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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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浮生知道，那句“席中校”刺到她了。

可是有什么关系。

席家的女儿犯了军纪，退伍空降到局子里，也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他们这个圈子本就没有秘密。

席敏如的脸沉下来，挥着球杆子又朝他过来了。

温浮生的脸色有些阴沉，抓准杆子，半晌，他说：“席敏如！回回都让着你，不代表我没脾性。别每次瞧见我都冲我撒气。我想，我们俩怎么着也不是可以这么不礼貌的关系吧？”

“浮生。”

夏清舞安然的坐在吧台那，静静的喝着茶水。温浮生甩掉杆子，回头看着她，眼睛微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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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向来缘浅，无所谓一时感触22

“那边的是你朋友吧？”夏清舞扫了一眼苏七七，眼里意味不明，“冷落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苏七七的位子正对着他们，她的目光对上夏清舞的，发觉对方眼里的那抹并不掩藏的轻蔑，她神情自若的微微一笑，并不着恼。

不一会儿，温浮生回到座位上，松了松领口，说：“我大嫂。”

苏七七心中了然，她一笑，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两个人。

“需要我做什么？”她抽了抽鼻子，笑着开口。

温浮生的嘴角牵了一下，慢慢的喝了一口水，他心里想着事情，眼睛眯了一下……他回头，大嫂跟席敏如这会子坐到了一处……他盯着吧台上的杯子，透明的水晶杯子。

苏七七看着他，听见他说：“给我解最后一卦。”

他的声音有点冷。

“夫妻宫中子孙居——意思不是很明了吗？”她温和的微笑，“可是，夫妻双方，问题重重……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

“孩子可以影响夫妻的感情，可能是改善……也可能是一个导火索。”

温浮生瞪着她。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不知该如何应答，心中憋闷。

他在心里琢磨着，沉吟着：“我大哥他们还没孩子，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就没必要谈了。他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这个条件，不合适。”

苏七七看着温浮生，心里已然知道他的答案，她竟有些失望，却还是想再说一句。

她问他：“你相信命运吗？”

温浮生心中格外不舒服，他看着她，心里隐隐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

“我不信！”他的声音笃定，他的眼神坚定，“如果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我也不会跟着它走。”

苏七七不再看他，她想了想，低声说：“我相信。”

她逃不过命运。

温浮生看她出神的模样，心里有点儿乱。

“苏七七。”他低声开口。

她抬眼望他。

“你说的……那样的能力我相信。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我要怎么帮我大哥，我想了很多，还是觉得，不能把这件事拿来跟你做交易。”

“不是不信你，是不能。”他看见她在发愣，他也知道她在听，他平稳的说，“我不相信一切都是既定的……如果靠我掷出的那六枚硬币，就决定了我大哥的命运，那我们也未免活的太无趣了。”

“苏七七。”

她定定的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平静的说：“不要再给人看相或是算卦，如果你看到别人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注定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安生他，一定会守好他的家，也许会有点小麻烦，可他们是夫妻，该一起承担。”

温浮生顿了顿，说：“苏七七，不要让自己这样活着。”

【02】向来缘浅，无所谓一时感触23

他的嗓音低沉，她听得出他话里的关心，

苏七七眨了眨眼睛，心里的某一处像是被人戳中了一样，她觉着自己的眼睛有点儿湿，于是借着喝水的功夫，低下头去。

也不知是不是没胃口的缘故，温浮生发现她吃东西总是很少，前一天在员工餐厅也是。两人只是随意吃了点，便要离开。

温浮生本想跟大嫂打声招呼，转头才发现，她跟席敏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乘电梯的时候，碰上熟人，温浮生停下来与他们打招呼。

苏七七安静的站在他身后，里面有一人她是见过的。是那天与叶小宝一同出现在TANGO俱乐部，给她小费的那位男士。话里听得，他姓赖，名良安。那天晚上，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明，心里只盼他不若那叶小宝眼尖，不会认出自己。

几个人也不知怎么说着，便约好去打牌，那叫良安的男士便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罢。看得出温浮生与他们感情不错，他回头看她，微笑，说：“都是我发小，跟我一起去吧。”

苏七七愣了一下，又看一眼赖良安，便对温浮生点头道：“好。”

温浮生自己并没有下场子，只是闲适的搭着她的椅子，斜斜地坐着，帮她捋牌。

在这天之前，据苏七七自己讲，她从没碰过麻将这样的国粹，可众人疑心，头一次打麻将，手气竟好成这样。

良安看着他俩，笑骂：“浮生，你该不会串着苏小姐来讹我们钱吧。”

众人看着她跟温浮生的眼神，揶揄着暧昧，苏七七想着，不禁有些尴尬，脸上也渐渐热起来。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温浮生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她总能莫名知道旁人手里的牌……她即便是生手，打这样的牌，也没了难度，只是凭着感觉扔牌，莫名其妙的连连糊牌。

温浮生心里也讶异苏七七的好手气，却是噙着笑意，凑近她的耳畔，低低的说：“七七，你瞧瞧这人，输不起了，回头我们只管叫他癞皮狗就成。”

一晚上的搭伴儿，两个人已经熟识默契了许多，这“七七，七七”的叫起来，也越发顺口。

苏七七也不回话，心知温浮生在打趣赖良安，只是低声的笑着。

她也只是看着土气了些，不会打扮自己，模样并不差，尤其笑起来，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横竖看不厌一样。就连那一处红色的印记，此刻也好似一朵嫣红的花儿，轻柔绽放。

他看的有些呆了。

她这样笑着，他心里既是高兴，又隐隐有些不舒服，说不出来的感受。

他觉得有些热，便站起来，左右看看，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说：“今儿天有点儿闷啊。”

赖良安笑眯了眼，眼里抹不去的暧昧：“温二少，这么闷的天儿，你还是早早儿的回去吧，别在这儿讹大伙儿钱了。”

周一，加油。

【02】向来缘浅，无所谓一时感触24

两人出来，外面已是繁星满天，马路两边是整片整片的奢华建筑，周身的华丽灯光装饰明亮闪烁。夜才刚开始，这城市有喧嚣热闹的夜生活，繁华区段越晚越热闹。

车子越往南郊去，夜越静，就连空气也仿佛清爽了许多。

迷幻的旋律在车里流转，苏七七从未听过，却也觉得颇有味道。

温浮生偏头见她的表情，他的眉一挑：“是曼生的新专辑。怎么样，还行吗？”

“很好听。”她点头。

温浮生专心的开车，嘴角却是上扬，似乎很是高兴。

苏七七把额头抵在窗框上，行驶中的微小颠簸震得牙齿咯咯作响。

“这里路不好，你上下班是不是很不方便？”他问。

“习惯了就好了。”她咬住一边嘴角，坐直了身子，梨涡若隐若现。

“为什么不接受拆迁协议？”车子里光线昏黄，四处无声，温浮生的声音变得分外清晰。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苏七七看着窗外。

温浮生沉默。

“这一片，也许因为按着开发方案上的程序走，变成别墅度假村，变成高尔夫球场，变成比现在更有商业价值的地方。可是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的童年都在这里。”

她苦笑了一下。她要如何告诉他，如何去挽救百善观……她和他都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无非都是徒劳罢了。

“我的……妈妈，妈妈的妈妈，都在这里长大，百善观虽小，却是我们的家。”

“妈妈？”温浮生忍不住问。

“嗯。”她应了一声，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女冠怎么可能结婚生子。

“我是孤儿。”她逼自己回神，甚至扭头朝他笑了一下，“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妈妈。”

“百善观出来的都是孤儿，一辈子守着这里，起先是心里还盼着，自己的父母会回来把自己寻回去，渐渐的……这就是我们的家。”

“我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里，一处一处的，被夷为平地。虽然道观早就没了香火，却依然是我们的全部。”

“百善观是妈妈留下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可我总盼着，她能回来看看我，就在梦里，哪怕只有一次都好。”

苏七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温浮生说这样多的话，可她控制不了。坐在他身边，从前的那些记忆，便排山倒海似地涌出来。

这些她不想忘也不能忘的记忆，就这么跑了出来，是他放出来的。

他说：苏七七，不要让自己这么活着。

妈妈说：七七，你要好好活下去。

“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温浮生没有看她，只是将纸巾盒塞到她怀里。

苏七七侧了头去，鼻尖有些发酸，她摘下眼镜，胡乱的抹了下脸。

他有些不放心的看她一眼，却是愣了一下。

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她不戴眼镜的模样，他清了下嗓子。

【第一更】

【02】向来缘浅，无所谓一时感触25

温浮生的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呼吸轻轻一滞。她的身子窈窕纤细，摘下眼镜后，更显眉清目秀，素净安稳，他只觉得思路有些迟缓。

苏七七揉了下眉心，重新戴上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挑着眼角看他，温浮生的心头微微一荡，不禁移了眼。

他撑住脸上的笑容，勉力让自己的声调平和：“我现在不可能跟你说，这个开发方案会就此停止，但是，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尽力帮你想个妥善的方法出来。”

他想了想，补充说：“即使我肯放弃这里，也会有其他开发商过来。”

这些道理，苏七七不是不明白，却仍是期冀着从他这里寻得帮助。现在的结果，平心而论，已经超出她的期待太多太多……她却仍是贪心，不肯满足。

前方已经能看见点点光亮，百善观到了，她解下安全带，说：“谢谢。”

“对不起。”他终于抬起眼来，张了张嘴，吐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他只能放任着她的无助。

苏七七呆了一下。

“是来接你的吧。”温浮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敛住。

她回神，朝着车子前方看去，韩陆正安静的站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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