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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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险抬眼看向了远处,赞叹地眯起了眼睛:“不登此台,不知伊洛山 川之美。”

李治捋着胡须点头一笑:“不错!这是朕平曰最爱流连之处,不过臣工 里头么,倒是只有守约你上来过。”

裴行险心头一凛,神色微敛,举手长揖:“陛下厚爱,臣不胜惶恐。”

李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眼下这里不过我们君臣两个,你就不必如此 多礼了。此番你两地奔波,着实辛苦,只是吏部的这些事,也只有交到你的 手上,朕才能放心。”

裴行俭神色更是谦然:“陛下谬赞,说到吏部,李相公更是劳苦功高。” 李治想了片刻’赞同地点头:“李相胆略谋算虽远不及你,却也是个难 得的,满腹经绝,博识强记不说,为人也老成周全。所谓修身齐家,朕记得 他前后三娶,皆是山东高门,如今姻亲满朝,儿孙满堂,门第之盛,令人称 道。细论起来,卿虽贵为裴氏宗子,在这上头,似乎还有所不及。”

裴行俭暗暗吸了口凉气,目光不由转向了远处洛水南岸自家府邸所在 的那片里坊'~~自己紧赶慢赶,难道还是晚了一步?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居然把圣人惹得如此愤怒?嘴里回道:“李相福泽深厚,微臣不敢与之 相比。”

李治摆了摆手:“这话你就不必再说了!十几年前眹就驳过,乱世之 中,不独裴氏蒙难,多少地方更是十室九空,难不成都是被后人克的?至于 妇孺夭亡,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说李相,前头不也折过两任妻子?你适 才还说他是福泽深厚!有些事,眹心里有数! ”

裴行检默然欠身,良久才道:“多谢陛下! ”

这声音里有实打实的感动,李治心里满意’语气也愈发感慨起来:“说 来十几年前朕其实就有过打算,一则是让你进吏部掌管铨选,改革旧制,一洗朝廷风气;二则,就是想给你指个名门淑女,好歹总要配得上裴氏门庭, 也能让你再无后顾之忧。只是当时正值多事之秋,又出了那番变故,你虽 是主动请辞,之后又在西域做出了那样一番功业,可朕心里晓得,这些年, 原是委屈你了。”

裴行俭脸色顿时变得肃然,应声回道:“得蒙陛下赏识,是臣三生之幸, 只是这些年臣当真不曾觉得委屈。臣自幼习武,立功边陲’原是毕生心愿; 至于家宅,臣如今有贤妻幼子,亦是心满意足。”

贤妻幼子?原来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却想拿这话堵自己的嘴?李治 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上下看了裴行俭两眼,压了压火气还是笑 了起来:“贤妻?你这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你原是刚回洛阳,还未曾听闻 贺兰庶人之事吧?”

裴行俭踌躇了片刻,想起进宫后,这---路所见宫女内侍们如常的脸色, 想到琉璃一贯以来的谨慎作风,心头稍定,点头回道:“臣曾在驿馆遇到东 都信使,此事倒也听说了一些。”

李治“喔” 了一声,也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觉得更难堪,定了定 神才道:“朕也是今日才知晓,贺兰罪人曾在佛门净地对朕先前选的太子妃 无礼,而你家夫人也是适逢其会,却一直隐瞒不报!只怕守约你也被蒙在 鼓里吧?”

原来是隐瞒不报?裴行检松了 口气,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了愕然之色: “拙荆竟然犯下了如此大罪?罪臣该死,陛下息怒!”说完一撩袍子,端端正正跪了下来。

李治原是要敲打敲打裴行俭,可裴行俭这么千脆利落地认了罪,却把 他接下来的话全给堵上了。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此事与 你无关,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

裴行检的语气却是愈发恳切:“多谢陛下开恩,只是拙荆既已犯下了欺 君大罪,臣舀有失察之责,陛下虽不过问,微臣却不敢罔顾国法。”

欺君大罪?李治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那库狄氏要是当真犯下欺君 大罪倒好说了!可那妇人是何等刁滑,明摆着就是浑水摸鱼,首鼠两端。 出事时躲得远远的,能在皇后面前卖好了倒是不遗余力,还要摆出一副情 真意重的模样来,没得让人恶心!偏偏正经论起国法来,自己还真不能把 她如何!杨老夫人欺君的罪名都只能捂着,又怎么能罚她知情不报?

想起那可恶妇人今日那些吞吞吐吐却又毫不含糊的刺心话语,他再也 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冷冷“哼”了一声:“你放心好了!就算瞧在裴卿的 面子上,眹也不会将她如何,不然叫你如何在朝中立足,叫你家公子日后如 何立足?”

裴行俭感激地行了个大礼:“陛下隆恩,微臣与犬子日后肝脑涂地,亦 是无以为报!至于拙荆,微臣日后定会好好管教于她,不许她再入宫廷,徒 惹是非。,’

李治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该如此了 !不过此妇出身寒微,见识粗浅, 原非裴卿良配,更不足为裴氏宗妇,裴卿原该另择佳偶,以免遗祸家族!” 这话着实有些刺耳,裴行淦眉头不由一皱,李治的眼风立时扫了过去’ 他索性把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陛下,拙荆冒犯天威,原是大罪’只是陛下去 岁方明旨嘉奖了她,说她妇德昭彰,还特晋她为郡夫人,此事巳是天下皆 知,如今微臣若说她失德无识,岂不是、岂不是……”

李治脸上“腾”地热了起来:自己怎么把这都给忘了?嘴里忙道这 封赏……这封赏原是皇后的意思,不过裴卿所虑也不无道理。你,你先起 来回话吧! ”裴行俭说得对,这事儿眼下做不得,可库狄氏越来越可恶,仗着 皇后撑腰竟敢当面羞辱向己,若让她依旧安享荣华,还牵绊住了裴行俭此 等人才,那还了得!

他来回踱了几步,心里渐渐拿定了主意,沉声道:“只是如此一来,到底 委屈裴卿了。朕原本早就想给你指一位品貌双全的贵女,一则你身负朝廷 重任,日后说不得还要加些担子,总要有人帮你妥善打点后宅事务,才能多为朝廷分忧;二则婚姻乃两姓之好,裴氏门庭高华,你这一支却颇有些凋零:,若能得些臂助,重振声名也是朝夕之事。这两全之美,也不必让东眷裴专擅于前!”

裴行俭刚刚起身,只能又长揖及地:“陛下……”

李治却不容他多说,摆手道:“你所虑者无非名声,这有何难?先皇当年也曾意欲下嫁公主为尉迟将军平妻,裴卿来日成就未必逊色前贤,朕又何妨为卿再破例一回?我朝宗室之中,也颇有品貌俱全的女子,你再娶一 房也不会辱没裴氏门庭,反而能让裴氏更添姻亲。如此一来,你如今的娇妻幼子依旧在怀,不过是添了位淑女随侍左右,所谓佳话,莫过于此! ”

一旦裴守约成了李氏女婿,又何愁他因为妻室之宠而心向皇后?李治 心里得意,含笑看向了裴行检:“守约,不知你意下如何?”

美人、前程、家族……裴行俭心里一声苦笑,脸色倒是平静了下来:“陛下如此抬爱,微臣自然是感激不尽。不过,正因如此,陛下盛情,微臣却是万万不敢领的,以免日后得罪宗室,也令陛下颜面无光。”

李治顿时愣住了 : “此话怎讲?”

裴行俭长叹一声,垂下了眼帘说来惭愧。臣年少时嗜酒成性,壮年时乂颇受风霜苦寒,如今年事已高,精力渐衰,纵然有佳人如玉,也是消受不起,一旦冷落了佳人,岂不反而是辱没新妇,结仇宗室?”

李治愕然睁大了双眼。裴行俭的年纪的确不小了,可他出身将门,文武全才,这两年掌管铨选,威仪日盛,一身风采气度,更显卓然照人,又谈什 么年事巳高?精力就更不用说了,眼下他刚从长安一路赶回,一身风尘依旧显得神采奕奕,便是宫中侍卫们也不见得能比他更有精神,他却敢在自己面前张嘴就说:他老了,不行了!他是把自己当傻子么?

想到此处,李治怒火冲顶,忍不住冷笑起来:“原来如此,贵伉俪原来如此猜深,真真难得,倒是难为裴卿你还要日日寻空为朝廷奔波了! ”难不成他真觉得离了他,这朝廷里就没人能做事了?

裴行俭脸色愈发坦然,抬眼看向了李治“陛下赎罪,请容臣回禀下情。”

他神色平静之极,眸子更是清澈的难以形容,李治纵然在狂怒之中对上这长鼻血冷静的脸孔,不由也是一怔:“你说”

裴行俭欠身行了一礼:“陛下,微臣生儿不幸,承蒙先皇开恩,许臣人读弘文,又蒙陛下赏识,容臣报效朝廷,方在这世上有了立足之地,臣虽不才,亦知沐此厚恩,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且臣自幼孤苦,迭逢大难,所谓娶妻生子、平安度日,于他人不过常事,于微臣却是多年奢望,微臣愚昧,凤愿既成,便不敢得龍望蜀,自愿后宅无事,也好全心报国;齐人之福,从来非臣所愿。此乃微臣一点痴念,还望陛下成全。

至于臣妻库狄氏,她出身微寒,性情糊涂,得罪陛下,原是不赦。然则十几年来,无论何等艰辛险阻,她都不曾离弃微臣。微臣三子,也均为臣妻所处。微臣若为富贵前程,转头便可另娶贵女,使旧人幼子再无法立足之地,陛下请想,这天下又有何事是臣所不敢为,不忍为?

其实今天臣亦可答应陛下,欢欢喜喜娶了新妻,毕竟总师女子再是身份贵重,性情刚强,也不过是后宅富人。微臣再不济,也总有法子护住旧人幼子,甚至多加怜爱恩宠。如此,名声实惠均得,又有何难?然而微臣深知,此等做法,实违陛下所愿。此等欺心欺君之事,臣亦不敢为。

陛下明鉴,臣愚钝,万死不敢辜负陛下。得罪之处,愿领受责处!”

他语气舒缓而镇定,一字字诚恳道来,简直叫人无法生出半分怀疑。李治的一腔怒火,不知不觉的便被浇灭了大半,只能冷冷地“哼”了一声:“原来裴卿如此赤胆忠心,朕倒是失敬了!”

裴行俭肃然回道“臣无地自容,微臣今日冒犯龙威,原是万死莫赎。”

李治不禁咬了咬牙,裴行俭若是一味婉拒或是一味硬顶,他都有法子处置,可偏偏他先以匪夷所思的理由断然拒绝,然后娓娓道出苦衷,最后干脆认打认罚,自认该死,反而叫人无从下手。他原想再讥讽训斥两句,看裴行俭平静的脸色,突然又觉得好生无趣。

思前想后半响,他终于还是意兴阑珊地转过头去:“裴侍郎既然精力不济,朕也不为难你了,史选之事泰国繁杂,你就不必……”他原想说:“不必再管”,话到嘴边却不由顿了顿,如今史选新制朝野都挑不出错来,可其间的暗潮他又不是不知,一旦裴行俭走了,这些风潮谁又能压制得住?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不由得更多了几分郁怒:“你就不不必两地奔波了,专心主持长安的小选就好!”

裴行俭心里一松,诚恳地欠身谢恩:“多谢陛下成全!”

李治烦躁地挥了挥手,身后一阵衣襟悉索声响,大约是裴行俭伏地行了大礼:“微臣告退。”青石板上的脚声渐渐远去,很快便再也听不见了。

他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栏杆。成全?自己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可到头来谁又能成全自己?人人都说愿为君分忧,个个都自称不敢辜负圣恩,当初的媚娘,当年的月娘,太慢如今都到那里去了?就是顺娘,那个最温和柔顺,无欲无求的顺娘,原来在她心里……六月的山风吹到李治的龙袍上,带来一阵彻骨的寒意。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观景台上,不知何时已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在他的面前,云色苍苍,山色茫茫,偌大的天地间,似乎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在天子瞧不见的观景台下,裴行俭却走得一步也不曾迟疑。出了宫门,他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打马过桥,不多时便回到了宗仁坊的裴府。

四郎喝五郎都已经歇午觉了,琉璃却一直在屋里转着圈,听见回报,忙迎出了门外。待得瞧见裴行俭温和如常的面孔,她才放下心来,却还是忍不住拉着他上下打量:“你……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裴行俭笑吟吟地挑起了眉:“我又不曾知情不报,圣人怎会把我怎么样?”

琉璃窘迫地笑了笑,这事儿原是她太过托大,此时自然只能诚恳认错: “守约,有些事我也没想到最后会这样,事关旁人的名声性命,我又有些拿不准,所以一直也没跟你说,都是我的不是。”

她转头把人都打发了下去,又吩咐紫芝在外头守着,这才把裴行俭拉 进里屋,低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裴行俭神色却是平静异常,听到贺兰月娘的那段秘闻,也只是若有所 思地点了点头。直到琉璃说起自己脑子一热,把武夫人所托之话也如实转达了时,他才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先前还想着,我家琉璃到底还是没心 傻到家,看来还是欢喜得早了些。”

琉璃心情更是低落了下来:“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想起武夫人当时的样子,就怎么都忍不住了。不管旁的事如何,武夫人这些年待我真的 不薄!只是这样一来,圣人原本就不待见我的,今日更是连皇后也得罪 了……”

裴行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打紧,你不就是又犯傻了么?横竖我也 习惯了。”

琉璃无语地看着他,简直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裴行险的笑容愈发戏谑,眼神却异常柔和:“再说了,我也不比你强多 少。皇后原先就不待见我,今日我也把圣人给得罪了。你瞧瞧,咱们连得 罪起人来都这般心有灵犀,要论天作之合,谁还能跟咱们比?”

这事儿也很值得自豪?琉璃哭笑不得,又忍不住担心:“你当真得罪圣 人了?都是我不好,今曰圣人是不是难为你了?要不要紧?”

裴行俭满脸轻松:“难为是难为了,要紧却不大要紧。谁叫我自己赶了 这么个好时辰?圣人一瞧见我,便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后来大概是见我赶 路赶得狼狈’脸色才慢慢好了些,最后更是大发慈悲,让我专心主持长安那 边的吏选便好,省得两地奔波。”

主持长安的吏选?琉璃虽不大明白两都的吏选有什么不同,却也知道,皇帝如今在洛阳,长安那边的铨选只怕不如这边的要紧……她刚想发问,裴行俭已笑道:“你莫多想,难不成还能让李相回去?再说,回长安又有什么不好么?

也是,李敬玄才是主持吏选的宰相,裴行检只是副手,而且回长安也的确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远离宫廷,这就比什么都强。只是,事情真的能有这么简单?琉璃仔细地看了看裴行俭的脸色,追问道:“圣人当真没有迁怒于你?”

裴行俭剑眉微扬:“迁怒又如何?你原本就是被迁怒的,再迁点在我身上不也是应当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再把我打发到西域去,你怕么?“琉璃摇了摇头,当然不怕,她求之不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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