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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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讲，安生见到易寒的第一眼没有好感。当时他的穿扮非常时尚，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倚在门上，目光斜视着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不像其他人那样问她干什么？安生只得上前做了一个介绍，拿出保险的相关资料给他看。哪知易寒说：“进来吧，我正想办个意外险。”安生一阵激动，然后就这样云里雾里的跟着他进去了。易寒家里的装饰非常豪华。平时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在现实生活里看，这还是第一次，安生没办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正当安生忐忑不安的跟易寒详细介绍险种的时候，一个穿扮不整的女人从里间懒洋洋的走出来。那个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跟安生差不多，22-23岁左右，五官不错，只是略显得憔悴，女人不避嫌的在易寒脸上亲了一口。易寒很不耐烦，然后用命令的语气叫她马上离开。女人开门走的时候回头抛给安生一个媚眼，眼睛闪过一丝诡异。

自己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花花公子，真是奇迹，而那个花花公子竟然为了她，转性变成了一个大情痴，更是奇迹。这样的故事可以写成一本新版茶花女。安生不由的笑了笑，接着又抽了一口烟，但是结局肯定不一样。

让安生堕入爱河的是易寒的一句非常平淡的话，但是却打动了安生心里最深处的那根弦。那时她跟易寒认识已经有一个年头了，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早上，安生七点钟打开门准备去上班，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的易寒。

“我昨晚睡不着，因为我想来这里告诉你一句话。”易寒看着安生，脸有些发红，白气不断从他嘴里随着话语喷出来。

“我原以为我会一辈子孤独下去，但是现在我，真得很想寂寞的时候有个伴，哪怕早上起来有人陪着我一同吃早餐，那也是件幸福的事。”易寒费了不少劲才把这句话说完，看起来有些紧张，以及不知所措。一点都不像安生第一次见到的易寒。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你。”易寒看着安生，一字一字的告诉她，非常坚定但又充满了期待。

安生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融化，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骄傲，被易寒的一句话就这样不攻自破。然而，爱上一个花花公子无异于一场豪赌。赌赢了，拥有一生的幸福；赌输了，血本无归。

安生抬头又看了一下时钟，过了真快啊，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安生招呼侍应生，又是一杯摩尔咖啡，如果没算错，应该是第十杯了。

安生没想到自己的爱情会跟钱如此息息相关。

易寒的条件太优秀了，想要什么样的女孩都不是难事。他即使坐在家，也会有不少女人主动找上门。她们爱的不是易寒，而是易寒的姓，他家的钱。在这座城市，没有人不知道他的父亲，女人们在背后偷偷称他为太子爷。

安生不爱这些，安生爱的只是这个叫易寒的男人。她把自己整个陷进去，只为了心疼这个叫易寒的男人，这跟他的姓，他家的钱一点都不相干，然而却没有人相信她。

流言飞起的时候，安生开始忐忑不安。易寒搂着安生，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谁也拆散不了我们。我爱你，安生！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有了爱人的这句话，安生就像拥有了玉皇大帝的金牌令似的，心中再无畏惧。

易家很快就有人传话过来，只要她主动离开易寒，一次性给予补偿，令她后世无忧。安生一脸的不屑，爱情怎么可能与金钱相提并论呢？这是对她人格的污辱。

易寒再次搂着安生，爱情无罪，大不了我们离家出走，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很快安生的眼泪就打湿了易寒的衣襟，这是一个女人幸福的泪水。

易家再次传话过来，如果再不离开，一切后果由她承担。安生一脸的无惧，即使为了爱情而死，也死而无憾。这次是易寒的眼泪打湿了安生的衣襟，这是一个男人感激的泪水。

易家的老爷子终于亲自上门了。阴沉着的脸，像天空的乌云。

“你不要天真的以为易家会让你进门，更不要企盼我们会相信你。我还是有些佩服你的，易寒这小子，花心的很，平时不缺女人，我曾经以为是没有女人可以绊住他，可是他却竟然为了你跟我较上劲，看样子你是早有准备。”

“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讲话，否则我会让你一毛钱都得不到，最后像只破鞋一样被易寒扔出去。我也会让易寒从现在的尊贵身份一夜之间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易寒如果再不放弃你，一个月之后你们俩就得去睡大街。这个时候走，你还能有些尊严。把自己爱的男人拖入一个无底深渊，这就是你那无私的爱？！”

安生，把这些话统统一个人扛了下来，她不能告诉易寒，否则他肯定会回去大闹一场。她不想自己心爱的男人受伤。从那以后，安生的美丽与柔情在易寒面前总是开放得特别灿烂，一旦离开他的视线，这些东西就像没有了太阳的花草一样迅速凋零。

终于有一天，易寒的那张信用卡断粮了。当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源源不断的流出钱币的时候，它被奸商无情的剪成了两半，扔进了废纸篓。后来，易寒开始顶着烈日找工作了。再后来，他们辞退了佣人，卖掉了汽车。再后来他们搬离了以前的高档住宅区，搬进了打工人聚集的地方。

安生看了看侍者，终于叫了一份牛排。必须得吃点东西，才能继续等下去。天已经完全黑了，餐厅的生意看起来很好，几乎没有空位。

五成熟。安生对侍者说道，然后轻轻在上面放了一张钞票。

安生想起了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易寒最喜欢带她来的就是这家餐厅，每次都点摩尔咖啡，叫五成熟的牛排，然后轻轻放上一张钞票，给侍者。

黑椒牛排的味道确实不错。安生边吃边回味着易寒曾经说过的话，这里的牛肉不是本地买的，都是由国外空运过来，专挑某个部位精制而成，吃在嘴里，细腻。

安生仿佛看到易寒就坐在她的对面。

半年之后，易寒开始上班了。他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在别人的公司，看别人的脸色，做辛苦的活，拿微薄的薪水。他们没有了房子，没有了汽车，没有了钟点工，剩下的只有两个人四只手，冰凉的墙壁贫寒的家。

安生已经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易寒不再对她笑了，反倒争吵紧跟其后。很小的事情都能让易寒大发脾气，他变得像普通人一样斤斤计较，一样蛮不讲理，他开始学会抱怨，嫉妒和仇恨。安生不明白，她的容貌，她的笑容，她的柔情，她的爱，这一切都一如从前，但是这些却换不来从前的那个深情款款的易寒。安生突然想起了外婆的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难道这真是贫穷惹得祸吗？

安生趴在易寒的肩上泪流满面，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俩的爱情就要到头了。易寒回去的时候，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大清早她送他出门去上班，易寒就这样一去永不回头。

直到餐厅快打烊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出现了。他把一个装满了钱的信封递给安生，态度很冷淡：易先生讲，希望你以后从此消失，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安生有点迟缓，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半天没有说话。男人有些不耐烦，语气更加强硬：钱你拿着，没见过你这样会纠缠的女人，快走吧！

安生摇摇头，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这些钱不是我的，我不要。你也帮我托一句话给他吧：有一些人，因为某些原因，这一辈子没有机会在一起，但是有一种感觉，却可以藏在心里守一辈子。就像那些我陪他吃早餐的日子，永远不会忘记。

安生站起身，走出餐厅，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14、爱情像盐

导读：盐放得多太咸，表示对爱情付出得多太累；盐放得少太淡，表示对爱情付出得少没味；盐放得适中可口，表示两情相悦幸福美满。

我认识李俊，是在我朋友湘子为她自杀的那次。

那天下班后，湘子把我约出来，我们在一家茶餐厅里见得面。湘子把胳膊伸出来，挽起衣袖让我看。我吓了一跳，湘子左臂上有一道用刀刻出来的伤疤，已经结痂的刀疤像一条扭曲的蚯蚓，让我触目惊心。看到我的惊讶，湘子笑了，湘子又抽了一口烟，湘子抽得是白沙王，这是湖南的一种烟，很多男人都抽。我不知道湘子为什么也喜欢抽这种烟，我始终觉得女人即使抽烟也是为了增添一种风情，可湘子抽烟让我感觉到男人的粗鲁与豪放。

湘子说，以后每年我都会在同他分手那天，在胳膊上用刀刻上一条，直到我忘记他为止，这就是我分手那晚刻的。湘子说这话时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非常美丽，像罂粟花。

湘子又说，我是真正爱他，我跟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是看重他家的显赫。他一定误解了我，我要跟他解释清楚，我要告诉他，即使他现在是个穷光蛋，我也一样爱他。

湘子的烟已经抽完了，她找来了服务生要了一瓶酒，一瓶二窝头。我有点害怕，我朝湘子说，不要这个，来瓶啤酒吧。湘子没理我，掏出一张人民币，又说了一遍。我朝服务生使眼色，那个女服务生接过钱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整个过程没有瞧过我一眼。我有点生气，她神气什么，长着一张马脸，嘴唇涂的鲜红，像刚喝过人血。这个比喻好像是某个作家写的，不过用在她身上挺合适。

二窝头上来了，湘子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我倒一杯。我从不喝酒，即使是喝啤酒，一两口也会满脸通红。可是有人说，喝酒脸红的人厉害，不容易醉。我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我没试过。湘子端起来一口就是一杯，然后举着空酒杯给我看，没办法，我只好也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湘子认为我不够朋友，一定要我一口气喝完这一杯。我告诉她我实在不能喝酒，她还是不依，说我不看重她，根本没把她当朋友。

湘子就是这点不好，不太体谅人，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湘子的话让我有点伤感，她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现在竟然因为一杯酒就这么轻易地否认我们之间的友谊，我知道她是无心，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湘子显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手里仍然拿着空杯子等着看我喝完这杯酒。我看着她，突然豪气一冲，我说，湘子，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别说喝这一杯酒，就是把这瓶酒喝完，我也不皱眉头。不过这地方不适合，喝醉了怎么办。我们去你宿舍吧，即使喝醉也可以倒头就睡，怎么样？

湘子来了一句英文，GOOD!LET US GO!

湘子在这座城市最大的一家饭店做领班，她毕业分配在她家当地城市的一家塑料加工厂，百十号人，半死不活。湘子只呆了三天就跑出来，在我家落了脚。没多久应聘了这家饭店。湘子长得不算漂亮，但很可爱，非常活跃，口才极好，在学校里我们都叫她开心果，因为她常常给大家带来快乐。

我和她还有阿文，三个人在学校里称得上死党。阿文是我们系长得最漂亮的女生，男生称她为红苹果，熟了的苹果谁都想咬一口，可是得看谁才有这个本事。那时候男生老是偷偷在宿舍里给每个女生打分，取外号。因为我们三个玩得最好，分数又很高，所以被男生称为水果一族。

湘子叫开心果，阿文叫红苹果，我叫无花果。

至于我的外号，在学校里很有名。因为在大学校园里我曾经有过无数个男性朋友，但我从不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谈恋爱。久而久之，我就成了同学眼中游戏人生的风云人物，不会开花的那种水果。

其实这样的解释是误解了我，我从来都没想过游戏人生，我只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女生，在与朋友的交往中寻找真正的爱情。

起初湘子与阿文并不了解我，但是她们却用宽容的心接受我，接受我们之间的友谊，不久我们就成了感情最好的水果女生。交往之后湘子和阿文常说我是最注重感情的女孩，我很感谢她们这样评价我，因为她们已经真正了解了我。

湘子那天就这样左手提着二窝头，右手挽着我的胳膊，走回了宿舍。湘子一个人住着一间大宿舍，四周除了房门那道墙之外全是窗户，所以我一进去后就只看到满眼的绿色窗幔，从房顶一直垂到地面。这个房间当初是我和湘子一起来打扫的，我并不赞成用全绿色的窗帘布，但是她觉得这样很美丽又很特别。她本还想在外面再加一层有着缕空荷花样的白色纱窗布，她说如果这样就更能体现出乡间荷塘里的景色，我是没办法阻止她，最终是因为钱太贵阻止了她。我那时笑她是这个荷塘里唯一的一只青蛙。

湘子一进门就拿来两个大杯子，每个一杯，一瓶二窝头就倒了一半。湘子说，可惜今天阿文没在，不然我们水果女生全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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