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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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了无睡意的睁着眼睛,看着那微微抖动的烛光。王太后,她此刻的生命大约就像这微弱的烛光一样,随时都会熄灭吧。无论她的儿子拥有多么大的权势,不能为她延命。

卫子夫站在长秋殿内,焦急地望着永寿殿的方向。王太后本来在几日前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今晚却忽然醒了过来,即使不用侍医诊脉,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刘彻从太医令处证实了王太后命不久矣的消息之后,就将齐集在永寿殿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诺大的永寿殿就剩下他们母子和余信在侧服侍。而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卫子夫和新近被封为太子的刘据却都只能在长秋殿等消息。

“彘儿,帮母后一个忙吧。”王娡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儿子,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她伸出干枯的右手,手上是一个精致的香囊,“替母后把这个送到他身边。这样,即使我以后身在阳陵,他也不会太寂寞。”

“母后!”刘彻紧紧握住王娡的手,沉重的点了点头,“好的。”

“不要这样,母后没什么遗憾的。只是以后,你那几个姐姐,你要记得好好照顾她们。尤其是,姗儿,我们欠她太多了。如果有一天,她能回长安,带她来见见我吧。还有韦儿,他的性子是娇纵了些,不过你看在他身世可怜的份上,多担待担待,知道吗?娥儿虽说已经出嫁,不过如果没有你这个皇帝舅父的照顾,没有刘家血统的她,还是会被人欺负的。余信陪了母后这么多年,如今老了,也该让他好好养着了,母后去了,你就放他出宫吧,他不是会乱说话的人。”王娡絮絮叨叨地说道,仿佛是要把自己不放心的每一件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后,还有阿娇…”

王娡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力气有点接不上的样子,身体的极度疲劳使她没有感觉到刘彻的手在此时也是一紧,她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彘儿,你不要忘记戚夫人和临江王的前车之鉴,太子之位,从来就是充满血腥的。从那上面跌下来的人,会摔得很惨很惨…”

余信本在不远处伺候着,感觉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刘彻和王娡的谈话声,而刘彻也维持着那个姿势许久了,才走到两人身边,却看到王娡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而刘彻却仍然固执的握着她的手,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他颤抖着手,伸到王娡的鼻前,果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陛下,太后她已经…”余信哽咽着劝道。

“朕知道。”刘彻终于站起身,放开王娡那已经变得冰凉的手,说道,“朕知道的。”

“娘娘,陛下出来了!”卫子夫听到宫女惶急的禀报时,脑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她感到永寿殿前,看到刘彻面无表情的行走着,全然不顾身后急切叫唤的余信。卫子夫迎到他面前,刚一开口,想拦下他,说了个“陛”字,就被他擦肩而过,只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愣在了当场。

杨得意一直在永寿殿外伺候着,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忙召过一个小宦官,耳语道:“快去上林苑传信,请陈娘娘来。”

陈娇来到猗兰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了。虽然杨得意一早将消息送到了上林苑,但是陈娇的车驾却不能在夜晚进入长安城。

“娘娘!”看到陈娇的来临,杨得意忙跑上前去请安,然后轻声说道,“陛下在里面呢。”

“我知道了。”陈娇点了点头,猗兰殿外的那些侍卫看到陈娇都收起了手中的兵器,主动为她放行出一条道路来。让一边的卫子夫脸色瞬时一白,从昨夜到现在,她不知道和这些侍卫说了多久,却始终不被允许进入猗兰殿。甚至今天,她还把自己的儿子,太子刘据带来了,好不容易看到侍卫们有点放行的意思,没想到这女人一来,却如此轻易的让这些对刘彻忠心耿耿的侍卫们放下的兵刃。

这可以算是陈娇回宫后的第二次公开露面了,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连皇后的面子都不卖的猗兰殿侍卫为废后陈氏放行,这也终于证实前几个月暗中流传的那个谣言,“陛下对废后的宠爱更在皇后之上”。

“你是谁?为什么可以进去?”被宫女抱在怀中的三岁太子刘据在一片寂静开口问道。

“为什么本太子和母后都不能进的地方,你可以进去?你是谁?”刘据童稚的声音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响动,敲在了在场许多人的心中。

陈娇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还有他身边的卫子夫,卫子夫眼中的嫉恨是那么的明显。但是终究连陈娇自己也不能清楚地回答这个孩子的提问,她只能转过头,独自向猗兰殿深处走去。

陈娇在内室找到了侧靠在扶手上的刘彻,眼神迷惘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陛下。”陈娇轻轻叫了一声,他毫无反应,她只能再靠近一步,轻跪在榻上,伸手触了触他的肩,喊道,“彻儿!”

“…阿娇?”刘彻的语气中带着迷惑,仿佛刚刚从一个长长的梦境中醒来,“你怎么来了?是母后叫你…”话只说到一半,便停顿了下来,显然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了。

“太后去了。”陈娇伸手扶过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略带不忍的轻声说道。

“是啊,朕知道。”刘彻木讷的点了点头,他的语气冷静依旧,面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严峻,但是那双无神的眼睛却透出了一切的不对劲。

“如果你想哭,现在可以哭出来,不会有别人看见的,彻儿。”陈娇见他这个样子,自己眼中的泪不觉先落了下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了。

刘彻看着眼前红着眼眶的人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每一次,阿娇安慰他,自己总是会忍不住先哭了。他轻轻将头深深的埋在陈娇的怀中,猗兰殿中仍然悄无声息,但是陈娇可以感觉到胸襟处正变得湿润。

“母后并不是个慈母,很多时候,她都太过严厉了。”刘彻将头靠在陈娇的双腿之上,闭着眼仿佛在回忆着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是安详。

“嗯!”陈娇轻轻应道,一手整理着他的发髻,一手从脸颊轻抚到他的唇边。

“从前,我是怨她的。她送姗姐姐走的时候,冷酷得让我心寒。她笑着在父皇面前承欢,心中思虑的却是自己的利益,全无夫妻之情,她对付后宫妃嫔的手段,更是你想象不到的残酷。”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知道,皇宫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皇帝的妃子太多,可是皇后之位只有一个,皇帝的儿子太多,可惜皇位只有一个。”

“可你终究成了皇帝,太后想必很是欣慰了吧。”

“…还是胶东王的时候,我以为只要我当上了太子,她就能开心些。成了太子之后,才知道她要得从来就不是这宫墙内的富贵。就算我做得再好,她也不会有真正开心的一日。”

“太后…和余明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我,也不知道。母后从来都没有去见过他,一直到他去世,都没有再见过。”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不想让人抓到把柄,也许是因为还有怨吧。有时,我会常常想,如果母后没有进宫,而是嫁给了余明,他们一定会成为一对恩爱夫妻,也许会为一点琐事吵吵闹闹,也许会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辛苦奔波,也许不到十年,母后会变成一个唠唠叨叨的农妇,而我和姐姐们成为山林间不服管教的野孩子。然后有一天他们可以手握着手,把一辈子的甜蜜带到一个小小的坟墓里。那样大家都会比较幸福。”

“彻儿!”陈娇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为他语气中那无尽的萧条感,“不要再说。”

“觉得心痛吗?”刘彻睁开眼睛,直视着自己上方的陈娇,她的双眼已然微红,颊边尚有未干的泪痕,“从小就是这样,你总是特别心软。阿娇,路是自己选的,母后虽然怨却无悔。”他缓缓起身,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从前我不能理解她,一直到…我才明白,有时候,如果前面的路已经早早定下,回头看到的风景再美,那也只是过去。”

“彻儿…”陈娇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心中一紧。

“陛下!陛下!”声音悠长而遥远的,是从殿外传来的,这个细小的声响顿时将两人间的迷瘴吹散,两人都齐齐的向外望去。

“我,朕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刘彻眉头微皱,说道。

听到他自我称呼的转变,她知道这半日的相依相伴已经使他舔好了伤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陈娇忽然有些伤感,太后的死触及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但是今后,还会有人能够让他从那千秋帝王梦中醒来,回头看看曾经温馨,曾经悲伤的过去吗?

“出什么事情了?”刘彻走到前殿问道。只看到杨得意心声不属的上前禀报道:“陛下,昨晚,庶人王氏在掖庭诞下一子。”

“昨晚?”刘彻听到这个时间愣了一愣。

“是的,陛下。”杨得意点头道,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昨晚所有的侍医女医都齐集在长乐宫,王灵是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独自产下皇子的,产后极度虚弱的她还自己扯断了脐带,取井水为孩子净身。

“上天安排得倒真是好,一个去,一个来。”刘彻喃喃自语道。

“陛下,皇后遣臣来问,王氏诞下的皇子,当如何处置?”杨得意问道。

“孩子,送到上林苑,你寻一批心腹宫人先好好养着。记着,朕不想朕用的人里有碎嘴之人。”刘彻淡淡地说道。

“是!”杨得意恭恭敬敬的应道,“太常孔臧大人正在宣室殿外侯旨,关于皇太后的葬礼…”

“朕知道了。”刘彻点了点头,说道,“朕这就过去。”方移动了几步,他又不放心的往殿内看了看,说道,“你派几个人,把陈娘娘送回上林苑吧。路上,千万要小心。”

“是!”

“决定让太后合葬阳陵?”卫子夫在未央宫的庭院里散着步,身后跟着的是她的二姐夫,詹事陈掌。

“是的!”陈掌点头应道。

听到这个答案,卫子夫不禁想起自己脑海中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她曾经服侍过,视她如同亲女的老者。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她其实也隐约知道自己的入宫其实和他有着莫大关系,知道那人和太后之间的一点点不清不楚。如今,人死名灭,他们各自的尸骨一东一西遥遥相望,那人会瞑目吗?

“娘娘?”陈掌见卫子夫迟迟不答话,便靠近一步喊道。

“啊,还有什么事吗?姐夫。”卫子夫从伤感回忆中醒来,含笑问道。

“娘娘,那二皇子已经被陛下带走了,庶人王氏你看怎么处理?是不是…”陈掌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轻声说道。

“…”卫子夫愣了一愣,在陈掌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说道,“送她一程吧。不过,不要让人知道是本宫的人做的。”

“是!”陈掌点了点头,领命而去。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他早已经驾轻就熟,虽然对于卫子夫说的遮掩有点不以为然,因为即使他们做的手脚可以瞒过其他人,也肯定瞒不过皇上,不过他还是会奉命行事,因为他知道对于宫闱之内的争斗,卫子夫远比他更为娴熟。

卫子夫没理会陈掌的离去,犹自失神的望着被春风吹皱的池水,心中淡淡地感叹,余先生,当初你说你喜欢我的纯良,所以会成全我的心愿,让我离开平阳侯府,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一个好夫君和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不再是人下人的奴隶,可以抬头走在街上,这就是那时候的卫子夫唯一的期望。可是…

“余先生,如果良人不良,子夫想要的,还能得到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葱白如玉的双手,却仿佛看到自指间流过的无数红色血迹“如果先生你复生于今日,大概会责怪子夫,如此轻易的就改变了吧。可是,子夫的身边没有那个肯为我拭泪的人,如果不靠自己,又能靠谁呢?”

余庄

“先生最后的那段日子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刘彻拥着陈娇在余庄中行走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手栽种的。”

“从前朕不知道为什么先生要将最后的那两年的时间花在这座庄园的构建上,后来,才知道,这里是他和母后相遇的地方。他们曾经相约在这里建庄园以安老。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一路行来,终于走到了余庄的最中心,那棵参天的大树下,余明的墓碑前。刘彻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

他扬手提起下裳,在墓碑前重重跪了下来,神情肃穆的说道:“余先生,朕这一生仅给三个人磕过头,你是第四个。但是,先生曾经教给朕的,朕永远都不会忘记。唯愿你和母后来生能够一了夙愿,花开并蒂,鱼成比目。”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亲自动手,挖开坟墓的一侧,轻轻将那已然有些褪色的香囊放入其中。

第六十章 咿呀声里燕雏飞

“娇娇,这孩子是我们的家生奴,今年3岁了。过阵子,皇子生了,就让她先给陪着。”刘嫖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说道。现在已经是6月份,距离陈娇的预产期已经没几日了。

陈娇看着那个眼光仍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粉嫩的脸颊和睫毛修长的大眼睛,整个人都散发着惹人怜爱的气息,这孩子不像个伺候人的宫女。她开口道:“娘,宫中也有小宫女的,没这必要吧?何况,她才3岁能做什么?”

“宫里的宫女怎么能和自家的比呢?这孩子虽然小,不过论忠心可比别的人强多了,让她从小贴身伺候皇子,可以让人放心些。过几年,等孩子大了,再让陛下给陪个伴读什么的,娘也可以安心些。来,你给赐个名吧。”刘嫖淡笑着说道。这孩子从其祖父母那代起就是陈家的家奴,相貌漂亮,人也机灵,更重要的是她是由李希亲自点名的,这证明她的父母绝对是陈家最忠心那部分人。

“你过来。”听到刘嫖的解释,陈娇总算放心了,她向那个孩子招了招手,对于自己的孩子她也有些私心,希望能够找到可信任的人来照料,“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糖糖。”那女孩子甜甜的应道。

“糖糖?”陈娇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姓什么?”

“姓麦!”糖糖答道,眼前这位娘娘是她从小到大看过的人里最漂亮,不但香香的,而且人看来好温柔。

“麦芽糖?”听到这个姓,陈娇有些失笑,说道。

“多谢娘娘次命!”小女孩听不出陈娇语气中的笑意,只记得事前娘说过的,如果娘娘给她赐名要好好感谢,立刻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让陈娇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陈娇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麦芽糖。

“飘儿,带她下去。”刘嫖见此,便说道,等到殿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她感叹道,“好容易你总算是怀上了,我们可要好好照料着,这可是皇子呢。”

“何必总念着要皇子?便是公主也没什么。”陈娇听她特意强调着皇子二字,语调不觉冷了下来,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去,“再说,生了皇子又如何?还不是会性命不保。”

被她这一抢白,刘嫖愣了一愣,随即安慰式的说道:“你还念着那王氏的事呢?你和她怎么同呢。”

怎么不同呢?难道说因为她有一帮子勋旧宗亲可以依靠就和王灵不同了吗?只怕,这样的她对刘彻来说,威胁更大,一旦刘彻下定决心要除掉她,那她失去的会比王灵更多。

“娘,我听说近来有很多旧臣到你府上拜访,是吗?”陈娇不愿意和刘嫖在这个问题上有争执,便将话题移开。虽然刘嫖是个极端聪明的女子,可是显然她对刘彻的估计天生的受到自身立场和情感的限制,她是永远不会相信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对她的女儿情深意长的侄儿会狠心若斯的。

“是啊。”刘嫖点了点头,这也是她近来较为心烦的事情一事,打从陈娇再度入宫,又有孕移居上林苑后,原来那些和她走得近的故旧勋臣又都纷纷向陈家靠拢了,陈府也再度热闹了起来,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声势。“他们都是为了立新丞相的事情去的吧,你怎么看这事情?”

“薛泽再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也不过是木头人一个,还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听公孙弘的,现在也不过是个虚名的问题。”陈娇说道。

“话虽如此,只是…”刘嫖犹疑道,对于如今的朝廷局势,她其实看得很清楚,公孙弘这个平民出身的老头子得势已经是必然之事。只是有汉一代,历来有非侯者不得为相的惯例,而如今的侯除却军功者外,大都是从前的功臣勋旧们的后代,这条惯例对那些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至少这可以保证丞相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位还能永远掌握在他们手中,虽然皇帝设立的内朝制度已经从丞相手中夺走了很大一部分权力,虽然经过多年改革,征辟而来的平民出身的士子已经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实权官位,丞相之位仍然是臣位之中最为天下人敬重,最为尊贵的,擢拔公孙弘出任历来只有勋旧贵戚才能出任的丞相之位,正是向天下有才者宣布,从今之后,朝廷用人不看出身,但看才华。皇帝已经主动撕掉和勋旧贵戚们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真正实现了自己当初《求贤诏》所说的:“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之士,待以不次方位。”

“只是,如今他们既然找上了门,如果我们不稍加应承,今后怕是很难再招揽这些人为我所用。”刘嫖终究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陈娇见此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在刘嫖的手中写下“兄意如何”四字,经过这几年的学习,她的汉隶可是大有进步。

刘嫖立刻会意,在陈娇手中写下“静观其变”四字。对于她们来说,和李希的关系是最后也是最终的秘密,即使是在自己居住的寝殿里,也不能不小心谨慎。

“我的意思是,不必理会那些人。”陈娇看到这个答案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娘,陈家,你是知道的,哥哥们皆不成材。若我还受宠,自然也无人欺负陈家。若我失宠,以哥哥的能耐,掌控的权力太多,就像是一个闹市之中怀抱金砖的顽童,反而会为他们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好吧。”刘嫖虽然有些不甘心如此轻易就放手,不过也知道如今的陈家如果锋芒太露对陈娇来说并不是好事。

“深夜来访,还请卫将军见谅。”一个神色淡然的男子向卫青拱手道。

“侯爷请坐!”卫青泯唇说道。武强侯庄青翟,高祖旧臣庄不识之孙,曾经深受窦太皇太后宠信一个勋旧之子,建元三年曾任御史大夫一职,那时候,他距离大汉朝的最高臣位丞相一职仅有一步之遥,可惜,建元六年太皇太后的崩逝让一切都改变了。他已经整整被弃置了9年之久。

“卫将军似乎对在下的来访很是吃惊啊?”庄青翟已经年过50年,经过岁月的历练后,他看来很是沉稳。

“的确有点。”卫青点了点头。

“太子既立,将军如今可说是春风得意。”庄青翟看出卫青对他并无好感,但是他有信心让卫青接受自己,他轻轻说道,“只不过,老子有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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