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物语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亦舒作品花事了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走进理发店,我说,“雷蒙,快快块,替我梳一个髻,四周围插紫色郁金香,快快块。”

    雷蒙英俊但娘娘腔地扭过来,“茜茜,你永远在赶时间。”他撩起了我的头发,“要做一做腊了,发梢异常干燥,怕要开叉。”

    我不耐烦,“我没有时间,时装表演半小时内开始,我还没吃东西,快,替我叫个三文治。”

    雷蒙说:“你们这些模特儿,迟早生胃病。”

    我咕噜:“迟早?我的胃早穿了大洞。”我缩缩腿,坐的舒服点。

    “茜茜,你的腿太长。”雷蒙说。

    趁他替我梳头,我取出化妆品,一层一层地铺上脸,又抹又扫又刷,直情象装修门面般,不由得自己叹口气。

    雷蒙迅速地替我做好头发,“花,花!”他催助手。

    化妆师阿伦过来,“茜茜,你永远最迟来到。”

    我无奈,“我憩着了,对不起。”

    “用粉红与浅紫眼盖粉,快!”

    我说:“准我用银灰的好不好,粉红色看上去象是患偷针眼。”

    “别瞎说。”阿伦咕咕地笑,取过笔替我画眼线。

    他曾说过:“我以化妆品把最漂亮的女人变成庸脂俗粉,然后收取最高之费用。”

    雷蒙在身后说:“好了,大功告成。”

    阿伦说:“三文治来了,是你叫的,茜茜?”

    “是。”我抓起来就吃。

    “啐啐啐,”阿伦说:“花一般的女郎,吃相太过难看。”

    我朝他看一眼,笑。

    镜子里的我已变了另外一个人,我喃喃说:“庸脂俗粉。”

    阿伦说:“别妄自菲薄,谁都承认你是最红的天桥兼摄影模特儿,国色天姿。”

    我呵哈呵哈的大笑起来。

    阿伦瞪我一眼,“当心粉都掉下来了。”

    我更笑不可抑。

    我是人工的花,咱们都是人造花。

    “出场!”主持人欧阳太太在那里拍手。

    我吐吐舌头站起来。

    她叫我,“茜茜,过来。”

    我走过去,在她身前转个圈。

    “你又胖了是不是?”她斜睨我。

    “你们再一个个批评我,我就退休不干。”我装鬼脸。

    “我不想宠坏你,茜茜,我看你出身,你快廿三岁了,你知道现在的模特儿几岁?”

    我答:“波姬小丝十五岁。”

    “你可以做她妈了,”欧阳太太糟蹋我,“当心点,茜茜。”

    “是,陛下。”我转开去。

    助手替我套上衣服。

    “欧洲回来,九号衣服你就嫌窄了。”她说。

    我叹口气,“我只不过吃多了几颗巧克力。”

    她倒抽一口冷气,“巧克力!”

    我冲出场去。

    在跟着的一小时内,我换了九套衣裳,在天桥上搔首弄姿,笑、板脸、转身、跳动、扬手、抬足……就跟做场戏没有分别。

    事后收工,我累得要死,阿伦要替我卸妆,我说:“回家再说,我搭了廿小时的飞机,才到家,又来赶做这个场子,现在我只想上帝让我息劳归主。”

    套上牛仔裤,挽起我那只大袋就冲出门去。

    天在下微雨,春寒,我拉拉衣襟,截车。

    这个时候,不由你不认命——有个男朋友到底是不同的,可以管接管送。

    有一辆空计程车朝我驶来,我抢上去,一个男人却伸手挡住我,冷冷说:“小姐,这位太太比你先站在这里!”

    我一抬头,看见个孕妇,倒是有了歉意,但头先那个男人说话声音非常冷淡,我又觉得委曲,我看他一眼。

    他长得很得体,温文英俊,嘴角倔强认真,又具说服力,我软弱下来,说声“对不起”。

    他问我:“你往哪一头走?”

    ‘列提顿道。’我说:“顺路的话大家挤一挤如何?我快累的崩溃了。”

    他微笑,“我们正顺路。”但非常矜持。

    又一辆车子,我与他一起上车。

    在车上他却不与我说话,他是那种正经人,一看就知道。

    下车时我要付车资,他也不客气,收一半。

    列提顿道春雾深锁,非常有情调,但我没有男朋友。没有人会相信茜茜莉亚方没有男朋友,我脱下时装,就如蝴蝶卸下翅膀。

    第二天我跟阿伦说:“……一看就知道是君子人。”

    阿伦不悦:“茜茜,你最势利,是否瞧不起艺术家?咱们何尝不是君子,咱们也没试过械劫银行呀。”

    “不不,他是不同的。”

    “那么设法结识他。”阿伦说。

    雷蒙诧异,“谁令茜茜倾心?”

    我分辩,“不不,不是倾心,我是说,在昨夜那种细雨中,他的气质,哗——”

    “那些罗公子、严公子、赵公子的气质又何尝不好?”雷蒙笑。

    “算了吧。”我泄了气。

    “把头抬起来,”阿伦命令我,“我要替你刷好粉。”

    我说:“昨天我真不该脸上七彩的就跑去搭车,人家准把我当妖怪。”

    阿伦劝我,“萍水相逢,香港数百万人口,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你担心什么?”

    “不,”我乐观而且肯定,“我会再见到他。”

    “‘多姿丽”杂志在等着你,”雷蒙说:“别多嘴了。”

    我连忙赶到摄影师卡尔那里。他开着一把大风扇在等我。

    我郁郁不乐,“这简直是十号风球,迟早有一天把我的头给吹掉。”

    “到那一天再说。”卡尔懒洋洋,“现在你仍然是飘飘欲仙。”

    我一边在强风中摆姿势,一边问:“卡尔,外头一般人对模特儿的观点如何?”

    “好吃懒做,肚子里塞稻草,专跟娘娘腔男人混成一堆,贪慕虚荣,时不时开性派对、锦衣美食,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我掩住双耳尖叫,“够了够了。”

    “怎么,后悔进了这个圈子?可是茜茜,”他边按着快门边说:“看看你受欢迎的程度,看看你的收入!你总得有所牺牲才是呀。”

    我绝望:“他们真的那样想?”

    “当然也有明理的人。”

    那个英俊的男生,在警告我不得与孕妇争车的时候,不见得很明理。

    我叹口气。

    卡尔说:“也好,就这个忧郁思春的表情,性感一点,性感一点,来,来——”

    我说:“也难怪人家把我当不正经的女人。”

    “人家想什么,你何必关心?”他换底片。

    我说:“今天到此为止,我不干了。”

    “喂,茜茜——”

    “我不拍了。”我很烦恼。

    “怎么情绪大坏?”卡尔温柔的问:“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吗?”

    “也许是。”

    春天潮湿,什么都腻答答,无限遐思与烦恼从此而生,我脱下时装,穿回牛仔裤,狠狠的抹掉化妆。

    我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每分钟赚廿元,休息岂非太浪费?”

    “我累了,很多人以为模特儿生涯精彩绝伦,当你每天工作十八小时的时候,就不那样想了。到巴黎工作七天,我连进罗浮宫看画都没有时间,下雪时分穿春装,差点没冻出肺炎来。”我咕哝。

    “茜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是个快乐活泼的人,现在是怎么了?”卡尔问。

    “我想转变生活方式。”

    “你能做些什么呢?历年来你扮演着一朵花的角色,吃惯花惯,你没用脑袋已经多年,你能做什么?坐写字楼去打字?当售货员?”

    我沮丧,“卡尔,当心我杀你。”

    “茜茜,好好的干几年,把多余钱储蓄起来,安度晚年。”

    我用力梳通头发,扎一条辫子。

    “或是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继续你那花之事业,运气好的话可以美至四十九岁半。”

    我提起袋袋,“我走了,卡尔。”

    “茜茜,照片冲出来不好,你得再来一次。”

    我扬扬洒洒出门。

    回到家门附近,买一个冰淇淋,边吃边走,一个男童踏着滑板向我驶来,我闪避他,连任袋冰淇淋筒撞向后面一个倒霉蛋。

    男童哈哈地笑,风般溜跑,我则连声道歉。

    那人用手帕抹身,恼怒的说:“又是你。”

    我抬头看,心中惊喜,“你!”可不就是他。

    “你们这些飞女,自以为长得好,就可以作威作福。”

    我傻笑,“喂,自从计程车中一别,你老先生无恙吧?”

    “我一直很好,直到又碰见你为止。”他胸前一个大大的草莓冰淇淋迹子。

    我问:“你穿几号领子?我赔你一件新的。”

    他英俊但略带孩儿气的脸很不耐烦,他说:“不必了,”舞动着手,“不用了。”

    我又问:“你在什么地方住?近这里?”一直跟着他走。

    “我住大学宿舍。”

    “你还没毕业?”我失望。

    他没好气,“我教大学。”

    “你尊姓大名?”

    他笑了,端详我半晌。

    我顽皮地笑。

    “我姓庄。”他说。

    “你教什么?”

    “建筑。”

    “下次看见你,希望是在比较舒明的场合。”我说。

    “我也这么希望。”他走掉了。

    飞女,他说我是飞女。

    我是个老飞女?我打量自己:花衬衫,马尾巴,三个骨裤子、白袜、球鞋,我叹口气,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是收工时分,打扮的不三不四?

    我也有作淑女状的时候呀。

    抽空,替他去买衬衫。一看就知道是十四-领子,我买了一件白与一件粉红的,想一想,又将粉红的换了件格子。

    同住的琳儿如见了鬼似的张大嘴,“你干吗?茜茜,你不是说,天下能叫你正眼看的男人不会超过三个吗?”

    我叹口气,“现在是人家正眼也不看我哩。”

    “谁?”琳儿摩拳擦掌,“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啥人?”

    “大学的讲师,姓庄。”

    “呵,我姊夫也是大学的讲师,我替你去打听一下。”

    “真的?琳儿,”我大喜过望,“拜托拜托。”我拉住她,把故事和盘托出。

    她听后沉吟半刻。

    她说:“分明是座古老石山,并无半点可爱,所以爱情这件事,非常盲目。”

    “不不,他有一张孩子气的脸,圆圆眼睛犹如一只猫般,可是又作一派尊严状,这叫矛盾美,知道吗?”

    “依我看来,你也有矛盾美,”琳儿看我一眼,“台上象个妖姬,台下文静得很。”

    “琳儿,但愿那位庄君也懂得欣赏。”我苦笑。

    “包在我身上,”琳儿夸下海口。

    我推掉一连好几个工作,在家躺着。

    星期一送去衬衫,校工说:“庄先生在上课,我替你交给他可以了。”分明是逐客。

    我落寞的回家。

    衬衫的包装上附着我的姓名地址,追求一个男人,没有谁会比我更彻底。

    连我都佩服自己的勇气。

    但是他并没有回音。

    我益发没精打采起来,只有可爱的琳儿给我带来一点好消息。她说:“庄市少年得志的建筑师,未婚,三十二岁。姊夫说他生活很拘谨,但为人豪爽,建筑师都有点艺术家气质,他也不在话下,所以有点孤僻,回来已有一年,亲友扯紧白脸,拼命介绍女孩子给他,少说也有百多个,现在他听见女朋友三个字,简直怕怕。”

    “还有呢?”

    “我逼着姊夫请他吃饭,我们也跟着去。”琳儿扮一个鬼脸。

    “啊?”我张大了嘴。

    “以后就看你自己了。”琳儿眨眨眼。

    “我该怎么办?”我问。

    “你是茜茜莉亚方呀,你还问我?社会上盛传茜茜莉亚方无论朝那个男人看一眼,那个男人是要昏过去的。”

    “是吗?”我疑惑的问:“有这种事?”

    “你问我?”琳儿格格地笑,“我去问谁?”

    “那个庄某为什么没有中蛊的感觉?”我问。

    “他注射了防疫针。”琳儿笑。

    我垂头丧气。

    琳儿推我一下,“你真的肯定你爱上了他?”

    “是。”

    她搔搔头皮,“怎么会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我们尽量帮你,叫姊夫个个星期六抓住他,他自然闻弦而知雅意。”

    我点点头。

    阿伦打电话来问我几时“复出”——何必那么快“从良”,他说。

    我差点没放出毒箭射杀他。都是这些人的嘴巴,把我损的不似人形,我咒他们嘴里长疔疮。

    “城里杂志封面都要开天窗了。”他说。

    但我仍然休息着。

    我跑到大学门口去等他。

    见到他很熟络大方,“嗨,老庄。”我招招手。

    他庄重而诧异地看我一眼,仿佛认不出我是谁。

    “我是茜茜莉亚。”我提醒她。

    城里只有他一人认不出我的面孔。

    “哦,你。”他恍然大悟,真可爱。

    “你收到我的赔礼了吧?”我问。

    “领子太小型,”他坏脾气地说:“那么时髦,穿不出去。”

    我唉一声,跟着他走。

    “对了,”他转过头来,“是不是你,叫霍教授他们请我吃饭?”

    “你答应了吗?”我扬起一条眉。

    “答应了,可是你这样做是为什么?”他问。

    笨蛋,追你呀。

    “啊,是,”我沉吟,“是为了跟你吃饭。”

    “像你这样子的女郎,还会没地方吃饭?”他哼的一声。

    “你不能因我跟孕妇争过一次计程车就恨我一生。”

    他看我一眼,不出声。

    “来,请我喝杯咖啡。”我央求。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大胆吗?”

    “不,单我一个人。”我嬉皮笑脸。

    “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是一朵花,不耐等,时间久了,只怕要凋谢。”

    “一个人,要学做树,不是做花。”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敬礼,“啊是。”

    “你怎么永恒性地顽皮?”他责备我。

    “跟你相处久了,就会变得正经。”我挤挤眼。

    “你跟着我不是办法,我还有下一节课。”他说。

    “你总有放学的时间。”

    “我有你的电话地址,我有空会找你。”

    我失望,“唧唧唧,你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喜欢女孩子这样歪缠。”

    我只好叹口气,“你一点幽默感也无。”转头恼羞成怒,就走掉了。

    我放弃。

    琳儿怪我太露骨,象亚黛儿雨果,追的男人怕。

    我瞪她。就因我不会耍手段,假装含蓄。

    琳儿说:“人人以为茜茜莉亚方对男人最有办法,可是现在看来,最笨的笨蛋也不过如此,我看你呀,赶快改过,千万别再跑到大学去等人家,干脆找棵杜鹃花对着长嗟短叹去吧。”

    “我想去西班牙晒太阳,这黄梅天我受不了。”

    “晒管晒,星期六赶回来赴你那姓庄之白色武士的宴会。”

    “不去了。”

    “不去西班牙。还是不去那晚宴?”

    “不去西班牙。”我气馁。

    “你真的爱他,是不是?”

    “是。”

    琳儿耸耸肩。

    我的确疯狂地坠入爱河,我爱老庄,他这个人完全不懂转弯,呆头呆脑,学术性丰富,却毫无娱乐性,八股味道重之又重,但我敬他是个君子,那股书卷气袭人而来,抵挡不住,我觉得他是我所认识的男人之中,最好的一个。

    但他嫌我滑头滑脑,无比诙谐,吊儿郎当,怎么办呢?

    卡尔不放过我,他差人搬了两箱衣服来,逼我让他拍照。

    我板着脸,没精打采的哀求他别开那只强力风扇,我受不了那阵风。

    卡尔称赞我的神情特别,拍了百多卷底片。

    我不停地吃着黑莓冰淇淋。

    “你当心胖。”他警告我。

    “已经胖了五磅。”

    卡尔倒抽一口气,“五磅!那是你体重廿分之一,你不想做模特儿了?”

    “我只想恋爱。”

    “只要你出去叫一声,男人一旅行车一旅行车的走到你跟前。”

    “你们别再哄我了!哪有这样的事!多年来被你说成真的一样,结果出师不利。”

    自早上九点工作至晚上五点,卡尔与他的助手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第二天又提着一箱皮裘来,逼我穿上拍冬装。

    我冒着一身汗,在摄氏廿七度气温下穿银狐、黑貂、青秋阑、豹皮,给卡尔最高的满足。

    他不住喃喃的说:“好女孩,好女孩。”

    他走了我就有点不舒服。

    感冒了,发烧。

    因觉得辛苦,所以趁机躺床上流泪。

    琳儿连声说可怜。所以,在太阳普照的星期日,有大把男人围住,有什么希奇?病的时候,冷暖自知。

    “我找他来看你,好不好?”琳儿问。

    “他有偏见,他不会来的。”

    “我去说服他。”

    “不用去,不用去了。”我将脸埋在枕头中。

    “这就变成病西施了,哼哼唧唧的。”

    我一躺竟然躺了好几天,日日打针吃药,非常累,眼看星期六的宴会要错过了,不能再去,心灰兼生气。

    我是碰到我的煞星了,一生人从来没有这样陷于低潮。

    星期六到了,我又没洗头,又没心情打扮,喝了好几天稀粥,双脚软软,我没精打采地说:“我不去吃饭了。”

    “我不勉强你,将来总有机会。”琳儿说。

    我眼睛都红了。

    “别这样,一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腔调。”

    我把下巴枕在手臂上,我思念老庄这混球。

    “我去代你吃饭。”琳儿说。

    “去吧去吧,”我说:“去追求他我也不管。”

    “我不喜欢这种方头巾。”琳儿不以为然。

    黄昏,我独自在家,穿着运动衣,头发挽一个髻,有气无力地按着琴键。

    靠在露台上,情思昏昏,无所适从,无限寂寥。

    完了,我想:一朵花,从此就完蛋了。

    真靠不住,美貌如得不到人欣赏,一点保险都没有。

    门铃响。

    我恹恹地去开门,一打开门,那个书呆子赫然站在门口。

    我傻了眼,心咚咚的跳,想到多日来受的委曲,又看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又惊又悲,忍不住呜咽起来。

    他慌了手脚,“你哭?哎,我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哭,嬉皮笑脸就此过了。”

    我听了他这话,索性号啕大哭,伏在沙发背上。

    他递手帕过来,“喂,淘气鬼,喂。”

    “你来作什么?”我擤鼻涕。

    “来看你啊,琳儿说你患病在家,不克来吃饭。”

    我蹙着眉头看牢他,“你不怕我了?”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他反问。

    “你一直躲着我。”

    他讪讪地说:“象你这种男朋友成行成市的女孩子,我轧一脚干什么?”

    我的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也不予分辩。

    他搔搔头皮。

    “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呢?”他说:“我除了读书、教书,什么都不晓得,是个呆瓜,一辈子离不开学校,连我都晓得自己笨,没资格追女孩子,你说你喜欢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没精打采地倚在沙发上。

    “你病的怎么了?难怪我不见你在大学附近出没。”他憨憨地。

    我瞪他一眼。

    “哭完一场,心里舒宽一点了吧?”

    “好多了,”我说:“如果你让我揍你一顿,我会更高兴。”

    “嗳,这个,这个……”他很为难。

    他脸上的孤傲一霎那消除了,代替的是一个顽皮的笑脸。

    真拿他没办法,我爱他,唯有迁就他。

    “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我恨恨的问。

    “如果你应允只与我一个人出街,那么,咱们可以去喝咖啡看电影,我会招呼你到我家坐。”他很神气。

    我握紧拳头,这小子,瞧我慢慢泡制他,将来他是要后悔的。

    但现在,我只觉一朵花在复生,展开它多姿之花瓣。

  如果觉得花事了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亦舒小说全集喜宝朝花夕拾我的前半生流金岁月玫瑰的故事故园风满楼爱情只是古老传说仲夏日之梦乒乓德芬郡奶油洁如新画皮寻找家明假如苏西堕落花好月圆你的素心地尽头众里寻他爱情慢慢杀死你谎容大君吻所有女孩烈火美丽的她玻璃珠的叹息不要爱上她有过去的女人拍案惊奇珍珠蓝这个颜色满院落花帘不卷哀绿绮思玉梨魂小火焰雨花请勿收回譬如朝露星之碎片南星客阿玉和阿瓦说故事的人那条路染成金黄时叹息忘记他蓝鸟记杜鹃花日子流光琉璃世界恼人天气传奇试练精灵钟情家明与玫瑰可人儿求真记我心今夜星光灿烂她成功了我没有紧些,再紧些回南天等待伊人白衣女郎他人的梦月亮背面过客今夜不五月与十二月不要放弃春天阿细之恋金环蚀老房子年轻的心镜子红鞋儿恋后花裙子金粉世界表演小朋友封面仕女图三小无猜旧欢如梦安琪儿写照蓝色都市一个女人两张床花事了散发女神偶遇寂寞夜我答应你寻找失猫卖火柴的女孩请你请你原谅我蝴蝶吻猫儿眼慰寂寥密码偷窥晚儿憔悴三年变迁古老誓约我确是假装故事错先生红杏追求曾经深爱过归家娘锦袍离婚女人两者之间临记少年的我三个愿望听我细说转机卖肉男男女女如果你是安琪飞车女郎来生一个夏天幸运饼乾再生恨煞十天医情孪生漫长迂回的路特首小姐你早葡萄成熟的时候雪肌银女同门花常好月常圆人长久电光幻影蓉岛之春邻居太太的情人风信子胭脂曼陀罗爱可以下载吗野孩子寻芳记预言天秤座事故两个女人我爱,我不爱阿修罗痴情司红尘假梦真泪假使苏西堕落开到荼蘼没有季节的都会圆舞直至海枯石烂紫薇愿纵横四海我们不是天使连环七姐妹美丽新世界一把青云她比烟花寂寞一千零一妙方要多美丽就多美丽没有月亮的晚上弄潮儿绮惑绮色佳人淡如菊石榴图天若有情香雪海小玩意心扉的信她的二三事幽灵吉卜赛明年给你送花来异乡人忽而今夏真男人不哭泣如何说再见变形记小宇宙印度墨如今都是错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这双手虽然小承欢记花解语镜花缘在那遥远的地方(最心爱的歌)心之全蚀不羁的风不易居吃南瓜的人艳阳天我情愿跳舞莫失莫忘寂寞的心俱乐部美娇袅邻室的音乐生活之旅西岸阳光充沛伤城记(心慌的周末)如果墙会说话黑羊绝对是个梦小紫荆小人儿一点旧一点新一段云天上所有的星只有眼睛最真蔷薇泡沫叹息桥璧人独身女人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灯火阑珊处噓──悄悄的一线光寂寞鸽子,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