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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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猛呢!真看不出来是第一次。”她趴上我肩头,巨大的双乳摩擦着我的背,一副娇软无力的样子。她浑身尽湿,香气里夹杂着一股无法掩盖的刺鼻味道,突然猛冲进我的鼻子。空空的胃里翻腾着,想吐。一把推开她,自管自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令我生厌的地方,听到她在身后喊:“下回什么时候来?”

我不会再来了,那股浓烈的刺鼻味道,我今生都不想再闻到。在街上一直晃到更夫敲响午时。我的十七岁生日,就这样结束了。

我成了真正的浪荡公子,都记不清到底跟多少女人上过床了。凡是对我有意思的,我都可以接纳。我只有一个条件,身上不能有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父亲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绝望,母亲也更嫌恶我。无所谓了,反正,你们眼里有哥哥就行…

母亲和哥哥不久搬到了四十里外的雀离大寺。离得远远的好,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违心地老陪父亲去我不愿意去的地方。哥哥做了雀离大寺的主持,信誓旦旦要将整个龟兹改信大乘。无所谓,改什么都行,反正王舅宠他,所有的人敬他,他想要怎样,都有人叫好。

二十岁那年母亲决定离开去天竺,她要去证什么三果。父亲带着我去雀离大寺为她送行,我们住在哥哥在苏巴什的别院里。房间不够,我就睡在哥哥的房里。

那天夜里无聊,在哥哥的书柜里打算找本书打发时间。不经意间看到书后露出了一个暗格,好奇心大盛,拨开暗格,里面是个长方型木盒。

木盒里面是一叠画像。看到了一双活灵活现的眸子,爽朗明媚的笑,浅浅的酒窝,柔软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记忆之门突然全打开了。是她!对了,她就是长这个样子!一瞬间,她身上的暖,她清丽的歌声,全部在脑子浮现,那么清晰,那么鲜活,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一般。我真该死,怎么能十年间都忘了她的长相呢?

我如饥似渴地一张张看下去,她骑在骆驼上好像要掉下的样子真的太逗了,她仰头张着大嘴,对了,这是她在唱儿歌时自编自导的舞蹈动作。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个睡姿我也见过好几次,傻得特别可爱。突然觉得光是看着这些画,就能平复烦闷的心,阴郁一扫而空。我不禁笑出声来,心底流淌过一股暖流,好想再见到这个纯纯净净如蓝天的女孩啊。

最后几页不是她的画像,而是少年时的哥哥。猛然醒悟,这些不同姿态的她都是哥哥画的。他画了多少年?他在心里描绘过多少次才能将她如此传神地画下?他,原来一边念着佛一边偷偷地揣着个仙女在心中。他六根也是未净的呢,冷笑浮上脸,我顿时有了主意。

“还给我!”他果然来寻我了,瞅个无人的时机偷偷在我耳边说,声音里透着些急。他不是心如止水的么?居然也会急躁啊?

“什么啊?”我懒懒地明知故问,挑眉迎上他。他一怔,盯着我好一会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她是仙女,你想也没用。”我冲着他的背喊,“我是在帮你,心有魔障怎能伺奉好佛祖?”

他停住脚步,背有些抖动,却不回头,顿了一会儿,继续再走。看了这样的他,心突然又无端烦躁起来。

温暖在哪里?——小弗的番外(

我烦的时候就去找女人,运动一场,片刻的刺激,心情就能好转。可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抱着将军府的三小姐,居然兴致全无。

“怎么啦?”她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向下探去,有些不置信地问,“你往日都那么猴急,今天是怎么啦?难道是为你妈妈离开难过啊?”

“谁说的!”我一翻身将她压下,收回飘去不知何处的思绪,认真对付起来。眼前的她面容逐渐模糊,一张笑得纯真的脸在我面前晃动,我突然浑身燥热,很快就有了反应。激情迸发的那一刻,忍不住喊出那个藏在心里的名字。

事毕她问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笑着说是不知哪里听来的汉语。不顾她的挽留,匆匆穿衣走人。

我无论在外面玩得多野,一定会回家睡觉,也从不带女人回家。那晚回来,躺在床上,我拿出那些画,一张张仔仔细细地看。真的好喜欢她那双纯净的眼,我周围的女人没有一个有那样纯净的双眼。突然觉得孤独笼罩全身,我想她,第一次那么想一个女人,想她回来。

起床找出《诗经》,她说过背出《诗经》她就会回来。再把尘封已久的那张她画的怪物找出来,看到那怪猫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弹一弹怪猫的胖脸,自语:“我背出《诗经》你就会回来了么?那好,我背。”

从那以后,每晚我都会到她房里背《诗经》,她的房间依旧是十年前的摆设。抛了好久的汉语,重新拾起,还真是挺累的。每每背不出了,就躺在她床上,看着她的画像,摩挲着她枕过的被,想像她的一举一动,这样就能消磨掉一整晚时间。好久没去找女人,非但不觉得寂寞,反而内心满满的,有了期待,果真让人精神振奋。

父亲看我不再浪荡,以为我收了心看上了哪家女子。问起我,我只笑笑说,我要娶的是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女子,她现在还没出现,我在等。说这话时,突然心底拂过一丝温暖,回忆起了年少的我抱住她时的感觉。

就这样背了一年,期盼了一年。我已经全部背出了,她马上就会回来。我每天去街上走一遍,凡是汉人女子,都仔细地盯着看,生怕错过了她。只不过,又给自己惹了些麻烦。要是以前,我马上就会答应上床,可是现在,没有心思了。我的整个心,都放在了等她回来。

苏幕遮上就有预感她会回来。她喜欢凑热闹,这样的场面她不会错过吧?在人群中反反复复寻觅着,怕人人都戴着面具会让我看不到她。远远地看见一个汉人女子,在街角吃羊肉串,满嘴油乎乎的,却是毫不在乎地瞪着眼看街上的人。心里狂跳,那个自然不做作的女子,会是她么?

渐渐地走近,看到了那双期盼了一年的灵动眸子,突然想起十岁时第一次见她,也是被这双眼吸引。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画里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凡人怎可能如此?我的仙女真的回来了…

她似乎认出了我,定定地看着,眼里居然有期盼。

“艾晴,是你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她,当然是她,只是我总不敢相信,这莫不是幻境?

“当然是我。”她晃着手里的羊肉串,还是记忆里的傻笑,比画中的那个她鲜活太多。

一把抱住她转圈,她身上依旧暖和。第一次由衷地感谢佛祖,我愿意皈依,只要能让她留在我身边。

带着她去吃饭,我却没胃口,她连吃饭都那么有趣。真的好喜欢看她的纯真,光这样看着就能满心喜悦。她说她刚回来,我更加喜出望外。这一次,我终于比哥哥快了。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再跟他有过多牵扯。他还是乖乖地当他的僧人,仙女就让我来照顾罢。

带她回家,背《诗经》给她听,看她感动。那一夜,我居然睡不着。想着她就在离我不远处,心砰砰跳个不住。我怎么啦,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情窦乍开似的。活到二十一岁,这是第一次。

迷迷糊糊熬到天亮,实在忍不住了。起来到她房间,静静看着她。她侧卧着,一上一下的的呼吸吹拂着脸上一丝发缕。替她痒痒,为她理好发,突然好想吻她。为这个念头,手心居然起了汗,偷偷凑上前,她的唇近在咫尺,天然红润的颜色比任何修饰过度的女人都诱人。突然,她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我吓得跌倒在地。幸好,她没醒。不禁有些好笑,我弗沙提婆,也会想偷吻女人,还会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起了罪恶感。

这个苏幕遮是我过得最愉快的,因为有她在身边。喜欢逗她玩,喜欢看她气急。讲到男女情事,她便会脸红。那样的反应,是一个真正纯净的女子才有的。心下窃喜,她如同含苞欲放的玫瑰,希望采摘到她的是我。若是换了其它女子,不论调情了多久,最后肯定会上床。只是对她,我却没像对其它女人那样很快下手。我应该是不敢吧?她的相吸相恋相依理论,让我觉得又新奇又有些五味杂陈。原来上床简单,相恋却难。要一生一世相依到老,更是难得。我以前心中无爱,所以跟女人的关系只剩下性了。原来我渴望的一直是另一种温暖,而不是这样稍纵即逝的片刻欢愉。那我对她呢?是爱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她,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唯有她可以给我想要的温暖,唯有她的笑能感染我的心情。从看到她的画那刻起,我便在等待着她来填充我寂寞的心。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给她一生一世。只是,与她在一起越久,我便越来越厌恶以前的自己。与清澈如水的她相比,我真的太龌龊了。如果她肯原谅,我绝不会再过以前的日子。

在去苏巴什接她的路上,我就一直这么想着。我甚至考虑怎么向她求婚,不过她会不会觉得太快了?可我已经等了一年了,不想再等下去。到了哥哥的别院,她不在。向摩波旬夫妻询问,才知道原来她回来三个月了,原来她一直住在这里!

一下子懵住了。她骗我!她居然骗我!!!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在一起三个月了,每晚他会来看她,他们之间还会干净?他想还俗么?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父亲不就是看见母亲后还的俗么?我以为起码这次我比他抢先了一步,可是为什么他连我唯一的温暖都要夺走?他已经拥有那么多了…

所以看见她时我的理智尽失,唯一想到的居然是拉她上床,让她变成我的女人,这样,他便无法跟我争了。哥哥的到来,更加激怒我。我当着他的面吻她,我可以这么做,他敢么?可是一吻我就知道错怪她了,她连吻都那么生涩,肯定还没跟他发生过什么,我还有时间去争她。

被她咬了舌头,我反而平静下来。对着哥哥喊:“你已经拥有一切,不要再跟我争她了。”

我可以说得更恶毒,却还是想跟他好好地陈述事实:我要她!

其实后来想想,真的很后悔当时的举动。我不知道她的手有伤,那样强迫她,只是适得其反。从回了国师府,凡是看见我有碰她的举动,她都像小兔一样惊恐地跳开。唉,是我自作自受,她本来都已经慢慢接受我对她的亲昵了。不过,父亲的病让我无暇顾及这些。希望父亲病好了能对她好好道歉。

父亲终于敌不过病痛,我一生最亲的亲人就这样带着对母亲的思念离开了人世。母亲过世我并没有太大感伤,失去父亲的疼却让我很长时间缓不过来。当我自己爱过了,才能够理解父亲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我以前,真的该好好听他的话,不该做出那些让他伤心的举动。可惜他到死,都没有看见我真心的忏悔。

我向她求婚,尽管这一个多月来我已经看出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我还是想努力,他不能给的,让我来给你。可我终究还是晚了,我争不过他,从来都争不过他。当听到她亲口承认时,我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块。艾晴,是你教会我什么是爱,当我终于学会爱了,你却告诉我,你从来都不曾爱我。

在家等她从苏巴什回来的两天里,我一直在思索。她要走,她爱他却仍旧要成全他所谓的宏愿。我没那么伟大,我爱她,就要尽一切将她留在我身边,时间能改变一切。

所以我偷走了她的大镯子。汉人不是有个传说么,仙女下凡在湖里洗澡,凡间小伙偷走了仙女的衣服。仙女无法回天上,就留下来与凡人成亲。我希望这个传说是真的。

果然她无法回天上了,她一直想去它乾城,她想做什么我都为她安排,只要给我时间。可是,没想到她会再度受伤,当御医跟我说她的手臂会坏死,只能截除否则性命不保时,我偷偷哭了。原来强要留下仙女是要受惩罚的,可是,这惩罚为什么不冲着我来?我愿意为她失去胳膊,我不在意,可我忍受不了她受苦…

我静默了很久,终于狠下心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叫回来。其实她看到画时我就明白,我彻底输了。早在十年前,我就输了。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只要你别再受苦…

她的伤却无法再等,只要她回天上,她的手臂就能好。我将镯子还给她,为她穿那身怪异的衣服,为她收拾那个能容很多东西的大包。一想到这样的分别,即是天上地下的相隔,没有她之后,我到哪里去寻找温暖?

可终究得放手,仙女从来都不属于我。我在她额上留下最后的印记,为我自己。在门口最后看她一眼,天上一日,世间十年。这次,我不会再忘记你的容颜。等你回来时,我已鹤发鸡皮,蓬头历齿,但愿你还能认出我。

关上门,我走到院子看天,那是你的归所。泪水滑过,告诉自己,我会幸福,因为我真正长大了。

大门被用力撞开,是跌跌撞撞的哥哥。面色惨白地看我一眼,就要冲进她房间。我死死架住他,她说过她走时不能看那道光。

他挣不过我,对着房门大喊她的名字,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痛苦绝望,连我也震撼了。这一刻,我不再嫉妒,他也跟我一样,是个得不到爱的可怜人罢了。

当我们走进那人去楼空的房间时,我一阵恍惚,她到底有没有存在过呢?还是她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幻像?佛说一切皆空,那她呢?

哥哥看到桌上的画像了,战栗着拿起。画像上有她的血,已成暗红色,血也掩饰不住的笑依然纯净。他跌坐在她床上,将头埋进画像里,两肩耸动。我静静退出房间,在院子里对天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小舅家中走去。我要好好活下去,活着等你回来。

他在她的房里静坐了三天,我让仆人除了送吃的进去,不要打扰他。宫里和寺里来人寻他,我只推说他病了,要在家中静养。现在我是一家之主了,我有责任照顾整个家,包括他。

三日后他出来了,人瘦了一圈,两眼却仍是清澈。他们俩的眼睛尽管颜色不同,却是一样的干净无垢。我的长相不比他差,但那种唯有内心纯净的人才会拥有的清澈眼神,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

我以为他会就此一蹶不振,我以为这样的打击会让他失去向佛之心。没想到过一段时间去雀离寺看他,他仍然积极地推行大乘,甚至更加卖力地讲经说法。

与他单独待在休憩堂时,看着他无波的脸,轻声问:“怎么现在如此笃定了?”

他直视着我,平静地说:“不过再等十年而已,专心弘扬佛法,十年很快便过。”

“如果她十年后还不回来呢?”

“那就去中原汉地。即便不为找她,也为渡更多中原人出苦海。佛法要传扬,也不可只在龟兹一地。”

他的脸刚毅坚定,神色斐然,仿佛十年只是弹指即过。手伸出来时露出那串磨旧的佛珠,还能再戴十年么?不禁真正佩服起他来,这样虚渺的等待,我却做不到。与他相比,我甚至不算爱过一场。我只是在他们中间横伸了一脚,什么都算不上。

他突然问:“你为何跟王舅起如此大冲突?还被他逐出了禁卫军。”

该我值夜时带着弟兄私自出行,送她去它乾城。回来后我只顾她的病,一日都不曾去过王宫,王舅召过我好几次都不理。她走后我才回了王宫,将弟兄们的所有责罚扛下。

“他这是报复,谁叫我碰过他的女人。”我嗤笑,“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他也不需要留什么面子了。”

“我去跟王舅说说罢。”

“不用!”我站起来拍拍手,“我早就腻了当军人。”

“那你今后…”

“说不定我从商更有天赋呢。”

我走出雀离大寺,冬日已至,寒风逼人。看一眼阴沉沉的天,吸口冰凉的空气,你现在已经在天上了吧?你的手治好了么?你是否会偶然地想起我呢?

将羊毛袍子的大翻领竖起,钻进马车,对着车夫说:“直接去小王爷家。”

一个人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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