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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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文哥肯定恨死她了！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很多以前她认为值得的事情，现在都觉得一点不值得。甚至，她都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么想，会那么偏执。就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把所有爱她的人都得罪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樊城去了，很久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她知道她回不去了，现在不但是周家人恨她，连自己黄家，都是恨她的。
因为愣神，砂锅里炖着的鸡汤滚了，也没有及时发现。
阿兰匆匆跑来进来说：“太太，两位少爷都回来了。”说罢“呀”了一声，连忙把火掐小了些。
黄雅娇回了神，点头说：“好，我知道了。”又问阿兰，“老爷子醒了吗？”
“老爷子早醒了，本来一个人坐在客厅下棋呢，见两位少爷回家来了，可开心了。”阿兰也很开心，因为许久没有见家里这么热闹过了，她瞧得出来老爷子是真的很开心，“太太，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黄雅娇把围在腰上的围裙解了，搁在一边，对阿兰道：“再过一刻钟，就上菜吧。”说罢，举步朝外面去。
外面客厅里，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前方是一盘棋，另外三个孩子围坐在老人家身边。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其乐融融，气氛好得很，根本不像平时那样，冷冷清清的。说实话，她也是许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家里有欢声笑语了，她也许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印象中上次享天伦之乐的时候，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志文还在。
黄雅娇正犹豫着要怎么去融入进这样的欢乐氛围中，口袋里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拐弯从侧门走到外面去，这才接起电话来。
上次她决定要找私家侦探跟踪江秉城，那不是一时冲动，第二天她就付诸行动了。
她不缺钱，她只想把事情办成，所以，找了本市最好的私家侦探，给的报酬，也是十分优厚。
才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男声：“黄女士，有空出来面谈。”
第98章 chapter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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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到了吗？有没有拍到照片？被他发现了吗？”黄雅娇屏住呼吸，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打颤。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亲眼见到他跟其她女人赤身裸体滚在一起，又是一回事，她不知道，当亲眼看到那些不雅的照片的时候，她是不是真的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
“那个女人是谁？”竭力稳住情绪，黄雅娇又开口问了一句，虽然尽力保持平静了，但是声音还是颤抖的。
那边的男人说：“拍到了照片，也知道他养女人的地方在哪儿，我想把照片亲手交到黄女士手里，然后黄女士把剩下的钱给我付清楚了。我还有另外的几张照片，如果黄女士想要的话，我要求加价。”
“先看到照片再说，如果我觉得值得，多少钱都不是问题。”黄雅娇一口承诺。
那边的男人低声笑起来，像是挖到了什么大新闻似的，明显有些得意起来，他说：“我说的加价，可不是仅仅再要十万的事情，这些照片如果卖给新闻媒体的话，我想，能卖好些钱。”
“你要多少？”黄雅娇不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心中隐隐也有些恼火起来，觉得他是出尔反尔。
那边人似乎听出来黄雅娇语气中的急切，连忙温声笑着安慰道：“黄女士别急，着急也没有用，等你看到了照片，一切都好说。另外，你什么时候有空？约出来当面聊。”
“明天下午两点。”黄雅娇说，“还是老地方。”
“好。”那边人得意洋洋应了一声，然后立即掐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黄雅娇心中有些惶恐，她不知道江秉城到底是找了什么样的女人！如果只是普通女人的话，为什么这个叫耗子的私家侦探会管自己要加价？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信心十足的样子，他笃定自己是会愿意加钱买他那些照片的。打完电话后，黄雅娇没有急着进去，一直站在外面吹着冷风。
直到听见里头老爷子在喊自己了，她才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然后挤出尴尬的笑意转身进去。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老爷子坐在上位，其他三个人各自坐在两边。江誉坐在一边，江驰跟苏冥坐在另外一边，黄雅娇走过去，笑着坐在江誉下手边上。
见到黄雅娇，苏冥本能还是有些紧张的，她本能望向江驰。
江驰没有说话，只是在桌子上攥了攥她小手，然后转头吩咐阿兰道：“去热一杯牛奶端过来。”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喊自己母亲一声妈。
苏冥明白了江驰的意思，也就低着头，不说话。
老爷子笑着问：“好不易回来一趟，又是过节，怎么也得陪爷爷喝点酒吧？这些果酒度数不高，都是爷爷在郊区的时候，一家会酿酒的邻居送的，你们尝尝啊，让这丫头也尝尝。”
江驰笑着先给老人家斟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温和道：“我们准备要孩子了，她不能喝，我少喝点。”
江驰话音刚落，江誉手中攥着的汤勺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江誉脸色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抬眸笑着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些没精神，我拿了去洗。”说罢，把盛了大半碗的鸡汤递送到老爷子跟前，他则弯腰去捡。
桌子底下，他看到了坐在对面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他没来由的心又是狠狠一抽。
苏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连忙要把手从江驰掌心里抽出来，江驰望了她一眼，到底渐渐松开了。至于为什么松开彼此的手，两人都心照不宣，相互笑了笑。
他们深深爱着彼此，同时也信任彼此，不过，也知道多少要顾及江誉此刻的心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来，其实江誉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坦荡。
“二少爷，我来吧。”阿兰端着热牛奶出来，把牛奶递送到苏冥手里后，连忙匆匆小跑着往江誉的方向去。
江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捡了汤勺起身，笑着递给阿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黄雅娇左右望了众人一圈，然后挤出笑来道：“难得你们兄弟两个今天都回家来，瞧，老爷子今天多开心。以后就该这样，有事没事多回家陪陪老人家。”说罢，望向坐在对面的江驰，点名道，“阿驰，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你不知道，爷爷可想你了。工作再忙，也得回来看看啊。”
江驰冷漠的眸子轻轻扫向自己母亲，浓眉轻蹙，薄唇稍稍抿紧了些。
这是他的家？这不是！他不喜欢别人说江家别墅是他的家。
如果只有母子两个人在的话，江驰一定会毫不客气把难听的话甩出去，不过，现在当着老人家的面，顾着老人家面子，很多话他不好说。他没有理睬，只是装作没听见，然后抓起筷子来，夹了些妻子爱吃的菜送到她跟前的碗碟里。
黄雅娇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目光又落在苏冥身上。
“刚刚听说你们准备要孩子了？阿驰，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总不能还没有结婚，就挺着个大肚子吧，这让人家瞧见了，背地里会笑话。”黄雅娇完全是属于没话找话，她以前一直不喜欢苏冥，一来是她想让焦家千金嫁给江誉，从而能够帮上江秉城一些忙，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苏冥才是焦家千金，而她也已经对江秉城失望透顶，她不想再帮江秉城掺和公司的事情。
撇开这些不说，她对苏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了，阿驰娶谁不是娶？何况，她身份不低。
江驰淡漠开口道：“我们已经领了证，婚礼正在筹备中，预计明年春天在英豪办。”说话的时候，他是垂着眸子的，等话说完了，才幽幽抬眸，望向坐在对面的这个所谓自己的母亲。
黄雅娇说：“都领了证了，婚礼也在筹备中，需要帮忙吗？”
江驰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应付得来。”说罢，又举起酒杯来，转身朝老爷子敬酒道，“爷爷，孙儿敬你一杯，因为晚上回去要开车，恐怕不能喝多。”
黄雅娇连忙说：“家里有房间，你的房间一直都空着，一会儿让阿兰上去打扫一下就行。今天难得老爷子高兴，陪着他多喝点，住下来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去还有事情，就不留宿了。”江驰毫不留情冷声拒绝，然后跟老爷子酒杯碰了碰，小小抿了一口。
江老爷子笑着打哈哈道：“知道你们都忙，不过，以后记得常常回家来看爷爷。还有，这个丫头爷爷很喜欢，你们办婚礼，到时候爷爷这把老骨头还在的话，也是要请爷爷去的。”
“爷爷说的什么话，您一定长命百岁。”江驰轻轻笑着点头，“到时候，是肯定的。”
“你岳父岳母没有为难你？就这样同意了？这么好的闺女，他们认回家来还没有捂热呢，就被你小子娶走了，能答应？”老爷子端起酒杯来喝一口，岔开了话题，关心孙儿婚姻大事。
江驰点头说：“同意了，到时候一起商量办，岳母大人已经开始筹划了。”
老爷子不由得抬眸看了儿媳妇一眼，见她表情有些尴尬，轻轻叹息一声说：“你年纪也实在不小了，早点结婚生孩子，多几个人关心你，爷爷也开心。”说完大的，又说小的，转头看向江誉道，“阿誉也要抓紧啊，如果在公司里碰着觉得还不错的女孩子，就去追。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人生大事也重要啊，看着你们结婚生子，办完了人生大事，爷爷走得也没有什么遗憾。”
“爷爷，您身子硬朗，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江誉说着，用公筷给老人家夹了一筷子菜，“今天是开心的日子，爷爷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老爷子乐呵呵直笑，也不再说话了，只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江驰继续陪老人家下那盘没有下完的棋，苏冥寸步不离丈夫，一直默默坐在他身边。江誉上楼去了，黄雅娇没事做，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瞪眼。
没一会儿功夫，江秉城回来了，老爷子听到车子的声音，顺手抄起拐杖就站起身子来，然后踉跄朝门口走去。
江驰小夫妻见了，连忙一边一个扶住老人家，等到了门口，老爷子使劲把两人推搡开，照着江秉城就打。江秉城喝了些酒，意识有些不清楚，结实挨了一棍子。
一棍子打醒了，然后骤然睁大眼睛，目光挨着看了遍，笑着凑过去扶住老人家。
江驰素来跟江秉城没有什么话好说，此番见他回来了，直接跟老爷子说了声就牵着妻子的手往外去。没一会儿，黄雅娇跟了出来，站在黑色宾利外面，走到驾驶座旁，抬手敲了敲窗玻璃。
江驰正在启动车子，听到声音，只冷漠看了眼，没有什么反应。
苏冥知道，他们好歹是母子，母子间就算有再大的仇怨，只要那个结解了，不是没有冰释前嫌的可能。知道他在乎自己，但是苏冥不想因为自己而叫他们母子永远见面都如仇人一般，于是，她轻轻扯了扯江驰袖子道：“我看是有话跟你说，要不你把车窗打开吧，说不定是重要的事情。”
第99章 chapter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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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妻子的话，江驰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轻轻摇下车窗来，但是依旧坐着不动，只缓缓抬眸望向站在车子外面的那个女人，冷漠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阿驰，妈妈有话想跟你说，你可不可以下车来？”黄雅娇语气中带着些恳求的意思，此刻的态度，跟以往去江驰办公室的态度截然不同，到了现在这种局面，她也是明白了的，她知道该跟谁亲了，她为江秉城做出那么多，可是他却那样对自己，她也五十多了，现在是除了有些钱，她什么都没有，再过二三十年，就得到地下去了，如果一直跟儿子闹成这样，将来怎么面对志文？
以前年轻气盛，做了许多糊涂事情，她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
最近做梦总是能梦见志文，梦见他还在世的时候的事情，志文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待阿驰，质问她为何要对不起他们父子。梦中的志文满脸是血，他站在黑暗中，用一种极为恐怖的声音质问她！每回都是从噩梦中惊醒的，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从深更半夜，一直呆坐到天明。
身边的男人不在，确切来说，结婚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开始的几个月，后来他是极少跟自己过夜的。
他总是借口公司事情忙，常常夜不归宿，或者回来了也少进卧房睡觉，大多数时间呆在客房里，甚至是书房。她相信他忙，一信就是二十多年，其实后来是不信了的，不过，她实在爱他，她不愿意捅破彼此之间那层窗户纸，所以她一直不说。可是现在，她再忍不下去，人活到这个岁数，总该明白一些事情。
她想跟儿子示好，她不想再对不起志文，也不想再做那样的噩梦。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江驰声线极冷，声音也低沉得很，语气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我们夫妻间没有秘密，你能对我说的，冥冥有权力知道。”
“有些话，妈妈只想单独对你说。至于你愿意告诉谁，妈妈管不着。”外面风很大，呼呼吹着，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江驰抬眸望了眼，凑过头来在妻子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开门下车。外头黄雅娇见儿子下车来了，面上终于松了口气，露出兴奋的笑容来，她转头朝一边望了望，见旁边可以避风，拉着江驰袖子朝那边指了指道：“阿驰，咱们去那边说，那里吹不到风，站在这里说话太冷了。”
江驰没有答话，只是兀自朝她手指的方向去。
黄雅娇讪讪闭嘴不说话，然后默默跟了过去，她人才走到他跟前，就听他道：“什么事情赶紧说罢。”
“阿驰，你真的要跟她结婚？是因为真心喜欢，不是为了报复妈妈？”这里前面拐角过去就是通往花园的一条路，路边有路灯，虽然路灯昏暗，但是至少站在一起说话能够看得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
闻言江驰不由得朝自己母亲看了眼，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他轻笑一声，继而说：“你没有那么重要，我还没有必要为了气你而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说罢，他脸上嘲讽笑意渐渐敛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又严肃的表情，他墨色的眼眸里含着幽深而意味不明的寒光，两道光像是两把冰锥一样，直直朝眼前的女人砸过去，声音更冷了些，“如果是来挑拨的，那么不必了。”
“不不不，妈妈没有这个意思。”黄雅娇连忙摆手道，“妈妈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不少事情，也不敢奢望你能够立即原谅我。不过，阿驰，我到底是你妈，以前是妈妈瞎了眼，但现在妈妈知道错了，你就给妈妈一个机会吧？妈最近夜里总做梦，每回都梦见你爸，你爸他满脸是血，在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阿驰，妈妈忽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还小，才那么点点大…”说着，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眼中渐渐有了泪珠，“那时候，你爸爸生意渐渐做大了，咱们换了大的房子，你在大房子里来回跑，可高兴了。”
江驰那时候差不多有三岁多了，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是他记得。
关于爸爸的一切事情，他都记得。不但记得，他还深深藏在心中，像是藏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江驰并不为所动，面对母亲的明显示好，他依旧冷淡说，“你别拿我爸来说事，你不配提起他。如果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看过她一眼，说罢，转身就要走，却听后面的人喊住他道：“阿驰！你要怎样才肯原谅妈妈？”
江驰身形顿住，静立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来。
“想我原谅你？”他的脸依旧冷肃，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是，你要怎么肯原谅妈妈？”黄雅娇上前一步，语气有些急切。
“很简单。”江驰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道，“你曾经做过的那些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不过，你害苏冥蹲了三年大牢，我不能原谅。你要是真有愧疚之心，真的知道错了，自己去自首，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你跟焦阳是怎么勾结的，怎么利用何文洁的，又是怎么设计圈套陷害苏冥的，一桩桩一件件，都陈述清楚了。我要的是还她一个清白，你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凡事好商量，但是如果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做不到，往后原谅你这事情，就不必再说了。”
这回江驰是毅然决然转身离开，就算背后的人喊他再多声，他也是没有回头。
正如他刚刚所说的，就算她做过再多对不起他这个儿子的事情，他都可以原谅。但是她曾经处心积虑害了他最爱的女人吃了三年牢饭，险些毁了她一辈子，他怎么可能会原谅？
江驰心情极度不好，黑着脸回去，进车前，稍微调整了下情绪，面色看起来好了些。
但苏冥还是能够看出来不一样，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袖子，轻声说：“不要生气。”她也不问为什么，她知道，他想告诉自己，他肯定会说的。如果他不说，那就是不好的事情，他不愿意自己跟着他一起承担。
江驰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抱着，亲了亲她洁白的额头，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磁性，响在她耳边。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