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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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有很多种,比如说胎穿、身穿、魂穿……天上一天,地下十年,等受完了东皇的训,盖子早就已经入轮回了。

  夷波和龙君下幽冥的时候,正碰上阎君的皇后生孩子,冥后的嗓门出了名的大,吃痛叫起来,忘川都得发大水。地府的人都忙着救灾,他们站在望乡台上等了半天,没人有空搭理他们。夷波叫了两声:“谁来管管?我们赶着投胎呢!”

  “吵吵什么?没看见大伙儿正忙呢吗,撂下事儿专程伺候你?德行!”京片子很溜的孟婆回头看了眼,兀自嘀咕,“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高空抛物砸死了两个鬼差,要不也轮不着老娘卖这份苦力气!瞧瞧这一大摊子,水淹了鬼,回头又是事儿,我这一天忙的,起早贪黑,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呢!”

  一般大神要是公干,身后圆光辉煌,可以照亮十丈之内。可是渡劫入世的就不一样了,所有身份标识一概取消,所以龙君现在比较没落,站在那里没谁认得出他。他也不急,背着手说:“得把决口堵上,才能防止河水继续泛滥。你们这样边舀边漏,工作都不用干了,以后就申请治理河道吧!”

  缺心眼的鬼差们面面相觑,直起腰一看,果然废了大力气舀回去的河水又从缺口汩汩流出来了,之前的努力都是无用功。大家听了建议立刻堵决口,果然成效比之前大了,小鬼们高兴得手舞足蹈,“聪明人,你往哪里去?”

  龙君含蓄地拱拱手,“我找阎君,请代为通传。”

  小鬼吱吱喳喳给他找人去了,不一会儿阎君现身,带着斗笠,裤腿挽得老高,起先还不耐烦,“是谁找本王?”到了近前一看,眨了眨眼,“这不是九川兄吗,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龙君把经过简单阐述了一遍,“兄没有接到通知吗?”

  阎君愣了一下,想起上面送来的文书放在案上未及拆封,顿时头大如斗。

  “我居然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那壶盖掉下来,也没轮到我处置,它就滚进六道轮回了,我只知道大致的年代,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你既然奉命要找,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绝对开绿色通道……这个这个,兄入轮回,胎穿太麻烦了,一点一点长到什么时候?早早完成了任务回来,本王设宴,宴请你和荧惑星君。当初咱们可是天部三美,后来我遇上个罗刹女,倒了八辈子霉……咳咳,不说了。”转头大喊,“来人,看准了壶盖滚落的朝代,对应生死簿上哪个达官显贵死得早,送龙君接替他的肉身。”颇要好地反手在龙君肚子上拍了一下,挤眼说:“这点权,兄弟还是有的。到了那边身份扎眼,比较好办事。”

  龙君一叠声说感谢,“果真还是夜兄心疼我,等我回来,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判官终于查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回禀大王,高宗的儿子李弘死得早。他出身高,样貌好,正逢盛世,几乎没有敌手。”

  以最后得胜的反派是亲妈的结局来看,这个空缺是很不赖的,彼此议论一番,感觉十分满意。夷波发现自己被忽略了,上窜下跳,“还有我呢!我要追随龙君,我还要和李弘发生一段感情。”

  阎君没看出她是当初赢走他净婆梨镜的离相君的女儿,只是敷衍,“李弘是个钙啊,你要做男人吗?”

  “我可以把他掰直。”

  阎君笑起来,“妹子决心不小啊,那就给你安排个好角色,让你们展开一段凄美的爱情肿么样?”

  夷波忙拱手:“多谢阎君,等小鲛回来,一定会报答阎君大恩的。”

  阎君摆摆手,命孟婆来领人,一面对龙君打招呼:“我忙不过来,治完了水还要去看孩子,也不知是男还是女……我让下属带你们去,就不相送了。早去早回,一路顺风啊。”

  告别了阎君往奈何桥去,桥上各种各样的鬼,都在排队准备投胎。因为身前身后业障都赎清了,大多打扮得齐头整脸,没见到有腿折胳膊烂的。不过鬼嘛,个个阴气袭人,孟婆之前远远看见上司对他们这么恭敬,就知道他们来头不一般,因此相较之前,亲切了不止一点点。

  她满脸堆笑,搓着手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您瞧这话儿说的!您二位要早说认识我们阎君,可省了多少事儿呢!嘿嘿,您走好,小心脚底下。咱们这儿经费不足,路八百年没修了,坑坑洼洼,没的叫您崴了脚。这么的吧,我们阎君临了吩咐我,说您二位是贵客,给个坐渡船的名额,用不着和那些个泥猪癞狗凑到一块儿。摆渡的在那儿等着了,先送一位过去吧。”

  坐渡船和走奈何桥,是有本质性差别的。河上摆渡人一百年才渡一个有缘人,坐船过河可以不忘前世今生。龙君思量了下,决定让夷波去,因为她比较笨,万一没了记忆,可能一辈子都认不出他来。至于自己,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的道行深,开窍也会比她快,只要把她安排妥当,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跟着去吧。”龙君为她整了整衣领,“我随后去找你。”

  夷波不太愿意和他分开,哼哼唧唧不肯走,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找到你,咱们就成亲。”

  这个时候说这话,不知怎么没让她高兴,反倒有些小小的悲伤。她抓住了他的手:“干爹……”

  他笑着点点头,“去吧,听话。”

  孟婆听了他们之间的称呼,暗叹着神仙真会玩,一面笑道:“不要紧的,必然很快就会再见的。时候不早啦,早早儿上路,正赶得上吃晚饭呢!”

  夷波只能上船,立在船头遥望着,看他渐渐远了,消失在视野里。

  所以他们这次算魂穿,是阎君利用职务之便给的优待。夷波被推进了人间的入口,一个魂魄和一具躯壳的距离有多远,大概隔着万丈山崖。她尖叫着摔下去,一直下坠,过了很久才重重落地,仰面朝天震到了后背,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太好了,醒过来了,快去禀报二圣……”

  魂穿一般都是这样的开头,一个躯体要死要活,比较强悍的魂魄挤走原主占山为王,张开眼还要惊呼“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朝代”……不过夷波有个愿望,最好醒来正在啪啪,精壮的男人律动着,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还可以加句台词,“女人,你是永远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的”,听上去少女心澎湃到死。当然这人如果是龙君,那一切就更完美了。

  她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很可惜,似乎没有这样上佳的运气。但是还好,有别的福利,一个柔弱的嗓音肝肠寸断地吟诵着:“别后涕流连,相思情悲满。忆子腹糜烂,肝肠尺寸断……”

  大唐,最旖旎的朝代,人人都是温柔多情,才华横溢的。夷波不知道他是谁,如此委婉动听,说不定就是龙君。

  她睁开眼,床前跪着的人顿时又惊又喜,扑进她怀里嘤嘤哭起来,“感谢老天爷,终于把殿下还给合欢了。若殿下再不醒,合欢已经准备好匕首,黄泉路上,绝不让殿下孤单。”

  夷波晕头转向,摸了摸这梨花带雨的小哥的脸,“干爹?”

  小哥目瞪口呆,“殿下,您叫我什么?”

  看来是认错人了……夷波撑起身子,调转视线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殿宇宽阔,陈设精巧优美,大到屏风,小到妆匣,样样透出“我很阔绰”的美感。就连她的睡榻都是乌木螺钿,四角包金的,这样闪瞎人眼的软装,实在让她怀疑自己的身份。

  听这小哥管她叫殿下,夷波觉得自己大概穿成太平公主了,这位寸寸柔骨的可人儿肯定是她的面首。这么说来阎君略缺德啊,如果她是太平公主,干爹是李弘……嗷,这一世又要上演禁忌恋吗?

  她感觉有点心烦,说好的见面就成亲,恐怕又不能了。毕竟人间还是有法度的,李唐再开化,没有发展到亲兄妹通婚的程度。不过以为这样就能难倒她吗?错!搞地下恋她在行,偷偷摸摸的更刺激。

  

  合欢小哥还在嘤嘤嘤,夷波说别哭了,“带我去东宫见太子殿下。”

  合欢水嫩嫩、白净净的脸上写满了懵,“殿下怎么了?这里就是东宫,您就是太子殿下啊!”

  咣当一声,夷波砸在了枕头上。难怪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声音!她和干爹穿错了,女穿男,被她遇上了!

  她跳起来,这具身体有点弱,腿力不太好。合欢上来搀她,她跌跌撞撞到了镜子前。铜镜里照出她的脸,浓眉凤眼,苍白消瘦,虽然轮廓俊美,然而满脸的荒寒之气,像个病美人。

  模子不错,不知道是攻还是受。她极力自持,依旧感到天旋地转。这下怎么办?她占了干爹的壳,那干爹去哪儿了?还依稀记得埋在雪堆里时做的梦,明明干爹是那么一个明朗阳光类似靖王的形象啊。阎君说李弘有点弯,难道暗示她,这辈子要谈一场纯纯的纯爱?

  天啊,不要,她想嫁人,这样还怎么嫁?转头问合欢小哥,“我……娶太子妃了吗?”

  合欢有些哀伤,深情地望着她摇头,“圣人与天后欲为殿下觅一位良配,殿下抵死不从,急火攻心乃至晕厥,已经三日有余了。殿下是为了合欢啊,天后原本是要处死合欢的,因为殿下的病情,不忍再打击殿下,才免了合欢一死。殿下说过的,要和合欢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我们是最相爱的一对,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夷波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又很同情合欢小哥,他还不知道李弘的魂魄已经不在了,眼前人不是他的爱人,他们今生无缘了。

  她叹口气,“你守了我很久吧?去休息休息,明日再来说话。”

  合欢似乎不想走,见她垂着双肩又回榻上去了,不得已,只得叉手行礼,退出了光天殿。

  内侍阖上了床头的围屏,夷波觉得慌乱不是办法,知彼暂且做不到,先做到知己是可以的。从哪里开始呢?先怀疑一下身份的真伪,万一运气好,是女扮男装就不愁了。她坐起来,小心翼翼解开裤腰带,往下瞄了一眼……那是什么,像个铃铛,外表不太好看啊!好奇地拨了拨,禁不住倒吸一口气,是她身上的,果然第一性征大不一样,以后她就要用这个东西来尿尿了?

  她的思维一向发散性,很快想起龙君化成人形后遮遮掩掩的模样,真是上天注定,看不到他的,难道不会看自己的吗?她摇头晃脑一笑,不就是长得丑点,不好意思见人吗。其实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嫌弃他……然而现在他人在哪里?她觉得找壶盖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先找到他,好坏不论,团聚了再说。

  人到哪里去了呢,她坐在那里冥思苦想,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很陌生,出去找,连方向都没有,怎么找?

  正在愁闷的时候,听到内侍高声通传:“二圣至……”

  她忙坐起来,是李弘的父母到了。

  

☆、第 75 章

  这个世界里出现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被龙君魂穿,所以高宗和武后进来的时候,从表情到走路的姿势,她都特意仔细观察了一遍……最好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因为父子、母子这种设定,她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还好,至少他们两个还算正常,通常被穿后,没有那么快进入角色,夷波通过眼神辨认,认定那是慈爱的目光,心暂时放了一大半。

  她挣扎着起身,幸好在书院里看过一系列有关李唐的记载,口头应付两句不是难题。她向上拱手,“儿令阿耶阿娘担心了,儿死罪。”

  相较于武后的霸气,高宗反而更加平易近人。他扶她起来,坐在床头端详她,因为长期患有头风病,影响了视力,看人总是微微眯着眼。长期生活在妻子淫威下的男人,即便是个皇帝,也有种西风压倒了东风的惆怅感。他是个好父亲,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弘儿,你是皇子,不应该这样。”

  大概是在说因为合欢的缘故,李弘和武后闹崩的事吧!夷波是来求和的,没想过和武后对着干,人家最后都赢得天下了,李弘又是个短命,还有什么可闹的!

  她向武后叩拜,“母亲,儿得了一场重病,以前的事都有些记不清了。可是我知道,我惹得母亲不高兴了,都是孩儿的错,求母亲原谅儿。从今往后儿再不惹母亲生气了,如果有违,就如此杯……”她把婢女托盘里的杯子拿过来,狠狠往地上一砸,可是杯子太不给面子了,咕噜噜转了一圈,居然没碎……

  大家脸上都有点尴尬,武后掖着两手看了高宗一眼,高宗忙解围,哈哈笑道:“弘儿有此决心,耶耶心里很高兴。你要记住,世上没有父母不为子女好的,你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内侍通传,说你醒了,你母亲立刻就来看你,可见她有多关心你。”

  儿子病了,做母亲的惦记儿子的病情,连这种事都要拿来歌功颂德一番,帝王家还真不如她们海鲜。

  不过既然做了人,就得学会人的那套虚伪,夷波扮出感激涕零的样子,长揖道:“多谢母亲惦念,等儿痊愈了,该去向母亲请安的。”

  武后这才说无妨,“你站久了伤身,躺下吧!我刚才问了奉御,病情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和你耶耶就放心了。关于合欢,念在他忠心事主的份上,暂且饶他不死,但你身为储君,做出这种事来,未免令人齿冷。那些娈童,不过是把戏,怎经得住你当真?他们福薄,你当真,他们的死期就到了。如今留下他,不是平白无故的,看你愿不愿意让他活命。你的年纪不小了,必须择一位太子妃,掌管东宫事物。若你执意不从,那么……”

  那么合欢就死定了?母子之间要通过要挟才能好好说话,实在有点悲哀啊。夷波没想到一来这里就要遭遇逼婚,现在又庆幸,还好穿成李弘的是她,如果是龙君,那岂不是便宜人家了?

  她看了看武后,那张脸又艳丽又薄情,还是高宗更服眼一点。她转头向他求助,高宗是慈父,想当初是在那位“忆奴欲死”的儿控爹手里长大的,所以深得太宗真传。儿子的眼风,他立刻接住了,抚膝道:“弘儿大病初愈,还是应该多给些时间将养,婚当然是要成的,只是立即就谈,还不是时候。皇后望子成龙,太性急了,略缓一缓再议吧!今日天色太晚了,我们暂且回宫,明日是个大好晴天,命人抬弘儿出去见见春光,去去病气吧。”

  既然他这么打了圆场,武后虽不满,也无话可说。高宗全程没敢看皇后的脸,害怕她甩了眼色他不接,折了她天后的面子。所以宁愿装看不见,对儿子一笑,起身携皇后离开了。

  夷波说了两句恭送的话,倒回床上喘大气。接下去怎么办呢?找不到干爹,找不到壶盖,还要被逼成亲……她是女的,女的怎么能娶女的,娶了她也没有能力嘿嘿嘿啊!她拍着脑门头痛欲裂,忽然嗓子里一痒,吭吭咳嗽起来。这个李弘自小患痨病,让他娶亲其实是害他。听说越是有这个毛病的人,越喜欢那项运动,所以才养着娈童的。

  她很累,随便吃了两块毕罗就睡下了。现在的时节刚过春分,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直棂窗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隐约可以看见外面的夜色,风吹进来,吹得帐幔飘飘拂拂,和水下的不一样。带着清香,又有轻柔的触感,夷波简直要喜欢上人间的生活了。

  枕头里塞着金银花,翻个身,沙沙作响。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等明天吧,明天她出去找找,反正他们之间有接头暗号,应该可以找到的。

  夜深了,殿里的灯树灭了好几棵,四周围的环境昏昏的,仿佛一个梦。她拥着被子正要入眠,听见床尾有悉嗦之声,撑起来一看,是合欢,穿着松垮的明衣,光着脚站在她的床榻上。

  其实做娈童的,年纪都不大,合欢至多十四五岁,对于她这样高龄二百的来说,让他叫她祖祖祖奶奶都不为过。所以她并不避讳,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出现,睡眼惺忪说:“还不睡?怎么又来了?”

  合欢抱着隐囊潜过来,像一条蛇,游到她身旁,“以前殿下总要合欢做伴的,今天却打发我独自睡,合欢心里很难过。”

  夷波咂了咂嘴,“天后恨不得处死你,你再纠缠,下次我可救不了……”

  话没说完就被他抱住了,他埋在她怀里嘤嘤哭泣,“殿下若因此疏远我,合欢宁愿一死。”

  如此投怀送抱,这可怎么好呢。夷波傻笑着,想回抱一下,又怕对不起龙君,只能直挺挺僵着身子。

  合欢小哥的身体热烘烘的,在她怀里轻轻扭动,她有点不好意思,幸亏现在是男人的身体,胸前一马平川。要是换了之前,这样任意妄为,会比较难堪的。

  她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了?生病了?被我传染了?”

  合欢仰起脸,粉腮上飘着旖旎的嫣红,眼波欲滴,把手压在她的衣襟上,“殿下不喜欢合欢了吗?”

  夷波艰难地说:“怎么会呢,不要胡思乱想。”

  他咬了下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殿下怎么……”

  怎么什么?夷波垂眼看他,精巧可爱的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天气也没那么热吧!她抓过被角给他擦了擦,“如果不舒服,就传左春坊的医师来看看。”

  显然这话根本不能满足合欢,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一夕之间变了那么多,难道是因为要娶亲了吗?

  他慌起来,把一个小盒子塞在她手里,咬了咬牙,脱光衣服转过身去。夷波看着那鲫鱼一样单薄的背脊,心说好好的,怎么不理人了?再说脱了是什么意思啊,看情况似乎不妙。

  她又低头盘弄那个小盒子,机簧一按,盖就开了,里面是半透明的膏子。她沾了一点,凑到鼻子上嗅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可是没隔多会儿就在她指尖化成了油……她张了张嘴,想问合欢是什么意思,他自发靠了过来,小蛮腰下圆圆的臀瓣,紧紧低向了她嘘嘘的地方。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一伸腿,把他踹了下去。他妈的这是干什么?原来还有这一招,可惜书被龙君毁掉了,她都没来得及学。

  合欢坐在地上,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然后眼泪就决了堤,哗啦啦倾泻而下。

  “殿下,果然的……”

  果然什么?他究竟是不懂,还是只图自己快活,不管别人的死活?夷波撑着床帮说:“我都已经得痨病了,你还来纠缠,是不是想让我早点死,你好另跟他人?这个黑了心肝的小娼妇,是我看错了你。”

  合欢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止住了哭,怔怔盯着她道:“原先合欢这样劝殿下,殿下还不高兴,现在却想通了吗?”

  其实也不是想通了,是因为知道不能乱来,她和电母不一样,电母腐,对同性之间的爱情比较喜闻乐见。她不行,她是条很传统的鱼,取向也正常,异性之间辈分年纪不相配,都不是问题,只要彼此相爱就可以。

  但是现在马上告诉他,自己从弯变直了,他会不会受不了刺激沉湖自尽?所以还是得迂回一点,她做痛心疾首状,“我不怕别的,只怕我死了,没人能够保护你。”

  合欢一听,心都碎了,跪在她床前说:“殿下对合欢一片真情,合欢无以为报。以后合欢为奴为婢,侍奉殿下。”

  夷波说好好好,“我现在实在太累了,你去吧,没有传唤,你不要进来。”

  终于把他打发走,夷波有种虚脱的感觉,沉甸甸的爱,真让人受不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养足精神,明天看看能不能走出东宫,接触接触外面的人。

  饱饱睡了一觉,睡到日上三杆,梳洗好了出门看,这大明宫是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建筑,即便只是占地面积三成的东宫,也已经大得令人咋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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