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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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旁边那温和的眼神却陡然凌厉起来，黑色的瞳孔里因为愤怒而收缩，死死的盯着她，语气冷得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同学喝多了。”左言迎着那，挡在了前面。扭头给叶涛递了个眼色，让他带着晓晓先走。他想起来前些天经过这所酒吧后门的时候，见到过这个男人，当时他把脚踩在另一个男人的脸上，唇边带着残忍的笑，看上去很享受。他还记得，宋晚风望了他良久，总是恋恋不舍着回头，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
晓晓不服气的皱眉头，似乎觉得被人这么一吓唬就逃跑很没面子，况且叶涛也不帮她，张口想反驳，不妨与左言撇过来的目光遇上，一时竟发不出声来。那目光，只是淡淡的无意的一扫而过，她却从中看到了厌恶……他嫌她不懂事乱说话。
顾泠的脸色很难看，捏着拳头忍耐着即将爆发的怒火。觉察到衣角被扯着在晃，一扭头看着顾凉仰着头笑得云淡风轻：“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去看晨晨呢。太晚了我起不来。”神态语气俨然是个正常人，哪里有一点疯子的样子？他从来就容不得别人来说顾凉的坏话，若是个男人，他早就教训了。
“嗯，咱们走。”顾泠冷峻的表情慢慢地缓和下来，扶着顾凉的手臂与左言他们擦肩而过。后面什么样的目光他都不在乎了，只是觉得前面那段路突然变得温馨起来，巷子两边冰凉坚硬的石头墙似乎也没有那边僵硬，转脸看顾凉，后者茫然的望着前方，黑色的瞳孔里隐约闪着希翼的光。
这是他的债，他要用一生来还。
从背影看过去，这对兄弟的个头和身形几乎一摸一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那种从骨子里就散发出来的温润和冷漠的气息，融合在一起，把他们温柔环绕。
晓晓忽然又发了脾气，胸口涌出一股想要肆意发泄的冲动，狠狠甩开叶涛的手：“滚开，没用的男人。”
叶涛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左言皱了皱眉头，冷脸道：“好好的，你又发什么脾气？”
“我怎么了？我脾气一向就这样。还是人家的男朋友呢，我被欺负都不敢管，没用。”晓晓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左言，余光瞄到旁边的叶涛，这个男人，被骂了还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让她讨厌。
叶涛胖胖的脸红色快滴出血来，看着晓晓张了张口，似乎很费力才发出声音：“晓晓，是咱们不对，再说人家也没有怎么样，何必惹事呢？咱们快会学校吧，再晚门卫都不让进了。”
“我怎么不对了？不就是随便说了一句么？自己胆小怕事别找借口，要回学校你自己滚回去，别管我。”晓晓冷笑，看了一眼酒吧门口闪烁的小彩灯，抬脚准备过去。
肩膀被一双手用力按住，却是叶涛，不由得又火冒三丈：“松开你的爪子。”
“你别生气了，我去找他。”叶涛涨红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在积蓄愤怒的勇气：“晓晓，我去找他，给你出气，你别生气了。”
晓晓却不以为然的笑起来，挑着眉头奚落：“就凭你？算了吧。你要受伤了我可没空照顾你。”
叶涛的手“腾”的缩了回来，捏着拳头扭头就走，左言发了一小会儿愣他就走出去好几米，眼睛里喷着火好像被激怒的野兽，横冲直撞。
“叶涛，你回来。”左言愕然的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晓晓，追上叶涛把他往回拉：“她发神经你也跟着？也不看看什么情况。”
那边晓晓见叶涛因为左言的话有了犹豫，又冷笑起来：“就是，叶涛你算了。今生今世你也就这……”
“凌晓。”左言一生气，喊了晓晓的大名。这真是莫名其的事情，饶是左言这么冷静的人此时也觉得胸口堵得慌：“别说这种伤人的话好不好？叶涛对你从来就没有差过一点。”
“左言，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和叶涛一样，巴不得我被人欺负才开心。”晓晓的声音很尖锐，居然还带着一点委屈，让左言更是摸不着头脑。
只是这一席话说的叶涛又怒了，执拗地甩开左言的手，飞奔着往顾泠兄弟离开的方向跑过去。
顾泠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叶涛很快就追上了，兄弟两个面带狐疑地回头，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和软弱无能没有关系，只是让他仅仅为了给女朋友出口气而去对着别人挥拳头，他却做不到。
“干嘛？”顾泠冷冷的盯着他，目光并不友好。这给了叶涛微薄的星星之火，他很努力的挑衅，想要让那火焰窜得更高，可是却被顾凉无意间露出的一丝苍白的微笑给彻彻底底的浇灭了。
“那个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吗？很漂亮。”
顾泠微微有些惊愕的看哥哥，这一刻他的眼睛不再是空洞恍惚的，而是闪着明亮的光彩，好似黑曜石一般，如此美好。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欣喜，下一秒，顾凉的眼神又飘了起来，对着半空中微笑着自言自语，好似那里有个隐形的人儿一般需要他哄着：“我的晨晨也很漂亮，就像小天使一样。”
顾泠深深的叹了口气，总是这样忽然睡过去又忽然的醒来，让他寻不着清醒的时刻。
等左言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只有叶涛一个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灯光把他的身影缩得很小很小。
“左言，我该怎么办？晓晓不喜欢我，可是我又那么喜欢她。”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失去理智，喜欢到情愿被践踏自尊，卑微的爱，低到尘埃里，可是又如此的执着坚定。
左言沉默无语，他没有爱过人，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无法给叶涛安慰。只是听他说那句“那么喜欢她”，忽然就想到了宋晚风，不知道她是否那么喜欢过谁。
宋晚风小小打了个喷嚏，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得安宁了。
洗完澡准备上床，手机铃声便响了，是左言打过来的，说晓晓晚上想住在她家。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告诉了对方详细的地址，便打开院子里灯安静地坐在石凳上等待。
周围静得可怕，偶尔有猫凌厉的叫声远远传来，让她的心猛地揪起来，却硬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套位于一楼的房子本是外婆独自住着，有个小院子可以种花草给老人的闲暇时光带来些许乐趣。后来她和妈妈一起搬了过来，一住便是五年。
那个时候妈妈问她愿不愿意去外婆家住，她并没有回答。那个时候一整天都很难和父母说上几句话，心已经冷到了一定的地步周围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无所谓，。
爸爸通常都不在家，而妈妈，她不想面对。
尽管后来妈妈抱着她哭，说晚晚，妈妈心里很疼你的。她只是无动于衷，因为妈妈没有看到她的眼泪，便觉得她是无动于衷。几次三番便也放弃，母女俩维系着一种熟悉而疏离的关系。
谁都没有错，只是被无意间辜负和伤害了而已。
隔日听白薇薇说，晓晓和叶涛在闹分手。
宋晚风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只是淡淡点头，白薇薇的消息不外乎是来自李末年，准确力应该很高。难怪昨天晚上左言带着晓晓来她家的时候看他们三个人脸上都带着隐隐怒气，晓晓也就罢了，好脾气的叶涛居然也生气了，看来闹得怪僵。
只是左言这个在中间参合的和事佬也不太高兴，让宋晚风有些奇怪。
中午宋晚风和白薇薇两个人手挽着手去食堂吃饭，抄近道从体育楼后面的小路走。那里人很少，风景秀丽一路过来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漫步。小路的另一侧是条湖，湖岸边柳树翠绿繁茂，白薇薇一边走一边发感慨：“其实吧，我早就不看好叶涛和晓晓。一个太老实一个太刁蛮，一个钱包鼓点一个脸蛋漂亮点，怎么看都不配啊。”
宋晚风揶揄地歪着脑袋对白薇薇笑：“那你和李末年配吗？”
白薇薇柔软的脸蛋似乎有些僵硬，看着她摇摇头正色道：“不配。他和左言一样是**，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小生意人。”
宋晚风微微愕然，睁着眸子看白薇薇，后者垂着眼帘秀美的睫毛扑扇着貌似怅惘，眼睛盯着黑色圆头皮鞋的鞋尖在想着什么心事。不由又轻笑起来：“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傻薇薇。”
“晚晚”白薇薇叹了口气，小手指勾着耳边的碎发轻声说：“不怕你笑话我，我确实想的很多很远。你知道我也有个姐姐的，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虽然我挺喜欢李末年的，但是最近我认真想了想，和他只能做好朋友。”
“你姐姐，她怎么了？”宋晚风停下来，看到路边有空着的木质长椅，顺势拉着白薇薇坐下。这几天她光想着顾凉的事情，天天期盼着天黑往酒吧跑，倒把白薇薇给忽视了。
白薇薇又叹气，扯着垂下的柳枝缠着手指绕来绕去，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这几天我都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姐姐带着外甥女从上海回来了……恐怕现在准备要离婚了。”
“啊，离婚？童童才一岁多吧，怎么舍得？”三年前白薇薇的姐姐结婚时，她作为好朋友也被邀请了。白薇薇的姐姐又聪明又漂亮，说实话各个方面比白薇薇出色很多，读了硕士之后在上海一家著名的外企工作，嫁的老公是个富二代。那个时候看到她穿着婚纱走在金碧辉煌的酒店的红地毯上，宋晚风有种很奇怪的幻觉，那精致的脸换成了另外一个女孩儿明媚的笑，让她忍不住想哭。
“哼，童童她要回来养，婚是离定了，那边她待不下去。她婆婆整天看她不顺眼，又嫌生了个女孩儿，姐夫刚开始还好，现在又开始沾花惹草，我姐姐一说他就摔门走，又被他妈弄得也不喜欢童童。那家说就算要离婚一分钱也不能带走，因为我姐姐嫁过去是占了很大便宜。其实也不想想，当初我爸妈怕那家看不起把大半辈子的钱都给我姐姐陪嫁了，可惜连他家半栋房子也买不了，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白薇薇说着看了看沉默的宋晚风，撇撇嘴道：“我姐现在后悔了可也晚了，心一横净身出户也要带着孩子走。昨天还跟我说找男朋友第一要看人品，第二要看感情，条件太好的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驾驭。”
宋晚风开始咬手指，尖锐的小虎牙刺到皮肤里微微的疼。她心里完全和白薇薇想的不是同一回事，这些语重心长的话可没有人对她说，自从姐姐出事之后妈妈就不允许她和男生交朋友，有时候还会偷偷翻她的书包，害怕他们再夺走她唯一的女儿，很多时候宋晚风甚至怀疑妈妈是不是神经质到以后长大了也不允许她结婚。
脸颊忽然痛了一下，宋晚风无辜的眨眨眼睛发现白薇薇撅着嘴捏住她的脸蛋，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她：“你又走神了。”
“只是忽然想起晨晨来……”宋晚风勉强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眼眶有点湿润，目光落泛着涟漪的湖面上，忽然不敢去看白薇薇。那些往事她告诉白薇薇纯属偶然，包袱背了那么久难保有一个天忽然脆弱无力，她说的时候一五一十，可是言语里到底有没有偏袒自己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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