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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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辩不过他,索性随他去吧,强探出头,偷偷看着锦墨,手里怀抱着武儿,楚楚可怜的她,伫立原地,眼眸中一丝艳羡一丝企盼。也许我也该为二十三岁的锦墨打算一些了,我欠她的实在太多。这一夜是缠绵的,微凉的风吹扬了青丝,轻柔的似刘恒的双手。我侧卧着,刘恒从后环住我的腰,飞起的发梢扰弄他的脸庞,他有些难耐,又开始啃咬我的后背,那酥麻让我沉沉渺渺的叹出声来,刘恒孑然停止,笑问道:“不喜欢?”我有些晒然,强驱赶刚刚升起的潮热,“不是,而是臣妾有些事情想和皇上说。”

刘恒支起右臂,左手绕转着我的头发,笑着说:“那就说来听听。”我回身,在下仰看俯身的他,寻思着词语。“臣妾想给锦墨表妹寻个人家,不然独自在宫中孤苦无靠,芳华易逝。臣妾已经有三个孩子陪伴生活安逸,她呢,难道要待在宫里一辈子么?”说罢,又叹息了一声。刘恒沉吟着,绕转的手指加快了动作,“那你想给她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问题也为难住了我,心里的苦涩也多是因为滋味难辨,锦墨的失节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皇后在登基大典的癫狂也是传的远近闻名。这样一来哪个达官世阀家的少年肯冒着被讽嘲的危险再来求娶呢?我愁垂了眼目,盯着刘恒的宽阔臂膀发怔。“如果赏锦墨个郡主称谓也许会解决此事。”刘恒金口一开,却是解决的良方。

如果锦墨封了郡主,显贵了身份,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再嘲笑也挡不住所带来的荣华,定是有人肯的,只是这样得来的夫君可会贴心?我仍有些犹疑,刘恒却洞悉了我的想法,两相沉默后,他打破了窒人的静,说道:“下个月有些诸国的世家子弟进宫求封,朕安排一下,你和锦墨在后面相看一下,若有中意的,朕再赐婚。”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如果再不成事,也只能认命了。低头长叹,锦墨阿锦墨,姐姐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虽不是万人之上,至少也是风华才俊了。

锦墨一声不吭的随我漫步上林苑。我轻声地问:“为什么不愿意?”她咬着下唇,摇着头,却不肯多说一二。那阴影还是梗在她心中,卑微了自己,矮了下去。

锦墨不说,我却知道。信步走入韶华盛极的秋色中,我张望天边的那抹流丽的火霞,空气中干干的枯叶味道让人有些惆怅,再灿烂的美最终也是如此长眠。敛紧了眉目,无波无澜。只长舒一口气,和蔼的笑对锦墨,伸手给她看。

刚刚折下的花朵映衬着素手纤纤。那是一朵枯萎的木芙蓉,黑卷的花边,干喇喇的支撑着,芯已经零落,只剩下空晃晃的梗,刺扎在我的指缝中。一阵风儿吹过,花瓣随风散扬开,荡摇着无踪无影。她颤了一下,眼中有些恐惧。锦墨是聪明的,或许她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再美好的花儿也有凋谢的时候,当最美的花期被错过,还会有人怜惜么?

我与锦墨的目光遥遥相触,她漆黑的眼底有着我乐见的顿悟。锦墨走上前拉起我的袍袖,轻轻地摇摆着,温恬可人,就像当年的那个锦墨,开朗单纯。

我伸手抚摸她的细滑的面颊,“我的锦墨这样漂亮,定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妻子,谁有福气娶了去,必是和美之事。”锦墨羞低了脸庞,紧张的神情也有些缓解。我盯着锦墨的小脸,心中有一丝丝恸,不管如何我也一定要为她谋取幸福,哪怕陪上诸多。

这事一拖就过了半年,不是我不得力,而是北部的匈奴又起了争端。那个曾经写书信逗弄过高后吕氏①的冒顿单于再次犯境。先是小升滋扰,随后大举进犯北疆,来势汹猛不可抵挡。此行撕破了往日和亲的温和,杀的烽烟四起,大批的边民涌入边境,却躲不过随后而至的凶神恶煞。朝中周勃病重,注重文治的大汉竟派不出一个得力的大将。眼看着如沙暴般的匈奴骑兵,铁蹄卷踏关中山河。一座座城池的失守,一次次的深夜飞马急报。无论是奋力拼死的将士们还是深夜不睡的刘恒,都已经支持不了多久。血海尸山是我的噩梦,更是以德治天下刘恒的噩梦。还要和亲么?还有用么?朝中宗亲个个面面相觑,生怕和亲之事再落到自己家头上。冀中已破,入侵的匈奴旋即就会来到眼前。我深夜陪刘恒同坐,却心冷如水。漫漫的长夜,冷得让人咬紧了牙关。如果说当年逼退齐王是侥幸,此次将是一场劫难。面前的竹简奏章上满是求饶的词语,那是群臣给撰写的告单于书。刘恒还在头痛,卑膝与直立只是一个动作,却牵连着边关的百姓。修罗屠场还是繁华边塞只是他轻轻地两个字而已。起兵。多么容易的两个字,刘恒却已经想了两天。杜战为什么不请命?我也曾想问过这个问题,只是看见刘恒不放心的眼神我就猜出了究竟。

杜战虽然驻防代国有功,却未曾带过大批的人马,经验之上仍是欠缺。匈奴领兵的是右贤王,厮杀战场多年,且年老奸猾,对排兵布阵颇有算计,大汉于他交锋没有胜过,因此更加凶险,如果放杜战独去,未必有胜算。所以就算他请命,刘恒仍是不放心。我低头沉吟良久,接过灵犀端上的茶杯,那是一杯极苦的苦茶,却是支撑刘恒度过这几天的唯一食粮。“皇上再喝些吧。”我轻拍他的后背,将杯子放在桌矶上。“你说,还能派谁?他连高后都敢嘲讽,朕还能派谁?”刘恒大声骂道,扬手将茶杯摔破。

我挥退急忙上来的灵犀,轻轻蹲下,一片一片捡起碎裂的杯子。刘恒的焦虑没有惊吓了我,我知道他没有言过其词。当年随高祖征战南北的老臣们都一一故去,当他们还在壮年时,冒顿就曾经羞辱过大汉,可是众多功臣衡量下来仍是不能贸然起兵。如果当年不能,今日再无兵无将次事更是难为。

“启禀圣上,灌婴大人求见。”殿外站的内侍躬身站立着。灌婴,当年那个曾与齐王携手的灌婴,现在已经坐上了丞相之职。当年还是商贩的他在秦二世二年,参加高祖军,以骁勇著称。攻过塞王司马欣,围过雍王章邯,楚汉彭城之战,更被刘邦选为骑兵将领。此后,率领骑兵,参加破魏;接着出击楚军侧后,绝其粮道;继又跟随韩信攻占齐地,复深入楚地,迭克城邑,攻下彭城;参加垓下决战,穷追楚军,攻取江淮数郡。高祖六年,受封颍阴侯。齐王兵退后被刘恒挽留,升为太尉,掌管为数不多的骑兵。今日前来,可是有要报名的意思?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眼前的这个花白胡须的老将军,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他诚意恳恳,愿意舍身去平匈奴。刘恒蹙紧的眉毛还是没有打开,毕竟年事已高,此去是否能活着回还尚且不知。

婉拒的话还没出口,灌婴已经说了出来:“圣上仁德人尽皆知,老臣不能看天下苍生蒙难,所以请行,望圣上答应老臣。”能站出来已是不易,能说出这一番话更是值得褒奖。刘恒的仁德在此时为灌婴话所激,一道圣旨直传京城。灌婴老将军主动请战,封为平北元帅,手持虎符,统领三军。杜战将军认先锋将军,随军平叛。凡参加平叛诸位将士均晋爵三等,安置家室重金。“杜战走的那天,灵犀摔落了手中的茶杯。远远的听着角号齐鸣,却不肯随我登上高高的城墙送别三军将士。这是文帝三年的春,和去年的秋一样暖意融融。① 高祖死后,吕氏临朝听政,冒顿欺母寡帝少,修书给吕雉,“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翻译过来就是,你死了丈夫,我死了妻子,既然两个人都不快乐,何不在一起生活?这是大大的羞辱了当时的太后,但因匈奴强大,吕雉不能动手,只能回信说“单于不忘敝邑,赐之以书,敝邑恐惧,退日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淤,敝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即:收到了单于的信,我很有些忧虑,年纪打了,发齿也脱落了,行动更是不便。不如送过去两辆御车和马儿陪伴侍奉着你吧。吕雉不亢不卑的回答甚得冒顿的敬佩,于是再次命人赔礼认错。但这仍是汉朝的耻辱,被后世所痛恨。

佳婿

刘恒送别三军时泪撒城墙,那是隐忍多年的他第一次落泪。楼阁之上我立于身披甲胄的他的身边,震撼于眼前的飒爽铁骑,连层层叠叠站立于我们身后的宝色华盖也被他们轻易夺去了光彩。长安城门外是大汉的疆土,任由这些热血满腔的少壮男儿去驰骋。刘恒仍是直立着。连日来的疲累在看见下面一面大大的黑色滚着金边的旗帜后,一扫而空。那赫赫飘扬的是所有人的骄傲,也是刘恒皇位稳定的仰仗。一个鲜红钢硬的“汉”字已经让所有在场的男子挺直了腰杆,更让下面的兵将们如潮水般欢呼。

震天的誓言振荡着京城内外人们的心,这些将要远去喋血的将士们,将用他们的银盔铁甲,锋刀利剑为天下众生拼出一个活路。我被这样的气势窒住,文固然能为黎民带来富足,可是武更能保家国安危。

从前的厌恶血腥的我,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也许世间的事好坏难辨,江山成就如果缺少了厮杀就只能眼睁睁的等着灭亡。

心有些莫名的异样,似乎知道了斡旋朝政最深层的秘密。伸手,摸索到刘恒宽大衣袖。我倾身看去,他缄默的凝望着下方的激奋,手却惊人的冰凉。

我们想的还是不同。身为帝王的他更加担忧的就是,武能斩杀敌人,驱赶入侵,却也能颠覆朝堂。

当武调转了矛头,就变成了双刃,朝着里外,变成了最骇人的武器。该怎么办?刘恒凛毅的面庞,有着莫名的紧张。城下的罐婴老元帅在旁人的搀扶下翻身下马,与神采张扬跳脱的杜战一起登上高高的城墙。

杜战踏地有声,灌婴虚弱摇晃,仿佛已经证明了刘恒放杜战一搏的决心。

灌婴的声名作为出兵的保证,而真正马踏北疆的将是杜战。他终于成为了大汉最为重用的武人,灵犀萦绕梦回的傲岸身影再回长安时将是盖世英雄。

“吾皇万岁!” 威严遒劲的声音落在地上溅起来,扫落了刘恒的担忧。

杜战白衣银甲,虽然单膝跪地,却仍是巍然如山。刘恒紧走两步,相伴十多年亲密无间的他们如今已经分隔遥远。黑与白之间,更是君与臣的关系。“勿忘。”别有深意的两个字在刘恒轻轻说来让人心生凄惶。此一去,两难忘,杜战肩负了家国,刘恒不能不放,不得不放。“臣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杜战抱拳当胸,铮铮重声应答着刘恒的托付。

刘恒满意的颌了颌首。回头看我。我轻轻走上前,身上所佩德珠玉轻悄相击,动听悦耳。杜战抬起头,深邃的眸子闪着刚毅。伸出手,一块灵芝型的美玉躺卧在凝白手心。“这是灵犀托本宫转交给杜将军的,她说,来日若能从刀山血海里回还,以此表情。”再婉转的话也说的明白。若是能凯旋,我以灵犀相许。杜战犹疑着。却不肯抬手来拿这玉佩。一番话语感动了身后垂立的宫娥们,静听之后心中都涌起了戚然,哽咽之声也渐渐传来。。

杜战拧蹙着眉头。接与不接都是为难。众人带着恻然看着他的举动,早已有人为灵犀鸣着不平。最终杜战低沉的声音响起:“谢娘娘,谢灵犀姑娘,娘娘替末将转告灵犀姑娘,此去凶险,年久日长,请姑娘自己莫要耽误了自己,不要再等了。”说罢伸手将那块温润的玉接过,揣去怀中。我略略俯身,流露一丝笑意。好个杜战,既然知道那玉佩不是灵犀所赠为何还要将其揣入怀中?

一个转身,他几步迈下城墙的台阶。右腰佩戴的清寒宝剑银光熠熠,肃杀之气裹着长剑,森然等待出鞘。一声启程,三声鞭响,开始了杜战饮血之行。刘恒沉默的凝视着我,我不说话,仰头看着缓缓移动的钢铁神煞大军,微笑如常。

这场仗打的艰苦,总有着不能预定的变故。旷日持久的战争耗尽我们的心神和财力。国库原本就空虚,此时更是入不敷出。

于是我和太后再度联手,整治后宫,大至衣物殿内摆设的物件,小至胭脂水粉,都定出了严密的规定,我带头卸掉了钗环,不再穿清逸的华服。慢慢的我们节省出大笔的银钱充当了军饷。

既然不能为此洒血拼命,我们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今宫里宫外最爱议论的就是杜战的骁勇善战,他总是一马当先,以命搅动着翻涌的风云。横扫右贤王五支先头部队,步步紧逼,沿路又募集了大批响应的热血男儿。至此已经由出发时的十万人,到现在的二十五万之众。“姐姐,听说杜将军已经将右贤王逼到边陲了。”锦墨摇晃着怀中的武儿,轻轻地说。

原本翻找东西的灵犀也应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微微一笑,她触及我的目光,躲闪着,仿佛有些窘困,被我看了根透。

我终究还是没有回答锦墨的那番话。杜战的临行拒绝仍伤着灵犀,恨的越深却是牵挂的也越深。此时再提怕是又撒了一层盐。

故作不知的转了话题,轻声问道:“明日的事,妹妹准备好了么?”锦墨耳畔微红,表明她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恩,其实姐姐也不必费这些力气,妹妹一心想在宫中陪伴姐姐,哪都不想去。”锦墨羞红的下脸有着楚楚动人的神态。我细细打量着她,吩咐灵犀把梳妆的钿匣镜奁拿来。掀开盖子,里面是刘恒赏赐的东西。这是我不舍得捐名声的好东西,是刘恒的一片心意。拈起一支芙蓉绕翠的颤颤金钗插于锦墨的发髻,笑道:“这样一来妹妹就可以颠倒众生了。”

锦墨嗔笑着,拍打我的衣袖,“姐姐又在笑我。”我将她揽过,环着她的腰间:“姐姐哪敢笑你,姐姐用心疼你都来不及。”

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知是锦墨还是我的,或许还有灵犀。空旷的金色大殿上,三个女人各自神伤。时值七月,锦墨穿戴着我为她准备的骈俪罗衣。那是一件柔粉色的霓裳宫装,以珍珠缀点着裙摆出的桃花蕊心,遥遥的夺人眼目,宽大的袖笼滚着略深的粉,挽迤在身后,雍容不失纯美。斜旋而下的敝屣裙摆旁垂着玫瑰色的桃花佩,佩下还有着长长的嫩粉丝绦,摇曳摆动,如飞莺鸣春,风致娟然。我笑着为她佩戴上了嵌着粉宝的璎珞项圈,玲珑精致的跳跃珠铛,还有那日插在头上的金钗。

“姐姐,这样行么?”锦墨有些紧张,揉搓着衣角,喃喃问着。身上衣物都是她不曾触摸的华美物件,生生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此时仍能为锦墨添置新衣已经是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虽然仍有些缺憾,却比当年要号上许多。我拉过她的手,传给她热度,“若是我的锦墨不行,还能有谁行呢?她清浅一笑,尾随在我身后。施施然踏出未央宫。因为此次是诸侯国世家子弟觐见,所以地点选在了凌霄殿。我和锦墨其实是暗选。大块的屏风后,清楚地观察者外面所有的动静。我和锦墨端坐在屏风后面,闷热无风,她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凌霄殿之大,远远甚于代宫的乾元殿,却因为刘恒不尚奢华而减少了诸多摆饰。八年前的几次进出于今日的凌霄殿已经完全不同。空旷的有些冷清。锦墨开始扇起袍袖来。殿堂上销金石铺成的地面光照可鉴,一眼望不到头,汗白玉的宝座台下垂垂沉寂,黑压压的众人都是相貌气宇的风华好男儿。震荡在大殿的三呼万岁之声也让锦墨身形一抖。我笑看着屏风前的刘恒,他是万民的主宰,也是苍生的仰望。轻叹着,得他如此,于此生我再无旁求。锦墨似乎没有全神看着下面深深下跪的众人,神情有些索然寡味。身后熟识的宫娥小声给我们轻轻的讲解者,那是虑成公的孙子,后面那个是棣诇侯的长子,那是……锦墨却仍是心不在焉。我微微诧异:“妹妹是一个都没看上么?”她猛然被我问住,停顿了一下,有些羞涩道,“不是的,姐姐。实在太过遥远,看也看不清楚。”这倒是实话,我想了想,抬手唤过灵犀,吩咐几声,灵犀点头答应。我拉起锦墨的手道:“姐姐让圣上一会儿赐宴上林苑,我们到时候再仔细看看。”锦墨有些为难,却强扭不过我,只得笑着答应了。七月郁蒸,午间日光更是炙热。我与锦墨穿梭在花丛中,赏花之余,再看人。

没走几步锦墨就已经是香汗淋淋,索性寻了廊上的亭子,看着苑中的众人,一来凉爽,二来也清楚。此时已经宴过许久,仍有人在上林苑里畅游。锦墨始终坐着,低头,粉面飞霞,遮脸含笑,不肯多看几眼。我不动声色,暗自眺望着那些男子。黑红的朝服下,各个玉颜鸦鬓,才俊风流。每每相遇都抱拳寒暄着。果然都是世阀家的子弟,文雅润静,若是这里能为锦墨寻个佳婿,倒也是件美事。

正在翘首张望之时,远处长廊下有男子笑谑声,似乎是锡穆公之子和另两位少卿。

蓦然见此,不由驻足呆了下,拉过锦墨躲于阴暗树后。那是一片树障,既可作景又可间隔,我低头不语,也嘘了锦墨。虽然刘恒对此事已经应允,但被诸人碰见仍是不不成体统。锦墨颤抖着,气喘吁吁。她更害怕被人知道后的嘲笑,我紧了心,轻轻拍抚着她。

似乎有人得意的偷笑说道:“若是真美倒也罢了,只是听说不过是清婉了些,还是在宫倾时被玷污过的,临川兄,你愿意么?”我心头一紧,似被冰凌戳穿了心,顿了一下后急忙用手将锦墨的双耳捂上,却是晚了,她已经愣在那里,回头绝望看了看我,绝然地将我颤抖的双手拨开。旁别有人怒叱道:“休得胡说,听说那是皇后娘娘的表妹,虽然有些风声,还是少说为妙。”

“怕什么,这是满京城都知晓的事情,只是瞒着我们路远不甚清楚呢!不过听说也有好处,真娶了她,有郡主分封的户邑,好歹也是几千户呢,何不就由广安少卿出头呢?我们也成全了广安兄”

此话似乎得到了大家的首肯,笑得开心,那醺醺的光安少卿答道:“我自然是愿意的,说来也让人唏嘘的,姐妹二人天渊之别,命好不好一看便知。”旁人又有些起哄:“她嫁过来,你就命好啦,哈哈!”我担忧的盯着锦墨,眼看着她由粉嫩变得冰冷。我缓缓地摇晃了一下她的肩头,她回过头,一双凤眸里黑白相映,清澈照映着我惶恐的面容。她惨然笑了笑,以唇语对我说着,放心吧,妹妹不会死。锦墨的话缭绕盘旋,围裹了我,心仿佛被缠树的藤萝扎伤了般疼恸难忍。

脚步声有些走远,我起身,想要追出去问罪。锦墨死死拉住我的臂膀,眼角眉梢的苦楚断了我的念头。已经羞辱了,再说又有何用?如果出去辩理,众人们又添一个笑话不说,也更伤害了躲藏在身后的锦墨。

我蹲下身,怜悯的看着委顿在地的锦墨。无语无声。消息怎么透露出去的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锦墨怕是再也不会让我为她选婿了。

芳辰

这一场变故后,锦墨的心也冷寂了下来。她很少说话,每日只是对着窗外的夕阳发怔。历经了连番的劫难后,她变得疲惫不堪,也失掉少艾少女对一切事物的好奇。虽然谈笑间仍是那样的温婉,我却能在她的眼眸中看见我所不能理解的东西。骨肉相连也罢,血浓于水也罢,终还是有些隔阂是跨不过去的。刘恒在知道这件事后沉默不语,也许此事对他来说是再小不过,毕竟最大的事摆在眼前,那就是杜战要凯旋了。这场仗胜在局部,随着冒顿单于的病死宣告结束。虽然称作凯旋,却并不光彩。所幸这也算是为飘摇的大汉带来了好消息,好歹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若是他回来了,朕该如何处置?”这是刘恒见到我时问的第一句话?他已与权臣争论两个时辰,散朝后静坐不归,随身的内侍惶恐不已,只得到未央宫请我过来劝解。朝堂上的大臣总是分为两派,思虑所想皆是棱角分明的对立,若一个说封侯拜相,另一个就必然说打压限制。表面上的忠心耿耿也不过为了各自阵营的利益。刘恒此时徘徊于天平正中,左右为难,却无法行动半步。而杜战与我之间,是无法衡量的微妙关系。恨赞交织下,我更不能倾斜。刘恒现在这样问我,让我有些沉吟。福兮祸兮,谁又能说得清楚,我轻易的一句话便能了断他绝杀于沦落疆土的功绩,也轻易的一句话便可为刘恒的江山再添一块不稳的基石。该怎么说?怎么说才不会错?我的目光与他相触,揣度着他的内心。没有什么妥协中庸的办法,而刘恒的心里所想才是我该说出的东西。低吟着,牵动烛光下的长长身影。“那就加封章平侯吧,允他太子太傅,另加殿内行走。”我还是缓缓地将主意说出。

不是我不容他,而是宝座上的人不容他,如此册封,明升暗降,从此也再不能握有兵权。

刘恒自然明白其中奥妙,如此也算折中了。既奖赏了他的功绩平服了民心,也将他置于稳妥之地,给自己以安枕。他淡淡一笑:“皇后是不是认为朕太过狠心了些?”我屈膝,沉默的跪在刘恒的面前,他静静的坐在宝座上,黑衣金冠,孤独而苍凉。惨白的面色带着讥笑,似乎此刻最为看不起的人就是他自己。我捶着他僵硬的双腿,满心的萧索。皇位注定是悲凉的。谁又能逃得过这一切?觊觎的人太多,密布的诡谋太复杂,都会让人有自保的本能,而帝王最该做的就是将这些自保的手段提前。错么?没错。对么?不对。面前的是我的夫君,也是大汉的无尚皇帝陛下,他不能软弱。我咬紧了牙说:“君臣之道原该如此,皇权之下无情意,谁都是如此,圣上也该如此。”

他僵硬如石雕,目不转睛的望定着我。我已经不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怜惜一切的女人,却是最适合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好,很好。”他恍惚的笑着,笑断了往日的隐忍与优柔。我抬手扶着他的双腿起身,盯着他眼底的茫然。轻声地说:“不过多许他些什么罢了,也算是尽了圣上的心意。”灵犀在浓重的阴影下低头垂泪。她明白我们在说着杜战的前程。也明白我们诸多的禁忌,但是她不能说也不能做什么,因为她连开口都不能。寂静的夜,就像黑色的围布,将我们紧紧地裹住,裹住了心,也裹住了软弱。明日清晨射进光辉时,我们还是最为耀眼的徽征也是最最仁德的帝后。锦墨还是病倒了,就在杜战快要凯旋的时候。午后初晴的阴冷冬日,我带着孩子们去看她。锦晨殿,是我在刘恒那里争取到的锦墨宫中的容身之所。刚一迈进殿门,就看见锦墨随身的宫娥鸩儿低头哭泣,我抬眸看去,锦墨仍坐在窗口冥思,呆愣愣的。鸩儿看见我立于门前,慌乱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俯身大拜。我笑着将她扶起道:“本来姑娘的心就不爽快,若是见你如此,还能高兴的起来么?若是替姑娘委屈了,就去告诉本宫,若是没什么要事,以后就别在这里现眼了。”那鸩儿惧怕我,惊慌的猛叩头,我不理会,留灵犀去搀扶劝导她。径直来到锦墨的面前。

蹑住了的脚步声仍是惊动了她,回头看见我和孩子,浮起苍白恍惚的笑,“姐姐来了?”

我只默默地望着她,看着她痴痴的表情。“坐吧,馆陶喜欢吃什么?姨娘吩咐人去拿。”锦墨笑的勉强,枯瘦的面容惊吓了启儿,他有些害怕的躲在我的身后,撇了撇嘴,强挺着,最后还是哭了。锦墨仍是蹙眉出神,仿佛没看见般,叹息道:“姨娘这里也没什么好的,你们怕也是吃不惯,还是别吃了。”我什么话也没说,轻轻地坐在她的身旁。“若是此生就这么了了该多好,我也不用受这样的煎熬。死了,一切也都解脱了,来生再做个干净的人吧,这样就没人笑我了。”锦墨柔柔慢慢字字句句的说,眼睛却带着渴盼。

她幽幽的话,软而锋利,恰到好处的挑选了我最柔嫩的地方割下去。“来世就一定干净么?为什么不今生好好做人?”我的问话为她也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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