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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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顾辞远要很严肃地洽谈一下“关于我们”的问题,幸好杜寻及时出现解除了我的尴尬。

我趁顾辞远不注意就溜了,他在我背后“哎哎哎”了半天之后也就懒得理我了,杜寻拍拍他的肩膀:“去台球室?”

其实杜寻是斯诺克高手,可是那天晚上他的发挥很失常,下杆几次都没有一个红球落网。

顾辞远倒也不是白痴,从杜寻深锁的眉头里,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杜寻说话的方式十分迂回,他并没有直接谈自己的事情,反而先问顾辞远:“你们怎么样了?”

白球撞击红球的力度刚刚好,一杆进洞,顾辞远叹了口气:“也没怎么样,她死活不相信我是喜欢她,非说我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杜寻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也许是因为你以前表现得太恶劣了吧?听说那时候你可是很做得出,伤害了别人不止一两次呢。”

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台球室顶上惨白的灯光此刻有一点诡异,随着杜寻的沉默,空气里有种微妙的东西弥漫开来。

顾辞远终于开口问道:“别说我了,你呢,还没有说清楚吗?”

杜寻的脸上浮起一个苦涩的笑,漆黑的瞳仁像深渊,他想了一下,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也不知道应该跟谁说。”

顾辞远看着苦恼的杜寻,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看到杜寻为了某件事为难成这个样子。

他拍拍杜寻的肩膀,声音带着些许焦虑:“抓紧时间,她快回来了。”

夜风里带着植物的清香,窗外的夜幕,深蓝色的云朵飘了过去,一弯新月冉冉升空。

与此同时,我一个人在校园的湖边漫步游荡,不知道荡了多久,我终于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波光潋滟,一弯新月天如水。

带着植物清香的夜风吹动我的裙摆,我忽然觉得有一点沁心的凉意,是初秋来临了吗?

我叫宋初微,直到读过那首诗才晓得这个名字的出处,桂魄初生秋露微。

本身就是一个等待的故事吧?

你有没有过那么一瞬间,感觉无论四周环绕着多少嬉笑怒骂的人,无论有多么亲密无间的朋友陪伴在你身边,你依然觉得孤独?

就像被一个无形的玻璃容器笼罩着,你看得到外面缤纷斑斓的世界,外面的人也可以看见形单影只的你,无论你们多么贴近,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对方贴在玻璃上的掌心传来的温度…但这个玻璃容器,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

寂静的湖边,我听见自己长长的吁气,那些内心无法宣泄也无法排遣的寂寥随着这声叹息,全部沉入了湖底。

回到公寓的我当然又是另外一张面孔,我一进门就大声喊:“筠凉,我告诉你哦,我晓得顾辞远他的阴谋了!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为了掩饰他真实的性取向,所以他才想要跟我在一起!好歹毒的人啊,为了一己私欲,居然要牺牲我这么美丽的女孩子…”

我叽里呱啦发表了一大堆废话之后才察觉到筠凉的情绪有点怪怪的,我推了推她,她才从失神的状态里恢复过来,迷茫地看着我:“啊?”

我连忙蹲下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我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她摇摇头,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给我妈妈打电话,她虽然极力掩饰,但我听得出来,她在哭。”

不要说筠凉,连我都吓一跳。

作为筠凉最好的朋友,我见过她妈妈很多次,有时候我跟我妈吵架赌气,她妈妈还会叫我去她们家吃饭,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脸上有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

那么优雅端庄的一个女人,生活在那样锦衣玉食的环境中,按道理来说应该没什么烦心事啊!是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让她控制不住情绪呢?

筠凉紧紧地捉住我的手,我想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她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我的皮肤,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

夜空像一面倒悬过来的海,波涛汹涌,有海兽在咆哮。

筠凉的声音近乎耳语:“万物自有气数。”

她垂着头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小学六年级从H城的外婆家被妈妈接回Z城,满心的喜悦还在膨胀,遽然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欢喜在瞬间变成被针扎破的气球,粉末碎了一地。

从街坊邻里的流言蜚语里,我渐渐拼凑出我缺席的那段时光里这个家庭的变故。

记忆里那个下午大雨滂沱,我穿着白色的胶鞋在大马路上狂奔,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可谁也阻挡不了我,我跑得喉头涌起一阵血腥的甜,浑身被大雨淋得透湿。

红尘滚滚,黄沙滚滚,幼稚懵懂的我就在那场倾盆大雨中,风驰电掣地长大了。

我曾经暗自编派过顾辞远和筠凉,我想这两个挨千刀的要是谈恋爱了,走在人群里那会是多么赏心悦目啊。

我甚至还偷偷问过筠凉,你为什么不跟顾辞远在一起啊?

她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世界上的男生死光了吗?我为什么要挖你的墙脚?”

我给她解释了一下我的想法:“你们都长得好看啊!”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要是世界上长得好看的都跟长得好看的人在一起,那你这样的人怎么办?”

我忍不住扑过去掐她:“生活中从来就不缺乏美,缺乏的是发现美的狗眼!”

她也不甘示弱:“我把借来的狗眼擦亮了之后看见了你,又不得不把狗眼戳瞎!”

很久很久之后,我和筠凉各自领略了爱情的甘甜与苦楚之后,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共饮一壶水果茶,她忽然问我,初微,记得吗?你以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顾辞远。

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很多很多女生都喜欢他,所以筠凉显得很异类。

夕阳将世间万物镀上一层暧昧浮动的光,天色迅速地暗沉下去,西方称这短短的几分钟为狼狗时分,在这样的光线里,筠凉眯起眼睛笑。

“那时候觉得顾辞远像个小男生,充满了锋利的锐气,但我更注重内敛、稳妥、理性这些品质。”

我一语不发地听着她的诉说,但我知道她不会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彼时,这个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甚至他的存在我都不知道,因为苏筠凉这个狡猾的家伙把他藏得很好,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喜欢一个人,就不愿提起他的名字,不管有什么爱称,每个代号都不适合他,每个称呼都不足以代表他在她心中全部的渴望和期盼。

接到她的电话从公寓里出来,那个男生一眼就看到坐在石阶上的她,她太耀眼了,天生就是“美人”这个词语最好的诠释。

那个男生径直走到她面前,蹙眉看着她,她这才伸出手去笑嘻嘻地说:“腿麻了,拉我一下。”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挑起眉头笑,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撒娇啊?我不吃这套的。”

筠凉笑盈盈地看着他:“求求你咯。”

适得其反,对方不仅不买账,还拍着胸口做呕吐状:“你别走这个路线,会要人命的。”

可是对峙了好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妥协了,一把拉起筠凉,用力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怕了你了。”

尽管是炎热的天气,但筠凉还是不管不顾地挽住了他的手。

那天他们恰巧穿了同一个牌子的POLO,胸口那枚小小的鳄鱼LOGO遥相呼应,鞋子也是同一款的AF1,筠凉低下头,为这种不约而同的默契笑了。

在若干个日夜之后,那个眼角有一颗泪痣的女生,声泪俱下地质问他们:“到底是谁先主动的?”

筠凉看着她苍白的脸,脑袋里迅速浮现起当日自己不依不饶地伸着手,赖皮似的坐在石阶上不肯起来的画面。

她刚要开口,就有人抢在她前面说:“是我。”

明明是她犯的错,但他愿意代替她背负这个罪名。

在那个女生的手扬起来之后,筠凉忽然推开了那个男生,自己应承了那个响亮的耳光。

后来筠凉告诉我,她就是在那个瞬间下决心不放弃的。

她说:“以前看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六十几亿人口,但某个瞬间,只这一个人,就能敌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那种感觉,我在那一刻完全明白了。”

筠凉没能瞒我太久,有的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周五的下午,梁铮非要开班会讨论加入社团的事情,我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冲到讲台上去给这个满口“这个OK,这个over”的白痴班长两耳光。

唐元元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哎呀,你男人在门口等你,你急着去开房啊?”

我一怔,顺势望向门口,竟然真的看到顾辞远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我,一时之间,我竟然没想起要回击一下唐元元那个三八。

好不容易散会之后,背着一大包行李的我如离弦的箭,唰的一下从顾辞远身边飞驰而过,没想到他竟然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抓住,我气得都快要疯了:“放开我,猪啊,我要去赶火车!”

顾辞远瞪大眼睛看了我两秒,突然大叫:“你怎么这样啊,我还订了位置准备带你去吃饭呢!”

我都快哭了:“哥哥啊,再啰唆就真的赶不上火车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说,老子陪你回去。

我是无意中看见筠凉的,她从街对面的甜品店出来,手里端着两杯平时我们两个人总要去买的芒果冰沙。

她对我真好,买杯冰沙都记得我,远远地看着她,我觉得好感动。

这么一想,就准备打个电话跟她说:“我要回Z城,冰沙你自己吃吧。”结果我刚刚拿出手机就怔住了…

不是给我的,那杯芒果冰沙被她笑嘻嘻地举到了那个从车里下来的人面前。

那个男生背对着我们,但是光看背也觉得肯定是帅哥。

当他转过来跟筠凉一起准备过马路的时候,我呆住了。

是杜寻。

他不是顾辞远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吗?那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我把目光转移过来,顾辞远耸耸肩:“筠凉说她会自己跟你说的,我也就没多嘴。”

我还想要说些什么,一辆空的士停在了我们面前,顾辞远动作麻利地打开车门把我塞了进去,然后对司机说:“火车站。”

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语,想起那天晚上杜寻说:“宋初微吗?久仰你大名啊。”

原来那天他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我是宋初微,知道我就是高中时期倒追顾辞远的那个花痴,知道我就是每次考英语都叫筠凉打手势用“1234”代表“ABCD”的那个作弊狂,知道我就是德雅中学那个鼎鼎有名的、仗着自己的妈妈是本校老师就目无尊长的小飞妹…

但我不知道这个人,他就是怂恿顾辞远放下顾虑直接表白的那个人,他就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点燃筠凉的热情的那个人,他就是曾经以Z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被A大录取的那个人…

顾辞远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我,可是我就是不想理他。

我最恨别人骗我了,苏筠凉,顾辞远,你们犯了大忌了!

我们气喘吁吁赶到月台的时候离开车只有两分钟了,我感觉喉咙一股腥甜,眼冒金星,逼仄的车厢里挤满了人,混浊的空气里混合着各种气味,还有小孩子的哭闹。

最让人崩溃的是那个推销袜子的女人,她像精神病发作了一样奋力将袜子扯到不能再扯的程度,然后尖声叫道:“洪湖水,浪打浪,我们的袜子,不一样!”

让我坐在这种车厢里,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吧!

车轮摩擦着钢轨,发出巨大的声响,我靠在吸烟处的窗户上,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平复了呼吸。

我一直没有跟顾辞远说话,他也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突然,他轻轻地说:“宋初微,我曾经看到你哭过。”

在一片嘈杂声中,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翻了个白眼,这个我当然知道,是哪个贱人弄哭我的你还记得吧?

他的目光盯着某处缝隙,一动不动:“不是我扔你伞的那次…”

他转过来看着我,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

“有天下雨,我走到门口打车的时候,看见苏筠凉她妈妈开车过来接她,叫你上车,但你却不肯…”

他说的这件事其实我记得。

身为人民教师,我妈一般还是采取讲道理的方式跟冥顽不灵的我沟通交流,不过…也有意外。

她唯一一次动手打我,是因为我拿了她放在饭桌上的钱去买了少女漫画。

最令她生气的倒不是丢了钱,而是她的女儿竟然会有偷窃这个恶习。

家里那条扫把都被她打断了,我的手都痛得失去了知觉,她才稍微平息了一点怒火。

可是当她发现我看的那些少女漫画里竟然有她所认为的黄色内容时,她的表情就像恨不得拖把刀出来砍了我祭祖一样。

面对痛心疾首的我妈,我其实很心虚,但嘴上却不知死活地挑衅:“这算什么黄色内容啊,不就是搂搂抱抱亲一亲吗?苏轼说人间有味是清欢,那是骗人的,人间有味其实应该是男欢女爱!”

我这张贱嘴惹的祸导致整整半个月我都戴着墨镜和口罩去上学,除了筠凉,没有人知道我是被我亲妈打成那样的。

被打的时候我死死地咬着牙,吭都没吭一声,并不是我的意志力多么顽强,而是因为我晓得就算我哭啊喊啊也没用,没人会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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