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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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华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出,出去?我这个时辰怎么出去呀。”

裴宣笑着指了指他进来的窗户,说道:“只管去换衣裳,我保证悄无声息给你带出去,然后吃完了就送你回来。”

“可,可是…”

言昭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裴宣推着去了屏风后,说道:“你换衣裳,我在外面等你。别愣着了,还要我给你找衣裳?”

“不不不。”言昭华吓得赶忙摇手,裴宣就从屏风后出去了,言昭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偷偷往外面看了一眼,裴宣已经站到了离屏风最远的书房里去,正背着手在她的书架上看着呢。那清俊的背影,秀颀如松,言昭华脑子一热,居然也就说服了自己。

换了一身外出的简便服侍,湿发也差不多干了,便随意挽了个堕马髻,用珍珠点缀着,拿上帷帽,去到了裴宣身后。

裴宣回头看着他,笑容如朗月般,看的言昭华不禁低头心跳不已,拿着帷帽的手都有些发抖,理智告诉她,一个大家闺秀,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也不知为何,她就想着放纵一回,只因陪她放纵的是他。

感情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也许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对眼前这男人,早已种下了情根。

第一百一十章

言昭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跟着一个男人,偷偷摸摸走街串巷的疯玩儿,这是一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受,裴宣带着她去了呈祥楼吃饭,饭后又带她去长安街转了一圈,此刻她们俩正站在长安街尽头处的华亭桥上,看着整条灯火辉煌的长安街,感受着万家灯火的气息,桥上没有人,言昭华站在最高处,桥上的风吹荡着她的帷帽,裴宣没有像她一样眺望远方,而是背靠着桥墩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言昭华一转头就看见他炙热的目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吸引了,再也挪不开目光,裴宣看着言昭华隐隐约约的侧脸说道:“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直到遇见了你,在遇见你之前,我都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言昭华讶然问道:“孤独终老?”

印象中,上一世她的确没有听说过裴宣娶妻的事,但如今第一回听当事人提起,还是有些震惊的。

裴宣点头,认真的说道:“是,若遇不到喜欢的人,勉强成亲又有什么意思?我虽出身勋贵,却看透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后宅之事,不想今后的生活都活在虚假之中,若遇不到一个值得我倾心相对的,我宁可孤独终老。”

言昭华定定的看着裴宣,一会儿后才说道:

“你的想法和其他男人有些不一样。他们要的不是真情实意,而是妻妾成群,你要的却是倾心相对。”

裴宣爽朗一笑,令整条长安街的灯火都为之失色,言昭华看呆了。而他接下来的话,让言昭华更加惊讶。

“猪狗牛羊也是妻妾成群的,人之所以是人,得做一些和猪狗牛羊不一样的事情吧。”

言昭华哭笑不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裴宣的话了,裴宣见她惊讶,不禁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说道:“觉得意外吗?”

言昭华温顺的低下头,乖乖的样子让裴宣笑容更深,桥上有行人走过,看见这两人的模样,尤其裴宣又是那样出色的俊貌,纷纷侧目猜测,这是谁家的小夫妻出来游玩。

裴宣牵了言昭华的手,说道:“我会用时间证明,我所言是真,上回也不是故意要轻薄你,只是我瞧见旁的男人对你动了心思,一时着急才做出那样的事,我平常不那样的。”

言昭华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想起那晚他的霸道,不由红了脸颊,呐呐说道:“哪里有旁的男人对我动心思了,再说了,我也不是谁对我动了心思,我就喜欢谁的。你大可不必那样。”

裴宣看着她,抿了抿唇:“虽然那晚有点冲动,但是我不后悔,我既然喜欢上你,就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我有能力和自信,能成为你的倚靠,能给你一辈子幸福,所以才会做那样冲动的事情,我知道我的想法有点极端和自私,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可是你还小,对男女之事很懵懂,我若不早些告诉你,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意呢?”

言昭华的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沉寂多年的心似乎在这一刻恢复了激烈的跳动,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男女之情,虽然她活了两辈子,裴宣说他没有遇到过让他心动的女子,所以宁愿孤独终老,都不会随意婚配,而能做到这些,是因为他是男子,言昭华是女子,上一世的命运掌握在谢氏手中,婚嫁之事,自己做不了主,只能跟骡子马似的,让人随意配了人家,若是她自己能做主,也和裴宣是一个想法的。

希望找一个喜欢自己的,自己也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不需要有多高的门第,不需要有堆积如山的钱财,只要两情相悦,便是最好时光。可惜,她上一世没有等到。

“我做的这一切,不是逼迫你,而是在争取,我希望给你最好的,让你看到我的心,你还小,可以不必急着回答我,但是答应我,在你开始考虑这件事的时候,请第一个想到我,好吗?”

裴宣的目光太闪亮,让言昭华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已经不小了,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已经憧憬太多个年头,以至于真的感受到之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只要稍稍冷静下来,她就能看分明自己的心。

她对裴宣也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有了关注的意思,只不过两人身份悬殊,她没有敢往那方面去想,可是直到裴宣和她表白,那个时候言昭华才敢正视自己的心,裴宣对她来说是个奇迹,是个她以为自己不能拥有的奇迹,如今奇迹就在她面前,等着她伸手去抓,若是她再迟疑,是不是这份奇迹也会跟着消失呢?如果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奇迹的话…她会舍得就此松开吗?

“我…”言昭华沉吟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已经不小了。”

言昭华的声音很低,可裴宣却不怀疑自己听错了,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狂喜,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子的回应可以让他这样激动,弯下腰,按住言昭华的双肩,裴宣迫不及待和她确认道:“你的意思是…”

言昭华咬着唇,犹豫片刻后,说道:“我的意思是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晚一些,我的丫鬟们就该怀疑了。”

裴宣却是不放手,不想让她回去深思熟虑之后再改变主意,既然开了口,那就要说个清清楚楚才行。

“你是答应我了,对不对?”

裴宣的问题让言昭华紧张不已,再不敢说什么话,只是羞怯的低下了头,裴宣再次追问:“你给我个确切答案,哪怕点个头,让我知道就好。”

言昭华微微一挣扎,便往旁边转过身去,从未体验过少女的扭捏娇羞,本以为这些情绪离自己很远,可没想到,现时现刻就让她体验到了。

又低声说了一句:“还有什么不确切的?”

听到她这样说话,裴宣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调转目光看向了河道两旁的长安街,就连盛夏后的暑气都不觉得讨厌了,空气中弥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甜丝丝,软糯糯,将他平日里那些果决干脆全都抛诸脑后,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和她一起站在这里,哪怕地老天荒也好。

言昭华偷偷往旁边看了一下,裴宣也正好转过头来看她,两人四目相对,虽隔着一层纱帘,可从没有一刻,有现在这样靠近。

裴宣深吸一口气,就好像了了一个心思般,百般不舍的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言昭华抬头看了看他,小声问道:“那我们…”算是什么,这几个字言昭华想了又想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她虽然喜欢看话本子,羡慕书中那些书生小姐们心意相通,冲破礼教的做法,可那毕竟是话本子,现实中她还是没法接受与男人婚前私自来往,虽说是答应了,可到底答应了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们就算是确定了关系,就是各自婚嫁的第一人选,你现在身上还有孝期,我不便上门提亲,这段时间,我们就正常相处。”

裴宣的话让言昭华羞得不敢抬头看他,最后还是仗着有面纱遮面,言昭华才从唇边挤出一句话来:“那…像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会做吗?”

这下裴宣倒是有些愣住了,但也没怎么迟疑,郑重对言昭华说道:“那种事是情之所起,是自然发生的,但若是你不愿意,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强迫,但若要我承诺一定不碰你,那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肯定做不到,承诺了也是假的,不过我敢保证,婚前最多就是那种程度,绝不会再往下发展,更深入的行为,我们…额,留着婚后做好了。”

言昭华耳中听着他说这样露骨的话,真的好想钻到地洞里去,耳朵根子热辣辣的,渐渐延伸到了全身,虽然裴宣的话听着露骨,但也算是中肯了,若他满口承诺,反而让言昭华不敢相信,他这样把关系说开说透,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见言昭华低头不说话,裴宣也有些紧张,说道:

“我,我能做的承诺就这些了。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婚前和我接触,我…也会为你尽力控制的,你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说的话也许太直白了,但我真的没有恶意,你要相信我,我很尊重你,不愿意让你感觉到丝毫委屈。”

这样急于解释的裴宣,言昭华还是第一次看见,抿唇想了想后,才给了他一句定心丸式的回应:“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有单方面承诺的道理,我既然答应你,就是做好了准备的。我不太会说话,对人也不知道软和,但我相信,只要两人不断靠近,不断融合,相互尊重,也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所以…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

裴宣听了这些话,真是觉得自己没有挑错人,他对感情真的很挑剔,挑剔到一点点都不愿将就,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让他感觉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值得,为了她浅浅一笑,柔柔一句,就算要他付出再多的艰辛他也愿意。

这是他的想法,没有奢求会有人理解,他想着,哪怕就是单方面对她好,他也心甘情愿,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世家侯府出生的女孩儿,也能有如此豁达的勇气,这对一个深受礼教束缚的女孩儿来说真的很不容易,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更多的肯定是要来批判他的风流,但他只是说了些实话,不想用虚假的谎言欺骗她,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有怀疑,反而很快就消化了,认同了,并且说出这一番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的话。

这些话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孩儿都不会这样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因为她们在意更多的是自己的名声,自己的矜持,就算对你有意,却也很少敢直面表达出来的。裴宣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种毫不娇柔做作的纯粹,敢于说出想法,不虚伪,不欺骗,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个决定的人。他相信,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爱情的话,也会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就为彼此这份真诚。

第一百一十一章

裴宣又带着言昭华从集市里掠了一圈,然后才送她回去。

言修从德胜楼走出来,马车已经在门前等候着,德胜楼位于长安街的东侧,临水而建,供客雅聚的极佳场所,今日言修在此宴请户部的一干同僚,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瞥了一眼,看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站在一个面具摊位前,那衣裳和背影,都像极了他的大女儿言昭华。

她的对面有一个高瘦男子脸上戴着个钟馗面具逗她开心,正想定睛看那女孩儿转身的时候,同僚们纷纷出来和他告辞,一番寒暄告别之言后,言修再把目光转回那个面具摊位时,那对小年轻男女已经不在了。

宾客们全都散去,堰伯上台阶来对言修说道:

“侯爷,您今儿晚上喝了酒,要不别骑马了,坐马车吧。”见言修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堰伯又问:“侯爷在找什么?”

言修纳闷至极:“我…好像看见大小姐了。跟一个男人…”

堰伯也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言修所说的这件奇事,笑道:“侯爷,您说什么呢?这个时辰,大小姐早歇下了,就是没歇着出来了,也不会和一个男人走在大街上呀!定是您眼花瞧错了。”

言修捏了捏眉心,想想堰伯说的话也对,他的女儿他知道,不是那种让人不放心的孟浪性子,安分守己,从不做那自损名声之事,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定如堰伯所言那般,他喝了些酒,有点眼花糊涂了。

摆摆手,说道:“确是我看错了。回吧,不坐马车,骑马正好醒醒酒。”

堰伯领命下去让马夫牵马过来,扶着言修上马,言修夹了一下马肚子,然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确定没再看见先前的两人,这才缓缓策马前行。

言昭华被裴宣压在一处暗巷之中,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要不是裴宣机警,发现了德胜楼前的言修,提前拉着她躲起来,这个时候,只怕她已经给言修提溜着回家去了。

扯了扯裴宣的衣袖,裴宣才把捂在她唇边的手松开,言昭华呼吸了两口气之后,对裴宣问道:“我爹走了?”

裴宣探头看了看:“走了。”

“你说我爹看见咱们没有?”言昭华担心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裴宣摇头,说话安慰:“没有,若看见了,肯定会过来找的。”

言昭华听到这句话,想想也对,才稍稍放心的抚了抚胸口,裴宣见她花容失色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恨不得把她压在墙上,狠狠的再亲几口,让她变得更可怜些…被自己这个禽兽的想法逗笑了,摇摇头,裴宣正色说道:“我赶紧送你回去吧,以防万一。”

青雀居主卧的后窗被从外面打开,言昭华从外面翻进了房间,看着仍旧站在窗户外的裴宣,摘下了头上的帷帽,只是用一双比繁星还要璀璨的双眸盯着裴宣,裴宣心中一动,克制住把她拉到身边来的冲动,摆手对她说道:“我要走了,这几天有南城大街的事要处理,估摸着得闹十天半个月,等我忙完这阵子就来找你。”

言昭华羞怯的点了点头,裴宣对她招招手,言昭华稍稍犹豫后,便走了过去,裴宣牵起了言昭华的手,低头反复看了两眼,就像是块软玉似的凉滑动人,忍不住垂首在言昭华的手背上亲了一口,言昭华羞赧的转过了头,裴宣抑制住满心的不舍,又在言昭华头顶揉了揉,然后才说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言昭华抬头看他,抿唇说道:“小心着些。”

两人依依道别之后,裴宣才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言昭华将窗户关上,回到房里看了一圈,就赶忙回到屏风后,换上了之前的睡袍。

言修从外面回来,正要回书房,想来想去还是想到青雀居中看看言昭华,先前他在集市上看见的背影实在太像了,让他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虽然已经确定不可能是自家女儿,但言修还是想来看看,大小子今日闯了祸,给他罚了,出手挺重的,正好可以去问问他情况如何。

来到言昭华的院子里,看见她房里的灯火还亮着,就没让仆人通传,自己来了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昭华,睡了吗?”

言昭华正好卸了发钗和散了头发,听见敲门声简直吓得三魂不复七魄,目光落在铜镜中自己的脸上,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深吸一口气,镇定的开声:“爹,我还没睡呢。”

然后站起身,走到门边去,深吸一口气后,恢复从容,抬起门闩,将门打开了,还没来得及换居家衣裳的言修就站在门外,言修将言昭华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实是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不禁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无奈。

言昭华说道:“爹怎么来了,我正想睡呢,您进来吧。”

言修哪里能说是因为自己喝酒眼花,在外面看见个与她相似的背影,特意来看她在不在的呢。点着头,负手而入,问道:“我就坐一会儿,问问谦哥儿的情况。”

言昭华松了口气,笑着将言修领入了她的小书房,说道:“谦哥儿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爹去瞧过他没?”

言修坐在言昭华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没去瞧他,这小子今儿闯了这么大的祸,打他都是轻的,不下手重一点,他永远不知道事情严重。”

言昭华坐在一旁细细听着,言修靠在椅背上,看着言昭华桌上写的字,随手拿起来看看,继续说道:“不是我下手重,是那小子太不成器了,我都替他把世子的名请下来了,和封你县主的旨意过两天就要下来了,他居然还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今日若不是恭王世子相救,他真给人算计去了,别说他一个人了,就是咱们长宁候府也得受他的牵连。”

言昭华听言修这样说,也是惊讶:“旨意要下来了?”

这件事情,言昭华是真的不知道,言修替她请封县主的事,之前还听过一些,可替言瑞谦请封世子,还是一次听说。言昭华可清楚的记得,上一世,言修到把言瑞谦赶出侯府为止,都没有提过给他请封世子,看来上一世,言修对言瑞谦也是失望透顶了,可她一直都觉得言修是不喜欢言瑞谦的,但现在想来,也是上一世的言瑞谦实在不长进的缘故吧,这一世他才稍稍表现出了一点要好的架势,言修就松口给他请封去了。

突然有点想哭,上一世她糊涂,被谢氏戏耍的团团转,言瑞谦无人教导,好好的苗子给养坏了,她被谢氏草草嫁人,言瑞谦被算计的赶出了侯府,言昭宁和言书彦却取代了他们的一切,在言瑞谦被赶出侯府之后,言修就给言书彦请了世子,从此之后,谢氏母子三人,气焰更是嚣张,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潦草一生。

言修见言昭华眼底含泪,于心不忍:“我知道从前是爹对不住你们。我一心政事,总想着往上爬,把你们都交到谢岚手中,让你们姐弟吃了不少苦,马上圣旨下来了,你有了县主名号和食邑,谦哥儿做了世子,你们俩将来更要举止谨慎,切不可做那等损名坏义之事,谦哥儿那儿,我这两天就不去看他了,你多去走走,把这些道理剖析给他听听,让他再长进一些。我知道他不愿意学文,也确实没那天分,但不管怎么说,这几年的应试他还得参加,不求他考多好的名次,只希望这两年别忘了还有读书这回事,等过了两年,他大了,然后再决定今后做什么吧。”

“爹一直都知道,谦哥儿想弃文从武?”言昭华很是意外,一直都以为言修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的,可是这个男人只是用他自己的方法,默默的关注。

她上一世,多恨言修的无情,觉得他好、色成性,对子女也是不闻不问,可如今她也有些明白,之前他是把教导子女的责任交给了谢氏,因为谢氏在被揭露真面目之前,的确算是一个称职的妻子,府里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对子女也没有传出苛待之事,言修一心政事,只要家里不出事,他自然不会特意盯着,直到谢氏出事之后,他可能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不足,而没有了谢氏的他,对府里诸事也就开始关心起来了。

“我哪会不知道。那小子在兵部演武场如今也算是个小人物了,那些兵部的家伙都跟我这儿说了多少回,将来一定要让谦哥儿去兵部,可他到底还小,我就给压着,是不想让他彻底放弃学问,他这些学问功底不扎实,将来兵法策略都看不懂,难不成真当一辈子冲锋陷阵的大头兵吗?”

言修看起来今晚定是喝了不少酒,言昭华觉得,他平日里就算开口说话,也不会和她说这么多,夜静谧而漫长,父女俩在书房里说话,此情此景,让言昭华感到了无比的平静。言修的坦白,解开了她心里一个又一个的结,从前觉得自己可怜,娘死爹不爱,但如今听了言修这些话,言昭华觉得自己还是有人疼爱的。

“这些道理,他应该能明白,他和我从小就不对付,他刚出生那几年,我确实讨厌过他,觉得是他害死了你娘,对他也是缺少关爱,他恨我是应该的,可这些年,我也走了出来,试图和他修好关系,却发现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再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修复关系的时候了。你是他的亲姐姐,看得出来,他对你十分信服,你说的话,他肯定能听进去,平时你多劝着。”

言修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感伤了。

言昭华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干脆换个话题,问道:“谦哥儿那里,我自然会尽一切能力督促的,可现在还有宁姐儿和彦哥儿的事情,如今我和谦哥儿有了册封,可他们俩身上什么都没有,我怕宁姐儿知道后,又该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听言昭华提起被他罚禁足的言昭宁,言修又是一声叹息,摇头说道:“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变成如今这样,小时候只觉得她可爱,却没想到心胸有些狭窄…”沉默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她的事儿,你就别担心了,不要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你和谦哥儿的事,是我的意思,他们俩就是不平,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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