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父与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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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小坐了片刻,王蘅君起来欠了个身,说道:“陛下,我先去给许夫人煎药了。”

  刘病已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他立即跟在王蘅君身后,说道:“朕也一起吧。”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知道朕会煎药的。而且身为半子,为许夫人煎药也是应该。”这却是怕王蘅君顾虑他的帝王之尊,不肯让他做这事。

  若是旁人怕还真有这些顾虑,可惜王蘅君一则本来就是穿越的,二则从小看着刘病已长大,知他甚深,又哪里会拦着他尽孝呢。

  “也好。正好有两个炉。陛下接手一个,也恰好让许叔叔去休息。”王蘅君轻叹了一口气。

  “什么?朕不是派了宫人过来吗?为什么爹他还要亲自煎药?”刘病已剑眉轻扬,显然怒上心头。王蘅君得去看着药炉是因为她是医者,可许广汉已是年近半百的老汉,又是长辈,还让他做这事,刘病已可不乐意了。

  “你小点声。”王蘅君轻拍了一下刘病已的手背,略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是许叔叔自己不肯假手他人,我也劝不动。他们也是患难夫妻,而今义母病重,许叔叔说想为她多做一点事情。不然,怕以后没机会。”

  刘病已心头的怒火瞬间转成了悲凉,许广汉现在的心情他却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坐视死神夺走自己重要的人的那种无力感,他经历过,却没想到这么快又要经历第二次。

  走到煎药处,许广汉果然在。刘病已见他双眼通红,知他定是没有好好睡过。他扯起一个笑容,开口劝道:“爹,这里我来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不然娘的病好了,你却倒下了,那岂不是让她平白着急吗?”

  许广汉本待摇头拒绝,可刘病已二话不说已从他手里抢走了蒲扇,又唤了伺候的奴婢来,强行把许广汉送回去休息。许广汉是在宫里待过的,终究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最后也只能回房去了。

  “你来一趟也好。好歹可以强迫许叔叔睡上一觉。”王蘅君叹息了一声,也拿过一把蒲扇坐下。

  两人各执一个在炉前扇着风。刘病已坐在炉前,看着院子里的大树,浓密的树荫映在地上变成了连片的影子,夏末的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凉爽,地上的影子亦随之摇动。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看着树影婆娑,刘病已忽然开口说道,“在这院子里,你在煎药,我们说了一些话。”

  王蘅君却不知他说的是哪次,奇怪地转头看刘病已。这时她才发现,刘病已脸上原有的一点婴儿肥没有了,孩子般的稚气也消失了,如刀削般的脸庞,飞扬入鬓的浓眉,透露出冷峻的气息。

  “ 人果然是很渺小的生物,很容易被命运愚弄,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可能万事如意。”刘病已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看着朵朵白云幻化成各种形象,“有的时候,朕觉得阿蘅你简直像个女巫。”

  王蘅君忽然明白刘病已说的是哪次谈话了。那是她刚从广陵王府回来的时候,彼时许平君大肚便便,她在这院子里为她煎安胎药,刘病已在一旁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做学步器具。那时的宁静而安详,而今已经一去不复返。

  王蘅君喉咙发紧,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终究没能留下许平君。刘病已说她像个女巫,是啊,她自己也痛恨自己的先知先觉和乌鸦嘴。她在汉代生活的年月终于快接近现代的了,有时候她真的会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汉代女子,那样就不用被这种无能为力之下的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在历史的命中注定面前,她太渺小,太渺小了。

  “从今以后,你说的话,朕都会牢牢记住的。”刘病已煽着扇子,淡淡地说道,“因为朕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代价了。”

  炉内的木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被静谧的院子无限放大。默默无语间,木炭添了又添,药壶里的药汁终于被煎成了一碗的份量。

  王蘅君把药汁倒进碗里,为了给滚烫的汤药降温,案上放着的两个碗,左手倒右手,换了好几次后,慢慢把药水降低到了可以入口的常温。

  “走吧。”王蘅君把药碗放到托盘里,端起来往许夫人的房间走去。

  许夫人自半个月前开始,就陷入长时间的昏迷,王蘅君守在她身旁,每日里无数汤药灌着给她吊命。可惜,许夫人的求生意志已经随着许平君的离去完全消失了。

  看着瘦骨嶙峋的许夫人,刘病已面沉如水,他如今是真的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了。只是这种深沉却总让王蘅君觉得有些悲哀。

  “嗯…”许夫人昏昏沉沉间发出轻微的呻吟。

  刘病已忙为她调整被铺,生怕她感到不舒服。王蘅君也忙到外面把煎好的药端进来。

  许夫人朦朦胧胧间醒来,看到刘病已在自己跟前,一时以为是在梦中。待刘病已为她整理发白的长发,手碰到她的脸庞,那真切的触感才让她确信这真的是刘病已。

  “陛下…怎么来了?”许夫人吃力地问道。

  “来看看娘,伺候您吃药。”刘病已这时才露了一个笑脸。

  “不…行…”许夫人费力的摇头,用力过度使得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嫣红。

  “行的。”刘病已不顾她的反对,从王蘅君手里接过药碗,冲王蘅君使了个眼色,让她到许夫人身边扶着她坐起。然后,他用调羹吹凉药汁,小心地送到许夫人唇边。

  许夫人倔强地摇着头,紧闭着唇,不愿意接受他的照料。

  “娘,吃药吧。朕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刘病已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无奈,表情却看不出悲喜。

  王蘅君感觉到许夫人身子微微一颤,终于张开了嘴巴。

  一勺又一勺,苦苦的药汁慢慢进入许夫人的五脏六腑,也慢慢恢复了她的生气。

  一碗见底后,刘病已把药碗拿给一边伺候的婢女,然后拿手帕给许夫人擦了擦唇边的药汁,动作轻柔。

  “不要,太责怪自己。”许夫人看着刘病已,温柔地说道,“爹娘都不怪你。你待平君很好,我们都知道。”

  “嗯。”刘病已低着头,低低应了一声。

  许夫人吃了药,也只精神了一小会儿,很快眼皮又耷拉了下来。王蘅君默默将她平放下来,为她盖好被子。刘病已看她这样子,也明白如今无数的汤药灌下去,也不过是给活着的人一点安慰。事实上,她已是阎王生死簿上被勾销的人了。

  刘病已跪坐在榻前,许久不说话。王蘅君看到他手上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直逼得青筋暴现,却不知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外边日西沉,天色近黄昏。

  刘病已方才起身到一边的房间里去寻刘奭。王蘅君知道他这是要回去了,连忙跟上。

  推开房门,刘奭背对着门,坐在一堆玩具的中间,手上正拿着一只木制的鸭子。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刘病已连忙丢下手上的小鸭子,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刘病已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他扫了一眼墙角被打开的柜子,所有的小玩具都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刘奭撮着手,轻声解释道:“父皇,孩儿不是贪玩。只是想拿回去给雪儿妹妹玩。”

  刘病已看着这些熟悉的玩具,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当年他为刘奭准备的,就像每一个初为人父的傻爸爸,在为孩子准备衣服的时候,能把从0岁到7岁的衣服都买齐一样。他当初给刘奭做的玩具也是如此。所以当他们一家人匆匆入宫,这些玩具就只能在许家被封存起来,其中甚至有好多是刘奭根本没玩过的。因为那些是等着他在这个家里再长大一点,再给他玩的。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刘病已只觉得口中苦苦的。他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对儿子说道:“你这么随意的跑出来,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错了。”刘奭低着头,乖乖认错。

  “地图是从哪里弄来的?”

  “石渠阁…”

  “没人陪同就自己从地道里溜出来,让为父和长辈们担心。这是不孝。难道上学这么多天,师傅没教过你吗?”

  刘奭的头越发低了。

  “你是皇子,以后是要当太子的。不能任性妄为,知道吗?” 刘病已蹲下来,与刘奭平视,语气转为轻柔,“如果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可以直接跟父皇说。父皇都会帮你解决的。”

  好半天,刘奭才低低地说道:“父皇很忙。母后说,奭儿要当乖孩子,不可以随便打扰父皇。”

  “…没关系。父皇再忙,奭儿的事情还是最重要的。”刘病已摸了摸他的头。

  刘奭伸出小手拦住刘病已的脖子,轻轻靠在他肩上,却不说话。

  刘病已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倔强的孩子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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