」
换言之,隆盛茶行的茶叶不纯正,不只不纯还是粗糙的劣品,茶叶滚开了不是草褐色,且能见碎开来的梗叶,虽香却有杂味,入口甘而后味涩,香却不浓醇,应是掺入了某种与茶叶相仿的香料。
「姑……姑娘,小的没……没有作假……」段青山惊得都结巴了,口齿不清。向晚面露为难地搓搓茶叶渣子。「不假也是次级品,你以次充好犯了商家大忌,恐怕我也难以替你开脱。」
「姑娘……」他死定了,一家生计败在他手中!
「不过,也不是全无挽救的余地,你这批茶叶是向谁进的,把人找出来,或许就没事了。」光办他一人何须劳师动众,她总要镇镇这些自以为瞒天过海、欺上瞒下的老滑头。
一听尚有转圜处,为求自保,段青山咬出自己的妻舅。「小的是跟满春茶园进货,茶园的主人叫穆清三,小的二妹便是嫁予他为继室。」
「满春茶园穆清三……嗯!木清,那人带来了没?」戏要演得全,一个不能少。
「带来了,他鬼鬼祟祟的拎著包袱想跑,我一捜呀!包袱里头居然放了好几张银票,一共三千两。」他一个月才多少月俸,真是好不甘心呀!作奸犯科、偷鸡摸狗果然是一门好赚的行业,他入错行了。
一见事迹败露,红著眼眶的穆清三也不敢有所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他的茶园遭虫害血本无归,整座山的茶树全被啃得精光,而他早就打上收购契约的,交不出新茶要照价赔偿十倍,赔不出来的他只好铤而走险。
而段青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穆清三的茶叶是摆了多年的陈茶,还是以市价的两成买下,打算混入准备送进宫的好茶叶鱼目混珠,叫人察觉不出异状。
先前试卖给一般高门老爷、夫人,也不见被拆穿,他便壮了胆子,认为万无一失。
他以为手段高明,其实愚不可及,宫里的贵人可是养尊处优,岂会喝不出其中的差异,只要一小片茶叶混杂了,轻抿一口便发现了,哪由人心存侥幸。
偷鸡不著蚀把米指的就是他们这种自作聪明的人,便以为行事天衣无缝,高估,殊不知,其一举一动全在旁人的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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