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苍生,不灭神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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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炼狱的崩塌,南海枯竭,无数怨灵侵袭人间,不仅整个人间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就连天界也为之一震。天界白曜初登天帝之位,人间却发生如此惨剧,便是天帝之责,众仙连夜参与朝会,商议前往人间将怨灵捕捉归来之事。

  白曜行事果断,当即便命东玄神君率众仙去人间捕捉恶灵,玄天、月秀、百溟水三大神君纷纷各自率兵将前往人间,唯独早已移居回北月仙宫的月初没有受令,仍旧在自行调息,经过数月的时日,月初已能渐渐将两股真气融合在体内融会贯通。

  她能如此迅速的领悟,倒是多亏了白曜,这些日子他耗尽了心力将她七筋八脉彻底打通,强行用真气使她能够将两种真气融会贯通,否则此时的她也许早已命在旦夕。

  如今既然能够控制运行两种真气,便很快能够运用自如,如今她年纪轻轻便已拥有了万年功力,再加上她那极高的天赋,不出一百年便可融会贯通,将来上天入地只怕是少有对手能与之争锋。

  “如今天界仙众至人间捕捉恶灵,如今已抓走半数,怨灵知人间待不下去,便全部朝北月仙宫而来。”北月仙宫的弟子百川面色忧虑。

  “恶灵们似乎知道神君正在闭关修行,若当真齐齐涌入仙宫,只怕会引得仙宫大乱。神君闭关,单凭我们之力只怕难以阻挡,是否禀报神君呢?”另一名弟子拿不准主意,便急急地问道。

  “莫慌,神君闭关紧要关头,咱们还是不要打扰。相信仙众应该会得知怨灵已涌向北月仙宫之事,必会前来相助。”百川的话才说完,顿时整个北月仙宫一阵阵阴森的尖叫声萦绕四周,那森然的笑声分明在千里之外,却仿若萦绕在身畔。

  无数怨灵已闯入北月仙宫,他们时而凝聚一团,时而分散各处,遇人便咬。

  北月仙宫的弟子虽有仙术,却难以抵挡那无数怨灵的侵袭,多半弟子已被咬的浑身是伤,四处逃窜,哀嚎连连,还有的弟子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血溅当场。

  百川一见情况不妙,正想朝月初闭关修炼之处而去,却忽闻空中浮现一抹冷声:“大胆妖孽,还不速速退散!”

  怨灵闻声毫不畏惧,反倒愈发张狂,一齐朝百川扑了过去。

  一道金光乍现,冲破幽暗浮光,瞬间将数百个怨灵打散,一阵凄厉的嘶吼声听在耳中有些发麻。

  百川惊魂不定地看着从天而降的西溟神君,他手持长刀,不出片刻已将此处怨灵击的溃散,他顿时从心底涌现出感激之情,若非西溟神君及时赶到,此时的他只怕是早已被怨灵撕碎。

  “北月神君在何处,速速带我去见她。”百溟水面色冷峻,可声音中却有着难掩的焦急。

  “何事竟让西溟神君如此慌张?”月初的声音平缓无波,与此时危急的形势显得格格不入,正闭关的她已然能觉察到四处弥漫着的妖气,知大事不妙,便已自行出关。

  百溟水见缓步而来的月初,目光微微一动,沉声道:“我已探得,此次怨灵之所以会突然涌向北月仙宫,全然是因身后有人操控。所以,这背后之人的图谋必然不止攻陷北月仙宫这么简单,我们还是先离开为上策。”

  月初却道:“我倒想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百溟水道:“北月仙宫太危险,你必须速速离开。”

  月初的声音已是冷然一片:“你走吧,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那便由我来解决。”

  百溟水见月初坚定的目光,似乎已对所有事了如指掌一般,沉默了片刻,随即便道:“那我便陪你一起面对。”

  月初见百溟水这样坚持,便也没有多言,精锐地目光将四周扫了一圈,嘴角忽然泛出一抹轻盈地笑容道:“无双,数千年不见,如今竟也不现身一见吗?”

  月初的话音落,忽然一阵娇媚地笑声缭绕四周,只瞬间,一道红色身影闯入众人眼中,一名风姿柔媚的女子站在屋檐之上,迎风而立,发丝飞舞。

  “月初果真是我的好姐妹,即使时隔千年不见,依旧能辩得我的气息,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觉得不幸呢?”无双声音娇柔中带着几分戏谑,她不时把弄着胸前的一缕发丝,姿态万千。

  看着此时的无双与千年前截然不同的两种姿态,忽然间觉得时间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竟能将当初麓山的那个纯真的无双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既然魔君夫人亲自前来北月仙宫,那便说说来意吧。”月初知道无双变了,此时身为魔君夫人的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双,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月初当真变了不少。”无双的眸底一抹黯然稍纵即逝,随即又是一阵媚笑:“你定然已听闻陵霄冲破幽冥炼狱,如今魔君正在寻找他。”

  “是寻找他,还是想要除掉他?”月初一语道破。

  “寻找他也好,除掉他也罢,陵霄功力之深厚上天入地无人能够追其踪迹。若想要逼其现身,也唯有他知道你身陷险境。”

  月初轻轻地笑了一声:“无双,从何时起我们之间竟也要相互算计了吗?”

  “你我终究各为其主。”无双回以一笑,那笑容依稀是当年在麓山时的甜美笑颜,可如今却参杂太多的无可奈何。

  月初亦心知肚明,只是幻化出天音剑,白色的幽光赫然绽放在黑夜,为四周的凄暗染上几分暖色,她遥指屋檐上的无双,冷声道:“你以为单凭这群怨灵,便能将我置于危难之地吗?”

  无双面对月初的冷色,张狂一笑:“我知你天生仙姿玉骨,更拥有了白晔的万年功力,可惜的是,如今的你真能将这万年功力融会贯通,运用自如吗?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挣扎,束手就擒为好。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想见你被恶灵撕碎。”

  “我倒十分有兴趣领教一下你所操控的恶灵。”说着,便持剑飞身朝无双逼近。

  无双眼看着月初的逼近,美目微眯,寒光乍现:“你当真要与我动手吗?!”

  月初面对无双的质问,没有任何回答,剑势未收,夺魄而去。

  无双眼见那毫不留情的长剑朝自己逼来,丝毫未有收手之势,这才急急地避过,心中愤然地回首,怒视月初:“当真是我的好姐妹呀!”

  “你明知我有伤在身,却引这无数怨灵来北月仙宫欲置我于死地,你明知我与陵霄的情谊,却利用我欲置陵霄于死地,你所作所为,我已不能再待你如初。”月初的声音已冷到极致,目光闪现一抹黯然:“你可以对我下手,但我不能容许你对陵霄下手,我欠他的已不仅仅是一条性命这样简单。”

  无双自知即使月初真气紊乱自己也并非是她对手,便未有迎战之心,便以怨咒召集着无数怨灵。

  顿时,分散在四处的怨灵瞬间聚集到一起,一股浓烈的妖气合着阴鸷的尸腐之气朝月初逼了去。

  “师妹,躲开!”百溟水在数丈之外大声提醒着。

  月初本想迎上怨灵搏杀,却因百溟水的提醒而惊疑,不疑有他,便一个旋身避开了朝自己夺魄逼来的怨灵。

  怨灵扑了个空,却是将早先月初所站之处击溃的巨石崩塌,凹陷而下,顿时只剩一个窟窿,熊熊绿光燃烧着窟窿中,可见其来势之猛烈。

  “恶灵聚集,吞噬万物,你万不可被其近身,否则只会被妖火焚身,无处可逃,你只能远战。”百溟水再次出声提醒。

  一旁操控怨灵的无双倒是微微有些诧异,不禁将百溟水打量了一番,怨灵的可怕唯有魔界高层可知,而这区区一个年少的百溟水却知晓的如此通透。

  经百溟水一提醒,月初便已明了,不断飞身避开怨灵的攻击,月初的身法灵敏,可怨灵的身法却愈灵敏,几次险些将月初至于危难之中。此时的月初才发觉这聚集在一起的怨灵当真古怪,它似乎能看透自己的招式,千变万化中,她却无法看透怨灵。

  百溟水欲上前帮忙,却发觉他根本无法闯入怨灵与月初之间的缠斗中,似有一股强大的妖气正封闭着他的真气。

  无双得意的看着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的月初,笑着提醒:“月初,敌强我强,敌弱我弱,这便是怨灵的厉害之处。你若还不束手就擒,只怕是马上就要被怨灵撕碎了。”

  “小心!”百溟水忽见怨灵分出数个假身不断对月初强攻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而那真身却偷偷闪现在其身后,此时月初的身后却是空门,怨灵将会是致命一击。

  月初明知身后的危急,却被假身缠住,根本无法顾及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入骨极致的黑光从天而降,似将月初身后笼罩成一道屏障,任是凶恶的怨灵也无法冲破那道黑光,但凡冲撞入黑光中的怨灵瞬间化为一团灰烬。

  无双见此情形,眸光一冷,朝黑夜的苍穹中望了去,却无任何踪迹,她厉声道:“陵霄!你终究还是来了!”

  月初的危机被解除,闻无双之言心中一动,也朝空寂的苍穹中望了去,却不见陵霄的踪迹。

  无双继续道:“既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无双还未落音,转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其身后,待无双惊觉身后有人之时,她的颈脖已被从身后扼制住。

  “无双,一千年不见,你的胆子愈发大了。”陵霄的声音飘忽在耳边,有一种冷到极致的冰凉。

  冷漠的清峻语气,听在月初的耳中是那样的熟悉,再见到安然无恙的陵霄,她那空寂了多年的心似乎瞬间被填满。

  无双强自镇定地笑道:“琉离四处寻不到你,所以才命我出此下策引你出来。”

  “正巧,我也想见一见琉离。”陵霄的嘴角轻轻勾勒出一个弧度,似隐去了身上的杀气,将手从无双的颈脖上收回。

  无双的颈脖一得到释放,便立刻跳离陵霄数丈之外,正欲开口说话,只见此时的陵霄却已然将目光投放至月初身上,那目光虽冷,却蕴含着细碎的明媚,此时此刻再也容不下旁人。

  无双心中忽泛几分酸涩,那一刻她是羡慕月初的,她所拥有的恰恰是自己所没有的。

  陵霄已飞身至月初的身边,抬手轻柔地将她腮边的一缕发丝勾至耳后,指尖却停留在她的发间,冰凉的目光渐渐化作一抹温柔。

  千年未见,他们之间本该有许多话说,可陵霄却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不言不语,唯有那指尖的温柔,眷恋的难以割舍。

  月初眼眶泛起一阵热流,依稀记得一千年前,陵霄为了救她心甘情愿的缴械投降,受尽了幽冥炼狱千年之苦,如今能见他安然回到身边,她的喉头间已是哽咽一片,几次想说话都被那份酸楚击溃。

  她终究是难忍心下凄楚,泪水潸然而下,扑向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生怕他会再次离开。

  陵霄感受着怀中的一抹温暖,心下亦是柔软一片,他将怀中的她揽紧,低声在她耳畔道:“我回来了。”

  月初在他怀中点头,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前襟,哽咽道:“我一直在等你。”

  百溟水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心中涌现出的是一种没由来的感觉,像是痛,却又像是欣慰。这么多年来看着月初孤孤单单一人,从最初的单纯变得冷漠,也唯有此时此刻才真正做回了自己。

  如此情生意动的场面,百溟水本不愿出声打扰,但此时此刻的情形却是那样不合时宜,他冷道:“月初,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更不要忘记这里是北月仙宫。”

  月初贪恋着陵霄的怀抱,却因百溟水的话而幡然醒悟,她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涌动,从陵霄的怀抱中挣脱。

  此刻,天际一阵风声席卷而来,整个北月仙宫的凄暗瞬间被金光冲破,怨灵嘶声尖叫,四处逃窜。

  无双一惊,只见北月仙宫内涌现数人,这其中竟有白曜,还有一个她即想见又不敢见的月秀,她的手忽然紧紧握拳,深深呼吸一口气,笑道:“北月仙宫今夜当真热闹,堂堂天帝都驾临了。”

  月秀千年不见无双,再见她却不似当年,全身的妖邪之气与那魅惑妖娆的狂性,他几乎要认不出她了。

  “魔君夫人即要引出陵霄,竟废这样大的代价攻陷北月仙宫,当真是不想活着离开此处了。”白曜这话虽是对着无双所言,可目光却是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月初与陵霄。

  “天帝这话说的狂妄,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让我活着离开此处。”无双既然达到了今日的目的,便未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瞬间召唤想要逃窜的怨灵,怨灵当即听令,立刻将无双重重包围在其中,将无双掩护着送出了北月仙宫。

  白曜并未有亲自去追捕的意思,便对月秀下令道:“她曾是你门下弟子,如今便由你亲自去捉捕她。”

  月秀稍一犹疑,随即领命追捕无双而去。

  “没想到幽冥炼狱都关不住你,魔界大护法果然名不虚传。”白曜负手缓步朝陵霄与月初走出,精锐地目光依稀凝着月初,低声道:“你可知陵霄的强行冲破幽冥炼狱,使得南海枯竭,恶灵为祸人间,生灵涂炭。”

  月初黯然垂首,深知如今人间大乱,而这始作俑者便是陵霄的离开。

  白曜继续道:“当年你为了救陵霄,一步三叩首才求得佛祖宽恕陵霄的罪孽,为惩罚他将其封印在幽冥炼狱三千年,以赎得罪孽。可如今期限未满,他强行离开,这便是逆了佛祖之意,天将众怒。”

  “天怒?”陵霄听着白曜所言嗤鼻冷笑:“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灭我,我灭天!区区佛祖又能奈我何?”

  白曜听陵霄那狂妄之言,没有怒意,反之又问月初:“还记得当年你求得佛祖宽恕陵霄时所立下的重誓吗?如今,我便要你当着陵霄的面重复一遍。”

  月初又如何能忘却当年在佛祖面前所立下的重誓,她的心中五味参杂,沉默半晌,终是抬眸,对着陵霄一字一句道:“我月初,今日对着佛祖起誓。从今日起,不再留恋红尘俗事,安心留在天界斩妖除恶。有朝一日,陵霄再杀无辜之人,必亲自手刃他。”

  陵霄的面色因月初的话语而逐渐转为阴冷,他隐含杀意地对着白曜斥道:“堂堂佛祖却要用此等手段来胁迫月初立下重誓,当真为三界所不齿。”

  白曜笑道:“这是月初心甘情愿为救你而立下的重誓,如若你再杀无辜,那月初必将手刃你。”

  陵霄握住月初冰凉的手,沉声道:“你跟我走。”

  白曜见月初的面色微有动容,当即凌厉地出声道:“月初,你想违背你对佛祖立下的誓言吗?”

  “天帝……”月初感受着陵霄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虽然温暖,可却未暖热自己冰凉的手心,她永世不可能忘记当年在佛祖面前所立下的誓言,她亦是一个守信之人,断不会轻易毁了自己的誓言。

  她深知,若是她毁了誓言,必会有天谴降临,她更不知那所谓的天谴将会伤害到谁。

  她无法预知,所以便不敢赌。

  陵霄能感受到月初心中的矛盾与挣扎,便又握紧了她的手,语气坚定:“上天入地,碧落黄泉,只要有你,又有何惧?”

  月初侧首,深深凝视陵霄那霸气的容颜,决绝的双瞳,有一瞬间的迷惘与动容,可是她终究还是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你走吧。”

  陵霄依旧伫立在原地,眉目清浅,唇锋紧抿,月光如纱般倾泻,将他衬得清幽而沉寂。

  “你想被困死在北月仙宫吗?”月初心知白曜既能驾临此处,他身后必然会有更多更多的仙众赶来,如若陵霄此时不走,再耽搁片刻便再也走不了。

  “幽冥炼狱都困不住我,更何况区区一个北月仙宫!”陵霄的话语虽然狂妄,可声音却是无比严肃认真,他问:“你当真不随我走?”

  “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月初终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坚忍的背影显得异常决绝。

  “究竟是不愿违背自己的誓言,还是舍不得白曜?”陵霄的声音依稀平缓,话至此处,骤然生冷:“回答我。”

  月初的身子微怔,竟忽觉有些发寒,她与陵霄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用这样冰冷入骨的语气对她说话,她心中微痛,可嘴角却扯出笑容。

  她转身,迎上他冰冷的眸子,对着陵霄说道:“我有太多的放不下,地位、荣耀、权力,我不可能陪你共同面对无知的未来,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安宁的家……”

  “你说的对,我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陵霄徐徐一笑,似有轻蔑,“仙魔不两立,你堂堂华碧晗的心目中又怎会愿与妖魔为伍,一千年当真能改变许多,月初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月初,就如陵霄今后也不会再是麓山上的陵霄。”

  月初眉眼一动,唇齿微动,此刻的她多想告诉陵霄,她并非华碧晗的转世,他也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如今的形势已迫得她不能再去辩解,如若此时当真能挥剑断了陵霄的情丝,那也倒好,此后天界便再不可能利用她威胁陵霄。

  若月初不再是陵霄的弱点,那一千年前陵霄被关押在幽冥炼狱的悲剧便不会重演。

  如此,便让陵霄误会她,也是值得的。

  沉默的月初看着陵霄飞身而去的身影,眼眶终是被泪水迷蒙,模糊了她的视线。

  白曜没有动身,亦是眼睁睁地任陵霄离去,直到其消逝不见。

  “当真是用心良苦。”白曜睇着月初眼中的泪,恍惚间想起了数千年前,玉染对他也曾如此用心良苦,情根深种,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负了她,并认为玉染对他的好是理所应当。

  月初闻声,握着天音剑的手又多使了几分气力,直到掌心全无血色,一股愤怒地热流涌上心头,持剑怒指白曜的胸口。

  “师妹,不得无礼!”百溟水一惊,上前一步欲制止月初的大不敬行为。

  月初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说:“如今我依旧喊你天帝是敬你,我位居你之下无可奈何。如今我如你所愿激走陵霄,如若你再逼他,即便你是天帝我亦不会放过你!”

  听月初那朗朗厉声,白曜的面上却闪过一抹参杂着凌厉的柔和:“你错了,我何时逼过他?他的恶抑或是善,皆是他的本心。”

  月初不再说话,依稀用剑指着白曜,四目相对,颇有争锋之势,可凝对的双目间却有着令人难以看透的别样情绪。

  “犹记得上一次你对我拔剑相向是在西曜仙宫,那时你亦是因为陵霄。不论前世今生,那终是你第一次对我拔剑,我不知今后你还将对我拔剑多少次,我只能提醒你,你若是当真做不到当初对佛祖立下的誓言,所有的天谴将会报应在你与陵霄自身上。我不是威胁你,只是担心你误入歧途……”白曜温文如旧,冷色淡淡,可话语中的真切却不假:“就如当年的玉染,一念之仁救了陵霄,却被陵霄亲手杀死。”

  白曜低声道:“白晔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当年他亲眼目睹了陵霄一掌将你杀死。”

  月初脑海中混沌一片,沉默一会儿才冷道:“即便,当年是他杀了我,那又如何?”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陵霄冥冥中为赎罪孽而来,而你便是陵霄的致命弱点。否则单凭白晔区区一点手段,如何能够促成你们的六世情缘。”白曜的声音顿了顿:“所以今日你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倘若你真随陵霄而去,那便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

  “这句话勿须你来提醒,难道我会不记得,当年第一个为了诛杀陵霄而利用我的人是你白曜吗?”

  “我允诺,今后只要你安心留在天庭,我不会在利用你对付陵霄。”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都已经利用过一次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你的允诺,我绝不会相信。”

  白曜仰头傲对天际,当着在场众人的面起誓道:“我白曜,对佛祖起誓,只要月初留在天界,必然不会再利用其对付陵霄,如若有违此誓,必遭天谴。”

  百溟水几乎不敢相信,一向生性孤傲的师父竟然会为了留住月初而向佛祖起重誓,既如此看重,当年却又那样狠心在月初的胸口刺下三支诛仙箭。

  月初徒然收回天音剑,别过头不再看白曜那诚恳的神情,她亦是诧异白曜如今竟会立此重誓。身为天帝的他,必然不会有假,那么只要她安心留在天界,陵霄便不会有危险。

  她此生所追求的,不正是能看见陵霄安然吗?

  即便陵霄恨她,怨她,只要他能安然。

  “你又何必如此,当初我对佛祖已起誓,终身留在天界。若我离开,遭受天谴的只是我一人而已。”月初的话语中充满着自嘲与费解。

  “我只是……”白曜的声音拖长了许久,深邃的瞳仁轻轻一收,终是淡淡轻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仅此而已。”

  “此时的我并非玉染。”

  “在我眼中,此时的你也只是月初。”

  月秀一路对无双穷追不舍,怨灵拥着无双速度极快,飞奔在碧水山间,她似乎有意等月秀追来,忽然驱走了无数怨灵,只身一人停落在潺潺溪水岸边。楚楚动人的目光凝着朝自己追逐而来的身影,她的眸中依稀含着浓浓情意。

  月秀的步伐由快至慢,终是缓步而行,移步朝溪水边的无双走去。

  无双见他遥遥而来,想起数千年不见的她,心中难掩一抹辛酸,可嘴角却依旧挂着柔媚的笑容,她低声道:“犹记得第一次见一袭白衣如雪的你,也是在清澈的小溪边,你风华绝代,含笑着问月初是否愿意随你修仙,那时的我便已悄悄喜欢上你。”

  月秀满身冷意皆因无双的话而抚平,他的步子缓缓顿在了原地,问道:“为何要自甘堕落?”

  “我自甘堕落?南月仙宫容不下我,我无处可去,幸得魔界中人救了我,否则我死在冰天雪地中都无人替我收尸。”无双说着世上最悲伤的一件事,可她却笑语盈盈,似不曾觉察到疼痛。

  月秀看着她的笑容,却知道她心中的苦痛,他的心中顿时涌现了无数的内疚:“无双,对不起,当年并非我不留你,而是我不能留你。”

  无双嘲讽道:“只要你想留,为何不能留?终究是你无心而已……”

  “其实当年先帝白晔曾窥探天命,耗尽两千年功力窥探了两件事,其中有一件事便是关于无双你的。”月秀轻叹一声,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他欺瞒无双已经这么多年了,如今白晔已经魂飞魄散,那么有些事他也可以一吐为快了。

  “天命关于我?”

  “对,仙魔之争延绵数万年无法得到终止,白晔有心在他在位时将魔界彻底铲除,于是探得天命,能助魔界消灭天界之人便是麓山上一名叫无双的女子。所以白晔命我将你留在南月仙宫悉心教导,力求你不误入魔道,为魔界所用。”

  无双犹记得当年琉离也对她说过这一番话,当时她将信将疑,至今仍旧不能理解为何她会是助魔界扭转乾坤的重要棋子。如今月秀也如此肯定的对她说起此番话,令她不得不信。

  “既然你受令要留住我,为何……为何当年不留下我,只要你开口,我如何也不会误入魔道!”

  “我不留你,只为保全你的性命。你有意离开之时,白晔已对你下了绝杀令,他在我万岁大寿上见了你,终究对你心有疑虑,你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在天界,他终究寝食难安,唯有对你下绝杀令,他才能彻底安心。”

  无双闻言,泪水忽然涌入眼眶中,她喃喃问道:“原来你不留我,是为了保护我……”

  月秀看着她面色凄然,终究对她温柔一笑:“无双,不要再误入歧途了,你当真想要助魔界毁灭天界吗?”

  无双逼回了眼中的泪水,决绝道:“我已遁入魔界,是琉离的妻子,便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了……更何况,玄天杀我父母之仇未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北月仙宫的怨灵散去,妖邪之气尽除,唯独有那萧瑟的夜风吹散着空旷的羊肠大道,四周打斗痕迹依稀残留,显得斑驳不堪。

  白曜回了天庭,月初遣散了受伤的弟子,可百溟水却迟迟未曾离去,陪伴着月初沐浴在淡月之下,共同沉默。

  月初背对着百溟水,目光依稀凝着陵霄离去的方向,瞳中波澜不惊。

  百溟水则站在月初身后,淡漠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月初的背影,也许只有此刻他才能放纵自己那样贪恋的凝望她的身姿。

  “这么多年了,师兄似乎一直都在我最悲伤的时刻站在我身后。”月初忽然开口,打破了此时的沉寂。

  “谁让我是你师兄呢?”百溟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对呀,你是我师兄。”月初终于收回了遥遥相望的目光,转身对上百溟水那双沉静的眸子,会心一笑。

  百溟水对上她笑意澹澹的水眸,嘴角处一抹清锐的笑意展现,忽然想到如今已走到这一步,他心中那埋藏了多年的秘密终于可以找到一个人倾诉了,他认为,月初便是这个倾听者。

  “师妹,你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月初点头:“嗯。”

  百溟水缓步走到青石铺就的石阶上坐下,将手中的长刀轻放身侧,只听清脆地铿锵声响起,并已带出了他的话:“四千多年前,有一个平凡的女子有幸认识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他们仿若知己般相见恨晚,无话不谈。渐渐地,女子对男子倾心相许,而男子对女子也奉若珍宝,两情相悦的他们私定终身,结为夫妻。”

  “数月后,女子发现她已有身孕,满怀欣喜的对男子说出这个消息后,可得到的却是这个男子的漠然以对。他向她坦言,他是个神仙,他有妻子,有儿子。女子犹如晴天霹雳,沉默了许久后告诉他,她肯为了他而修仙,她不求名分,只求能够在陪伴在他身边。男子未曾想到女子竟然能退让至此,当即许诺必然会给她一个名分。”

  “男子会天庭找他的妻子谈判去了,而女子则带着满心的期盼他的归来,其实她真的要求不多,名分对她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只是期望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可是……她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直到生下了孩子后那个男子依旧未如约归来,哪怕是派人捎个口信都没有。”

  “女子生了个女娃,她姓李,所以为女娃取名李念景,她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一年又一年,她依旧执着沉迷着修仙,她想成仙上天庭当面质问这个负心的男子为何不守信归来。”

  百溟水话至此处,终是未再继续说下去,似乎沉浸到自己的回忆中去。

  倒是月初,心思剔透,听到此处便已猜到故事中的男子是谁,便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这个负心的男子便是天帝白夜景,而你……是李念景的儿子?”

  百溟水轻轻一笑:“倒是瞒不过你,我确实是李念景的儿子。”

  “所以你为复仇而来?”月初恍然明白了许多,百溟水那样执着于成为神君,他的目的便是要为他的母亲与外祖母报仇:“你想杀白曜取而代之?”

  他摇头:“你错了,我只是想杀白晔。”

  她极为不解:“这与白晔何干?”

  “当年我的外祖母心有杂念而修仙,中途走火入魔,却落得个半妖半仙的下场,后导致我的母亲也变成了半妖半仙,人间容不下她们,天界与魔界更容不下他们,于是他们便隐居在一处古堡。我的母亲在古堡中认识了我的父亲,并生下了我……原本我们一家四口可以一直幸福的生存下去,可是偏偏有人不放过我们。”

  月初心下一惊:“是白晔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正是他,我的外祖母被白夜景辜负,令她终身郁郁,这笔账我们还未找白夜景算过,可他的儿子白晔登上天帝之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对我们全家赶尽杀绝。一场天火烧尽了整个古堡,烧死了我的父亲、母亲、外祖母,而我能够侥幸逃过一劫,皆因师父的相救。”百溟水说到这里,终究是惨淡一笑,自嘲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师父他之所以救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心中对白晔的仇恨而助他完成大业,可我不在乎,只要能报仇,我可以付出一切。”

  “原来,你的身世竟是如此。那么白曜便算的上是你舅舅……”月初轻轻感慨了一声,竟不想他们之间不止是师徒,更有着这样一层浓郁的关系。

  “我从未将他当作我的舅舅,正如白曜从未曾当过我是外甥。”百溟水摇了摇头,“而今夜,你让我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师父。”

  “是吗?”月初不以为意。

  “他从来不曾轻易允诺一件事,而今夜在我眼中看来,他为了留住你,他的姿态已放到最低。”

  “是吗……”月初重复了一遍,心中却未有一丝的欣喜。

  “你当真不喜欢他?”

  “也许……曾经喜欢过。”

  “曾经喜欢?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轻易改变吗?”百溟水喃喃问道,虽是在问月初,可又像是在问自己。

  “当一个你喜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你的真心践踏在脚下时,再深的感情都会被抹灭。”月初再次谈起当年对白曜的感情时,却是那样云淡风轻。

  话至此处,月初很认真地对百溟水说道:“所以,我们都应该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百溟水眉心一动。

  “你的妻子,玄玲珑。虽然我只见过她一面,可我却能感受到她对你的感情。”

  百溟水闻言,双手抱膝,仰望天边已渐渐翻起鱼肚白,他轻轻松了一口气,猛地起身:“师妹,谢谢你今夜肯听我的故事。”

  “你我何须言谢?”月初亦缓缓起身,可是她还未站稳脚,百溟水便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师兄?”月初满心不解地出声,她能感受到百溟水拥着她的双臂隐隐有些颤抖,可却是那样强而有力,似霸道却温柔。

  “月初,你说的对,我们都应该珍惜眼前人。”百溟水靠在月初的耳边,感受着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深深地闭上了双目,掩去了眸内复杂地情愫。

  当百溟水再次睁开双目时,瞳仁内已是冷漠一片,他松开了月初,也未曾再贪恋她的容颜,决然而去。

  随着幽冥炼狱的崩塌,怨灵释放,陵霄冲破封印,仙魔两界顿时蠢蠢欲动,天界的戒备更加森严了,魔界则严阵以待,恭候着陵霄归来的那一日。

  此时的仙界则是紧急召集对付魔界的计谋,月初身子未恢复,此时除魔大计并未受诏上天庭参与。可月初得到弟子的消息后,却还是不顾身上的伤,执意前往天界,但凡有关铲除陵霄之事,她便克制不住想去探一探,心中有个底也好。

  守卫见是北月神君出现在凌霄宝殿外,认为是天帝请来商议要事的,也不敢阻拦,恭敬地方了她进去。

  月初看如此森严的戒备,心知此次商议的事绝对机密,一想到白曜又在使坏心要对付陵霄,她的心中对白曜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她在踏入陵霄宝殿的那一刻便化作一缕轻烟,悄然涌入殿内,蛰伏在殿内一角,偷听着里边所发生的一切。

  殿内参与商议的只有三位神君与几位白曜信任的上仙,白曜傲然坐在高坐,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平静的眸子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魔界传来消息,琉离已设好天罗地网等着陵霄入套。”玄天将方才所得到的密报禀报给白曜听,深沉的音量萦绕在四周,似乎正在谋划着何事。

  “看来琉离为保住地位,已下定决心要对陵霄下手了。”月秀沉思片刻,便道:“既然琉离要对付陵霄,那便是我天界动手的大好时机。”

  百溟水道:“不错,我们可隔山观虎斗,待他们斗到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出手,必然一击则溃。”

  玄天却不太赞同:“不要小看了魔界,在魔界最溃败之时我们亦难以彻底击败其核心,如今我们又如何能在鼎盛之时剿灭。臣下认为现在还不是大动的时机。”

  百溟水强势道:“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了,这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琉离抑或是陵霄只要有一人受伤,我们便可趁机而除之。并趁着魔界大乱,必然可大败数半妖众。”

  顿时,商议变成争执,大殿内独独变成百溟水与玄天争论不休的战场,众仙皆是暗暗惊疑,百溟水是玄天的女婿,可如今却大胆与之争锋相对,看来这二人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融洽。众仙皆沉默不语,颇有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同时也暗地里观察天帝的神情,心中极其希望得到一个结果,天帝究竟是站在谁一边。

  几番争执,白曜终是开口制止:“行了,两位爱卿说的都有到底,但是我仍旧觉得凡事不能太过于保守行事,雷厉风行些好过优柔寡断。”

  说罢,白曜的目光朝殿内深处的一角瞟了一眼,随即便下了决定:“百溟水听令,未免打草惊蛇,此次便由你统帅,月秀为副帅,挑选百名精英趁乱潜入魔界。玄天则统领十万天兵天将,只要一收到百溟水的指令,立即攻打魔界。”

  众神当即领命,随即纷纷离去,殿内复又陷入一片沉寂,可白曜却迟迟未曾离开大殿,依旧坐在高坐之上,对着空寂无人的大殿冷声道:“听够了,出来吧。”

  月初闻声,一缕轻烟飘飘袅袅升起,在大殿内盘旋几圈后便化作人形,傲立在大殿正中央,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斑驳的影子映打在金钻铺就的地面。

  “今日我们商讨除魔大计,我故意不召你上天庭,正是要你避开这一次战役,可你还是来了。”白曜的目光遥遥朝月初沉静地侧颜望去,话语中微微有些感慨。

  一直垂首的月初终是仰头,对上白曜的目光低声道:“天帝既知我在偷听,为何还要将计划暴露给我,你不怕我偷偷给魔界报信?”

  “因为我信任你。”白曜说的那么肯定:“你身为北月神君,明白自己所处之位。”

  月初对于白曜的话,却笑得那么茫然,如今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做出决断,而白曜却这样轻易给了她一个抉择。

  “这一百年你该远离仙魔之争,好好修行,待到你将两种真气完全融合,运用自如时,再参与仙魔之争吧。我很期待一百年后,月初能成为天界必不可少的一员猛将,延续玉染的使命,斩妖除魔。”白曜说的那样理所应当,眼眸犹如极深的夜,掩藏了一切情绪。

  “只恐,月初会让天帝失望了。”月初细语丝丝,可握拳的手却越攥越紧,可见此事她的挣扎与矛盾。

  “你如此放不下陵霄是吗?”白曜的声音终起波澜,他盯着月初的面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眼见白曜逐渐清晰的身影,她低声道:“我对陵霄的感情,天帝应该很清楚,如今他有危难……”

  未等她的话说完,白曜厉声打断:“当日我已在你面前允诺,绝不会利用你对付陵霄,如此还不够吗?”

  月初的话被白曜打断,目光却从矛盾变为坚定,紧攥的拳继而松弛开来,平静地将未说完的话继续道出:“如今他有危难,你让我如何坐视不理?”

  “仙魔不两立,难不成你要我允诺你永世不对付陵霄吗?”

  “不,我从来不曾奢望过天帝能允诺永世不对付陵霄,我只是挂念他的安危。”月初惊诧白曜那一向肃然有神的瞳子,竟在此时被莫名的空寂遮挡了光泽。

  “若我不允你离开呢?”

  “若我必须离开呢?”

  顷刻间,月初与白曜之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势,仿若下一刻二人便要大打出手,可他们终究只是冷冷地对视,未曾有一人先动手。

  月初见白曜迟迟未动手,沉默了许久的她终是转身,大步离开。

  白曜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即将远去的身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你不怕天谴了吗?”

  月初步伐一顿,却不曾回首,记忆中依稀是当年为救陵霄对佛祖所立下的誓言,她向来是个守信之人,既然承诺便会做到。可如今,她却在明知陵霄将会深陷危险之时,不能坐视不管。

  陵霄曾为救她而承受了一千年的幽冥炼狱之苦,如今她便是毁了这誓言遭受天谴又有何妨?

  正如陵霄所言,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有陵霄在身边,她又有何惧?

  她低声回道:“若有天谴,我愿一人承受,只要陵霄安然。”说完,决然而去。。

  大殿再次陷入一片沉寂,白曜步履缓慢,似有意沿着月初离去的那条道路的痕迹走去,直到走出大殿,九凰正盘旋在殿外,可白曜的目光却凝着残留着月初最后一抹芳踪之处,似喃喃道:“她终究还是离去了,是我太自信了吗?”

  九凰似感受到白曜身上所散发出的悲伤,扑腾着翅膀飞至他肩头,额头轻轻蹭着他的脸颊。

  “月初已不再是当年的玉染,不再是当年那个我如何伤她都不会离开的玉染……”白曜轻轻抚摸着九凰那柔软的羽毛,声音淡漠,却在此时显得如此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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