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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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不知江妙是否看到他和谢茵在一块儿,担心若是被她瞧见了,会将此事告诉他娘亲。是以陆行舟没有再同谢茵多待,亲自将她送回家,而后急急回了宣王府,打算在江妙回来的时候,就警告她一声。

哪知陆行舟刚踏入宣王府的大门,便早已有人候着,那人朝着他行礼,道:“大公子,王爷在前厅等你。”

陆行舟侧头看了一眼,知道这位面容清秀、温温和和的男子,是他三叔身边最信任的随从陆何。这么一个白面书生一般的年轻男子,却是个极有手段的。陆行舟点头,虽然陆琉的名声不好,可陆行舟对他这位三叔,却是从小到大都尊重的。

他跟着陆何去了前厅,便见主位之上,着一袭墨绿色云纹家常直缀的男子,正伸手抚着手边几上的茶盏。仿佛是很久了,因为这汝窑白瓷茶盏内的茶水此刻并未冒热气,显然是凉透了。

陆行舟赶忙上前,朝着陆琉行礼:“见过三叔。不是三叔找侄儿所为何事?”在他的印象里,三叔从未主动找他说过什么。

陆琉抚着茶盏边沿,淡淡道:“听说那日,你指责本王的王妃?”

陆行舟倒是不意外,毕竟以江妙的性子,受了委屈,肯定会向三叔告状的。他如实道:“三婶婶做得不对,身为晚辈,自然改支出。而且三婶婶没有半点身为长辈的自觉,竟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晚辈,侄儿认为,这等行为有些不妥…”

“不妥…”陆琉喃喃的念着这二字,许是咀嚼一般,之后却是面颊扬起浅笑来,起身看着陆行舟道,“的确,不妥…若有不妥之处,是该指出来才好…”

温温和和的话语听了下来,之后却见陆琉抚着茶盏的手一顿,眸色一冷,竟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朝着陆行舟的脑袋上砸去。

陆琉是习武之人,此番狂怒,力道自然是不必说了,这茶盏“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砸到了陆行舟的脑门上,登时就砸出了一个血窟窿来。

殷红的血顺着陆行舟白皙的脸颊流淌下来,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此刻唇色发白,竟被生生吓傻了似得愣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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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琉阔步上前,抬手捏着陆行舟的衣襟,就将人提了起来。

陆行舟生得高瘦,可陆琉的身形比他还要高出小半个头,这么一提,陆行舟面前脚尖着地,俊脸苍白错愣,脑袋上的血流了下来,滴在了陆琉青筋突起的手背上。

陆行舟翕了翕唇,愣愣道:“三…三叔。”显然是没想到,陆琉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厅内还是有几个丫鬟的,此刻全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尖叫了起来。外人皆道宣王陆琉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可他们在府中伺候的人,畏惧归畏惧,也极少见到王爷发怒时候的样子,大多只是冷着一张脸罢了。今儿下手这般重,似是坐实了他心狠手辣的传言,竟连这亲侄儿,也是说砸就砸的。

孟氏一听陆琉要单独见她儿子,便觉得不对劲儿,立马匆匆赶了过来。哪知刚走在厅外的长廊上,便听里头传来一阵茶盏摔碎的声音。她吓得心头一惊,旋即跑了进来,却见陆琉正提着她的儿子,而她儿子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此刻正是一副极痛苦的模样。

孟氏吓得差点就晕了,也不顾平日对陆琉的畏惧,急忙上前抓着陆琉的手臂,道:“放开我的舟儿,你怎么能…你放开他!”

孟氏将陆行舟这个儿子视作心头肉,平日一句苛责都是舍不得的,哪里动手打过?孟氏哭得眼眶通红,嚎道:“陆琉,你赶紧将我儿子放开!”她一个妇人,往常再如何的气焰嚣张,面对此刻陆琉骇人的表情,也是心惊胆战,她见陆琉下了狠手,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可到底了解他的秉性,跪在地上朝着他连连磕头。“…求王爷放了我儿子,他是你的亲侄儿,你大哥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孟氏知道,陆琉对别人可以不近人情,可对庶兄还是有几分尊敬的。眼下她提了陆忱,就是希望陆琉能看在陆忱的份上,放了她儿子。

陆琉看着面前的陆行舟,道:“陆行舟,我陆琉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别说她没做错事,就算真做了什么,本王照样护着她。你看不惯,干脆滚出府去!”言罢,便是将陆行舟用力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十八岁的高大男子,就这么被重重的扔在了门板上。

正站在门口的江妙,瞧见一个穿着月牙白长袍的男子,满脸是血,直接撞在了门板上,之后慢慢滑落,坐在了地上。她吓了一大跳,见哭哭啼啼的孟氏走到男子的身旁将其搂住,才反应过来——这位年轻男子竟是陆行舟!

今儿因薛今月怀孕身子不适,几人便早早归家。江妙一进大门,便有玉磐院的丫鬟急急忙忙朝她跑来,说是出事了,王爷发了很大的火。江妙何时见过陆琉发火的模样?这厢急忙赶来,瞧着地上摔得米分碎的白瓷茶盏,上头还有点点殷红血迹,加之这满脸是血的陆行舟,俨然是一副极骇人的场景。

就连跟在江妙后面的丫鬟们,也吓得不敢过去了。

孟氏搂着陆行舟哭哭啼啼的,哪有半分平时珠环翠绕的贵妇模样。

江妙步子顿了顿,看着站在不远处,面色冰冷的男人,也觉得这样的陆琉有些陌生。他的坏她听过,可她看到的,从来都是他的好。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男人,起初在她面前还能摆摆长辈的架子,自打成亲之后,有时候像个幼稚的孩子。久而久之,她自然觉得他是个温和好说话的男人。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妙此刻还是一无所知,她一进去,孟氏便瞧见了她。孟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朝着江妙道:“王妃,求求你救救舟儿,王爷他这是要舟儿的命啊。”

江妙看了一眼孟氏,缓步走到陆琉的身旁,见他眉目冰冷,这般的表情,是私下里她根本没机会见到了。

厅内的丫鬟们,瞧着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王妃,又想到方才王爷发怒时候的模样,觉得王爷此刻表情吓人,正在气头上呢,瞧那结实的手臂,轻轻一折,便能将这我小王妃纤细如柳的腰肢给折断了。高大颀长的大公子,在王爷的面前也是毫无反抗之力,这小王妃于王妃,便是一只轻轻松松就能提起来的小鸡崽儿。

江妙低头,看着陆琉的手上和衣袖上沾了血,没有半分犹豫便握着他的手道:“陆琉,咱们先回屋吧。”

陆琉虽然没说话,却任由江妙牵着他的手,同她一块走出了前厅。

坐在地上的陆行舟,抬眸看了看这二人,之后见他们走了,才对着哭哭啼啼的孟氏道:“娘…儿子没事。”

孟氏抱着陆行舟的脑袋,哭嚎道:“你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招惹了这位活阎王。”

玉磐院安安静静的,丫鬟们个个低着头,连喘气儿声都不敢太大声。宝巾端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的面盆走到屏风后面去,见王妃正在替王爷脱外袍。

江妙看了宝巾一眼,表情淡然道:“搁着就成,你先下去吧。”

宝巾担忧的点点头,这才退下。

江妙将陆琉身上这身沾了血迹的袍子脱下,将浸在面盆中的巾子拧成半干,捉着陆琉的手,低头替他擦着,道:“你能和我说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将男人的大手擦干净了,江妙才双手将它捧住,继而抬脸对上男人的眼睛,道,“…还闹脾气呢?”

陆琉将手抽了出来,静静凝视着面前妻子娇美的脸颊,这才长臂一揽,将人抱到怀里。

手臂牢牢的锢着江妙的腰肢,令她动弹不得,这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折断似的。江妙知道他心里有气,也就多迁就他一些,双手攀上他宽阔的背脊,才道:“刚才…还挺吓人的。不过,我小时候也见过我爹爹发脾气,我三哥性子皮,经常惹事儿,三天两头惹得我爹爹发恼。你大概没见过我爹爹生气时候的样子,眼睛红红的,跟个要吃人似的,我爹爹手里的藤条一扬,我三哥吓得腿都软了…你猜后来怎么着,就我娘不怕他,上去就挡在我三哥的面前,还将爹爹手里的藤条夺了过来。我娘一生气,我爹爹就跟纸老虎似的,立马就蔫儿了。”

“…那时候我就明白,我爹爹瞧着厉害,其实我娘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她能爬到老虎的脑袋上摸他的胡须,多有本事啊。”

陆琉这才道:“说了这么多,不就想我听你的话吗?”

被拆穿了,江妙尴尬的笑了笑,而后看着他的脸,见他的表情柔和了些,眼眸中都带上些许笑意了,便笑盈盈的捏捏他的脸颊,故作轻松却又小声期待道:“那你听不听嘛?”

陆琉堵着她的唇,吻了一会儿,之后才乖巧道:“…听的。”

江妙这才满意,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以作奖励。她摸摸他的脸,说道:“那你同我说说,今儿是怎么回事?”

陆琉自然不瞒她,将事情一一同她说了。

江妙哪里会想到,他发了这么大的火,竟然是因为陆行舟上回指责过她。江妙有些怔,不过说实在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这男人,竟然这般在意她,别人说她半句,他就要和别人掐架的架势。

镇国公府长房出来的人,都有一个坏毛病,那便是过分的护短。江妙打小就是被“护”的那个,如今却明白这种过分护短的感受了。哪怕陆琉将陆行舟打得受伤了,可在江妙的心里,是坚定立场站在陆琉身边的。

江妙甚至有些怀疑,再这样下去,日后陆琉要杀人放火,她会不会站在旁边替他递刀子…这可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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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前额被茶盏砸伤,又因被陆琉扔到门前上生生摔断了两根肋骨,眼下瞧了大夫躺在榻上。人是醒着的,可脸色却苍白如纸,俨然一个病弱的美男子。

孟氏坐在儿子的榻边,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会儿大爷陆忱刚回府,一听儿子惹得三弟发怒,二人发生了争执,立马匆匆赶来。

陆忱看了榻上的儿子一眼,问孟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氏抽泣不已,将怒火一股脑儿撒在了脾气温厚的陆忱身上,歇斯底里道:“你看看你那三弟,把咱们舟儿弄成什么模样了?他就是个没人性的,神来就是煞星,一出生就将娘亲克死,之后又克死了老王爷,就连继母都被他给弄疯了。陆忱啊陆忱,枉费你从从小就护着他,他今儿可是要害得你绝后啊…我可怜的舟儿,是娘没有保护好你。”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陆忱脾气好,平日里孟氏再如何的唠叨,他也不过是笑笑罢了。

可唯独不允许妻子说陆琉的不是。

当初前宣王在世的时候,陆忱身为庶长子,深受器重,就连陆行舟,也是最得宠的孙儿。至于陆琉,因是嫡出,才有王府世子的身份,只有老王妃护着他。因着这般,陆忱对这个三弟特外的疼爱些。至于那冷淡的性子,也不是天生就养成的。

陆忱还记得,小时候的陆琉生得米分雕玉琢很是精致,且自小就聪慧,只是越是聪慧,越能清晰的感觉到爹爹的冷淡。那时候陆琉和两个哥哥还亲近些,只是小小男娃,偶尔也会歪着脑袋问他们:为何爹爹不喜欢他?

直到有一次——

那年陆琉五岁,爹爹带着他们三兄弟跟着先帝狩猎。山上堆着厚厚的积雪,他们三兄弟玩得很开心,陆琉年幼,自然不能同他和二弟一道打猎,只能站在一旁乖巧的看管猎物,裹着厚厚的棉袍、戴着毛绒绒的瓜皮小帽,羡慕的看着他和二弟跟着爹爹狩猎。后来爹爹将他提上了马,小男娃很兴奋,以为爹爹带他一道狩猎,未料等他和二弟重新遇到爹爹的时候,马背上已经没了三弟。

那时候陆忱心里也责备过这个爹爹,竟这般狠心,大雪天,居然将一个五岁男娃扔到了野兽频繁出没的深山里。

之后是他找回了陆琉。

陆忱想,这几年陆琉虽然对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可却愿意这么养着他们一大家子,想来还是念着兄弟之情的。

陆忱看着榻上的儿子,道:“你若是没做错事,你三叔不会无端端责罚你。”

儿子都这样了,自己夫君却还替陆琉说话,孟氏直接就骂了过去,道:“陆忱!你真是窝囊废,没用的东西,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打不说,还帮着外人说话。”

边上的陆玲珑也是,见自家爹爹这般,也站到了孟氏这边,不满道:“爹爹你又不知道三叔的脾气,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我哥哥脾气好,还能怎么得罪他了?”

陆忱不说话,只对着儿子道:“好好养伤。”

竟然就这么走了?孟氏气得直咬牙,对着陆玲珑道:“你瞧见了吧?以后要嫁人,可千万不能嫁像你爹爹这种的。”

陆玲珑从善如流,笑盈盈道:“嗯。女儿知道了。”她爹爹这样的男人,的确太窝囊了,她才不嫁。

玉磐院一如往常,仿佛今日王爷大发雷霆之事如同孩子闹闹脾气。小王妃一哄,立马就变得温温和和的。这变脸变得,跟唱戏的似的。

晚上睡觉,江妙同陆琉说了今儿出门的事儿,都是一些极琐碎的事情,可陆琉不嫌无聊,听得认真,江妙自然也多说一些。俩人搂着说着话,说到后面,不知不觉又叠在了一起。江妙趴在鸳鸯戏水的大迎枕上,攥着被褥狠狠咬了一下枕头,不满的嘟囔道:“好好说话不成吗?”

陆琉在她后颈上亲了一下,沉声道:“你说,我听着呢…”当即便挤了进去。

江妙呜咽不已,这样子让她怎么说。

偏生陆琉这人属狗似的,最喜欢啃她了。起初还温柔些,之后闹腾的厉害,来来回回折腾,江妙受不住,嗓子都有些哑了。她瞧着陆琉将她被绑在床头的手解开,才忍不住打了他几下,闷闷的卷进薄被中,不想理他了。

陆琉捉着妻子白嫩的腕子瞧了瞧,瞧着上头有些淤痕,才心疼的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道:“跟个豆腐做得似的,半点都碰不得,一碰就起印子。”

这还怪她了?江妙挣扎了几下,道:“才不是,是你力气太大,每回下手都这么重。”语气有些抱怨。

陆琉搂着娇娇软软的小妻子,怎么抱都抱不够,薄唇覆到她的耳畔,道:“可你方才还让我重些。”

这人真是…论脸皮,江妙自问比不过他,可想到方才的画面,江妙也忍不住羞红了脸。她竟然说了那种羞人的话。江妙也是奇怪,洞房花烛夜,不过就是跟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啃来啃去毫无章法,怎么不过短短几日,就琢磨出这么多的花样。江妙闷的有些热,察觉男人将她脑袋上的被子扯了下来,也没拒绝,只一个转身,便滚到了他的怀里,牢牢抱着他的腰,小声道:“我困了,要睡觉。”

刚成亲前几日,还不适应有人同她一起睡,如今却习惯性抱着他睡。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之后使坏的故意咬了一口,听到男人微颤的身躯,江妙得意的笑了笑,却被男人一下子从怀里抱了起来,被重新平放在榻上。

见他要拿衣带,江妙缩了缩脑袋,示弱道:“陆琉…”

陆琉在她脸上咬了一口,“不管用。”

好吧,江妙认命,晓得这会儿不将这位爷喂饱,就算后半夜,还是会被偷袭的。不过…江妙道:“不许绑我手。”

陆琉倒是好说话,当即便点了头,之后拿着衣带,拎起她的两条小细腿,一左一右。

次日陆琉同庶兄陆忱陆怿提了分家之事。陆忱虽然惊讶,却也点了头。

孟氏从丫鬟口中听到此事,晓得是昨日惹恼了陆琉,眼下陆琉成了亲,自然容不下他们了。这么一来,孟氏自然将怨气都算在了江妙的身上,只觉得这位小王妃当真有手段,进门不过半月,便将陆琉弄得服服帖帖。可这么多年了,这宣王府早已不是当初的宣王府了,他们一家子在这里白吃白住,分明是占便宜的,如今要赶他们走了,反倒觉得陆琉太过无情,而不去想这些年陆琉一直供着他们的吃穿。

见过昨日陆琉那等骇人的表情,孟氏哪里还敢去招惹这位活阎王,只趁着陆琉和两位庶兄谈话之际,悄悄去了玉磐院找江妙。毕竟小姑娘好糊弄,且陆琉最吃这一套。

此时江妙正趴在榻上,任由墨画替她捏身子。墨画是玉磐院四个丫鬟中年纪最小的,生得可爱娇憨,虽不像其余琴棋书三人有本事,却有这身绝活儿。江妙被伺候的舒坦极了,昨儿陆琉闲暇在家,精力充沛,那生猛劲儿,她可是吃不消。好在有墨画替她揉捏一番。

宝巾却是进来了,说道:“王妃,大夫人过来了。”

江妙知晓孟氏找她所谓何事,今早她同陆琉一道用早膳的时候,陆琉就同她提了他的打算。

她进门不过半月,宣王府便要分家,不知道的人便会觉得是她在陆琉耳边吹枕边风,若是父母健在,此举自然不妥,可宣王府已经没有长辈,这分家是早晚的事儿。既然是对的事儿,那她也没必要反对。毕竟这几日江妙大致看了王府近几年的账本,晓得孟氏他们一家子,白吃白喝不说,这花得最多的,还是一些衣裳首饰。她可没这么大方,分了他们应得的一份,日后也是眼不见为净,总比吃着宣王府的,还时不时膈应她来得好吧。

孟氏被宝绿迎到花厅,瞧着这玉磐院的布置,俨然是女子的手笔。

按理说,江妙该住在王妃的住所,而不是同陆琉一道居住,这于理不合啊。可偏生陆琉不仅带着这小妻子过起了平凡夫妻的小日子,还将这住所交由她布置,任由她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这陆琉竟这般宠她!

孟氏感概了一番,又想到,若是自己说服了江妙,那陆琉定然会听江妙的。这么一来,孟氏便整理了一下发饰,听到江妙进来的动静,便起身笑脸相迎,道:“王妃。”

江妙朝着孟氏笑了笑,道:“大嫂还是坐下罢。”她吩咐宝绿,“给大嫂拿些荔枝来。”

孟氏瞧着江妙这般客气,道:“王妃不必客气,妾身只是同王妃说几句话,坐不了多久…”却知陆琉将这位小王妃当成眼珠子宠着,什么好东西都为她搜罗来,小王妃爱吃荔枝,便特意命人千里迢迢的运来,为了让她吃到新鲜的,这荔枝的不知在路上跑死了几匹马。荔枝是好东西,可她又不是贪嘴的,图她这些吃食作甚,当务之急,得让陆琉打消分家的念头才是。

江妙还是命宝绿算了两盘荔枝来,她喜欢自己剥,一面剥着,一面听孟氏说话。

孟氏说得这些话,同她之前想的出入不大,无非是主动服软,然后继续住在宣王府。

孟氏道:“王妃,你也知道,我家爷同王爷兄弟情深,现下王妃刚进门不久,若是就这么分了家,那外面的人可是要说王妃的闲话的。王妃若是嫌咱们碍眼,那再过些时日,等王妃生下小世子,府中热闹了,咱们也就识相的出府去。这分家是早晚的事儿,妾身的意思,便是再缓缓。舟儿的行为的确有不妥之处,妾身是他的娘亲,替他向王妃赔个不是,待舟儿能下榻走动了,妾身让他亲自过来道歉…”她略略抬眸瞅瞅,见面前这稚嫩的小妇人,只顾着剥荔枝,这荔枝壳儿剥下,露出白嫩嫩的果肉来,可这果肉的白皙,却不及她这爽青葱玉手来的惹眼。

孟氏也有些晃神,暗道这种女子,连她这等妇人看了都挪不开眼,那男子搂在怀里,自然忍不住心疼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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