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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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一点也不意外,能这么挤兑她的,也就只有那毒舌的小家伙,“我怕我把功劳都占尽了,到时候有人又有话说。这么大好的报仇的机会,不让某人来大显身手,我怕他恨我一辈子。”

“需要帮忙就直说……”温烨跟夏芍在一起时,口头上就没占过便宜。今天虽然也被说中了心思,但还是不服输地咕哝。

“那你到时候可得帮上忙。”夏芍笑着,头也不回。

温烨眉头一皱,顿时被激将法击中,跳脚,“等着!等那群降头师来了,小爷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

夏芍把玄门弟子都安排在华苑私人会所,会所以内部装修整改的名义暂时歇业,员工们也被夏芍放了假回去,这几天不用来上班。

人安排进会所之后,每个房间三人,大多是师父带着弟子,房间都挨着,以防出什么事,众人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人都安排妥了之后,夏芍问唐宗伯,“师父,您老来京城,徐老爷子您要见见么?”

唐宗伯闻言抚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最终道:“不急,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夏芍点点头,她也只是先跟师父说说,眼下确实不是见徐老爷子的时候。衣缇娜一行最快明天就能到京城,这时候两位老人见面,只怕也不尽兴。且师父来京的真正目的也不能被徐老爷子知道。他那样疼爱师兄,要知道中泰之间可能有场法术大战,他不担心死才怪!

夏芍也不确定明天衣缇娜一行真能到,但这事不能心存侥幸,于是今天的课后夏芍便打算跟学校请个假,专心在会所里布阵。她天眼通的能力很久没动用了,这回不用人再盯着入境口,她自己盯着。

去学校请假的时候,夏芍顺道去了趟生物系,找衣妮。衣缇娜是她的仇人,这件事自然是要告诉她的。

衣妮看见夏芍来找她便脸色一变,只问了两句话,“成了,还是没成?”

“成了。”夏芍定定注视着她,也只这一句。

衣妮的气息顿时变了,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恨意,“我跟你一起!”

夏芍自然不会拒绝,衣妮也去请了假,两人一起去了停车场,打算坐夏芍的车回去。然而很不巧的,在停车场,夏芍又遇到了王梓菡。

“夏董,上回跟夏董说的事,不知夏董和徐将军考虑得怎么样了?”王梓菡问道。

王光堂和王卓自上回车行的事后,便想请徐天胤和夏芍去家里用餐,美其名曰道歉,实则还是想跟徐家套近乎。这事儿夏芍本想拖一拖,到了周末让徐天胤拒绝王家,但没想到会在这之前得到了降头师来京的消息,夏芍这几天要请假,徐天胤晚上也要从军区过来,两人这次是真没时间了。

“抱歉王部长,这件事我跟徐将军说了,他称这几天有些事,可能要辜负王委员和王少的盛情了。这件事徐将军会给王委员去电说明的,抱歉。”夏芍歉意地对王梓菡点头致意,接着便载上衣妮走了。

王梓菡望着夏芍的车开远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傍晚的霞彩染得面颊如霞,眼底却有些阴霾。直到夏芍的车看不见,她才拿出手机来,给王卓打了个电话,“她果然不去。”

京城一家俱乐部的包间里,王卓站在窗前,望着京城傍晚的景致,眼底也有一抹阴霾,狠狠掐着手机,挂了电话。

但等他回身的时候,脸上却挂上了微笑。

他身后的沙发里,还坐着一个人。

女子四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苗条,保养得极好。只是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显得有些严肃。但她此时却端着香气四溢的咖啡,笑容很随和。

王卓看着女子,笑了笑,“刚才接了个电话,华主任勿怪。”

华芳不介意地笑着放下咖啡杯子,“卓少,我说的事你考虑考虑。”

“呵呵,华主任言重了。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咱们王徐两家关系就挺好。再说了,徐将军现在在军中,和我父亲是同僚。再者,夏小姐成就卓然,两人郎才女貌,我看倒是很般配。我父亲还说,这周末要请徐将军和夏小姐吃顿饭,对那天车行的事表示歉意呢。”王卓笑道,脸上一点也看不出被人悔婚的尴尬。这些天京城圈子里都在传这件事,按说当事人该避而不谈此事,他可倒好,自己说出来,神态十分自然。

华芳一垂眼,知道王卓在打腔调,便说道:“卓少也应该知道,自古婚姻一事就讲究个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顶什么用。她是普通家庭出身,卓少可以想想,这样出身的女孩子要是嫁进王家,王家看得上?”

“可是我听说老爷子挺喜欢夏小姐。”王卓神色不露,笑道。

“老爷子那不是宠天胤么?都是因为当年他父母的事,老爷子总觉得他受了委屈,处处迁就着他,这也是难免的。”华芳叹了口气。

王卓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笑道:“那老爷子可真够迁就徐将军的,我听说夏小姐都已经去过徐家了。”

夏芍去过徐家的事,外界都不知道。而王卓此时却说了出来,明显表示他对徐家的一举一动也是知道些消息的。

华芳对此并没有露出惊讶,反倒是叹了叹,目光认真了起来,“正因为老爷子让她来过徐家了,现在徐家人才反对她进门。”

“哦?怎么说?”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原先想着,要是天胤就是喜欢,没办法也只有顺着他。这孩子确实叫人心疼,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难得遇上个喜欢的女孩子……”华芳叹着气,垂着眼,神色悲悯,怎么看都是个为晚辈心疼的好婶婶。但她随即便话锋一转,皱起了眉头,“但这女孩子绝对不能嫁进徐家,她心机太深,嫁给我们天胤,迟早是个祸害!对他来说,没有好处。”

王卓只挑着眉,不说话,等着华芳继续往下说。

“卓少可知道,那晚车行里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华芳却不往下说了,而是抬起眼来看向王卓,显得很难以启齿。

王卓微愣,听华芳说起那晚的事来,这才有些认真神色,“难不成,华主任还知道些什么?”

华芳依旧一副难以启齿的神色,但却表现得很气愤,“这女孩子真是不知轻重!她是聪明,却不知,咱们徐王两家自王老爷子在的时候就是世交!她竟能为了和卓少在商场上的一点小误会,设计将事情闹大,引了你们王家人去,再言语激怒苏小姐,致使苏小姐当众悔婚,给你们王家难堪!这不是存心让徐家难做人么?老爷子知道此事,将她训斥了一顿,如今她在徐家,可是不得人心。”

“华主任,这事可不能乱说的。”王卓微微眯眼,眼神阴沉,但脸上依旧带着笑,看向华芳。

“这是她亲口在老爷子面前说的,还能有假?”华芳皱起眉头来,“卓少,她虽然是没有嫁进徐家,但她现在毕竟是天胤的女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徐家也感到过意不去。如果不是觉得对王家有愧,我何必今天来跟你说这番话?我烂在肚子里,你们王家永远不知情,徐家也就不用做这个背后捅故交刀子的恶人。”

华芳说着便站起身来,“我言尽于此,卓少好好考虑吧。”

王卓这才笑了起来,赶紧留住华芳,并且相比刚才的客气试探,这回倒是热络起来,“华姨,我可没说我不信,您看您,着什么急啊?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父亲还不知道,我总得回去和他说说不是?”

华芳闻言,这才停住脚步。

王卓笑道:“当然,这件事还是要多谢华姨告知,不然我们王家做了冤死鬼还不知是怎么死的。”

华芳听了,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早就听说夏小姐聪慧,倒是没想到,她能把我们王家都算计进来。这事,如果不是事关王家,我倒是有些佩服她了。”王卓笑了笑,眼底神色确实阴沉。

“可她这是陷徐家于不义!想嫁进徐家,还把徐家往千夫所指上推,让徐家被人戳脊梁骨,这样的女孩子,徐家怎么可能让她进门?”华芳皱眉道。

王卓却垂眸笑了笑。

不见得吧?

他也不是傻子。如果徐老爷子当真因为此事对不允许夏芍进徐家门,那只需他老人家一句话就是了,徐家皆大欢喜。何需华芳今天来找他,把这件事捅出来?

捅出这件事来,徐家搞不好要受王家埋怨,何苦来?

除非这件事并没有使夏芍在老爷子心目中的评价降低,而又触动了徐家某些人的利益,这才有人想捅出来,和王家合作,阻止夏芍嫁进徐家。

王卓此时无法判断这件事是不是徐彦绍的意思,但徐家这么个政治世家,老爷子却显然偏爱在军界的徐天胤一些,徐家二房心有不满是正常事。

华芳今天来找他,自然不是好心,而只是寻求利益同盟而已。对华芳来说,阻止夏芍嫁进徐家是首要事,而王家失去联姻同盟也已成事实。对如今的王家说,失去苏家,若能换来徐家的亲近,那自然是不赔的。

所以,这合作,王卓很乐意。

“华姨,这件事我会回去跟我父亲说的,我们王家也不是任人捏圆搓扁的。我年纪还轻,很多事情日后少不了华姨多指点。”

华芳看一眼王卓,听出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以后有事多走动了。她笑了笑,“京城有些人,实在没有眼光。依我看,卓少才智一点也不纨绔,日后定是要前途无量的。”

“呵呵,承华姨吉言。”王卓微微躬身,谦逊,眉宇间却有浑然天成的傲气。他也自认为他不输人,只不过他不愿受束缚,不愿往军政两界发展而已。

华芳也笑了笑,这便起身告辞。她今天是抽空儿出来的,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可不能耽搁太久。不过,临走前华芳回身笑着打量了王卓一眼,笑道,“卓少失了苏小姐,依我看倒不用太难过。我听说苏小姐为人骄纵,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找个好女孩,日后才能对卓少的事业有所助益。我们家岚岚倒是不错的,虽然免不了也有点千金小姐的脾气,但是还算识大体。就是年纪还小些,还没大学毕业。不过你们年轻人,都是在京城,离得也近,平时也不妨多走动走动。”

刘岚是徐彦英的女儿,华芳在此说这话,未免越俎代庖,很不厚道。若是让徐彦英知道了,必定要怪罪她。但华芳却不惧,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夸夸岚岚,说让年轻人之间多走动走动而已。王卓要是有心,他追上了岚岚,那就是岚岚愿意,徐彦英要是怪她,倒不如去怪她女儿。

呵呵,不过王卓在外的名声是京城纨绔,他追女孩子的手段想必高明。岚岚要是被追上,徐彦英一家就算是自降身价,她本来就是嫁出去的女儿,女儿又嫁给京城纨绔子弟,日后她们一家在徐家,还能有什么地位?

再让徐彦英一家支持徐天胤!

华芳打着算盘,面儿上只是笑了笑,便告辞离开了。

她走后,王卓盯着关上的房门,冷冷一笑。

华芳可真会打好算盘,她要是真心想让徐王两家联姻,何不让她的儿子徐天哲去追他妹妹王梓菡?

拿徐彦英这嫁出去的徐家人来卖他人情,当他王卓傻?

王卓冷笑,以前徐家对外总是一副同心同德的样子,外人很少能找到空子钻,结果到头来,利益之争,徐家不也是在所难免?

无妨,他就先当一回傻子,权当大家是互相争取利益。

只不过,这世上很多事,开了个头,就很难再回头了。华芳和他迟早是一条船上的人,到时候谁算计谁,那还真不一定!

王卓起身走到窗边,看华芳的车远远开走,目光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望向远处,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半晌,他一拳砸到窗台上,深吸一口气,阴沉冷笑。

好一个夏芍!

等着!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四十八章 降头师来京!首战!

华芳从王卓那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辆军用路虎停在了华苑私人会所里。徐天胤还没从车上下来,夏芍便迎了过去,“师兄,师父他们早上到了。”

“嗯。”徐天胤点头。他从军区赶来,身上还穿着军装,最后一线天光将他的肩头染得微黄,背影被天光勾勒得明晰,定定,微柔。他的目光落在面前含笑的眉眼上,即便两天不见,男人的眼神也依旧思念。

他伸出手来,将她拥住,习惯性把脸埋去她颈窝,寻找那令他思念的气息。尽管明天降头师就会到京,但在这时期,两人相见,仍有淡淡温情。

只是这回没相拥多久,夏芍便一愣,轻轻去推徐天胤。两人刚分开,便听见后头不少人跑出来看热闹,义字辈的年轻弟子们堵在门口,周齐为首,嘿嘿笑着。吴淑浅浅笑着,吴可脸颊微红,捂着温烨的眼,被温烨没好气地拍开。

“不就是抱抱吗?亲嘴儿我都见过!”男孩吊着眼角,眼望天,语气不屑。

“谁?谁?师叔祖吗?”弟子们刷刷转头围住温烨,周齐睁大眼问。

夏芍在门口听着,笑着轻蹙眉尖儿,脸颊粉玉般,也不知是晚霞染的,还是窘迫的。但她抬眸时笑容如常,慢悠悠看了温烨一眼,对弟子们道:“别听他的。小孩子就是爱装大人。你们要是信他,下回他该说他看见活春宫了。”

“活、活……”周齐刷地脸红了,弟子们看看夏芍和徐天胤,再看看温烨。男孩的脸竟也有些红,指着夏芍,“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终红着脸败走。

胜利的夏芍笑得眼眸微弯,跟徐天胤进了会所。

两人去拜见师父,唐宗伯安住在夏芍的房间里,徐天胤一进房间便跟老人打了招呼,“师父。”

“来了?别总在部队里请假,有事晚上过来就行了,白天那些人也不敢妄动。”唐宗伯道,目光落去徐天胤身上的军装,又落去两名弟子牵着的手上,微微颔首,眼神欣慰。但随即,他又似想起什么,微微垂眼,掩了眼底的忧心。

徐天胤没答话,只走过去,在老人身旁蹲下,伸手去捏他的腿。

唐宗伯顿时无奈一笑,都说了他这腿好不了,这孩子每次见他总会先查看他的腿。

张中先在一旁道:“哼!这小子,就对他师父上心!他小时候我怎么说也教过他功夫,进来也不知跟我打声招呼!”说完又去看夏芍,继续哼哼,“这么好的女娃娃,居然能被这闷头小子追到手,真没天理……”

夏芍听了忍着笑道:“谁让您老在梅花桩上使劲摔人了?换成我,也记仇。”

“练武基本功都是摔摔打打出来的!不吃苦他哪有今天的身手?摔他,那是为他好!”

“小时候师父教我练基本功,我就没摔太惨。”

“那是你跟他路数不一样!”

两人一人一句,张中先瞪着眼,直叨念果然女生外向,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师兄是同门,可不是外人。我的胳膊肘向来是拐向自家人的。”夏芍笑着跟张中先斗了会儿嘴,弟子们在一旁纷纷向徐天胤投注目礼。

师叔祖的真容他们是见过了,只是以前都不知他的身份,直到上个月网上流传出求婚的视频来,众人才知道他的身份。徐家的嫡孙,竟然从小就是玄门的弟子!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弟子们在这边好奇打量徐天胤,徐天胤却好像这些人不存在,专心蹲在地上,给师父捏腿,查看老人的腿部肌肉有没有萎缩。好在玄门心法对养气很有助益,唐宗伯已是多年的练神返虚的修为,日日养气调理,气血还算通畅,除了站不起来,双腿多年情况还算乐观。

徐天胤看过之后,这才起身和夏芍暂离会所,回到别墅里拿了几套衣服回来。晚上同门三十多人一起去吃了顿饭,回来后便都聚集到了夏芍的房间里,一起商讨对敌之策。

衣妮傍晚过来时便见过玄门的人了,唐宗伯早年在内地行走过,他竟知道衣妮的门派!

衣妮的门派属于黑苗中的一支,寨中女子代代习蛊,却很少远离村庄。当年社会动乱,疫病横行,唐宗伯南下,正走到苗疆一带,那里的人当时上吐下泻,不少人 便说是远处寨子里的草鬼婆下了蛊,纠结了不少人想去闯债,结果去的那几名小伙子,一个没回来。唐宗伯被委托去找寻,他在那里遇到了当时黑苗寨里的黑蛊王, 还跟人斗过法。最终唐宗伯赢了,这才把人给带了回去。

因为这件事,唐宗伯跟黑苗寨也算不打不相识,只不过后来他去了香港,到华尔街打拼,数十年没再回内地,现在想来,当年年纪比他还大些的黑蛊王如今确实可能已不在世了。

在问过衣妮的身世之后,唐宗伯这才发现,与他当年交手过的黑蛊王极有可能是衣妮的祖母。

时隔数十年,没想到,黑苗寨子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唉!苗寨神秘,向来不与外界接触,当年我也是机缘偶遇,这才与你祖母不打不相识。外界对黑苗多有畏惧,但其实苗寨与外人无仇怨的话,不会无缘无故放 蛊。当年瘟疫横行,有些治病良药只有苗寨的深山里才有,寨子里的人还以蛊驱疫,做下不少功德。只是外界对苗寨太过畏惧,不肯接受以毒攻毒的驱疫法子,寨子 里的人有此行事,多不为人知。明明是除疫有功,还被人认为是下蛊害人。那几名青年闯寨,激怒了寨子里的人,这才扣了下来,小施惩戒。”

唐宗伯说到此处,叹了叹,看向衣妮,眼神悲悯,语气感概,“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故人之后,这孩子也是个重情的,为母报仇不惜背负叛寨的名声。唉!你放心吧,这件事既然是碰上了,那我也不能不管。这回这人既然敢回来,就定让她有来无回,为你母亲报仇!”

衣妮坐在一旁,闻言起身。夏芍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用尊敬的目光看人,“唐前辈,多谢您!等我为阿妈报了仇,给您老立长生牌!”

唐宗伯连忙摆手说不必,但衣妮目光坚韧,晚上屋里明亮的灯光下晃晃如刀刃,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唐宗伯当即叹了叹,不再说什么,而是开始布置明天的事。

明天是衣缇娜和泰国降头师们从泰国启程来京的第三天,徐天胤称他们最快要三天才会到,但并不能保证他们三天一定能到。他们从云南入境,路上未必一路顺畅,或许能耽误几天也不一定。但是玄门若要防范,自然是从明天起就不能松懈。

监视衣缇娜一行的任务落在了夏芍身上,尽管弟子们都不懂,夏芍要怎么才能监视这一行人的行踪。毕竟对方走陆路往京城来,路上谁也保不准换乘其他交通工具,机场,车站,每天人流那么多,看漏了实属正常。

他们自是不知夏芍有天眼通的能力,但随即这疑惑就被别的安排给吸引了去。

衣缇娜带着降头师们是来寻仇的,他们一行到达京城最可能的举动,要么是找地方安置,要么是杀到会所来。而衣缇娜在京城有住处,她很有可能将降头师们安置在她的住处。虽然,他们一行也有可能住酒店,但酒店太多,无法布置,只能在衣缇娜的住处布置人手。

唐宗伯将玄门这次来京的弟子分作两部分,一半弟子由张中先带领,往衣缇娜住处埋伏,一半人留在会所,布阵防御。

温烨自请前往衣缇娜的住处,他师父就是被降头师所杀,听见这次有降头师来京,不管里面有没有通密,他都要冲在最前头。

唐宗伯点头答应了,玄门的弟子,从来不是养在温室里。他十三岁时已能独当一面,年轻一辈也当如此。这些年轻人是玄门的未来,让他们历练和成长的办法,永远只有一个词,实战!

衣妮跟在张中先的队伍里,她知道衣缇娜的住处,而且熟知蛊毒,上回中过一次,这回有她在众人里,必定多个保障。

夏芍和徐天胤留在会所,弟子们当晚研究完对敌之策,张中先等人便先去了衣缇娜的住处,剩下的人在会所布阵。夏芍和徐天胤都没参与布阵,弟子们以为两人去了车站或者机场,毕竟以徐天胤的身份,他找些人帮忙看着机场和车站是举手之劳。

但弟子们不知道的是,那些降头师在泰国已经杀了不少监视的人,京城方面,夏芍绝不会让徐天胤的人去冒这样的险,两人哪儿都没去,就在隔壁房间里。

监视,从这天凌晨就开始了。

夏芍将目光重点放在长途客运站上,至于机场,她只是隔一会儿看一次。毕竟这些人既然从泰国来时就不乘坐航班,身上必然是带了什么东西,而走陆路虽然安检也严格,但是比乘坐航班容易钻空子。

长时间的使用天眼通的能力,夏芍不是第一次。在香港救龙脉的那晚,她就用龙鳞、大黄配合天眼的力量,坚持一夜才有所成。

但这一次,她面对的可能是更长时间的监视,不止一夜,或许是一天一夜,或许是几天。

徐天胤知道夏芍的元气向来与常人不同,但长时间的监视,即便是元气撑得住,体力方面却很受考验。

夏芍坐在沙发里,望着窗口的方向,不知情的人定要以为她是在看窗外风景,殊不知她眼前天地已开,高楼、车流都遮不住她的视线,很快她便看见长途客运站。凌晨时分,客运站里的人并不多,夏芍也知这时间人到了的可能性不大,但她不愿松懈,目光一落去客运站,便盯紧了不动。

一会儿,身旁有声音,似是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夏芍听得出来,也闻得见她喜欢的碧螺春的茶香,但她没分身,而是盯紧了客运站,过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开,去扫一眼机场方向,再把目光转回来。

身后有人坐了下来,一双大掌揽上她的腰身,将她轻轻揽过来,然后紧紧拥在怀中。夏芍目光没动,却轻轻勾起唇角,舒服地往后倚了倚。后背是男人坚实的胸膛,眼前是即将迎来敌人的战场,此刻沙发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底暖融,眼底却有精亮光芒。

夏芍偎在徐天胤怀里,累了就换个姿势,男人在后头雕像似的,她不动,他便不动。她一旦动一动,他便微微调整姿势,让她偎得更舒服些,然后拥紧,又不动了。

每当这时,夏芍总是唇边噙起笑意,但注视着前方的目光却未曾变过。

渐渐的,天光由暗到明,客运站里人流从少到多,暗夜下的城市仿佛随着天光渐亮而活过来般,渐入喧嚣。

夏芍又感觉身后动了动,徐天胤从沙发里起身,将茶几上已冷的茶水端走,一会儿,换了杯温水来,“喝点。”

他伸手递过水来,夏芍笑着接过来,目光没动,喝了半杯。接着她便听见徐天胤开门出去了。这时正是吃早餐的时候,他大概是给师父他们准备早餐去了。

果然,半小时后,徐天胤回来,手里带着甜粥。夏芍虽然监视着客运站,但端着碗吃东西还是不碍事的,只是徐天胤把粥倒去碗里,便拿过来蹲在她身旁,用勺子舀了试过温度再递过来,“张嘴。”

夏芍哭笑不得,她这是生病了,在住院?不然干嘛要人喂?

“不是有打包的么?带着吸管的,那样方便得多。”夏芍目光没动,嘴上却道。

“唔,不干净。”男人想了想,才道。

夏芍咬着唇笑,如果不是她现在有任务在身,她一定瞪这男人一眼。似乎有人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吃过。不过是打包的粥,能不干净到哪儿去?

这人明明就是动些小心思,还学会找理由了。

夏芍心如明镜笑了笑,此时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她便没说什么,也不跟徐天胤争辩,乖乖让他喂了碗粥喝,接着又盯着客运站去了。

这一盯便是一上午,到了中午,正是人最爱犯困的时候,但夏芍修为在身,并不觉得累,只是坐久了身子有些酸,她起身站去窗边,目光不动,活动了下手脚。徐 天胤靠过来,夏芍以为他要让自己休息一下,他却什么也没说,默默拥住她,借胸膛给她靠,手绕过来按在她丹田,元气缓缓送了进去。

夏芍暖 暖一笑,老实说,就算徐天胤这时候让她休息,她也是不会休息的。时间越是离晚上近,目标现身的几率就越大。毕竟对方也不是傻子,出泰国的时候知道有人在监 视,自然能想到京城方面应该有所准备。既然京城有准备,那么搞不好他们一踏入京城就是一场死斗,而斗法的事常常都在夜里,降头师的除了蛊降,很多降头术只 有晚上阴气强盛时施展效果才好,所以对方很可能算着时间,傍晚或者晚上到。

按照逻辑,应该是这样的,但夏芍也提防着对方来一手空降,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任何时候,她都是不能松懈的。

还好,徐天胤懂她。只是他明知她元气不耗损,还来给她补气,她除了心里暖融,便是担忧。接下来还有大战,夏芍自不想让他多消耗,于是只让他补了一会儿,便走开,又坐回沙发里。

时间在她起身活动筋骨和回沙发里休息中慢慢度过,转眼,又是夜晚。

一天一夜的坚守,客运站里都没有异常。期间徐天胤出去了好几趟,回来说,张中先等人到了衣缇娜的住处,那女人狡诈凶狠,里面果然下了蛊,好在有衣妮在,她吃过一次亏,万分谨慎,加上这次是十来名玄门的人在,众人合力,将里面的蛊毒清除,之后入内便入内各占死角,静待。

衣妮将房间里重新下了她的蛊,打算如果衣缇娜回来,先送她份开门大礼!

而会所这边,一天一夜,该布的阵也早就布好了。

八门金锁大阵!

唐宗伯坐镇阵眼,操控阵位生死变换,并留了个眼位给徐天胤,如果对方来会所,徐天胤随时可以到阵中去,凭着他对奇门阵法的敏锐感知能力,撒豆成兵!

一切防御妥当,只待人来。

人到了半夜,还没来。

如果到了天亮人还不来,那么便要等明天晚上。这意味着夏芍又要多监视一天,这对体力考验很大。

徐天胤大部分时间都在夏芍身后,他气息一直是静的,能感觉到,却听不见。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往后推进,夏芍明显感觉到他气息有些急促,似有些着急。这个 不知执行了多少危险任务,在任何时候都能潜伏不动,等待敌人的孤狼般的男人,此刻因为她有可能还要再劳累一天而有些急切。

夏芍自打开始监视敌情起,第一次转过头来看徐天胤,笑着牵了他的手,在他掌心俏皮地捏捏,笑道:“没事的。师兄在,师父也在,大家都在。想到你们都在,我一点儿也不累。”

“到早晨,人不来,你便休息。”徐天胤望着她,这次竟不理她的安抚,目光定定,不容拒绝。

夏芍知他不会因为担心她会累垮,便就这样弃此间事情于不顾。这男人很有可能会在她休息的时候,自己去客运站附近守着。

这么近地守着,他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夏芍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她这时并不争辩,而是转头过去,又盯向客运站,打算如果早晨还不见衣缇娜一行的踪影,那就再想办法说服徐天胤,现在正是要紧时候,且过了今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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