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白莲逝去 不负如来不负卿第二部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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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问小的人自大傲慢,学者为人和蔼而自谦;小溪经常大声喧哗,大海往往静默无声。

  ——《萨迦格言》

  公元1280年——阳铁龙年(庚辰)——元至元十七年八思巴46岁达玛巴拉13岁真金37岁“

  扎巴俄色刚刚告诉我,达玛今天道果法学得非常好呢。”我撑着疲倦的身子将窗帘拉开,燃着藏香的室内顿时亮堂许多。冬日阳光透进,照射到床上那瘦弱干枯的身子,带入了一丝活气。我拿起他的手臂慢慢搓揉,为他活动一下肢体。他这几年消瘦得太厉害,为他搓揉时,只摸得到瘫软的皮肤与硌人的骨头,每每都让我禁不住落泪。

  其实,扎巴俄色来禀报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八思巴的二弟,留在大都继任帝师的仁钦坚赞,去年卒于大都。消息传到萨迦,可我不敢让八思巴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不起亲人离世的伤痛了。

  我吸了吸鼻子,强撑出一丝笑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达玛和觉莫达本感情一直很好,如今达玛十三岁了,我看他对觉莫达本应该不仅是姐弟之情。你虽然解除了他们俩的婚约,可如果达玛真的喜欢,还是让这对孩子在一起吧。”我顿了顿,让胸口袭来的疼痛慢慢过去,方才涩着嗓子说出,“我不希望,恰那的悲剧再发生在儿子身上。”

  他呼吸微弱,喘息许久才哑着嗓子说出:“你是他母亲,达玛的事,就由你来安排吧。”他停下歇息片刻,挣扎着继续说道,“你让扎巴俄色去把达尼叫来,我要见他。还有,把尚尊也一起叫来。”

  我微觉诧异,为何他突然要见达尼?在萨迦的这三年里,他对达尼可是不闻不问的。蒙上头巾,将我的蓝眸蓝发遮住,出去找扎巴俄色和尚尊。就是这样走动一番,我已经头晕眼花,气力不支,在屋外歇息了许久,看到达尼进屋,才跟着进来。

  达尼已经十九岁了,高大结实,面阔耳大,活脱脱是年少时的意希迥乃。他走近床边,怯怯地喊了声伯父。八思巴示意要起身,我急忙扶起他,让他靠在我肩上。八思巴抬起瘦长的手臂,颤抖着指向达尼,声音虽弱,却是丝毫不容置疑:“跪下!”

  达尼吓了一跳,刚叫了声伯父,八思巴凌厉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吓得扑通跪下。八思巴厉声责问:“你昨日做了什么,可还记得?”

  “没做什么呀。”达尼一脸疑惑,跪在地上微微发抖,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伯父是说,达玛在跟我玩捉迷藏时,不小心磕碰到额头之事吗?”

  此事下人早已通报给我们。当时达玛蒙着脸,一不留神额头撞上了柱子,起了个大包。虽然当时疼得哭了,倒是没什么大碍。

  八思巴点点头:“达尼,你可知罪?”

  达尼急忙叩头称罪:“伯你,是我错了,我以后会小心的。昨日老师已经责罚过我,让我跪着念了两个时辰的经文。”

  八思巴扭头对尚尊说:“达玛是我萨迦继承人,不容有任何闪失。尚尊,我口述,你来写下萨迦法王口谕。”

  尚尊在书桌前摊开纸卷,握笔凝神细听。八思巴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达尼行为不检,冒犯尊上,自今日起,将达尼驱逐出萨迦派,流放至江南。”

  殿中之人皆是大惊,达尼悲愤地握拳击地,嘶声大喊:“伯父,我不服!我跟达玛一样是您侄子,一样无父无母,凭什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来萨迦后小心翼翼,不曾得罪过任何人,可我无论怎样努力,都得不到您正眼瞧一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对我这么恨之入骨?”

  扎巴俄色小心进言:“师尊,达尼虽有错,但罪不至此。您把他流放到如此偏远之处,日后想再回家乡都不容易啊。”

  尚尊也抛笔跪下:“师尊,请三思。”

  我看向靠在肩头的八思巴,轻声道:“娄吉—”

  他打断我,说得斩钉截铁:“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八思巴闭了闭眼,声音不起任何波澜,“尚尊,今日就挑几名弟子,将达尼押解至江南。”

  见八思巴毫无任何回旋的余地,尚尊只能遵命。扎巴俄色还想再劝,我见八思巴气若游丝身体慢慢往下软倒,急忙以眼神制止。扎巴俄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请求:“既然师尊主意已定,请允许由我来押解达尼去江南。他年纪尚轻,从未去过汉地,一路上有我在一旁,诸事能更顺利一些。”

  八思巴力气用尽,闭上双眼,疲倦地点了点头。扎巴俄色将尚跪在地上的达尼拉起,达尼愤怒地想要挣脱,尚尊上前,与扎巴俄色一道挟住达尼往外拉。达尼满手是血,眼里充满了仇恨,一边挣扎一边怒吼:“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浑身一震,仿佛看见当年的意希迥乃,他也曾对着八思巴兄弟俩说过一样的话。十多年后,这句话再次从他儿子口中说出,仿佛恶咒一般飘荡在寝殿上空,久久无法散支,我咽了咽干哑的嗓子,苦涩地摇头:“你何苦对达尼如此狠心?他在萨迦这几年并无过错,他父亲所犯之过,不该由他来承担啊。”

  “以达尼的身份,他也有权继承萨迦,这始终是个隐患。我离世之前必须驱逐达尼,为达玛清理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他痛苦地咳嗽几声,喘息着挤出最后一比力气说道,“此事需由我来做,否则世人的骂名便会落在达玛身上。”

  “所以,你宁愿自己来承担骂名。”我痛哭起来,抚摩着他清瘦的脸,“娄吉,你为何要将一切重担扛在自己的身上?你这一生,不该如此辛苦!”

  他眼睛紧闭,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说话声。面颊与眼窝深深凹陷,更显得颧骨高耸。闭着眼时,呼吸微弱如蚊吟,若外界稍有其他声响,便无法听到他的呼吸声。我泪水滑落,滴在他瘦得能数出肋骨的胸膛上。我何尝不知道,他的生命已到尽头了,油枯灯尽,只余最后一点萤火。可我怎能忍受,眼睁睁看着生命从自己所爱的人身体里一丝丝消逝。

  我颤抖着靠近他毫无血色的唇,调集自己全身仅余的一点灵力。还未及贴上他,他突然睁眼望向我,深邃的眸子里是勘透人心的光芒,那是他身上唯一还有活力之处。他费力地摇了摇头,以手遮脸,挡住我的唇:“蓝迦,别再浪费灵力了。”

  我慌乱地摇头:“我没有—”

  “别瞒我了,你一直趁我昏迷时偷偷为我度灵力。如今你连黑眸黑发都维持不了,见他人时都得蒙着头脸。”他幽幽叹息一声,痛惜地看着我,嘴角停留着一抹柔情,“你看看你自己,头发干枯,面容憔悴,整日精神不济。再这般消耗下去,难道你想重新被打回原形吗?”

  我摇摇头,再次凑近他的唇:“只要能留住你,我不在乎。”

  他仍是以手遮唇,我抓住他的手想要瓣开,他自然比不过我的力气,却仍将头扭开,挣扎着说道:“蓝迦,若是没有你的灵力,这些年我怎能撑得下去?如今我诸事已了,可以没有遗憾地走了。”

  我泪流满面:“不要,你才四十六岁,我不能让你盛年逝去,我不要孤独面对未来数个日夜……”

  “你强行将我留下,可整日躺在床上做活死人,这不是我所愿。”他颤抖着手抚摩着我的脸庞,嘴角慢慢浮出—抹淡然的微笑,“你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留住我了,放我走吧,我太累了……”

  我痛不欲生,伏在他胸膛上号陶大哭。我不愿意放手,可我真的没有力气,这三年,我每日苦修的灵力无法弥补损失,现在已到了极限,随时都会被打回原形。我咬牙忍住哭,与他十指相扣,努力对他绽放最美的笑容:“好,我答应你,我放你走。”

  我不能在他走之前就被打回原形,他喜欢我的容颜,我要让他看着我的脸庞放心地走。我胡乱地用手抹眼,可泪水却如开闸的河水,怎么都止不住。他颤颤巍巍地抚摩上我的脸,低声感喟:“蓝迦,走之前,我想再亲亲你。”

  我急忙点头,刚凑近他,他又一本正经地嘱咐:“我只想亲亲你。答应我,不许度灵力给我。”

  我哭着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掏出帕子整理妆容,抹去脸上的泪痕,用手梳理干枯的蓝发,整了整头上那块璁玉,抚平衣裳的褶皱,强撑出笑容问:“怎么样,好看吗?”

  他痴痴地凝视我,认真点头,眼神透过我细细回味:“好看,你一直那么好看。那日恰那将你带到我面前,你仿若出水芙蓉,眼神剔透如玉,不染尘世一丝污垢,那日我便心中惊叹,这世间真有如此钝净美丽的女子场?”

  我俯身,轻轻吻上他已无血色的唇,不再带着挽留他生命的心思,不再趁着他昏迷和熟睡偷偷吻他,我流连辗转,细细亲吻,为我不知几何的未来生命,留下难以忘怀的念想。过了许久,他冰凉的唇渐渐有了一丝热意。离开他的唇时,他轻轻赞叹一声,眼里烟霞氤氲,将垂危的脸衬出一抹亮彩:“蓝迦,如今亲你,已经感觉不出任何疼痛,方才觉出亲吻是那么美好。”

  我再度泫然泪下,他爱了我那么久,却是在临终前才真正亲吻到我,这样的爱于他于我,太涩太苦。

  他的手轻轻抚摩着我手腕上那串莲花手链,眼睛盯着我头上的璁玉,慢慢合眼:“蓝迦,你还有很多很多年寿命,我与恰那一样,都不忍心让你独守日后的孤独寂寞。我圆寂后不愿成佛,宁愿再入六道轮回。每一次的轮回,我愿与恰那一起来找你,守护你。”

  他的声音渐弱,终至无声,手从手链上缓缓滑落,垂在床前。我紧贴在他胸膛,却再也听不到心跳的律动。他终于走完了光芒万丈却又背负沉重的一生。公元1280年11月22日,八思巴在萨迦南寺拉康拉章圆寂,终年46岁。达玛巴拉继任萨迦教主与大元帝师,并继嗣萨迦款氏家族。

  高高的木台子搭建在本波日山脚下的仲曲河边,身穿最隆重法衣的八思巴合着眼,静静地平躺在木架上。锦色法衣裹着他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身子,看上去空空荡荡。

  所有萨迦僧人皆着红袍彩帽,排在河滩的碎石上念经。鹅毛大雪纷纷飘落,不一会儿就在肩头积上一片白。褐红僧袍与白雪映衬,色彩异常绚烂。所有人哭着依次上前,手捧哈达对八思巴鞠躬,然后将哈达进献在木架上。最后一人献毕,尚尊将一支火把递给达玛,达玛点燃了木架上覆着的干草。火光熊熊蹿起,噼噼啪啪的火苗声仿若最后一曲冲天的生命之歌。

  漫天飞雪中,火光在跃动,八思巴祥和的面容很快被吞没不见。我坐在轿子中,一手握着帷幔无言哭泣,另一手紧紧握着那莲花手链。我已无力幻化出黑眸黑发,随时会灵力不济被打回原形,这与当年恰那离世时是那么相似。

  待到火光全然熄灭,达玛蹲在灰烬中收捡骨灰,一旁的尚尊为他打伞。达玛突然叫道:“舍利子!”

  纷纷落下的雪片里,我看到达玛手掌中托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光泽明亮,波光流转,仿佛注入了生命一般。全体萨迦僧人皆朝着舍利跪下,失声痛哭,大呼法王的名号。在众人的哭喊声中,舍利放出七彩光芒,萦绕着达玛久久不去。

  按照八思巴遗愿,他的舍利塔就安置在恰那身边。这座舍利塔早在三年前就已开工建造,与恰那的黄金塔建得一模一样。达玛将八思巴的骨灰封入塔腹,舍利子置在塔顶。之后为八思巴举行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追荐法会。十三岁的达玛老成地处理这些事情,一日之间,他长大了许多。

  无人的夜晚,我来到灵塔殿,用上最后一丝灵力攀爬上八思巴的灵塔,将塔顶打开,取出那颗舍利。舍利握入手心,顿时七彩光芒四射,绚烂耀目。我带着这颗舍利,再攀爬上恰那的灵塔,按照八思巴先前所说,打开塔顶,里面有一颗略小一些的舍利珠。我用另一只手小心取出那颗舍利,白色光芒虽不如八思巴,却是极尽柔和,将我全身温柔包裹住。

  将两颗舍利摆放在一起,光芒竟是互相吸引,相互融合。美面的光彩下,两颗舍利聚合在一起,突然射出一道华彩,直指向我头顶的璁玉。光芒过后,两颗舍利皆荡然无存。我将璁玉取下,发觉这璁玉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蕴着流动的星芒,每一颗星芒中,都重叠着兄弟俩美丽的笑容。

  将璁玉贴在胸口,我忍不住落泪。那光芒温柔地萦绕在我身上,仿佛在轻语安慰,我轻轻吻上璁玉:“娄吉,恰那,我等你们,生生世世。”

  做完这一切,我在世间除了儿子别无牵挂,可我已无力再维持人形守护儿子了,思虑再三,我决定瞒着达玛。达玛从出生起,所有人都告诉他,他身份高贵,父亲是白兰王,母亲是夏鲁万户侯之女。他前途一片光明,怎能接受母亲是妖?就让一切过往,都随着八思巴的离世烟消云散了吧。

  我蒙起头脸将达玛叫到身边,忍痈吿诉他:“达玛,蓝姨要离开萨迦了。”

  达玛吃了一惊,急忙拉着我的手,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喊:“蓝姨,你要去哪里?”

  看着酷似恰那的小脸,我的心绞成一团,颤抖着手抚摩着他的头:“蓝姨有事去办,不能再照頋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遵照你伯父的遗愿,将萨迦派发扬光大。”

  “蓝姨,你别离开我。”他扑进我怀里用力箍着我的腰,哽咽着说道,“我一出生就没了爸爸妈妈,抚养我长大的姑姑和姑夫离开了我,连淳谆教导我的伯父也圆寂了。如果连你也走,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我抱着他瘦弱的身子,强行忍住眼泪,翕动着鼻子故作欢快:“不会啊,你还有跟你最亲的表姐。达玛,你伯父在中原为你定了一门亲事,是凉州蒙古亲王启必帖木儿的女儿,她叫贝丹。启必帖木儿在临去世之前将贝丹送到大都,等你去了大都,就可以跟她完婚了。”

  达玛有些尴尬,放开了我,低头嗫嚅:“蓝姨,我一定要娶她吗?我从来没见过她,她是蒙古人,我是藏人,我们怎能凑在一起生活?”

  我叹了一口气:“这些我都知道,可这门亲事是你伯父定的,娶蒙古公主对萨迦有益处,你无法拒绝。”看他噘着嘴一脸不情愿,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蓝姨知道你的心思,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将觉莫达本也娶了吧。”

  他惊喜地抬头:“蓝姨,真的吗?我真的能娶表姐?”

  看他那么高兴,我心里也甜甜的,就算他这辈子逃脱不了政治联絪的命运,毕竞能娶上自己心爱的人,总比恰那好一些。只是,两位妻子身份不同,一位是蒙古公主,一位是罪臣之女,只怕未来难免出些波澜。只是,这一切我都无法帮他了。

  我的力气越来越不支,心中明白,时候快到了,急忙抓紧时间叮嘱:“还有一件事需要嘱托你。你伯父养过一只蓝色的小狐理,很漂亮也很聪明,但几年前这只狐狸不见了。你伯父很喜欢这只狐狸,却一直找不到它。你要是见到这只狐猜,就把它带到你身边,让它陪你去中原。”我顿一顿,让心口的痛慢慢缓过去,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这只狐理的名字叫蓝迦梅朵,你可以叫它小蓝。”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一把将他搂进怀中,颤抖着声音亲吻他的头顶:“蓝姨会一直想着你,等蓝姨事情办完了,我一定来找你。”

  当天下午,我撑着油伞离开了萨迦。当晚,达玛在八思巴寝殿门口看到了一只蓝色的小狐狸,他将小狐狸举在胸前,欢快地喊:“呀,这不就是小蓝吗?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不好?”

  小狐狸点头,将脸贴在他胸口蹭了蹭。她不能开口说话,因为不能让他听出声音。

  八思巴圆寂的当日,尚尊便安排人马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到大都。公元1281年11月,八思巴圆寂一年后,忽必烈的旨意到达萨迦。听闻国师盛年圆寂,忽必烈不胜震悼,异常哀恸。他命达玛护送八思巴的骨灰到大都安葬,并继任国师。

  圣旨中,忽必烈为八思巴赐号:“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开教宣文辅治,大圣至德,普觉真智,佑国如意,大宝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师班弥怛。”

  十四岁的达玛以新任萨迦法王身份上路,带着表姐和小狐狸,去往他从未到过的遥远中原。经过一整年艰苦旅行,至元十九年,公元1282年12月25日,十五岁的达玛巴拉到达繁华的大都,忽必烈以盛大的仪式迎接八思巴的骨灰,诏立帝师达玛巴拉掌玉印,统领诸国释教。

  我以手按住挂在心口的璁玉,深呼吸良久才能继续说下去:“八思巴的骨灰送到大都后,忽必烈让阿尼哥在大护国仁王寺为他建造一座无与伦比的舍利塔。达玛后来在舍利塔处又建了一座大佛殿。后来,历任帝师还为灵塔祀殿修了金顶。元仁宗下诏,令全国各地塑八思巴像祭祀。”

  “如果不是元朝寿命太短,八思巴应该为更多的人所知。”年轻人眼露憧憬,又叹息着摇了摇头,“要是八思巴的舍利塔保存下来就好了。可惜,中国历史上毎次改期换代,前代的古迹都很难完整保存下来。这座皇家大寺也不可能在后来明与元的战火中幸免。”

  嗓子干涩,我咳嗽几声,待声音平缓了才说道:“元末,大护国仁王寺在战火中尽数被毁,连同八思巴的舍利塔,和寺里另一座知名的舍利塔——胆巴的舍利塔。到了现代,只剩下八思巴舍利塔的金刚宝座,基座上用藏文雕刻着八思巴在1262致忽必烈的新年柷辞——《吉祥海祝辞》。后来,明代成化年间,在废弃的原址上又建了五塔寺,就是现在北京西直门外高梁河边的五塔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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