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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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我来,还要去接机。”陶夫人接下来说的,已经是正事。

“是,母亲。”静漪听她已经不带情绪的语调,忙答应着。等陶夫人起脚出门,静漪跟在她身后,随她一起回房去。

陶盛川一身长衫,正坐在那里看报。

静漪问候过公公,垂手侍立一旁。恰好仆人来上茶,静漪亲手奉茶。

陶盛川把报纸放在一边,接了茶,温和地望了静漪,点点头。

他原本便对静漪青眼有加,令静漪觉得温暖,今日见了他,竟更觉得亲切些似的。

他问静漪喝不喝茶,没等静漪回答,吩咐人给七少奶奶来碗茶,又让静漪坐了。

静漪原本不敢坐的,陶盛川便略板了脸,说:“长者赐坐,怎敢不从呢?何时长了这等毛病,我竟不知。不是在老太太那里也是让坐便坐的么。”

静漪这才坐了,陶盛川脸色缓和些。她心里暗道原来陶骧的脾气,正是随了父亲的…待茶上来,是陶盛川爱用的。她端了茶碗细细品了。只觉得这茶初时甘香,继而苦涩,待到入喉良久,方有回甘,余韵缭绕,唇齿含香。

见她半晌不语,陶盛川反而微笑,道:“老七若有你这样的好性子,怕是也能爱上这茶。”

静漪轻声说:“父亲,我只是觉得这茶香…哪里懂这个。”

“许是早年便让他出洋的缘故,老七洋派的很,仿佛是再也不会细细品茶的。”陶盛川说着,好似觉得有些遗憾。但见静漪捧了茶碗端坐,轻声对他说“并不是的,父亲,他也爱喝茶。日常用的是白枫露”。他想一想,点头,“那倒也好。”

静漪见公公神色间一如往常,初来时忐忑的心情渐渐放松些,同他轻声地交谈。

陶盛川极少同晚辈这般坐着闲聊几句,陶夫人出来时看到,也不禁稍稍一怔。静漪看到她,先站了起来。陶夫人倒着意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脸提醒丈夫该出门了。

陶盛川夫妇单独乘了一辆车,静漪带着秋薇乘车随后。

秋薇看看静漪,轻声道:“小姐,补补妆吧。”她说着把静漪的手袋递过去。

静漪拿出小镜子来一看,可不是么,她脸上的妆都有些花了…她这一早上,竟然不停地冒着冷汗。她拿着帕子擦脸,粉扑按在鼻翼处,又往唇上点了点唇膏。秋薇默默地在一旁给她拿着东西,她看了秋薇。秋薇想逗她开心下,轻声说:“小姐,等下见了表小姐,可别又哭花了脸。”

静漪想笑,没笑出来。只是嘴角动了动。她原本是满怀的

高兴预备来接机的,哪里知道横生枝节,即将见到无瑕这等好事儿,都不能让她有个由衷的笑模样。

秋薇收拾好了东西,才低声道:“小姐还是别难受了…纸包不住火。小姐就是太厚道。遇到旁人,哪里还会忍得这么久不说?”

车厢里渐渐热气来,秋薇给静漪打着扇子,听她轻声说:“今年夏天可真热,往下怕是难熬了。”

“从前表小姐就说,小姐是冰肌雪骨,大夏天的也不爱出汗,夏天里最好过了。若是小姐都嫌了热,旁人岂不是要天天泡在冰桶里了?”秋薇道。她迅速地摇着扇子,“兰州的夏天,哪有北平那么难熬…”

静漪听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随意找几句话来同自己说,晓得她是想借机开解自己。不由得更有些心烦起来。秋薇渐渐也不出声了,她只看着汽车快速行驶,扬起路边的黄沙来…到机场时已经十一点钟,陶骧果然已经在了。

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二十三)

停机坪上搭着用作举行欢迎仪式的凉棚,装饰简单得体,加上分列的仪仗队,场面便隆重起来。

静漪同陶骧站在一处,看着前方的陶盛川夫妇——在凉棚下特意给他们准备了座椅,等待飞机降落的时候,他们可以稍事休息——陶夫人在丈夫身边,不时看向他…她目光是温和而平静的,也有深深的关怀之意。

陶骧见静漪一言不发,直勾勾地望着父母亲,不禁纳罕。静漪这两天的反应颇有些异常。只是他还顾不得问,已见塔台发出信号,大使的专机马上到了。

等待飞机停稳在规定位置,大使一行从机舱出来,又花了不短的时候禾。

已近午时,天气颇为炎热。

静漪发觉公婆都已显出疲色,尤其婆婆平时身体一向健康的很,此时脸色也差了些,鬓角都被汗水浸湿了,不由得就担心起来。她快走几步,悄悄越过了陶骧。

陶骧诧异。静漪这样显然是不符合礼仪的。他随即看到静漪上前搀住了母亲,顿时明白过来。他也走上前,低声问道:“母亲哪里不舒服?”

陶夫人正巧一阵心慌,被静漪和陶骧扶住,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陶盛川要人送她先上车休息。她坚持不肯,说:“就这么一会子,过了就好。大使已经下飞机了,不要声张。妲”

陶盛川抬头一看,大使夫妇果然已经走下舷梯来,他伸手搀了夫人一下,低声对静漪道:“照看你母亲。”

静漪点头。

陶盛川转身就位,站的笔直,脸上堆起笑容来。待大使走到他面前,他伸手出去,同他相握,同时转眼一看陶骧。陶骧微笑着过去站在父亲身边,担任他的翻译。

静漪仍扶了婆婆,稳稳地站在他们身旁。她已经看到大使夫人身后紧跟着过来的便是表姐夫金碧全和二表姐赵无瑕。无瑕穿着白色的洋装,同大使夫人在一处,衣着毫无分别。看到静漪时,她抬手先将帽檐上垂着的面纱撩起,对她微笑着。静漪也对她微笑,同时低声在陶夫人耳边解释道:“同大使夫人在一处的是我的二表姐金太太。”

陶夫人看过去,点了点头。

静漪陪着陶夫人,被依次介绍给大使夫妇。

大使随身带了翻译,可陶骧和金碧全的法文都是很好的,此时翻译倒退了后。

趁着大使与陶盛川夫妇寒暄,无瑕过来,根本就没有说话,就将静漪搂在怀里,边拍着她,边看了陶骧。

陶骧在一旁听到无瑕问他道:“果然信里怎么说都是哄我们的,哪里胖了?牧之,我们小十自从嫁了你,可再没有婚前那肉嘟嘟的脸了。你承认不承认?”

陶骧跟着端详静漪,面庞的确少了几分少女时的圆润,嘴上却道:“二表姐一路辛苦,这边请。”

“二表姐,快上车吧。”静漪催着无瑕。

碧全特地站下来,看了静漪,却对陶骧道:“她总算见到静漪,不让她说个够,一定是不依的。”

无瑕瞪了碧全一眼。

碧全示意前方大使夫妇同陶盛川夫妇已经走在前头了,让他们快些,道:“边走边说。”

“好。”无瑕揉着静漪的短发,笑道:“这个样子,真是俏皮可爱的很。倒是同报纸上的样子不大像。我们那阵子日日盯着报纸看,担惊受怕。好容易看到你平安的消息,才踏踏实实地睡着觉…碧全那阵子正好去巴黎,不晓得国内的情形。回来听说了,也觉得后怕。这回他陪大使和夫人来访问,我提出来一起来,他也就同意了。本来多时不见你,我就想的慌。”

无瑕和静漪走在一处,边走边说。静漪问起孩子们来。无瑕说这次出来前,特地将一对小儿女送到南京无垢那里去,“三哥和三嫂也有信和礼物带给你。回头让人送到家里去。”

无瑕说着话,又细看静漪。静漪被她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推着她上车…

回到城中,大使夫妇被安排下榻在东城陶家的一所别业中。金碧全夫妇陪同,亦下榻于此。陶盛川当即在别业设宴招待,宾主相谈甚欢,宴罢尽兴,陶盛川夫妇才请他们休息,携子媳告辞。

陶骧因与静漪还要去探望逄敦煌,在别业同父母亲告别之后,才前往西北军医院。

静漪虽然只来过一次军医院,对这里的环境却记的很清楚。车子又直接停在了特等病房楼前,静漪下了车,便走在了陶骧前头。她记得陶骧说过,逄敦煌的病房是第二百二十二号…边走,边找着门牌号。陶骧走在她身后,看着她脚步匆匆地往二楼最里面的病房去。

静漪走到一半的时候站下,回头看看陶骧距离她还有一段,催促他快一些。

陶骧走上前来,皱眉看她,问:“这么着急?”

静漪看了他,心想他应该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吧?从他神色间看不出异样来…昨晚枪声响起时,他从容地仿佛只是听到碎了两只杯子。想想也是,他怕是听惯了枪炮声;陶家几十进的深宅大院,这一处的声响传到那一处,

就算是枪声,一层层障碍阻挡了,也就如滴水汇入江河。别说不细究,细究…又能怎么样呢?

熔炉一般的陶家,任你是块铜,是块铁,就算是金子,丢进去也即刻融化成浆了…她攥紧了手袋。

“嗯?”陶骧见静漪看了他,人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不出声,不禁追问。

静漪有心问问他早起已经查问过什么,告诉他这会儿她赶着是想探望过逄敦煌之后早些回家去。老祖母交待让她带麒麟儿几天,这会子麒麟不知是不是已经被送到他们居所了…可她忽然就觉得口拙,仓促间怎么能说的清楚这些。

“等我回去同你讲…先去探了敦煌。”她挽起陶骧的手臂,说。

陶骧低头看了眼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

她的手有点发颤。他再细看,她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僵硬。

到了病房门口,陶骧敲了门,来开门的是马行健。

静漪已经多日不见马行健,看到他在这里,才明白陶骧想是安排了他负责逄敦煌的安全——真是照顾周全也周全到了一定的份儿上。马行健可是陶骧寸步不离的近侍…她从认得了陶骧,少有见到小马离了陶骧的时候。

马行健请他们入内,病房里却不见人影。

“人呢?”陶骧问道。

静漪打量着病房内的陈设,日常所用可谓应有尽有,住在这里应该非常方便。

“都在里边。”马行健忙回答。

静漪转身,才看清这不过是套房中的一间。

陶骧在她身旁,看她大眼睛转了转,留意起茶几上放着的杂志和日文书籍来…静漪转眼看到他正在望着自己,轻声问道:“这病房还住了别人?”

陶骧示意她稍等。静漪看他的样子,不由更加生疑。

陶骧吩咐小马去请逄敦煌出来,“就说我们来了。”

他们说话间,图虎翼已经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茶几上。

马行健还没有去开门,里面的人显然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把门打开了。静漪看时,就见逄敦煌站在病房门口,也不开口说话,笑微微地望着他们——逄敦煌看上去并无异样,反而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不知是不是在医院里养的好,比起在哈密分别的时候,他虽黑了,可也胖了壮了——静漪咦了一声,皱眉问道:“省身,你怎么这样好?牧之说你受伤,我以为很严重…”

她特为地往前走了两步,站下来端详逄敦煌。

逄敦煌看她疑惑,上下地打量着自己——她样子变了好些,本已剪短的头发又烫过,发带束着,像个逃课的女中学生…在她身后的陶骧,默默地也望着她。

逄敦煌过来,微笑着先同陶骧握手,笑道:“陶太太,我这样好,你应该觉得庆幸吧,怎么仿佛是十分失望的样子?难不成在你想来,我是被用绷带五花大绑在床上么?我受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随时可以出院了。”

他指着自己的腰腹部。衬衫被他手一捋,果然看得到绷带缠绕的痕迹。

静漪听他解释,确定他的确已无大碍,才松口气,说:“既是这样,何苦来还住院…”她说着话,忽然顿住了。瞥了眼逄敦煌,又看看陶骧,“难道…”

逄敦煌笑笑,对陶骧一撇嘴,道:“我就说瞒不住她的。”

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二十四)

“段家大哥真在里面?”静漪问道。她着实讶异。逄敦煌说瞒不住她,其实应该是陶骧没有想要瞒她。她看了眼陶骧,陶骧转而问敦煌道:“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稳定下来了,精神时好时坏。”逄敦煌脸色这才沉下来。

静漪看看他,又看看陶骧,轻声问:“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陶骧扶了她的手臂,示意她一同进去。逄敦煌却有点犹豫,陶骧看他一眼,他才让开,低声道:“这会儿睡着了。”

陶骧走在前头,静漪随后禾。

躺在病床上的段奉先,双眼紧闭,呼吸匀净。脸上有几处伤痕,看上去却也还好。静漪站在床边。她几乎要认不出段奉先来了——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在火车上。脑海中留下的仅仅是他那灰败的脸。即便是那样,奉先仍有股儒雅的气质…她看着眼下奉先瘦削黧黑的面容,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段家的大公子。

“枪伤,失血过多。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休克了。幸好左铭在,立即就动了手术。现在算捡回一条命来。”逄敦煌轻声说妲。

他语气平和,但听得出来由衷的庆幸。

“活下来就好。”静漪低声。她不禁有些唏嘘。奉先大哥,和她的大表哥、三哥…曾经是北平城中有名的世家公子。段家是民国初年才起家的,底子差些。可是她从小看着这些哥哥们,从来都当他们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原来英雄也有末路之时。

陶骧见静漪伤感,却也不劝慰,反而退了两步,立于窗边。

逄敦煌过来,压低声音道:“恢复的不好,也有心绪不好的缘故。”

陶骧眉头一蹙,看出来逄敦煌有话要说。他瞅着静漪。她正在床尾处,煞有介事地翻看段奉先的病例本——翻的甚是缓慢,样子认真的很…他听到逄敦煌说:“他的妻儿原在东京,出事后被段奉孝派人接回北平。日常供应一应具足,不曾苛待。只是三年多以来就没有能够离开过北平城。段奉孝的人看的非常紧。这事你当然是知道的吧?”

陶骧看了逄敦煌,说:“又想打我的主意了。”

“你跟段奉孝那是多少年的交情…”逄敦煌笑嘻嘻地说,见陶骧仍是皱着眉,“兄弟阋墙,胜败已定。段奉孝不要逼人太甚。如今妻离子散的这位,可是他兄长。”

“什么时候去栖云营报到?”陶骧抚了抚眉心,问。

逄敦煌说:“好歹等我伤好利索了…三天之内。”他摸着肚子,笑着。

陶骧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说:“西北军里有句老话,‘进栖云营、扒七层皮’。你还是养好了再去。”

“好啃的骨头也不会给我。早去晚去,还不是一样。你这西北军的军爷们,哪里的也不省事啊。”逄敦煌哼了一声,转身靠在窗边,却正好看到静漪合上病历本,向这边望了一眼。他叹了口气,“奉先当年蒙静漪相救,铭记在心。不然此次清除余党,哪里会这么快?如今他那些心思也淡了,唯独挂念妻儿而已。我想段奉孝也不至于真的”

陶骧背着手,听到这里,淡淡地说:“这几年卧薪尝胆,若不是兵败,一朝得势,今日的段奉孝,就是他。哪里会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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