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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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转眼瞥见孔远遒那冷眼正盯着何思源和无垢,心里顿时有点打鼓,不由的就想朝那个方向去。

陶骧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纤巧的手腕,也看了眼孔远遒——孔远遒就在带着黄珍妮与何赵二人擦肩而过时,迅雷不及掩耳一般,与何思源交换了舞伴,并且更迅速的,将无垢带离了那里,黄珍妮与何思源对视一眼,两人倒也客气,尴尬只是片刻,便舞在一处——陶骧低头,静漪仍然凝神在望,看这情形,她已经忘了她自个儿的处境了…

这么近的看,她发间的饰物累累缀缀,看的人都替她累。

也不知这是否就是程家女儿做派:今晚到场的程氏姐妹三人,倒无一例外的盛装,多少都有些气势凌人。

静漪见无垢与远遒离开,片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完美配合着陶骧的步幅。

其实也说不上是她配合陶骧,还是陶骧配合她,总之他们俩正在将这剩下的一点点曲子,演绎的很好。

她抬头看陶骧——他板着的脸上有种让人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的神气——她顿时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别扭的只想立刻摆脱他。她一时哪儿还想的起来,面前这个人,分明是救过她一命的人…她只记得今晚的种种…

恰在此时,一曲完结。

陶骧松开她的手,两人站在舞池的中央,礼貌的互相道谢致意。

陶骧微微鞠躬,在直起身的一刹那,托起她的手,一直将她送到场边。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立在一处,陶骧沉默,静漪怔忡。

静漪是觉得自己有话要说,还没待她开口,就听陶骧低声道:“那么,再会,程小姐。”

远远的有人招呼他,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从侍应手中拿了一杯香槟酒,高高的举了一下。

静漪看他穿过舞池中未散的人群,走到对面去。那里一群摩登男女,正在等他,待他过去,纷纷将他围在中间——他个子还真高,在那些人里,仍是出众的——他在说什么吧,虽没有笑,但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那群人里有人回头看她,似是在问他什么。他没有往这边看,只是拿起酒杯来喝了酒。于是那里就安静了瞬间,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来…静漪转身就走。

直到走到院中,她才松开手。原来手已经攥的太牢而发疼。

她站下来,略定了定神,看看四周围莺声燕语,满园花香在有些清凉的夜间的空气里流动,听到一阵笑声,东边廊下,之慎远达和几个年轻人在说笑…她慢慢的走起来,走到了门边,穿门而过,往西园戏楼去了。

静漪到西园戏楼的时候,压轴戏的《游龙戏凤》正演至酣处。她悄悄的走到杜氏母亲身后的位子上坐下来,看戏正看的如痴如醉的太太小姐们竟没有一人分神招呼她。静漪想想刚才的惊心动魄,再看看这边,简直像换了人间一般。

然而她一向对京戏是没有兴趣的,尽管坐在这里,尽力的想把戏听进去,还是觉得无聊。心里的烦乱无处可排解,她就拿了一个小瓷碟,剥起了瓜子壳,将剥好的瓜子仁再放到杜氏母亲手边——剥到后来,竟打起了哈欠,恰好台上正德帝正唱着“好人家来歹人家,不该斜插这海棠花。招扭捏捏捏扭扭十分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忽听进去这几句,又觉着好笑,竟真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惹得前排坐着的一位少妇回过头来看她。

静漪发觉,忙点头致歉。那少妇微微一笑,回过头去,跟她身边的一位夫人说了句什么,那位夫人点了点头。好一会儿之后,那位夫人虽然并没有回过头来朝这边看一眼,静漪仍觉得她好似脑后长眼一般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顿时如芒刺在背。这一来一去虽都像哑剧一般,还是惊动了杜氏,她转头瞪了静漪一眼。静漪只好笑着捧了小瓷碟递过去,当赔罪。

杜氏戳了一下她的额角,才撮了把瓜子仁,边吃边看戏,低声说:“前面坐的是陶夫人和她的二儿媳妇。”

瓜子皮一下子扎进了指甲印子里,静漪忙甩开。

是陶家的女眷,难怪…

杜氏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慰。

后面的戏再旖旎动人,静漪也一字都听不进去了。她只担心等下戏结束了,要怎么面对…她的担心在随后变成了多余的。

不一会儿,孔家的女招待员进来,蹲下来在陶家二少奶奶身边低语几句。二少奶奶片刻之后,便扶着陶夫人起了身。

陶夫人身材很高,一袭黑丝绒金线绣旗袍,穿着简单且隆重,无端的就给人很大的压力。

孔太太早已接到通报,陪着陶夫人起身,送她出去——陶夫人在转身的时候,对着杜氏略微点头致意,随后便阔步离开了戏楼。

静漪长出了一口气。

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十)

“陶夫人派头好大。”坐在前面一桌的四太太这时候回过头来说了一句,笑吟吟的。

杜氏微微一笑,未置一词。

孔太太回来的时候,依旧坐到杜氏身边。静漪听到她低声说:“…家里有急事呢…咱们且听戏,今儿程老板和孟老板的戏真是绝了…”

静漪按了下手指。

被瓜子壳扎伤的指甲印子,渗出一丝暗红来。

回去的路上,静漪沉默。

杜氏似乎有些累,也不说话,只是在下车前,她说:“过两日,陶家合家上下来家里做客,你可不能总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既是答应了你父亲,就该欢欢喜喜的,知道吗?”

“知道,母亲。”静漪回答。

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

静漪说完这句话,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

陶盛川携眷来程府作客的日子,是在七月十九。

前一天刚刚下过了一场雨,从早上起天气晴朗而略有些潮润,已然没有前些日子的酷热难耐。

“有些秋意了。”宛帔坐在静漪的房里,望望窗外,又望望正在翠喜和秋薇的帮助下试穿新衣服的静漪。

一身藕荷色的裙褂,穿在静漪身上,衬得静漪愈加的肤白如雪。

宛帔这样看着,就有些发呆。

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一样是一头如墨般的发,点漆似的眸,仿佛珊瑚的唇,编贝样的齿…就连眉宇间的那一丝忧郁,都像极了。

她强抑住喉间就要逸出的叹息。

翠喜正拿了一挂珠链,宛帔见状走过来,拿过来,给静漪戴上。

“娘,我自己来。”静漪说。

静漪摸索着珠链的挂扣,在颈后扣了半天才弄好。

指甲盖大小的颗颗浑圆的珠子,呈深紫色。

“太太想的周到,这新褂子的颜色,正得这样的珠子配才好看…我记得前阵子姑姑给你那一挂珠链呢,虽然没这个大,也很看得过去…”宛帔替静漪弄整齐些,从镜子里看看。正在最好年纪的女儿,不施粉黛,已然好看至极。她微笑了下,轻声的嘱咐:“听说今儿陶夫人是要来的。女客还有陶家二少奶奶。你记住不要多话,听你父亲和母亲的话行事…听见没有?”

静漪看了宛帔,微笑了一下。

笑靥浅浅两弯红唇,笑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电话铃响起,秋薇赶忙跑去接了电话。

“娘知道你心里还不痛快。”宛帔揉着静漪的颊腮,说:“不痛快也得忍着,好歹今儿这场面你得撑下来。”

静漪说:“好。”

这倒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她从小就知道,其实越是大场面越好应付,她只要不说话,跟在母亲身边就行了。

外面秋薇放下听筒说:“太太,大太太那边来电话,说时候差不多了,要咱们过去呢。”

静漪转身凑近了镜子,拿手帕擦了眼角,笑着说:“娘,咱们走吧。”

宛帔见静漪是这样的态度,心想能高高兴兴的去,这总归不是坏事。她心下略安,交待翠喜跟着去。她一转身的工夫,忽的觉得哪儿不对劲,随手捞过静漪的手腕子,问:“剩下的那只镯子呢?”

静漪见母亲脸上倏然变色,顿了一下,知道没法子瞒天过海,就说了实话:“前些天在街上送给那马夫了。”

乔妈翠喜都吸了口凉气,不敢出声。

宛帔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就听静漪又说:“还有上年生日,大姐给我的珠链。”

宛帔握着帕子一下子打在静漪的肩头,说:“你…你这孩子,你要气死为娘是不是?你…你明知道那是…那是什么…你!”她一时深悔自己这些日子神短,竟又没顾及到这微小之处,于是手指忍不住要狠狠的去戳静漪的头,忽然想到眼下最紧要的不是骂静漪,急忙对翠喜说:“快,快回屋去拿…开箱子找那对羊脂玉镯…我记得…”

“在那描金漆皮箱子最下面一格。”翠喜说。

“去找!找到快些拿来,快!”宛帔这边打发翠喜出去,一手拉了静漪,拖着她就出了房门,“先戴上,说不定还能蒙混一时…不管送给了谁,去要回来…”

“送人了怎么还好要回来呢。”静漪说。

“怎么不好要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不惜代价都得要回来!”宛帔说。

静漪听着,母亲讲话不惯厉声厉色,这么狠的话,仍是柔和的语调。

“娘,您说话,越来越像父亲的口气了。”静漪说。

宛帔气结。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气糊涂了,听静漪说是送给马夫了,她也就知道一定是要不回来的。怪就怪这几日她只顾了盯着她老老实实的呆在房中不出去,愣是没想到注意到这儿来。她一转眼又瞪乔妈和秋薇。这二人自知理亏,早就悄悄儿的退了几步远,也不言声。

“娘,这些身外之物,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关系?横竖我人都在这里的。”静漪说。

等翠喜捧着一个锦囊来到近前,宛帔劈手把那锦囊取过来,颤着手把锦囊的抽口打开,金色的丝绦在她手里乱战一气,囊中玉镯叮铃脆响。一对样式古朴的羊脂玉镯子被宛帔拿在手上,二话不说,给静漪每个手腕戴上一只。

静漪看那镯子,虽然和她原先那对从玉质到款式不尽相同,乍看上去却足以以假乱真。若不近了看,还真是分辨不清的。她拢了镯子。

宛帔将锦囊塞回翠喜手上,握起静漪的手腕子,拽着她边走边说:“记住了,袖子拢好了…若是被太太看到,或者老爷看到,我看你怎么办!那是陶家当初定亲的时候给的信物,信物怎么能丢了!”

“瞒着母亲?”静漪问。

“今天当然得瞒着,你想讨打吗?”宛帔没好气的说。

“母亲再不为这样的事打我…”静漪低声嘟哝。

“你还有理了,这是寻常的事情吗?”宛帔说。

她也不要轿子抬,拉着静漪走。

婆子抬着两抬小竹轿跟上,被她一挥手屏退。静漪跟着宛帔走,总是要适应她的脚步。

宛帔生了气,脚下却比平时走的更快些。

静漪低头,从母亲长长的裙下,根本看不到鞋子——父亲妻妾四人,唯有她的母亲是小脚的——她想象不出,这对小脚竟也曾远渡重洋,也曾跟着父亲去过欧洲大陆几乎所有的国家…她也不能想象,母亲这样的小脚女人,走在莱茵河畔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哦,母亲是从不穿洋装的;穿上洋装该是什么样子的?她其实不能想象,像母亲,是穿洋装的。她就是工笔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从杏庐到杜氏的住处要走好长的路。

宛帔走着走着,气息似乎平了很多,也就渐渐的松了静漪的手。静漪倒来挽起她的手臂,被她拂开,瞪了一眼。

静漪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是从侧门走进了杜氏居所的院子里。

静漪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慌,虽然她主意已定。而她也已经知道今天她要见到谁…这几天,她想了无数次,见到陶骧,她要说什么。

远远的传来脚步声,静漪追上去拉了母亲的手一下。

此时她们正顺着廊子走,隔着院墙上镂空的窗,能看到那院子里正走进人来——静漪拉着母亲的停下来,说:“娘,等等,有人来了。”

宛帔皱眉,静漪对她示意。

她便透过那窗子看过去。

隔着亮纱,应是她们能看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人看不到她们——走在最前面的是程府的大管家程大福。他在右前方引路,不时要稍停一下脚步适应后面的各位。

静漪看到一位身材挺直而高大的长者。从走道的姿势,此人定然是军人无疑。也就是说,他应该就是陶盛川了…与陶盛川走在一处的是父亲。穿着长衫的父亲,和同样穿着长衫的陶胜川携着手,谈笑风生。

她见惯了父亲不苟言笑,这么发自内心的高兴样子,实属少见。

程世运与陶盛川不时大笑。程世运偶尔指点一下宅内某处,陶盛川脚步稍作停留,说句什么,就又是一阵会心的笑声。

静漪不知不觉的就攥紧了手。

跟在陶盛川和程世运身后的是三男两女。除了细瘦高挑的之慎,那两位男子同陶盛川的身材气质都很相似,比起之慎来,几乎要宽厚出一半去。那两位女子一老一少,都身着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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