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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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么?那可太好了!”甄钰亦十分高兴。

“自然是真的,”萱娘好笑的捏了捏她的手,看了看天色,向荷香笑着说差不多可以了,让那四位姑娘下来吧!

荷香自去吩咐不提。

一时萱娘命人将这摘下来的几篮子桂花用洁白的细棉布盖上,都送到制香房去,待她过去筛选过了,方可开始制香。

荷香见时候不早了,便笑着请她三人回屋回屋,先用早膳,然后再做别的。三人便一起往桂荫山房回去,净了手,甄钰换过衣裳,三人便往寿阳太妃屋里请安,在她那边用了早膳。谷郡王却是没有过来。

用过早膳,寿阳太妃留计子清说话,甄钰禀了太妃,与萱娘一起回去制香,太妃含笑吩咐了几句,便命她们自去了。

大半天的功夫,萱娘时不时的走神,对甄钰的话十句里头倒是有五六句没听进去。甄钰十分纳闷相问,却被萱娘拿别的话岔了开去。

中午用过午膳后,萱娘继续仍进了制香房,甄钰好奇笑问:“姐姐以前不是说过下午制香不太好么?”

萱娘怔了一怔,笑道:“那也分什么种类的香,桂花香便不打紧。”

甄钰一笑,虽心底满腹狐疑,亦不再相问。她却不知,萱娘今日见了夏见源对计子清的态度不由得暗自胆颤心惊,计子清那种三不着两、生冷不忌的性子,万一真弄出点什么事,平白的把她和甄钰卷在里头,真正是飞来横祸,因此只想着赶紧将香制出来,好趁机离开此处。

五天之后,分三批制作的香终于制成,一块块铜钱大小的金黄色香饼点制成梅花状,装在铺着雪白缎子的青玉匣子里,格外的赏心悦目,寿阳太妃见了大喜,命人各包了一小包赠与她们三人,三人道谢收下,就此离开王府。

这几日,计子清多半时间陪伴在寿阳太妃身边,同太妃之间的感情格外的亲密亲近,乍一离开,彼此忍不住都有不舍。临别时寿阳太妃拉着计子清的手,嘱咐了好些话,这才命人送她们离去。而这些天,谷郡王始终没有再露面,离开的时候,萱娘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马车先送了计子清回府,然后才是萱娘同甄钰。萱娘踌躇思量了半响,方才拿话旁敲侧击的提点甄钰几句,以免她将来不知就里被计子清平白赚了进去。

甄钰仍然是有些不太明白萱娘的言外之意,回府之后,便问了秋朗。

那日夏见源来的时候秋朗亦在,有什么不明白的?遂含笑悄悄的同甄钰说了,末了还挤眉弄眼的,笑得颇有几分不怀好意、意味深长。

甄钰当时就愣住了,盯着秋朗道:“你确定?你确定郡王爷——”

秋朗大咧咧的点头:“那么明显怎么不确定?依奴婢来,寿阳太妃虽然很喜欢计大姑娘,但双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若是知道了这苗头,只怕定然要气得不轻呢!”秋朗性子粗放惯了,并不觉得跟甄钰说这种事情有何不妥。

毕竟,他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记得郑宝儿的人之一,在甄钰的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

喜欢怜悯是一回事,娶回来做儿媳妇是另一回事。

甄钰的心瞬间凉了凉,有些无力的摆摆手:“这种谣言不可乱传!萱娘姐姐不是也说了么?心里清楚就行!好了,你先下去吧!”

秋朗忙笑着答应,又道:“姑娘放心,这些话奴婢只对姑娘说,好好的怎么会去同旁人说呢!”说毕缓缓退了出去。

甄钰怔怔的望着前方,不禁苦笑。夏见源何其无辜,若是真的趟进了这趟浑水,最终受到什么伤害,却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第177章 嚣张计子清

毕竟,他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记得郑宝儿的人之一,在甄钰的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

晚间临睡前,秋心向甄钰禀报了自己调查的结果:计侯爷的哥哥叫做计秉华,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西南将军,秉承了父亲的伯爵之位和西南军统领之位,可惜没死在战场上,却是意外死于京郊一次狩猎中。

他死之后,西南军群龙无首,恰逢南疆叛乱,人心浮动,于是计侯爷便接替了兄长的位置,率领西南军出征。因那次叛乱十分凶险,计老太太生怕他有去无回,便赶在他出征之前忙忙定下了大理寺卿贾广宁之女贾氏,将之迎娶过门……

这件事,是当年上京中人人都知晓的。

甄钰望着镏金缠枝金雀烛台上那灼灼跳动的火焰有些出神,突然问道:“这么说,当年计侯爷的亲事是匆匆定下的?”

秋心不明她何以如此相问,点点头道:“是。听说贾氏原先定过亲,可惜还未出嫁未婚夫便去世了,后来便一直没有定亲。”

甄钰笑道:“这倒是奇了,计家的家世,计侯爷先前竟一直没定过亲事?”

秋心望了她一眼,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问似的,于是回道:“计侯爷据说自小性子散漫,舞刀弄剑之余只喜欢游山玩水,计老太太有大儿子傍身,对小儿子一向来甚为纵容,曾经答应过他,将来他的亲事由他自己做主。如果不是计家大公子突然去世,计侯爷料想是会娶如今那计大姑娘的生母进门的。”

甄钰呼吸一滞。心口蓦地一阵剧痛,淡淡的灯光下,看不出她的脸色白了几分。

半响,甄钰轻轻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下去吧,没事了!”

秋心垂首福了一福,默默倒退着下去。轻轻掩上了门。

甄钰猛的抬起头,长长舒了口气,怔怔的瞧着那摇曳的烛火,半响,方躺下歇息,却是一晚上心头沉沉,总也睡不踏实。

计子清自从寿阳太妃府上回去之后。性子不免又越发骄傲跋扈了几分,除了对便宜爹和老祖母,压根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要不当着便宜爹的面,对计夫人亦是没有好脸色。言三语四的含讥带诮那是常事。就连计夫人身边的江妈妈都有几分看不过去。

计子茜得了计夫人的吩咐,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终于将计子清狠狠教训了一顿,指使心腹丫头帮忙,亲自上阵将计子清揍得惨不忍睹。这下子捅了马蜂窝,计子清恼羞成怒之下闹得全府皆知,计侯爷本就怜悯计子清无亲母照顾内疚,见了她的惨样不由大怒,当即喝命拿家法来。要打计子茜的板子,计夫人暗暗叫苦,不等计侯爷动手,自己将女儿揍了一顿,计侯爷的家法刚刚在院子里摆上,婆子们报:夫人已经打了二姑娘板子。如今已下不得床!

计侯爷只得罢了,将动手的丫鬟婆子打了板子连同一家子直接发配到偏远庄子上,到底将计子茜狠骂一顿,好生抚慰计子清。计子清只是哭,委委屈屈的哭,哭得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却是不肯说妹妹半个字的不是,计侯爷愈发怜悯心疼她,计夫人一旁见了则气得肝疼。

自这之后,忠勇侯府内宅众人见了计子清都绕着走,再无人敢招惹她,这是后话。

再说计子茜被自己的母亲下狠手打得双腿淤青,火烧火燎的疼,趴在床上只是哭,哭得一头是泪一头是汗不许人靠近。看到计夫人掀起帘子进来,更是将头埋在枕头中,越发的委屈。

计夫人冷冰冰的瞅了埋头痛哭的女儿,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坐在女儿床前,只是那么一眨不眨冷冰冰的瞅着她,一言不发。

计子茜很快感觉到卧室中异样的寂静,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倾倒而来,她浑身一个激灵,不觉毛骨悚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抬起头来,对上母亲不怒自威、静如古水的眸光,一时竟忘了哭声,蜡白的小脸上挂着满满的泪水,直愣愣的望着母亲。

“还想哭吗?若是没哭够你请继续。”计夫人缓缓开口,双手松松交叠放在膝盖衣襟上,身子端坐得笔直秀挺,语气淡淡,面容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计子茜的心骤然凉了半截,吸了吸鼻子,满脸的泪痕汗渍在枕头上蹭了蹭,胡乱掠了掠湿漉漉黏在脸颊上的几缕发丝,哽咽道:“娘,我还是你的女儿吗?你下那样的狠手,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计子茜又痛又难过,忍不住又洒了几滴泪。

计夫人岂能不心疼,越是心疼,脸上越是绷得一丝表情也无,冷声道:“你若不是我女儿,你爹要拖你到院子中当着众人的面打板子我理你做什么?你想让下人们都看到你出丑?”

计子茜脸色顿时一白,惊惧道:“我不要!”顿了顿,又委屈道:“可是,可是娘你为什么下这样狠的手,我的腿都要断了!”

计夫人素来个性刚强,自小便是个杀伐决断的,听了女儿这话非但不心疼反而有几分不耐和怒意:“这就叫狠了?你是没见过那狠的!若非如此,你爹见了岂肯罢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小杂种是个疯子,你理她做什么?左右不过是口舌之争,她还敢怎么着你了不成?哼,你偏不听我的,教训了她,你又捞到什么好了?”

计子茜顿时语塞,使劲捶了捶枕头,恨声道:“可是她竟敢辱骂娘您,你没见她那个欠揍的样子!我,我怎么忍得住!”

计夫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叹气道:“罢了,权当买个教训吧!好好养伤。养好了伤去给她道个歉,再给你爹那里请罪!”

“娘!”计子茜顿时大叫起来。

计夫人冷淡道:“听不听我的无所谓。这其中的道理,你自个琢磨去吧!”计夫人十分恨铁不成钢,她不明白。当年的她,陷入绝境尚能扭转乾坤,取得最终的胜利。怎么到了女儿这里,再三提点告诫仍是着了旁人的道!

计子茜顿时又没了话,不甘心道:“我听娘的,以后我不搭理她便是了。娘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计夫人瞅了她一眼,面上平静无澜。她自然是有计划的,可是,这么大的事。她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告诉女儿,闻言只淡淡说道:“你管好你自己便是了,其他的事,莫要多问!”

计子茜顿时气结道:“娘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计夫人笑道:“你呀,什么都写在脸上!唉。娘一直以为你还小,好多事还不需要学,不需要操心,也许是娘想错了!你好好养好身子再说吧!都是一家人,什么主意不主意的,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仔细你爹听到了不高兴!”

计子茜有些懵懵懂懂的瞧着计夫人,眨了眨眼,困惑不解。

计夫人没再解惑。扭头向外头道:“云妈,兰叶,进来伺候。”

云妈和兰叶答应一声,掀起帘子轻轻进来,兰叶的手里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

计子茜盯着她两人的背后瞅了半响,向计夫人道:“娘。怎么不见青儿、翠儿?”

计夫人脸一寒,冷声道:“她们俩以下犯上,被你爹打了板子打发到庄子上去了!”说起这事来计夫人也是心头火起,丈夫的心真是要偏到天边去了,竟是半点儿面子也不给她留,立刻就将这些人打发了出去!

“娘!怎么可以!我要去找爹!”计子茜急火攻心在床上挣扎起来,疼得冷汗涔涔,抽气皱眉不已。青儿、翠儿跟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很得她的心,此事又是因她而起,她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姑娘,使不得!”云妈和兰叶慌忙上前轻轻扶住她:“您身上还有伤呢!”

计夫人只是端坐在旁,淡淡的瞅着她并不说话。

“娘!”计子茜终于放弃了挣扎,无力的扑倒在床上,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低声呜咽起来。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到后悔,心里对计子清更是恨到了骨子里去。

计夫人见她情绪平复了下来,方不徐不疾道:“这只是一个教训,如果你不懂得吸取教训,不懂得冷静、反思,那么下一次,你将会失去更多。不过是两个丫头罢了,她们去了,自有更好的过来伺候。”

计子茜咬着唇点点头,复又抬起汪汪的泪眼,向计夫人道:“娘,能不能叫人递个话到庄子上,让庄子上的人待青儿、翠儿好一点,她们终究伺候我一场。”

计夫人瞅了她一眼,点头道:“你放心便是,这是应该的。”计子茜却不知道,计夫人早已吩咐人给青儿、翠儿各灌了一碗哑药,省得她们在外头乱说话。侯府千金身边的贴身丫鬟,若在外边说了些什么,吃亏的,是她的女儿。

计夫人又坐了一会儿,看她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嘱咐云妈和兰叶好生伺候,便匆匆回正院处理事情去了。

出了计子茜所住的薜荔水榭,计夫人抬头往消夏斋的方向望了望,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冷笑,扶着江妈妈的手臂,慢慢回了正院。

计子清虽然被计子茜揍得很惨、很难看,但是所受的都是皮外伤,有了计侯爷亲自请来的太医照料,又有最上乘的药材,不过三四天功夫便好了大半,相比之下,倒是伤得不显山不露水的计子茜吃亏更大。

此事乃属丑闻,计夫人和计侯爷不约而同及时约束了下人,严禁片言只字在外头流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头隐隐约约仍是传了点风声,说是忠勇侯府大姑娘和二姑娘打架,至于打架的原因和结果,却是传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几乎相同,那就是:计大姑娘被二姑娘欺负了。

毕竟么,一个有亲娘,一个无亲娘,一个是在侯府中长大,另一个则是半道回归,孰强孰弱是个人都能想得到。

寿阳太妃也派了人上门打探消息,声称太妃给计大姑娘送了两盒子御制糕点,计夫人没有理由拦着,只好领了来人去消夏斋。计子清的脸上仍有些青肿,走路也有些一拐一拐的,脸上肌肉绷得紧紧,行动间小心翼翼不敢大力,一看就知道身上仍有伤。

王府的人脸上便有些不太好看。计子清陪着笑谢过太妃,恭恭敬敬接过太妃的礼物,听来人问起何故,便飞快的怯怯瞟了计夫人一眼,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摔到的!

高门大户里伺候的得力下人,哪个不懂察言观色?哪个不是人精?那来人不动声色,眼底的狐疑却是更深,把个计夫人一旁气得说不出话!

最令计夫人恼火的是,寿阳王府的人走了之后,竟连计老太太也传了她前去问话,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说她向来是个聪明人,怎么如今却办起这样的糊涂事来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恩怨不能了的?这一个不过一年半载,横竖是要嫁出去的,弄得这样不好看,岂不是连茜儿的名声也连累了?

话里言外,竟是认为她是在跟死了的邵心萍争风喝醋,计夫人胸中一阵憋屈,由不得跪在计老太太面前诉起委屈来,眼泪浸湿了一张帕子。

计老太太对这个任劳任怨、处处妥帖的儿媳妇一向来十分倚重,听她一言一句,再细细一想,同她平日所行都能够对的上景,老太太心底疑虑顿消,不由得火上心来,弯腰亲自扶了她起身,好言安慰了几句,冷声道:“这么说老二倒是弄了个扫帚星回来了?哼,那女人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当年挑拨得我们母子差点反目,如今她的女儿又闹得你们夫妻父女不消停!我们计家到底是招了什么孽了,牵扯上这样两个女人!往后她的事你不要管,我亲自来管!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不成!这次的事,唉,就这么算了吧!外头的那些个流言,不理会便是!”

第178章 老太太亲自教规矩

计夫人暗暗叫苦,计子清的事,她其实并不想让老太太插手,见老太太此刻怒气冲冲也不敢多劝,垂着头轻轻应了声“是”,斟酌半响,向老太太徐徐劝道:“娘也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媳妇也不是那容不得人的,都这么多年过来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看不透的呢?侯爷心疼大姑娘母女两个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多疼她一些也是应该的,因此媳妇也没大好管,谁知茜儿那孩子见了心里不平,总觉得姐姐夺走了父亲的疼爱,这才不对付起来,说到底,都是媳妇的错,今后媳妇会注意的,这点子小事,还是不要劳烦娘了!”

计老太太却是哼了一声,叹道:“你夹在中间难做,吃力不讨好,我都知道的,”想起儿子当年为了邵心萍跟自己顶撞之事,想起他先斩后奏将计子清接回府之事,计老太太心头便不由得一阵发堵,越发的忿忿起计子清来,不容置疑的向计夫人道:“这个恶人,你不便做,就由我来做吧!老二把她都快宠上了天,哼,我老婆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说,还打量我不知道呢!我要让她好好看看,忠勇侯府不是没规矩的地儿,既然认祖归宗,回了计家的门,就该守计家的规矩!她若是觉得委屈不自在,有本事她明儿便滚!”

计夫人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倒是从来不知计老太太蛮不讲理起来也是了不得的!还暗指她跟邵心萍争风喝醋的,这个醋喝起来,她比旁人要更厉害的多!

计夫人无奈。只得答应下来,又陪着计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服侍了一番,这才离去。

对于外头传得风风雨雨的言语。计夫人暗中恨得咬牙。外人问起时却是半个字的解释也没有,只是有些为难的笑了笑,神情坦荡。眉宇间不见半点不自然,一副任由人言的架势,反倒将这流言又消去了许多。

再说计子清伤养好之后,计老太太便派了个婆子命她收拾东西,去静宜园与自己同住,说是要亲自调教她。

计子清不怕计夫人,却有点儿怕计老太太。原因很简单,因为便宜爹可以压得住便宜母亲,却不见得能够压得住便宜祖母。

听到这个消息,计子清吓得腿脚发软,心里忐忑不安。立刻便命百灵去外院给便宜爹传信。

等到计侯爷从府外回来,匆匆赶过来时,一听计子清一脸惊惧的说起这事时,计侯爷提起的一颗心这才放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含笑安慰道:“清儿不用害怕,这件事祖母已经跟爹说过了。那是你的亲祖母,断断不会难为你的!有祖母调教,也是为了你将来好说亲。清儿不小了,爹还琢磨着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呢,养在祖母跟前,到时候说出去也更好听一些!”

听便宜爹说到亲事,计子清有些害羞的垂下了头,双颊一热。不自觉的想起谷郡王夏见源来,心里不由得有些遗憾,心想他若不是个瘸子那该多好!

计侯爷见爱女一脸娇羞的垂下了头,怜爱的笑道:“好了,好了,好好收拾收拾,明儿便到你祖母那边去吧!”

计子清答应一声,想了想又笑道:“爹,女儿白天在祖母跟前侍奉,晚上还是住在消夏斋里吧,怎么好打扰祖母那里的清净呢?”

计侯爷略一沉吟,觉得为了女儿回府一事母亲已经不高兴了,没有必要再为了这点小事再令她不快,便笑道:“你简单收拾几件衣裳,过去陪你祖母住几日再说吧,这也是你祖母一片心意。消夏斋这里,让下人看守着便是了。”

便宜爹也这么说,计子清无法再施展,柔顺的答应了。

第二天,计子清便带着百灵、红梅一道去了静宜园,留下秋雁和张妈妈看守屋子。

计老太太正等着她呢,一见面上下打量一番,见她穿着玫红缎织暗花攒心海棠褙子,桃红刻丝撒花裙,袖口、袖口、衣襟皆为富丽繁花挑金丝线镶滚锁边,挽着螺鬓,簪着花钿和翡翠嵌珠步摇,细碎的流苏长长的垂在耳旁,一行一动间葳蕤生辉,娇艳异常。

计老太太不禁上手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我老婆子这里是供奉菩萨的地方,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给谁看呢!吴妈妈,快带大姑娘下去更衣!”

老太太到底有涵养,若是计子清来说这话,狐媚子、小狐狸精这些字眼是必少不了的。

一时间,数道目光齐齐射向计子清,计子清这才发现,老太太这里上上下下的穿着皆以朴实素净为主,便是老太太自己,也是一身低调的青金色的团花暗纹对襟大袖衫和银灰袄裙,样式普通,只是料子比旁人更好些罢了。

计子清无法,只得随了吴妈妈下去换衣裳。

吴妈妈见计子清若无其事的随着她下去换衣裳,没有半点儿局促难堪或是羞愧尴尬之色,心底倒是暗暗称奇,也暗暗鄙视。

吴妈妈装模作样打开计子清的衣包,挑了挑,摇头陪笑道:“大姑娘,这些衣裳不是织金缎就是繁花刺绣,颜色也太鲜亮了,还是穿老太太为你准备的吧!”吴妈妈说着,打开柜子拿出一套素蓝交领窄袖褙子、白绫长裙,除了领口、袖口绣了一圈单调的小花别无他饰。

计子清已经许久没有穿过这么素净的衣裳了,见这衣裳跟一等大丫头几乎一样,心里有些不快。吴妈妈也不催她,只是笑道:“若是老太太等得久了,恐怕不太好!”

计子清无法,淡淡笑了笑,利索的换了衣裳,任由吴妈妈将她精致的发髻解下,重新随意挽了个最常见的髻,略略点缀几点素净的珠花,随她重新出去。

“嗯!”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

计子清立时松了口气,忙笑着上前给老太太见礼。

老太太点点头,说道:“随我进佛堂,替我念一卷经吧。”这是老太太每日的早课,老太太转念珠敲木鱼,由身边的大丫头低声念诵一卷大悲咒。

计子清顿时有些脸红,吱唔道:“祖母,我,我不识几个字……”

老太太脸色唰的一下变了,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她,面若寒霜冷声道:“不识字怎么不早说?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堂堂侯府的女儿,将来出嫁了不识字怎么管家、怎么看账册子?你爹糊涂,这么大的事不说早作计较,倒是整日价在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上闹腾!”老太太当即扭头吩咐春兰:“把大悲咒念给大姑娘听,今儿让大姑娘背下来!”说毕又向计子清道:“好好背吧,下午我可是要检查的,背下之后,再一个一个字的认一遍!”

“是,老太太!”春兰屈膝答应,看向计子清的目光就带了点不屑。

计子清嘴动了动,只得答应一声随春兰去了。

突然发现百灵、秋雁两人都不见了,计子清紧了两步,向春兰陪笑低声问道:“春兰姐姐,请问我那两个丫头——”

春兰转头,气定神闲淡笑道:“老太太已经打发她们回去了,静宜园地方小,不惯太多人挤挨在这儿。这儿的下人,大姑娘有何吩咐不拘吩咐哪一个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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