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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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两天没回来了。今晚我准备跟他说。”

“行，早说早了结。要不明天我去接你。”

“别，给安静留点面子吧。我和他说完自己打车去你那儿，没多少东西，很快就过去了。等我，不要胡思乱想，我能很好处理，相信我，好吗？”

“雨儿，我想你，爱你，等你。”

“我也一样。”放下电话，拿件外套，我已飞奔而出。

五十二、韩乐在一家私人会馆里等我。这是家座落在故宫不远处，北京城里极具知名度的顶级私人会所。会所从外面看上去非常低调，也很隐秘，门口甚至连门卫都没有。北京城里，这样的会馆不少，档次都非常高，一般采取会员制。最低的会籍费，抵得上京城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近两年的总收入。北京的私人会所一般是为政界人士，明星名流，商贾富豪们服务的。这样的会所也常常是世界各国的奢侈品品牌合作的首选目标。

韩乐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很晚了，天冷你不知道吗？还穿成这样。”劈头盖脸的一番话把我说晕了。赶紧低头看了看衣着，确实有点单薄。

“赶紧坐这边暖和一下。”韩乐指了指靠近他旁边的位置。心里一热，乖乖地坐过去。

“福叔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

“他这个人挺神秘的。诺大的北京城，我只要一张照片，或一个身份证号码，大部分人我都能查出个七七八八。包括他名下资产、工作单位、家庭地址、朋友圈子，生活习惯等等。但是这个人，很多资料都空白，显然刻意做过修改或者个人极力隐藏。”

“不会他也是私家侦探吧。敢情碰到对手了？”

“也有可能啊。”韩乐微微笑道，有点尴尬。“他的形象适合吃这一碗饭，其貌不扬，既不丑也不美，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即使见过两三次也难记得住。”

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如果这样，那福叔到底什么来头，又是为谁在工作？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别担心，有我呢。”韩乐看我一脸的沮丧，得意地笑了。顿悟，这小子耍我呢。狠狠瞪了他一眼。韩乐仍然笑而不恼，缓缓道来：

“他的资料之所以是空白，是因为以前他根本不叫福叔，而叫另外一个名字，苏黎亚。这个叫苏黎亚的人，苏州人，本身条件很好，虽然长相普通，但家世富裕，学习成绩出色，是一个被众人看好的明日之星。然而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这个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过了不久，北京的安家就多了一个叫祥福的小车司机。也正是那一年的夏天，安哲宇成婚了……”

“后来呢？”我沉入了故事里，大脑一回没转过弯。

“你说呢，就这么点水平还妄想报仇，我看你是羊入虎口差不多……”韩乐一阵冷嘲热讽倒真让我冷静下来。“那这样说来，福叔肯定跟安静他妈有关系，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凑巧。”

“对，经过我们更为细致的调查，才发现，原来安静他妈，也就是李桂宣竟然是苏黎亚当年的情人。他们俩本身就是一对恋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李桂宣远嫁给了安哲宇，福叔竟然追随而来，情愿隐藏身份做了一个小小的司机。这么多年如一日守在她身边，为她操心操力，还终身不娶。”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了，实在太出人意料。难怪他对安静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难怪安静他妈会把那么贵重的珠宝交给他保管。

“安静知道这个吗？”

韩乐沉了沉脸，摇摇头，“这个就不太清楚。不过能做老板贴身司机的人肯定是非常信得过的人，绝对的心腹。”

“如果要想动安静，这个人可能就是绊脚石了？”

“呵呵，他成不了阻碍，你用的可是美人计啊。”韩乐耸耸肩，一幅兴灾乐祸的样子。看得我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

“别生气啊，我只是说事实而已。你说得对，要让安哲宇在坟墓里也不得安宁。那用美人计对付他儿子是最好不过的方法了，想想安静那傻瓜，最终落得个人财两空，悲惨结局。很过瘾啊……哈哈哈……”

韩乐有失水准的表现，让我一头雾水，“你高兴啥，报仇是我的事。”

“你以为你很聪明，在我眼里，你比安静更蠢，愚蠢之极。”韩乐突然阴沉着脸，变脸比翻书还快，锐利的视线狠狠剐了我一眼，让人顿生寒意。“复仇的方法有几千几万种，而你呢，偏偏选择最愚蠢的自杀式方法，把自己都赔进去。你脑袋进水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这小子吃错药了，“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钱不是都给你了吗？至于我采用哪种方法，与你何干？你以为你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也太宽了。”

“对，是我脑袋进水了。算了不提了。”他懊恼地挥了挥手，“事情都进行到这步了，怎么又突然不做了，怎么回事？”

他这一问，我们才回到正题。“对，我不想再继续了，我想离开中国。你的钱我也给你了。不要再管什么祥福了，这个人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走吧，都离开这儿吧。”

韩乐没说话，细细地打量我，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轻轻吸了一口，朝空中慢慢吐出一点点烟雾，“为了一个叫陈安宣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惊呼。

“别激动，既然是乔治介绍我来的，对你的事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那小子不是你的前任情人吗？安静的小叔子，对吧！”

今天的韩乐，说话老是软中带刺。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不起，同时谢谢你。再见！”我朝他挥了挥手，打开房门。

“雨生，我提醒你一句，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段时间我还会呆在北京，有什么事可随时找我。”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刚回到别墅，刘妈一脸的惊慌失措，“太太，您可回来了，忘带手机了吧。先生出事了？”

脑袋似开裂似的，“怎么回事？”

“先生出车祸了，现人在三协医院呢。”

等我们一行人匆匆忙忙赶过去的时候，安静已转入住院部睡着了。从其助手和医生口里得知，车子在高速路上跟别人相撞，安静左腿韧带损伤，并且多处骨折。幸运的是伤势不算很严重，住院好好休息四到六周，基本就可痊愈。

听完这些话，一直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我轻轻握着他的手，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掉下来。

“别哭，宝贝。”安静不知什么时候已醒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轻伤。不碍事。”

我擦了擦眼泪，“怎么回事，福叔去哪儿了？怎么是你开车？”

“不怪他，是我要自己开的。本来想快点回去见你，结果没想到却开到这儿来了。”安静咧开嘴笑了起来，“担心了吧？”

“嗯，”我点点头，“想吃点什么吗？”然后转头朝另一房间喊道，“刘妈，刘妈，赶紧回去做点吃的，先生醒了。”刘妈高兴的领命而去。“你再休息一会吧，还疼吗？”

“我想跟你说说话。有你在，一点都不疼。”看着他深情一片的眸子，我的心也似乎被融化了。

第二天，公司就知道了消息。到了下午，病房里的人开始川流不息。安静让我回去休息一下，我也确实累了。

晚上上床很早，老是处于半梦半醒中挣扎，非常累。不停地做梦，没有连贯性，一个片断一个片断接着来，几个人影老在我面前晃悠，一会儿是兰姨，一会儿是陈安宣，一会儿又是安静，还有一些人连长相都看不清楚。有人对我哭泣，有人对我漫骂，还有人拿着刀追我砍。

到了下半夜，实在忍受不住，索性坐起找了张旧光碟看了起来。徐克早年的作品《青蛇》，里面有我喜欢的演员，张曼玉和王祖贤。故事内容不用看都能背出来，痴情的白蛇娘娘，迂腐的书生许仙，凶狠的法海和尚，仗义的青蛇。整个画面非常地美，颜色浓烈醒目，处处透着一股糜烂似的神秘。听着亦古亦今的音乐，仿佛回到了杨柳纷飞，燕子回巢似的江南。张曼玉的表演让人耳目一新，看她的妖娆，看她的媚态，看她妖精般迷人的身段，看她对人世间的迷惑与好奇。看着看着，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到了拂晓时，沉沉睡去。

五十三、

陈安宣第三天到的医院。看到他的刹那，我们俩的脸色同时都变了。这才想起，居然两天没跟他联系了。

我有点忐忑不安地坐在安静身旁，面上微笑着和他及公司同事一一打招呼。安宣是和董事会的其他成员一起过来的。大家问候了几声，坐了没多久，就都回去了。安宣留了下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留下来，否则两人不合的传闻就太惹人眼了。

“对不起，今天才来看你。昨天喝醉了。”说到这，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没事，小伤而已。倒是你，难得喝酒，喝醉酒更是少见，怎么了？”

“突然堵得慌，心情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小事。”

“需要我帮忙吗？”安静的一句话，让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安宣又看了看我，见我满眼的企求，终于忍不住掉转头去。望着安静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我突然脑袋短路了似的迸出一句话。“安宣，怎么没看到莲子啊？”印入眼帘的是安宣一双极其愤怒和受伤的眼睛，刹那间后悔的想去撞墙。

“噢，和莲子吵架了？”安静自作聪明的猜测。

我根本不敢看安宣，手足无措间，只有低头帮安静扯了扯被子。却没想到，这个动作更让安宣火冒三丈，“女人心，海底针。”安宣咬牙齿切地蹦出这句话，拂袖而去。

安静看得莫名其妙，“和莲子闹得这么严重？！雨儿，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别，”我赶紧打断他，“感情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好，外人只会越帮越乱。”

安静想了想，点点头，觉得有理。

看着安静一脸安详的靠在床上闭目养神，我脑袋里却像是打翻了一窝粥，全乱套了。实在担心安宣，不知他现在气成啥样，说不定还在下面等我呢。想到这，嚯得站起来。

“雨儿，我大腿关节上痒得厉害，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医生没包扎好？”我弯腰仔细看了看伤口处，没见异常，包扎得很严实。安静仍然喊痒，没办法只好叫护士来看看。由于我们住得是高级病房，有专人负责。我从卧室病床走到客厅，那里坐着负责此间病房的护士小姐，赶紧站起来，殷勤的问我：需要帮忙吗？

我带她到了病床前，指着安静的腿说了症状，护士小姐朝安静甜甜一笑，“没关系，安先生，这是伤口在愈合。您放心，没事的。”

“伤口愈合，也不会这样痒吧。”安静丝豪不理会女孩的笑脸，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还是打开看看。”

女孩没做辩解，顺从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一会儿拿着医用托盘又走了进来了，跟在她后面的是另一个长相甜美的年轻护士。没想到，负责高级病房的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孩。这病人住院都变成享受了，秀气可餐啊。

看着有两人帮忙，心里仍然记挂着安宣，“安静，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头有点痛。”

“怎么了？”

“嗯，今天早上起来就有一点，可能昨晚没睡好。”

“是不是感冒了，护士小姐，麻烦你帮她看一看。”安静指了指其中一人。“我的腿等下再看也不迟。”

先前的那个护士开始很认真地询问我的症状，头痛部位，时间，昨晚睡觉情况等等，后又看了看我的舌头、眼睛，摸了摸我额头，下了一个结论，“没啥事，应该不是感冒。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注意休息，别太操劳了。”

我正好顺坡下驴，点点头，“可能是累了，那我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过来。”

“雨儿，别折腾了。就在这儿休息吧。我绝对不吵你，安安静静睡一觉。护士小姐，麻烦你拿床被子到沙发。”

我本能地拒绝，哪知安静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雨儿，在这儿睡吧，看不到你我会想你的，想到心都会疼。”两个女孩忍不住笑出了声，迅速拿完被子，呵呵呵打趣道，“我们不打扰了。”临了还帮忙把门关上。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我又生气又无奈，他倒好，又补上一句，“雨儿，我只是真情流露。说错了吗？”唯有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乖乖地在沙发上躺下。闭上眼睛，想着晚上再约安宣出来解释一下，应该能理解我。不是不想摊牌，只是想等着安静身体康复些再说，少了些内疚。

睡了一会囫囵睡，再醒来神清气爽许多，原来之前的头疼是没睡够觉导致的。不一会儿，刘妈来了。专门为安静炖了整整三小时的老火靓汤，滋补得很。安静和我一人一碗，边喝着汤，边说着话。

“雨儿，我们订婚多久了？”

“有三个月了吧。”

“时间过得这么快。等我腿好了，把证领了，我们结婚吧。”

我一下子呛住了，食物进了气管，一阵猛咳，眼泪水都差点掉下来了。“瞧你，喝个汤也这么心急。慢慢来。”

“才刚订婚，这么快又结婚。人家会怎么想？”

“我本来就没想订婚，最好一步到位。”

“等你腿好了，我们再谈吧。”

幸好安静也转变了话题，“我听刘妈说，最近看你老是精神不好，食欲不佳，容易疲倦，怎么回事？”我看了一眼刘妈，眼睛里有着埋怨，多事的人。

刘妈只是笑笑说，“太太的身体，这段时间确实容易累，要不检查一下吧。”

“没事，睡觉质量不太好，没其他毛病。”我的语气有些厌烦。安静也再说什么。

刘妈收拾完碗筷，我也想着跟着她一路回去。这里有全职24小时特护，并不需要我们时时陪着。

“雨儿，很快就是你生日了，你想怎么庆祝？”安静不说，我倒忘了。其实内心深处，我对生日有一种排斥，如果我有选择权，情愿不来到这个世界。生日那天反倒更像是我的苦难日。“有啥想庆祝的，吃碗寿面就行了。以前也不重视这个。”

“那可不行，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你的生日就是我的事了。”安静一脸的坚决，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我想，把你的生日和我们的结婚仪事一起办。你看怎么样？”

“不行，不行。”我的头摇得像波浪鼓，“生日怎么能跟结婚一起办呢？”

“为什么？”安静的眼睛带着一丝寒意。

“先生，肯定不行了。女人结婚是多大的事，生日年年有，结婚一生才有一次。”刘妈也忍不住提了反对意见。

安静没再坚持，略微沉疑了一下，“刘妈说得对，雨儿，差点委屈你了。要不这样，生日宴会先办，开个家庭聚会吧。反正我们园子也挺大的，请一些熟悉地朋友，联络联络感情。对了，欧洲的几个朋友也请来，今年又到了重新签合同的时候了。外国人重视家庭，这样的环境有助于我们谈个好价格。”

说完，掏出电话，“安宣，上飞机了吗？你顺便去欧洲把杰森他们几个请来中国，就说邀请他们参加我未婚妻的生日宴会。对，一定要请到杰森和吉米，他们才是真正拍板的主。市场部会配合你准备相关的商务和礼节性的书面资料和礼品。我明天就让小唐和小李飞去帮你。你们三个顺便考察一下今年的欧洲行情和款式，这对我们今年新做的品牌有很大指导。辛苦了。”

他的话像扔了个定时炸弹，炸得我头晕头转向。“安宣出国了？”

“嗯，我腿受伤了，他代替我去参加一个国际研讨会。顺便请欧洲的几个合作伙伴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

“什么时候回来？”

“研讨会时间一周，考察市场和请客人可能要长些。说不准。”

心如堕入寒潭，冷却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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