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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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壶盖洋洋得意,“干什么?不服气啊?这是我跟你们回去的条件,如果反悔,我现在下车也可以。”

  “别别别……”夷波忙压住了衣襟,“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龙君却郁闷了,“这世道真是太乱了,连壶盖都会威胁人了。九黎壶不是正义的化身吗,原来趁火打劫就是所谓的正义!”

  壶盖嘿嘿笑了两声:“连佛都讲因果呢,我争取这点微不足道的利益,也不算过分吧!”然后故意加大音量喟叹,“哎哟,殿下身上好香,这是什么味道,合欢喜欢。”

  龙君闻言扭动起来,“阿鲛,你把它放在哪里了?什么好香?为什么我闻不到?”

  夷波讷讷道:“我们得好好保护壶盖,所以小鲛把它塞在怀里了。再说干爹从来没有对小鲛说过甜言蜜语,小鲛在干爹面前那么豪放,你都没有夸我漂亮夸我香,居然还说我……说我……身上有鱼腥味!这些嫌弃的话深深刺伤小鲛的心了,你知道吗?”

  龙君很惊讶,“本座什么时候说你有鱼腥味了?”

  她想了想,“哦,好像是阿螺说的……那也不必狡辩,你嘴里没说,心里说了。”

  壶盖趁机讨好:“殿下别难过,在合欢心里,殿下是最美的人,当了男人英姿勃发,当了女人美艳不可方物,反正合欢会爱你一万年的。”

  夷波委屈地嗯了声,嗫嚅着:“干爹还不如一只壶盖!”

  龙君顿时暴躁了,“本座不如壶盖?本座有手有脚,有健全的人格,会不如壶盖?你看仔细了,它有的地方,本座全有,它没有的地方,本座也有。爱不是光靠说的,还要靠做!”

  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是耻笑它没有小鸡鸡!壶盖嚎啕大哭:“天生残疾,非我所愿,不过我个人认为,那种浊物不要也罢,反正我有嘴!”

  太污了,这就是纯洁可爱的九黎壶!世上第一净化妖气的神物,原来是满脑子色情思想,节操掉到海沟底的上古神器!

  龙君笑到不能自理,云层中可见他一路痉挛的轨迹。夷波留心的点却不同,她比较在意那句“爱不是光靠说,还要靠做”,这么看来龙君是准备好了,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就能扑倒了吧?

  她窃喜不已,两手抓着龙角,改成了一手轻抚。壶盖发现异常,欢快地喊叫着:“殿下,你心跳得好快,是不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不会执迷于肉体上的欢愉。那些自恃多长了一点东西就不可一世的人,不知是怎么想的,有什么可得意?与众不同才应该得意好吗!”

  在你来我往的互相打压中风驰电掣,龙君是斗嘴亦不忘赶路的有责任心的龙。夷波起先还劝,到后来就决定不管了,合眼养了一会儿神,再睁开眼时天地茫茫,黄昏已至,他们居然还没有赶到。

  凛冽的风吹起她的头发,漫天飞舞,她坐在龙头上揉了揉眼睛,“干爹,到哪里了?我们已经飞了好久,天都要黑了。”

  龙君说不着急,路程比较远,语气很犹豫,明显底气不足。又过了会儿,她连左右互搏都打过一轮了,飞浮山依旧连影子都没有,忍不住询问,这次他终于忧伤地告诉她:“本座……好像迷路了。”

  夷波直接瘫倒下来,早就知道会这样,之前她还奢望这次会例外,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太微艮离南海有九万里,干爹怎么不迷路?”

  “那条路我走了几十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龙君对自己不认方向的毛病也表示绝望,刚开始还很有信心,后来两个山头一转,不知怎么就迷糊了,现在问他东南西北,他甚至都说不清楚。

  壶盖终于扳回了一城,哈哈大笑:“南海海主道九川,原来是个毫无方向感的路痴。我以前常听白泽提起你,以为你英雄盖世无双,没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

  总之不管多了不起的人物,一旦成为情敌,通通都是狗屎。于是壶盖决定求人不如求己,当然所谓的“己”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人。它在夷波怀里抖了抖,“殿下快,把我叼在嘴里。”

  夷波慢吞吞把它掏出来,“干什么?”

  “我让你化出真身,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夷波大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它已经嗡声大作,放出万道霞光笼罩住她。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红翅金身停在半空中,然后再找壶盖,因为没有及时叼在嘴里,已经笔直往地面坠去了。

  壶盖发出凄厉的惨叫,“救命……”还好有龙君,只见它蜿蜒而下,一个俯冲,身姿柔软优美,每个部位都散发着成熟的韵味。渐渐追上了,龙爪一挥,将壶盖抓在掌中。再回身时,却看到一双翅膀遮天蔽日,在晚霞中繁炽如火。

  他叹了口气,终究没能阻止,还是到了这一步。也不觉得多失落,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也许他的劫,就应在此处吧。

  

☆、第 83 章

  傻鲛看着他,两眼放光:“干爹,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你的身形是如此高大!看看这线条,流畅!这肌肉……泛着健康的光泽!我们多亲近亲近吧!”

  龙君往后缩了缩,完了,这是看待食物的视角啊!她虽然极力自持,但滚动的喉头已经让她的内心昭然若揭了。可能爱情最终战胜不了食欲,爱他爱到吃掉他,以前也有这样的惨剧发生过。他曾经很想和她交尾,实在是爱之愈深,无法自拔。然而老天作弄,就不能让他快快乐乐谈一次恋爱吗?现在他开始担心,万一意乱情迷的时候被她一口咬住了咽喉,该怎么办?诱惑巨大,危险也巨大,他是想和她共度一生的,不是想嘿嘿过一次,就长眠在她胃里的。

  夷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看到他,有种超出感情以外的东西,就是特别饥渴,特别想上他舔他……她惊恐地捂住了嘴,因为一翅罢工,直线掉了下去,废了很大力气才重新飞回原来的高度。反正她已经体会到了,当爱情遭遇饥饿,这种感觉居然那么恐怖。她要用顽强的意志力抵抗,总之那是她爱的人,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利爪下。

  呜呜呜,真是悲哀,眼看就要熬出头了,结果再次一败涂地。如果说以前都是外在因素造成的,那么这次的问题出在自己本身,简直是世纪难题,实在无法攻克。

  她苦哈哈地望着他,眼里充满了渴慕的烈焰,连嗓音都变得缠绵欲滴:“干爹……”

  龙君有种想逃的冲动,当你面对天敌,就算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也还是有原始的恐惧。他曾经看到过迦楼罗吃龙,就像公鸡吃虫一样。六合八荒的吃完了,有时候还会到化龙池来蹲守。终于有一天陆压道人看不惯了,指着那只迦楼罗的鼻子一通臭骂——“竭泽而渔,能得长久吗?照你这么吃,世上的龙都要绝种了。你能不能换换口味,吃点别的?几万年吃一样东西,你不嫌腻吗?”然后那只迦楼罗到死,再没出现过。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也还是有羞耻心的。

  于是他试着唤醒她:“事已至此,不能再逃避了,你还记得以前说过的话吗?”

  她点点头,“我就是外形发生改变而已,里面的构造还和原来差不多。干爹你放心,我不会吃你的,就是看见你,我心里有点痒痒,一定是禁欲太久的缘故。这样吧,以后要是我想吃你,你就啪啪我,分散我的注意力,你觉得这个办法好不好?”

  龙君用龙爪挠了挠头,似乎很为难,“本座怕……万一疏于防备……”她无时无刻不在饥渴,难道要无时无刻啪啪吗?他空有这个壮志,只怕力不从心。

  夷波却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干爹可以把小鲛绑起来,小鲛也可以接受。”

  口味没有那么独到的话,做这种事的时候依旧希望是缱倦的,情到深处可以亲一亲、抱一抱,这样才是最高境界。把她绑起来,甚至不能面对面……龙君大叹一口气:“不人道啊!”

  之前为什么时候交尾犯难,现在是为怎么交尾犯难。海里的也好,山里的也好,只要两情相悦,随时可以奔向大和谐。结果到了他们这里,已经不是一脱裤子这么简单的了。

  一鹏一龙相对长吁短叹,旁听了半天的壶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其实爱情就是在能看不能摸的阶段最迷人……啊……”刚说罢,惨遭龙君恶意报复,用力一捏,把它捏出了尖叫鸡的即视感。

  在两人眈眈的瞪视下,壶盖羞愧难当。其实它这么做虽然心机了点,但也是人之常情,谁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玩啪啪呢?尤其当自己没有工具,情敌却有的时候,的确对它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它是壶盖,终要回到壶身上去的,回去了就是无期徒刑,永远不得假释。服刑人员的痛,你永远不会懂,制造一点小矛盾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这种矛盾本来就存在,它不过是让大家正视罢了……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飞浮山要紧。”它怯生生提议,“你们知道三界摇摇欲坠,随时有倾塌的可能吧?”

  这么一提醒,立刻回过神来,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得让壶盖归位,等天下太平了,再商议别的不迟。

  飞浮山在哪个方向?好像在北溟以西。北溟当然是指世界的最北边了,所以往西北方向飞,一定不会错的。夷波知道辨别房屋的朝向分辨南北,奋力飞上一阵子,月亮出来了,银盘一样的满月,光照九州。星空下出现两个庞大的身躯,如果飞得离地面近一点,可以罩住整个县。夷波低头看,看见他们的影子掠过屋舍,心里浮起异样的感觉。别看她一直乐观,但这件事上也感觉彷徨。生而为敌,不知将来如何了局。她只想过甜宠的生活,但现在看看她的体形,小鸟依人是做梦了,这么大一只迦楼罗,在别人看来又贪吃又愚蠢。

  忽然一记震动,视线里的一切都模糊了。星辉变得黯淡,她看见很远的地方有一线光柱直冲天际,就像那天壶盖初丢时,九黎壶放出大招吞噬天地一样。日月星辰仿佛是画在天幕上的,已经被揉成了一团,渐渐移动,呈螺旋形向下坠落。夷波暗叫不好,胡大则的锅已经破了,再耽搁下去就要闯大祸了。

  已经有了目标,就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刺。夷波招呼壶盖:“合欢,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壶盖瓮声瓮气说:“原装的,肯定配套。”

  终于到了飞浮山上方,暂时不敢降下去,谁知道会摔在哪个地方!所以干脆停在漩涡边上,龙君打算利用九黎壶本身的吸力让壶盖归位,一爪对准漩涡的中心,作投掷状。然后听见壶盖颤着声说:“我放弃自由不要紧,你先答应我,以后会对殿下很好。”

  龙君一脑袋黑线,“你应该嘱咐她,对本座好一点。现在随时有身命危险的是本座!”

  “那我就放心了。”它又看向夷波,“殿下,记住有个人,永远在那里爱着你,对你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夷波点头:“我会记着你的。”

  龙君脱手把它扔了出去,它一路尖叫着下坠,不甘的嗓音在夜空下回荡:“殿下,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轰地一声,壶盖似乎是盖上了,壶口吸附的强大气流消失了,一瞬世界又恢复了平静。夷波松了口气,感觉精疲力尽,这时候云层拨开了,各界神众探头探脑往下看,喃喃道:“万幸万幸,就差一点儿……”

  横空出现的东皇太一往东指了指,“此处的三十六个山头已经尽数填了壶腹了,星辰移位,地盘崩塌,要谈万幸,实在是谈不上。”

  众人顿时不语了,这个确实是无妄之灾,要追究责任人,也无可厚非。那么祸从何处起呢?神众的视线定格在了迦楼罗身上。这就是当初把三界闹得天翻地覆的北溟离相君的女儿,鲲鹏化成迦楼罗的是极少数,没想到离相差了一步,他的女儿竟做到了。这种天生的神与妖的结合体,弄得不好又是个毒瘤。神妖大战时东皇就有过授意,凡是离相的后代,要么不留,要么收归瑶池抚养,现在为什么会有个活生生的流落在外,而且隐藏了那么多年,这个要是计较起来,道九川的麻烦不小。

  大家都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修成了应龙不容易,可惜的并是不两千年的修为,而是中间必须经历的劫数,一关又一关,可谓费尽心思。这下子好了,看来要获罪了,已经存在的生命不能毁灭,但彼时是谁逃过天眼私藏了那枚鲲鹏蛋,必须好好清算清算。

  东皇太一硕大无朋的身形一亮相,他们自发化成人形,在他面前俯首。头顶上传来隆隆的男中音,即便本身温柔,也因为音量过大,让人心生畏惧。他们屏息静待,东皇幽幽道:“虽然壶盖及时找回来,但造成的损失已经难以估量了,对此你们有何话说吗?”

  龙君长揖:“一切因我而起,万事由我一肩承担,请帝君惩罚。”

  夷波很豪迈地挡在了他面前:“谁的责任都不重要,小鲛愿意和龙君一同承担。先前找回壶盖时,小鲛已经答应以后都要陪着它了,如果帝君要罚,就罚我们在飞浮山看守九黎壶吧!”

  众人纷纷表示这个提议很不错,就此发落了,可以避免东皇落个不依不饶的名声,飞浮山屏蔽了他们的法力,就算离相的女儿意欲报仇,也没有能力了,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东皇思量了片刻,似乎也觉得可行,“飞浮山的特性,不用我说,想必你们都知道。留下接替白泽,是你们自愿的吗?”

  到了这种地步,其实再说什么都无用,找回壶盖并不能将功抵过,傻鲛的身份隐藏住了,他还能得过且过,一旦大白于天下,最后必然是这个结果。

  也罢,与其一生一世偷偷摸摸,还不如放下,从头开始。再说她已经化了真身,就算自由仍在,日子也不会安生了。去飞浮山,也好,从此相依为命,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打算。

  他向上揖手:“皆是自愿,望帝君成全。”

  兵不血刃,对于东皇太一来说也省事,否则要是斗起来,一条应龙,一只迦楼罗,可能也有点难缠。还好这迦楼罗是个没什么事业心的,和她那个爹不一样。上次说在荒地上开垦,他也悄悄去看过,所言非虚,所以不用赶尽杀绝。

  他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如了你们的愿。只是一入飞浮山,自此画地为牢,再也不能踏出半步,北溟本君会收归旗下,南海海主也会另派他人,你们都不悔吗?”

  也就是说以前营造的一切都会化成泡影,两千年浮世尘与土,功名利禄尽付黄昏了。龙君看了夷波一眼,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神询问她。她眼里星光微漾,咧嘴笑了笑,编贝一样的牙齿,整洁美好。

  “小鲛迫不及待要和干爹组团过日子。”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催促东皇太一,“帝君不用再问了,只要让我们在一起,北溟和南海随你处置。”

  东皇太一说好,“那就去吧!”广袖一扫,将他们扫落了云端,眨眼就不见了。

  诸神众发现戏已散场,便不再逗留,陆续都散了,只有陆吾君随侍东皇左右,压声道:“北溟的事,自此算是做了一个了结了吗?帝君知道他们相爱,让他们在一起,也算是种另类的成全。”

  东皇太一笑了笑,“属性不同,天生相克,这都能在一起,我就服了他们。”

  陆吾君讶然:“难道帝君使了什么手段?”

  东皇太一长笑而去:“不告诉你。”

  

☆、第 84 章

  飞浮山上,风雪漫天,当初一直不明白白泽怎么能那么好的生活一千年,这种极地气候并不是人人能适应的。他们也算有经验,比如怎么找吃的,怎么生火等等。还好有胡大则留下的日常用品,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所以到了这里,摒除心理上的痛苦,其他的尚可以接受。

  靠在洞口往远处看,风夹带着雪,显出走势来,在重重的山峦间回荡。这是个白色的世界,如果没有树顶那点残存的绿意,就感觉不到任何生机。他们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头三年有规定,不许探视,于是白泽他们只能站在云端,往下投掷生活物资。夷波是非常知足的,觉得自己现在的条件,应该比舅舅当初好得多,至少吃喝不愁。因为两个人一起服刑,彼此很有照应,龙君留守的时候她就外出熟悉环境,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摸准了哪个区域哪棵树上有果子,什么时候冒头,什么时候成熟,等到能吃的时候一起出来,吃最新鲜的。

  以前办事会尽量节约时间,现在习惯化简就繁,因为时间太多了,消耗不完,明明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他们也会选择曲里拐弯走出花来。

  又到蟠桃成熟季,飞浮山里细雪纷飞,外面的世界已经是盛夏了。至于冰天雪地里为什么会有蟠桃呢,据说是龙君当初参加西王母的宴会时顺手带出来的,途径飞浮山上空失手坠落,落地之后就生根发芽,长成了树。只不过仙果到了凡间也成凡品了,年年开花结果,但数量有限,统共只有区区的五六个。

  “你看看,前世因,今世果,真是一点都不错。”龙君坐在树下大张着嘴,“要是没有那次手打滑,现在哪里吃得上果子!”

  夷波站在树上,小心翼翼打下一个来,正落在他嘴里,他大嚼一通,汁水四溅。连吃了两个,他就探头问:“今年总共有几个呀?”

  夷波说八个,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让她下来,自己上去。数了数,才五个,龙君老泪纵横,这孩子真孝顺,打算让他吃四个,自己只吃一个。

  他一爪扶树,有点忧伤,想起往昔的峥嵘和繁华,就像上辈子似的。其实被圈禁在这里没什么,最可恨的是再也变不回人形了,说好了是来同居过幸福生活的,到最后居然成了这样。

  

  他坐在树上指了指,“阿鲛啊,把嘴解开吧!”

  夷波熟练地去了嘴上的绦子,他敲下一个果子,她细嚼慢咽起来。为什么会沦落得今天这样,全是拜东皇太一所赐。

  一个上神,品性怎么会如此恶劣呢?把他们发配到飞浮山,没有让他们保有人形。这也就算了,可夷波在地时明明应该是鲲鹏,他却让她继续当迦楼罗。一只迦楼罗,一条龙,这是在考验他们吗?夷波当时气得大骂:“太缺德了,生个儿子没屁眼!什么上神,什么帝君,你还不如一只妖讲道义!”

  龙君掏了掏耳朵,让她别骂了,“人家本来就是上古妖族出身,巫妖大战时期战胜了对手,他就成了正义的一方。你不知道历史都是胜利者编写的吗?”

  这么说来连骂的必要都没有了,人家根本不怕挨骂。夷波愈发郁闷了,本来想好了,到了这里要过夫妻生活的。这地方又没有娱乐活动,就指望着那个排解寂寞,顺便生一窝蛋来抚养……现在呢,连这点消遣都被剥夺了,无性同居多么悲剧!更悲剧的是见到他就充满了欲望,然而不能扑到,不能吃掉,整天在冰与火中撕扯人格,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以前当鲛人的时候常常和他同床而眠,等身心做好准备,却不得不分居两室了,龙君还加固了门闩,防止她破门而入……他们之前谈过一阵子甜甜蜜蜜的恋爱,现在直接变成了捕食者和猎物的关系,对他们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想交尾?可以,只要你有这个毅力。虽然他们的真身各异,但审美还是很一致的,喜欢人人,拒绝鸟兽。试想一下,老汉推车的龙君在后面,看到她撅起的屁股,会有什么感想?孔雀开屏很美,但也只能直视正面,背面的话,一般都是有碍观瞻的。

  龙君说得很诚恳:“你不吃我,我对你的爱永远都在保质期内。”

  夷波那时真是心花怒放,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爱她,没想到在她最不美的时候,他会脱口而出,她觉得他对她一定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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